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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梦去——by琰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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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我想也不想就照搬黄蓉那丫头片子折磨人的手法继续道,"酒菜要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
小二把嘴支成O型愣神地盯着我,我扫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办?看我就能看得出酒菜来么?"我见程熵扯过头去暗笑,其实我也憋笑憋得慌。
老板一听我们这儿的动静,也围了过来,"啪!"地一记扇在伙计的后脑勺上,压着嗓子骂道,"还不快去!让客官这么等着?"骂完,转身,扯出笑脸赔罪道,"这是新来的,手脚不够利索怠慢了二位爷,我给您赔不是。"随即一张脸笑得和花似的,好像欠了我几百万的样子。我心里暗想,做生意不容易,您这个样子也忒辛苦了。
过了一会小二又跑来在老板耳边嘀咕了下,只见那老板蹙眉低嗤,随即转过来陪笑道,"两位爷,这里地小人稀,爷要的菜式厨子就算会做,这一时半会也找不齐材料,您看......"
程熵摆了摆手,"我们爷心情好故意捣腾您呢。前面那些都不算,老板你尽管挑好的上就行了。"
"哎,哎!"老板一边应声一边又瞅了我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纨绔子弟?
我和程熵这次是奔山西运城而去,虽说人在路上还是要低调一点好,但是程熵认为装作纨绔子弟虽然引人注目但不至于遭人暗手。
我思忖了下,觉得这话说得也对。我把怡亲王府那批私盐抖到青天白日下,也就摆明了我和他们立场相对。而且又有程子晞的例子在先,足见那些人虽不想致我于死,但也不愿我去干预他们的钱路。
此次出门除了雁泽以外连傅鸿煊都没告知,他们既然喜欢玩捉米藏,我就奉陪到底!
正无聊地把玩着桌上的杯筷碗碟,眼角瞥见刚才那小二推了一车酒从前门经过。我蓦得来了精神,坐正了看向程熵。
他点了点头一眼就领会了我的心思,而后执起一根筷子,手落于桌下暗一用力。
"呀!"小二一声惨呼,捂着小腿踉跄倒地,那一车的酒坛子便应声而落,砸了个稀里哗啦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
老板将笔一丢匆匆跑了过去,一见那七零八落摔成一片狼藉的酒坛,大腿一拍又是一声"哎哟!"然后一边扇小二的后脑勺,一边把小二的十八代祖宗都招呼了一遍。
"如何?"我问道从门口走回来的程熵。
他摇了摇头简单答道,"是酒。"
我不禁有些懊恼的蹙眉,都怪那些人害我现在看到酒坛子就想砸!
外面依然吵得厉害,老板叽里呱啦地骂着小二,喋喋不休、括躁不止。
"老板!那些酒多少钱?我替他偿了!"我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语气愠怒,"吃个饭都不安生!!!"
一语出,四周顿时一片肃静,所有都是掉了下巴的模样,唯有程熵气定神闲得执起酒盅抿了一口。


第三十章
要问我和程熵来运城的原因,事情就要追溯回还在汴京的时候。
由于怡亲王府把私盐一事给压了下来,我调查的线索就此中断。纵使心里万般不甘,也只能望天长叹。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爽,"咔嚓"又一株牡丹夭折在我手里。为了防止程家老爷那些个名贵品种都变成了我的泄愤工具,雁泽只好把我拖上街去散心。
坐在会仙楼里看外面人来人往,我无聊得快要生蛆,对面雁泽一张伶牙俐嘴滔滔不绝......这让我想起了1000年以后的那个Starbucks的下午,那个时候唐小姐从清穿一直讨论到超人的内裤外穿......
我突然发现穿越有一个好处,别人都是回忆从前,我TMD的回忆未来?!
怒!一股无名之火猛地蹿将上来。
"啪"地拍案而起!把雁泽吓的摔了地上。
"少爷,您别气了啊,气坏身子不值得......"雁泽小声地劝道,见我瞪着窗外没反应,遂从地上爬起来顺着我的视线也朝外看。
我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注意到停在会仙楼门口的板车,板车上装的是酒,墨黑的酒坛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晕......那一瞬间我冒出一个很奇特的想法,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酒坛眼熟的厉害!我想我是被那批私盐给气成妄想症了。
"小二!"我高声叫道。
"程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我指了指楼下那板车,"这是什么酒?"
小二探头过去望了下,而后笑着道,"哦,那是厨房烧菜时用的白干。"
"哦,这样......"我轻声应了句,便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站在一边的雁泽此时已是一脸墨线。
从会仙楼回来以后,我让程熵晚上去盗一坛子酒出来,雁泽听了差点以为我被气的走火入魔。但是当我捅破坛底的时候,一切都明了了。雁泽瞪大了眼惊讶地指着那哗哗从坛子里泄漏出来的白色颗粒愣是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平常人一顿无盐也就算了,但是酒家酒楼没有盐的话......哼!"我冷笑了一声蹲下,用手指蘸了一些,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头。
见我皱眉,程熵也蹲下身捏了一小撮来看,"这盐不太一样。"
"这是‘解盐'又名‘潞盐',因为是颗粒状的,所以也被称为‘颗盐',此盐独产于运城解池。"我平淡的解释道。
坛子是一样的坛子,但是盐确不是吴盐......
