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漆黑的令人心寒,尤其是在乱葬岗之中,这里更多了一份恐怖的气氛,浓浓的尸臭,掺杂在湿寒的空气中,令闻者都不禁想作恶。
乱葬岗的四周还围绕著许多的枯树,许多乌鸦停立在树梢,阴森的黑眸紧盯著站立在一旁空旷草地的两人,令一名美丽的红衣女子则站在最後方捂著鼻子,水灵的黑眸有些无助的看著其中一名男子。
站立的两名男子正互相的凝视对方,其中一名男子长的极俊逸,深刻的五官,宛若刀雕刻般的刚毅,坚挺的鼻子与薄唇,再再的显示了那名男子的俊邪,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鹰眸,带给对方无限的压力,一身漆黑的长袍绣有一条银龙,衬托出他高挑的身躯,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条红色的细绳系著,有些发丝则是被冷风吹的不停在空中飞扬,但是男子仍紧盯著与他相对的人,丝毫不敢轻忽。
另一名男子长的丑陋至极,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掺杂了许多白丝,一脸的落胡腮和皱的有些下垂的脸皮,这个人看起来简直跟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一样恐怖,唯一比较中看的就是他那双眼,那双闪烁著银光的黑眸有著不下於那名男子的冷酷气势,虽然没男子的威严,却也有种迫人压力。
俊逸男子轻抬起手,左脚微微的往後挪,将之站定,左脚顿时陷入地面十公分之多,这也显出了男子雄厚的内力,他缓缓的开口道:「鬼罂,你若是退出江湖不再作乱,龙堡可以饶你一条生路,但是你若办不到,那就恕我得罪了!」
低沉且有磁性的音嗓淡漠的回荡在这空荡的地方,礼貌的言词显示出男子极好的修养,切也有丝无奈。
鬼罂仰头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笑声中夹带的内力使周遭的枯树被他恐怖的笑声给震裂的四飞分散,可是与他对立的男子却没有丝毫的惧色,依然维持著方才的姿势看著他。
「龙翼呀龙翼!你认为我鬼罂是何许人也,还需要你们龙堡来饶恕吗?别笑死人了!魔头有魔头的做法,你要是不认同,就别来管,乖乖的回你的龙堡当堡主不就好了!还跑到这里来送死!」鬼罂冷笑一声,粗嗄的声音让人不禁感到寒毛竖立,狂妄的话语彷佛认定了龙翼打不过他似的。
龙翼皱了下眉,唰的一声,从腰上抽起一炳漆黑的软剑,剑柄是条黑金的龙,雕刻的栩栩如生,龙嘴张的大开,咬住了透著寒气的漆黑剑身。
他将剑指向鬼罂,口气坚定的说: 「那就得罪了!」
「死来吧!」鬼罂狂笑一声,抬起他的双掌,提起内力凝聚与其中,原本有些苍白的手掌瞬间发紫,而且隐约透著紫烟,一看就知道不能硬对。
「是紫罂掌!」深知此招不可轻视,龙翼轻甩了下软剑,脚尖轻点,震起了地面上的尘沙,他伸掌一抓,将飞扬的尘沙掌控与手中,掺杂著剑式绕住了剑身,赫然是一条尘沙化成的龙!
鬼罂跃身攻向龙翼,深紫的双掌隐含著寒气与压力朝他攻近,冷笑的说:「去阴曹地府报到吧!」
龙翼既不挡也不躲,点地跃起的指剑旋身,尘沙化作的龙夹带著剑气猛烈的攻向鬼罂,直接穿透了他的身躯,而鬼罂的掌气也抚过了龙翼了脸颊,在他俊逸的脸上划出一口子。
鬼罂瞪大眼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连连的倒退好几十步,胸口流出许多血,哇的一声,他吐出一口黑血,血里还掺有一些细沙。
「怎…怎麽可能?才一…一招而已…」鬼罂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倒卧在地上,全然没有气息了。
龙翼伸手抚掉脸上流下的血丝,甩剑缠上自己的腰,扣的一声将剑尾与柄顶扣在一起,转过身走向那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神色担忧的跑向龙翼,匆匆的自怀中拿出一条白帕子,边替他擦著脸上又微微流出的血丝担心的说:「龙哥哥,你是个堡主,何必亲自来处理这个魔头呢?你让妹子我好担心呀!」
「凤仙妹子别这麽说,印天弟他离开龙堡去处理别的事,而堡里的人又打不过鬼罂,我怎麽能让手下作出根本无法办到的事呢?妹子也别担忧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反倒是我委屈了妹子呢!」龙翼露出微笑的抓住江凤仙的玉手,温柔的看著她说道。
江凤仙羞红脸的抽回手,羞涩的依靠在龙翼的怀抱中轻声说:「龙哥哥快别这麽说,妹子也将要成为龙哥哥的人了,又哪来的委屈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凤仙要永远的随侍在龙哥哥的身边。」
龙翼感动的抱住怀中的美人儿,凤仙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也将是最後一个,他爱她的温柔,她的贤慧,更爱她羞涩的模样,这样美丽又温柔的人儿,他岂能再找到一个?
