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玉传最后一劫——by小黑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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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首领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只见若非胸前所戴的漓玉发出强烈的光芒,将笼罩在他身周的绿光加大,成了一层保护罩。
笑声歇然停止,只闻若非疯狂的大吼一声,隐在他右手臂内的神剑立即脱离了他的右手,猛烈地攻向毫无防备的龙族首领!
“唔啊!!”龙族首领闪避不及地被神剑砍断一条手臂,鲜血有如血柱般地喷射而出,俊美的脸孔顿显惨青。
神剑旋飞回到若非手中,像是要替他泄恨一般,有自主意识地领著若非攻往骑在马上的龙族首领!
树林内的黑衣人一见情况危急,连忙跃身而起,迅速地拉开险些命丧剑下的龙族首领。
“快离开!此刻不能与他硬对上,一切静待日后再解决吧!”
“唔…他…哼!我们快走吧!”龙族首领捂著自己断了手臂的伤口,愤恨地看向宛若复仇使者的若非,转过头与黑衣人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一直呈现疯狂状态的若非,随即颓然落地,手中的神剑也回到右手内,双眼一黑,陷入深沉的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若非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里的,是被战火所凌虐过后的草地。横躺在前方的,是为他而牺牲的苍澜。
之后,他便忍著肩上的痛楚,一把火烧了苍澜那显得残破不堪的躯体,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个地方。
他来到苍澜所指的树林内寻找他为他所准备好的马匹,却…怎么也找不著,或许是被敌方发现带走了,也或许…是马匹自己挣脱开绳索逃了。
顿时间,若非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背离他而去,回过头看,总是伴随在他身后的人非死即伤,而如今,他最在意的人…也下落不明,一股苦涩的滋味顿时自内心蔓延开来。
受伤颇重的他,只能凭著自己的记忆力寻找出路,一步一步的走出这儿。
风,很冷…很寒,身上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温暖迎面吹来的寒风,唇微微发颤著,干裂了,甚至双手也冻伤了,他却丝毫不肯放弃地迈步前进,只因为他相信,回到了北玄国,他定能找回他所爱的人,他的元羲…
连续步行了三天三夜,若非的体力渐渐透支了,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隐约间,彷佛看见了一队军马朝这儿走来,他却呼叫不出声音,身子一软,便倒卧在冰冷的雪地上。
◎ ◎ ◎
痛楚,像火烧般地蔓延自他喉间,滚烫的感觉,让他浑身发热的难受,模糊的意识中,霎时出现苍澜被火烧尽的尸体,使得陷入昏迷中的若非猛地睁开双眼,自床上弹坐起身。
这里…是哪里?若非茫然地看著四周熟悉却也陌生的景色,以玄黑色为主调的寝殿内,让他立即想起这儿不正是他拼著一口气也要回来的北玄国吗?
思及此,一阵晕眩感猛地袭上他,微颤抖著手捂住额头,若非才发现自己竟然发烧了!唇角不禁自嘲地往上一扬,呵呵地讽笑出声。
“殿下您醒了?”方走进寝殿内的东閺彦,还未进入寝殿时,便听见若非似是自嘲的笑声,内心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若非虚弱的倚在床边看向东閺彦,发现他身旁还站著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黑色的长发丝毫未系地披散在后,一身漆黑的紧身长袍,更衬出了男子完美的身材比例,只可惜他那张脸孔,竟被一面玄黑的面具蒙住,根本看不出他长得是何模样。
乍见那名男子,若非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忍不住地便开口问∶“他是?”
东閺彦顺著若非的眼光看向他身旁的男子,才领悟到自己并未介绍身旁之人,随即微笑地答说∶“回殿下,他的名字叫元君,乃是北玄国与东苍国的混血之子,虽然如此,他却是从小与吾一同长大的人,也是吾最亲、最爱之人。”
语毕。他抑止不住幸福的笑容,轻搂过一旁沉默不语的元君,算是介绍了他的身份。
“元…君吗?”若非痛苦的轻按著额际,似乎是想舒缓头内有如火烧般的痛楚,低声地轻唤著那勾起他回忆的名字。“那么…元羲呢?怎么不见他来?他…去哪儿了?”他放弃地放下手,抬起头地问。
闻言,东閺彦不禁收起笑容,一脸歉意地说∶“殿下…元羲卿他…在那一夜的战乱中死了。吾本已救出他,不料他却坚持要将您救回,便…被敌人偷袭身亡,还请…殿下节哀。”
“死…了?”若非发现自己在颤抖,就连吐出一个死字,也觉得困难万分,不愿相信,却知道元羲确实会为他这么做,但是…他怎么能这么傻?不是说好了要保护好自己吗?那么…他这么拼死拼活的回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亲自听见他的死讯吗?