随后几天,程熵跑遍了京城里所有可能会大量使用到食盐的地方,果然又找到了不少以这种方式存放的私盐,不过几乎都是解盐。
正纳闷于这般蹊跷与矛盾的时候,我想起曾经看到程子晞有一本帐簿,上面记录的是山西、河南等地的出盐情况。当时还觉得奇怪的,这些记录和江淮盐帮有什么关系,现在想想,应该是程子晞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到什么了......
我对他们说我要去一趟运城,一个人,谁也不准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结果雁泽死活都要一起跟着,好不容易劝安抚了他,我实在没信心和多余口水再去对付一个程熵,所以我妥协,也好,有人作伴不会闷。
我嘱咐雁泽,如果傅鸿煊找我的话就说我出游去了。
他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表情,要说和熵少爷一起么?
我想了想,然后漾起一抹诡笑对他说,要!还要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千万不要来打搅我们!说完,心里一阵得意得心花怒放。
我发觉我真的很喜欢做这种踩老虎尾巴的事情!
※※z※※y※※z※※z※※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上在马车里睡得太多了,还是因为白天闹了一闹大脑过于兴奋,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从一只羊一直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懊恼得坐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乱转,外面响起四更鼓的声音......我抬头望房梁,估计明天我要cos国宝了。
想,睡不着也躺着养精神好了。叹气,莘莘地往床榻上爬,窗外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些动静,好像板车的轱辘声。
我将窗启开一条缝,朝外望去,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酒楼的后院,我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正把板车上的东西往一间房子里搬。我想看清楚他们搬的什么,无奈天太黑。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从隔壁房间"咻"的一声飞了出去。随即有人"哎呀"了一声。
"你个小兔崽子鬼叫什么?白天砸了我一车酒我还没教训你呢!"
"那位阔气的爷不是替我赔了么?"
"赔赔赔!没那位爷我看你拿什么赔,这要是把这也砸了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两个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虽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也约摸可以猜到是掌柜和店小二。
大半夜的偷偷摸摸运什么呢?
我正思忖着,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少主,程熵。"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刻意压低了音量。开门,见程熵正欲开口,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用口型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然后指了指楼梯,意思下去看看。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进到后院。
后院里只停了一部空板车,看来掌柜和店小二搬完东西都已经走了。我们走到那间看上去像是仓库的房子前,但是门上上着锁,只见程熵不知道掏出个什么,插进锁孔一拧一转,咔嗒一下锁开了。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家有程熵,如有一宝。
里面果然是一个仓库,桌椅板凳都有,在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坛子。我朝程熵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走过去拎起了一坛,用手指叩了叩上半部分坛子,又叩了叩下半部分,而后用剑柄在底上碰了一下,没穿,只是裂了条缝,有白色颗粒稀里索罗的漏出来。我用手指捏了一点放进嘴里,而后点了下头。
他将坛子放回原处,我们蹑手蹑脚的又潜回了房间。我有点感慨,要是包大爷再早出世个十多年多好!我只要捶几下鼓就完事了。
回到房间,在光线下,辨得手上残屑是白色的大颗粒。
"也是解盐。"我肯定道,"看来这些人分好了地域,哪边盐往哪里送,有条不紊、绝无混淆。"
"应该是一个很有规模的组织了。"
"不光有规模,内部也应该很严格,对外也是相当谨慎!官、商、民两两相互......难怪可以藏的这么隐蔽。"
"那少主下一步......"
我摸着下巴忖了一下,而后耸肩,"......还没想到。"说完便往床榻上一倒,侧过头来看着程熵,"你也睡这吧?我一个人睡,不安稳。"
他弧起嘴角漾出一抹浅笑,如清风解愠般,"那程熵留在这里,少主尽管睡吧。"说完,熄了蜡烛走到门口那边,倚着茶几手支着脑袋就那样浅寐。
我不知道程熵后来有没有睡着,不过后半夜我倒是很不可思议得睡得格外的踏实......


第三十一章
原定次日用过早膳就上路,早晨我下楼去的时候,老板告知已经替我们把行李搬到了车上,马车也已经套好了。
我听罢,"唰"地掏出一把大折扇,然后又"唰"的一下展开,一边摇一边玩世不恭道,"没想到你们这么个小镇,青楼姑娘倒是很正点,小爷我要多玩两天!"
说完,"唰"地一下合上扇子,又"唰"地一下指着老板的下巴,"掌柜,就麻烦你帮我们把行李再搬回去吧。"然后露出一口白牙对着他笑,直把他笑得寒毛倒竖。
"好,好,爷您尽兴。"老板一连应声表情复杂。我猜他估计是在嘀咕这么个大金主却不是个好伺候的料。于是我继续露着一口白牙对着他灿笑。
你就等着我倒腾吧!