就在龙翼分神之际,江凤仙从衣袖里抽出一把短刃,用力的往龙翼的胸口插去。
完全没有预防到她的杀意,龙翼硬生生的挨了江凤仙刺的一刀,他下意识的拍了她一掌,将她打飞出去,倒退几步的稳住身型,将胸口的短刃给拔出扔到一旁。
枯林里飞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接住了江凤仙,将她抱在怀中的问: 「凤仙你没事吧?」
龙翼吃惊的看著来人,捂著受伤的胸口问:「玄天?!为什麽?你不是去处理玄堂的事了?为什麽会来到这里?」
江凤仙虽然被龙翼打了一掌,但是龙翼却有手下留情,所以她并没有受伤沉重,只是嘴角流出了许些血丝,她抓住龙玄天的衣颤抖的说:「玄天哥哥…我…我做到了…赶快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凤仙,你做的很好,可是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龙玄天温和的抚著江凤仙美丽的脸蛋,说到最後,伸手就掐住美人儿白皙的脖子,使力一捏,一个美丽的佳人就这麽烟消玉遣了。
龙翼心痛的冲上前从龙玄天的怀中抱回江凤仙,痛心的喊:「凤仙!凤仙!--」
龙玄天冷笑了下,抬掌就往受了伤龙翼的打去,将他打的飞撞到一个古坟上,将一旁的尸体给踢到一边,缓缓的走向爬起身的龙翼走去。
「为什麽?为什麽这麽做?为什麽要利用完她後杀了她?给我个理由!」龙翼一手抓著坟墓撑起受伤的身躯,痛苦的对自己的亲兄弟喊问。
龙玄天挑高一眉,呵呵的笑了几声,「为什麽?因为女人除了用来暖床之外,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但是我厌倦她了,大哥,我不得不说你挑上的女人可真淫荡!她可不像你外表所见的那般清纯,你没听到她方才还要我杀了你吗?这麽恶毒的女人,我留在身边迟早也会被她给害,还不如早些铲除的好!」
龙翼不语的别过脸,对於心爱的人的反背,他除了心痛还是心痛,但是最让他痛心的是玄天的背叛,他不懂,为什麽玄天要杀他?
「为什麽要杀我?」龙翼微喘著气的问著眼前不再熟悉的人,他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玄天了,他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龙玄天伸手抽起龙翼的软剑,微笑的说:「因为我要权力,只要杀了你,龙堡就非我莫属,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曝尸旷野的,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特地派鬼罂来消耗你的内力,只是没想到他一掌就被你杀死了,幸好还有你的女人,她还挺好用的,若是你死了也别怨我,谁叫你是龙堡的主子呢!」
龙玄天的话一说完,立即划了一剑,将剑身整个插进龙翼的胸口,鲜血整个喷溅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大多喷到了一个古墓碑上。
龙翼闭上眼的往後倒,内心满是怒火与无处可消的怨恨,没有痛叫声,没有哀求,这是他死前唯一能保有的尊严,倒趴在墓碑上没了气息。
龙玄天冷笑的丢下那柄珍贵的剑,跃身离开了乱葬岗,留下了气绝的三具尸体。
冷风狂吹,吹过了刚死不久的尸体,一只乌鸦飞到龙翼的尸体旁,哇哇的叫了起来,一缕白雾自龙翼的额头流窜而出,直往那只乌鸦的身上钻去,乌鸦张口吸进了黑雾,张开黑翼飞往天际,瞬间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一章
日本-北海道
处於冬季的北海道比平常还要冷上许多,冷飕飕的风一刮,街上的行人立即缩成一团,纷纷搓手取暖,既使身上穿带了许多厚衣,仍是有许多的冷风钻进衣缝里,冷的让人发颤。
但是有人有保暖衣服穿,就有人可怜到只能穿些薄的不能再薄的衣服,就像此刻一名正抖著身子缓步走在街上的男子。
他长的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但是相貌平凡至极,是种让人一看即忘的人,一头长至肩,褐到有些偏黄的发,身高大概一七三,比起日本人来说,他可以算是满高的了,身上仅穿了件有些污垢的长袖白衫,和一条黑色破旧的牛仔裤。
男子长的虽高,可身材却瘦弱的宛若风衣吹就会倒似的,简直瘦的跟皮包骨一般,皮肤白的和吸血鬼有得比了!男子吃力的扛著一袋尼龙袋,里头装著许多铝罐,双脚和身体不停的抖,却没有阻碍他继续行走。
街上的人仅仅瞄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多作理会的继续逛他们的街,但是男子也习惯了,反正他这几年来也都是这个过活,根本没有什麽好让他在意的,要是今天不去多捡几个饮料罐来填补家用,他才真的会死在这里呢!