“殿下您的身体尚未复原,吾等也不多刁扰了,请多多休息吧!”东閺彦低垂下头地朝若非躬身,随即搂著元君一同离开。
若非悲痛万分地捂住嘴,想压抑几乎想狂叫出声的痛苦,却止不住抽泣般的声音自指缝泄流而出,眼泪更是不停的滴落在被子上,受不了了,他像是想要发泄自己的痛苦般地爬起身,狠狠的摔烂眼前的一切事物。
与东閺彦一同走出的元君一听见寝殿内的哭泣声,身躯不禁一僵,怎么也不肯再迈进一步。
“怎么了?”东閺彦转头疑惑地询问。
元君轻摇头,随即迈开脚步率先离开,不想听见寝殿内那一声声几乎扰乱他心绪的声音。
见状,东閺彦那一双青蓝色的眸子随即闪过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神色,便赶紧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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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整整三天,若非仍然忘怀不了内心的剧痛,每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入眠,梦里满是北辰元羲的身影,清醒后,自己便痛哭出声,直到昏过去。
日覆一日,既使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病也没那么严重了,他却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镇日坐在窗旁无声地哭著。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般软弱,但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逐渐无法承受了,有那么几次,他好希望自己就这么睡下,永远都不要醒来,至少…他还能与梦中的爱人相见,至少…不必独自一人承受这些痛苦。
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长廊上,若非显得消瘦了,有如一缕幽魂般地在长廊上游晃,毫无目标。
欲回房内休息的元君,恰好看见若非赤脚走在冰冷的长廊上,这才听闻众人传言说,神子整日失魂落魄的看著窗外,不言不语,甚至连进食也不正常,彷佛不想活了似的。
见状,元君纵使不想理会,也不得不走上前拉住全身因寒气而微微颤抖的若非,一句话也不说地将他打横抱起,欲带他回寝殿内休息。
“你…”若非霎时被元君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回神,抬起头看向他被面具蒙住的脸,一股熟悉的感觉再度爬上他的心头,尤其是…他身上的气味,简直与元羲的一模一样!
元君没察觉到若非讶异的眼神,一迳地想著要赶紧将他带回寝殿内,自己才能回到房内休息。
“元羲?你是元羲吗?”若非像是找到一线希望地抓紧元君的肩,抖著声问道。
元君这才停下脚步地看著若非,随即摇摇头地继续走,似是认为若非是思念过度,才将他误认为北玄国已故的文祭司。
若非紧抓著他急问∶“为什么你不说话?你摇头又是什么意思?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若非呀!”
元君一语不发地抱著若非回到寝殿内,将他安放好在床榻上后,便打算离开。
“元羲!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是因为东苍帝的关系吗?”若非哪肯让元君离开,使劲力气地抱住他的腰,焦急地问著。
本不肯开口的元君一听,也不得不说话了。“殿下认错人了,我并非是北玄国的文祭司,更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还有,别污辱彦!下次再让我听见这句话,既使你贵为神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一顿教训!”语毕。他冷然地甩开若非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若非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元君已走的老远,连个背影也见不著了。那个声音…分明就是元羲呀!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他说话?以往总是包容著他的元羲哪去了?
元君…元羲…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这般相似的名字…他早该想到的呀!猛然想起东閺彦那日欺骗的话语,若非是又恼又怒,怪自己一时不谨慎,竟然被那可恶的家伙给骗了!该死的!!
可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元羲认不出他来?难道东閺彦对他做了些什么吗?
气愤地握紧双拳,若非随即拉开棉被,冲动的跑向东閺彦的房内,一把推开眼前的大门,气冲冲地走入内。
“东閺彦!!”他生气地大吼。
正由著元君替他更衣的东閺彦一听见若非的声音,随即抬手拉住元君的手,拉好身上的衣衫转过头。
“殿下怎么有空来此?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为什么要骗我?元羲明明还活著…你却骗我说他死了!!”若非怒意难消地大喊,双眼通红地瞪著东閺彦,彷佛想将他瞪出两个窟窿似的。
东閺彦却一副毫不知情地微皱起眉头,走向若非地说∶“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这种事岂可胡乱撒谎,依吾看,是殿下想念元羲卿过度,才会如此猜想吧!”
“够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一样好骗吗?或许我刚开始确实没发现,但是瞧瞧你身边的人,不论身型与声音,都与元羲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你不是在欺骗我?”若非早就失去理智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与眼前的东閺彦好好交谈,只懂得一劲地吼著。
“殿下,吾不是同您介绍过了,他乃是元君呀!并非您所爱的元羲,请您别再胡闹了。”东閺彦难得不悦地皱起眉头,斥责地说道。
“胡闹?”若非冷笑出声,走上前推开东閺彦,“元羲的胸膛上有一个伤疤,腰侧上有一个咬痕,都是为了我而留的!这些伤…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了吧!”他一把扯开元君身上的衣服,却不见自己所说的伤口,甚至连他背上的旧伤痕,也不见踪影。
东閺彦笑著轻摇头,走上前取过屏风上的披风盖在不为所动的元君身上,“殿下…您的这一番举动,很让人怀疑您以往的聪明才智哪去了,请快点恢复精神吧!否则要五国如何能放心呢?”