我问程熵,有没有办法知道掌柜这私盐的来源?
程熵想了想说,进货的话,总要有地方让他去运。
我又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让掌柜立刻进货?
程熵又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告我说,有!
我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他突然起身然后径直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呆若木鸡。
一刻钟后,外面浓烟四起、人声嘈杂,有人大呼"着火了,快来救火!"我正欲起身查看究竟,此时房门被人推开,程熵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走了进来。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浅浅一笑,"这样掌柜就不得不再进一次货了。"
......我一脸墨线。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程熵选择的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很简单!
仓库一烧而光,掌柜在第三天晚上有所动作。
我和程熵一路悄悄尾随,原以为货源总该是在城外某处不起眼的地方。结果却恰恰相反,掌柜和店小二推着板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门。程熵告诉我这是一家酒铺。
掌柜在门上有节奏了的敲了几下,门开,里面有人伸出头来和掌柜说话,掌柜连连点头,还指手画脚比划了着,意思好像什么烧着了。然后那人点了点头,便把门开直了放他们进去。约摸一个时辰以后,门又开,掌柜和小二推着一车东西出来,不用说那个肯定是装在酒坛子里的私盐。
程熵轻声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正思忖要不要冒这个险的时候,那户人家的灯熄了,估计是都去睡了。
我朝程熵点了点头,他伸手揽过我,脚一蹬地便直接跃上墙头,然后丢了颗石头进去投石问路,见没什么动静便身子一展跃了下去,随即转过身来伸出手意思我跳他来接。
我突然觉得这个情景好像我写的那些痴男怨女半夜翻墙私奔而去的情节......
敲敲脑袋,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见程熵正眸子清明的望着这边等我动作,于是吸了口气纵身一跃,程熵双手一勾,而后抱着我旋了一个身以缓掉冲力......我在想,为什么这种古装片里被用得泛滥到恶俗的镜头会出现在我身上?!
作者!我恨你!!!
眼前有一间主屋三间辅屋,我们之前在外边根本不知道他们把东西藏在哪里。我正踌躇的时候,程熵拉过我让我看地上的车轴印。
我一瞬间有撞墙的冲动,莫非你果然穿越穿傻了!
车轴印一直延续到坐南朝北的那间,我和程熵老样子,蹑手蹑脚靠近,然后他撬锁,门开,进去。
入眼,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坛,我一下懵了,这么多?哪些才是?
程熵拿着火折子四处照了一下,而后视线集中到中间地上,走过去在地砖上踩了两下,又捋起衣摆蹲下用手沿着接缝摸索,然后停下,抬起头对着我弧了下嘴角。
掀开地砖,下面有台阶,估计是通往地窖。程熵拿着火折子先下去,我跟在他后面。地窖不大,阴冷阴冷的,堆着很多那样子的坛子。我对他说,不用确认了,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因为我总有预感待会儿会有很恶俗的剧情要上演,虽然我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但是怎么也不可以死在这种八点档肥皂剧里!
和程熵迅速出了地窖,他将地砖还原,然后我们正要转身,只听后面有人一声大喝。
"什么人?!"
Kao!我墨线地哀叹,看来作者准备将恶俗进行到底。
※※z※※y※※z※※z※※
我和程熵转身,见来人还不止一个,举着火把顿时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程熵将我护在他身后......这时,我的视线蓦的扫到角落某个侧躺的坛子底部......
"你们是不是朝廷派来的?"
"别废话了,拿下再说!"
那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不等我们开口便要动手。程熵手一抖,剑出。
"等一下!"我一声喝,两边都静了下来。
我从程熵后面走了出来。
"少主!"程熵低声拦阻。摆了下手示意不用担心,我嘴里轻声嗫嚅了句没事。
最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只好赌一把了,希望这次老天开眼。
我拔下发髻上的象牙簪子,伸出去给他们看,上面精雕着一个雪雁的图腾。隔着发簪,我看到那群人脸上有略微讶异的神情。
这枚簪子是在高邮的时候傅鸿煊从自己发髻上拔下来给我的。他说雪雁就代表傅家,只有傅家当家才有资格佩有雪雁图案的饰物,拿着这个到任何一家傅家的商铺去,你说的话代表了半个傅鸿煊......
"你们不会不认识这个雪雁吧?"我将发簪在他们面前扬了一下,声色严厉道。
刚才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酒坛的底部也有雪雁的图腾,我就在想这家酒铺也许是傅家产业,现在他们见到这发簪时的表情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这是你们大东家的东西,我说的话就等于半个他!"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现在要你们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
那群人却一动也不动。
"听到没有!"我提高了嗓门。
"哈哈哈!"
那群人里有人放声大笑,我诧异的看向他,他走了出来一脸不屑道,"你不表明身份的话,我们本来还不准备要你们的命。"他勾着嘴角一副看着落网猎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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