楚俞抖著身子走到巷口里的垃圾桶里,也不怕脏的伸手就去拨那些恶心还散布著臭味的垃圾,从里头翻出几个罐子收进尼龙袋里。
巷口经过的行人看了他一眼,对他投以同情的眼神,却什麽也没做的直接离开,楚俞也不在意,继续挖那堆垃圾翻找他要的东西。
早在五、六年前来到日本时他就知道自己没好日子过了,虽然自己勉强靠在这里的亲戚财物支援下度过了他的大学生活,但是因为在台湾的父母早亡,他们根本就不想理会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幸他已经拿到了日本永久居明证,却也必须放弃他在台湾的公民身份,在日本住著政府废弃的小屋过著靠捡破烂来肚日子的生活。
他不是没试过去找工作,只是那些公司的要求很高,而且日本有规定,一旦录用了员工,就不能将员工辞职,也就是日本法所说的终身职业,而他指不过是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毕业生,又没什麽专长,真要说的话,他顶多会裁缝罢了,这也是他所学的科目,只是有谁会专门去请个只会裁缝的员工嘛!他们所需要的大部分都是会使用电脑科技的技术人员,他自然是三番两次都被拒绝喽!
楚俞将尼龙袋放到一旁,呼了一口气的搓著发冷的手,将脏汚的手伸到地上抓起积起的雪,弄雪将手搓一搓,算是洗了手,在起身扛起那沉重的尼龙袋往公坟走去,那里可是有很多垃圾桶,一般的日子捡到的饮料罐都还不少,可冬天一到,捡到的机率就少了许多,但是他还是必须去看看,聊胜於无嘛!
他扛著尼龙袋一步一步的走道街上,拐近一个小径里,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来到一座毫无人烟的地方,抬眼望去,这里简直阴森的恐怖,暗沉的天空彷佛快下雪了,可是在这个古公坟里,却显得好似随时都会蹦出一只鬼似的,让人不敢接近。
但是楚俞可不同,他早不知道来这里几十次了,刚开始或许还真的会怕,但是为了讨生活,怕可不能填饱肚子,所以他整天硬著头皮来这里捡饮料罐和可以回收拿去卖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有些时候还会用中文对那些坟墓自言自语呢!
但是今天的气氛真的不太一样,楚俞甩甩头,不一样又如何,饭还是得照吃,东西照样要捡,不捡他这几天又要挨饿了!
一思及此,他也不再多想的爬上阶梯开始收刮垃圾桶里的饮料罐和一些可以回收去卖的宝特瓶。
收刮到一半,楚俞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公坟的最上方,再往前一些,就可以看到一座满古老的凉亭,他停下脚步,隐约听到有人在谈话的声音,他也不是故意要那麽好奇的,只是碰巧遇上,偷听一下也不为过吧!
楚俞偷偷的靠上离凉亭有小些距离的墙,好奇的探出头看了下,看见三名男子正在踢打一名全身几乎是血的人,他惊的躲回墙边抽喘了口气,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要不要偷溜去报警呀?还…还是再看看情况好了!
楚俞胆战心惊的再探头偷窥,就看到更惊人的事,一名穿著名贵品味却很粗俗的男子拿了把武士刀就往地上痛的滚叫哀求的男子砍下去,嘴里还用日文念著三字经,亏他长的那麽好看,足以媲美那些被捧的红透半边天的男星呢!可惜呀!
「把尸体处理掉!」拿著武士刀的男子恶狠狠的对其他两名随从说道,擦掉脸上的血迹在那个尸体身上吐了口痰,从口袋里拿出菸点燃放进嘴里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两名男子恭敬的点头抓起地上几乎可以说是血淋淋的尸体就要离开,可是之後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凉亭里的三人简直防避不及,只见一名戴著安全帽的男子驾著机车快速的冲往凉亭,手上拿著武士刀俐落的砍了三人一刀,辗过那具尸体的骑下阶梯,顺手丢了颗手榴弹。
之前还在抽烟的男子简直是没了形象的在那里痛的猛哀叫,完全没了方才的狠劲,一见那人将手榴弹丢过来,急忙的就往凉亭外跳出去,但是却还是被馀波给炸的飞出去,撞上了一个很老旧的墓碑,鲜血都溅上那块墓碑,身体抖了几下,然後虚软的倒趴在那个墓碑上。
不巧目击到这件事的楚俞吓的反应不过来,原本就很苍白的脸孔显得更加苍白,他捂住嘴乾呕了几下,很想赶紧开溜,真不晓得自己怎麽会这麽倒楣遇上这些事情,转头看了下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甩甩头就想离开。
忽然一只乌鸦朝楚馀的方向飞来,而且不停的啄他的身体,使得他不得不边避开那只乌鸦边跑下阶梯,可是那只乌鸦还不肯放过他的拼命啄他,脚步一个不稳,他整个人抱著尼龙袋滚下阶梯,罐子都洒了出来。
楚俞抱著头拼命喊∶「别啄我!别啄我!」天哪!有人说人一倒楣,什麽事都会发生,今天真是倒楣透了,不但目击到黑道杀人,还有被别人给杀了的事件,现在又被乌鸦追著啄,他真是倒楣到家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再袭来,楚俞偷偷的放下手看了下,急忙的将洒出来的饮料罐和宝特瓶收回尼龙袋里,捡呀捡的,看到一个罐子竟然落到最上头,他赶紧爬上去高兴的抓住那个罐子放进尼龙袋,也看见了那名长的很帅,却很没格调的人趴在坟墓上,鲜血还不停的流,他吓的当场愣在那里。
方才不断啄他的乌鸦嗖的一声从楚俞的头顶飞过,惊的他滚趴在气绝的男子身旁,他下的只差没有尖叫出声,抖著身体的不敢乱动,是根本就动不了才对,他已经吓的腿发软了,自他长这麽大以来,还没那麽靠近的看过死人,尤其是那个乌鸦老大,它还再用那双恐怖的眼神盯著他呢!好像在说,他敢动一下就要啄死他似的。
乌鸦跳著脚到那个尸体旁,震了下黑翼飞上墓碑,将那尖嘴张开靠向那具尸体的额头,口里微微的吐出白雾,以著眨眼不及的速度钻进那具男尸的额头。
一旁的楚俞早就吓的闭上眼不敢乱看,哪还看的到这等奇异的景象呢!耳边听见羽翼振翅的声响,他睁开一眼的看了下,看见那只乌鸦老大已经飞的不见鸟影,他松了口气的就想赶紧爬起来溜人。
原本趴在墓碑上的尸体动了一下,忽然抽喘了一口气,转过身抓住一旁打算离开的楚俞,抬起头用著布满痛楚的双眸看著他喘气的说∶「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吗?你若要龙堡我就通通给你…我不稀罕呀!玄天…」
楚俞震惊的看著那名男子,布满鲜血的脸孔没了方才的丑态,反而有股无奈的感觉,尤其是他那双眼眸,充满了痛楚,让他不禁沉浸在他的眼眸里,完全忘了要逃的事情。
男子就这样拉著楚俞的手昏了过去,楚俞颤抖著手,将手指靠在男子的鼻间探了下他的气息,发现他还有气,只是很虚弱就是了,方才这个人说的话是中文耶!看在他刚刚那麽痛苦又可怜的份上,他就好心的救他一下好了,等他伤一好就把他赶走,不然要是被他的仇人找上门,他肯定也要跟著完蛋的!
觉得自己真是可悲,都已经穷的连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想捡个极有可能会为自己本来就很贫困的生活带来更多麻烦的人回家,他真的是疯了!可是他的眼神很吸引他嘛!好像积满了许多痛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