“你!”若非脸色铁青地怒瞪著东閺彦,明明…元君明明是元羲呀!可是为什么那些伤却不见了?
正如东閺彦所说,若非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愚蠢至极,太过于想证实自己的想法,反让自己显得像个无理取闹的笨蛋一样,他应该冷静一些,别慌了手脚,伤痕…也是有办法被掩盖的,元君就是元羲!他非常的确定,不会有错的!
“殿下赶紧回去歇息吧!在这儿…您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吗?”东閺彦紧搂住元君,颇有意味地笑著看向若非。
忌妒几乎快将若非好不容易建筑起的冷静烧毁,眼前的景象,让他愤恨地别过头,转身怒匆匆地离开,不愿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他人搂住,那只会使他疯狂。
回到寝殿内,若非气的甩上大门,疯了似的狠狠将桌上的茶具扔甩到地上,每想起东閺彦那得意的眼神,他的气便多了一分,从不曾这般落于下风过,只有他…只有那个该死的东閺彦敢这般挑战他!绝对…绝对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他若非,也不是好惹的!
若非怒火难消地坐在床上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也逐渐地平静下来。从怀中拿出以前北辰元羲赠与他的锦囊,一股苦涩的滋味,霎时自内心中蔓延开来。
“元羲…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要我该怎么办…看到你任由东閺彦抱著你时…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何感受吗?”
很痛…真的很痛…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想必忘怀了他的元羲,是不会知道的了。从前…一直是元羲包容著他、守护他,任由他欲取欲求,既使自己伤透了他的心,他也为曾离开自己过。
而如今却变了,是为了报复他以往的利用与无情吗?上天才要惩罚他失去这一切吗?非要让他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中低头吗?
不!他绝对不会放弃的!明日…他一定要找东閺彦好好的谈一谈,太懂得失去的痛苦了,他不愿这辈子就这么痛苦下,好不容易才知晓元羲没死,既使他忘了他,他也非让他重新记起他不可!
第三十三章
隔日--
曾经,他端站于此亭内,亲吻了他这一生将爱之人,转眼间,风过无痕,只余飘散在风中的梅香,留下仅供他思念的回忆。
景象依旧,人亦复在,一切…却变了,那人不再记得他,亦不知道他是谁,他…再度回到了与他初遇时的君臣关系,而他…又将是他心中拥不可高攀的神子,除了尊敬、除了礼遇,他不会再拥有、不可能取代此刻占据他心中重要地位的东閺彦,他…什么也不是…
轻拈住飘落至发上的梅瓣,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钻心般的揪痛,不禁让立于亭中之人浑身一颤,指尖轻拈的梅瓣轻擦过指腹,随著散落于风中的梅瓣飘扬。
“殿下,约吾来此有何要事呢?”
偕同元君赴约的东閺彦,一入凉亭内,便见若非背对著他们倚在玄柱旁,总是挺立得宛若无法击倒的身影,在此刻竟显得有那么一丝脆弱,让他不禁意外地挑起一眉。
“我记得…只派人约了你一人,其余的人请离开。”若非没有转过身,仅是靠在玄柱旁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不转过身只因他怕…怕看见他身旁熟悉的人,以那双…曾经温柔宁视他的眼眸…漠然地看著自己…
闻言,跟随在东閺彦身旁的元君不禁看向他,彷佛在询问他的回答如何。
东閺彦轻握了下元君的手,“你先回房内等吾吧!”
“嗯。”元君轻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一时之间,亭内只剩两人沉默的站著,谁也没开口说话,宁静的连墙外他人交谈的声音,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说吧!找吾来有何要事。”东閺彦不知道若非打算做些什么,这样沉默的他,只会让他感到不安,他们都是聪明人,昨晚的冲动,想必也让他想清楚了,今日约他来,定是想与他谈关于元羲的事,就不知…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逼他将实话说出来。
若非转过身看向东閺彦,“别想太多了东苍帝,也别猜测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逼问你,大家都是聪明人,事情坦开来讲,不是比互相揣测对方心理要来得简单吗?”
“哦?”东閺彦有趣地挑起一眉,青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佩服,随即被半掩的睫毛掩去。“与殿下对话,确实可以省去不少功夫,但是…也得小心您话中隐藏的危机,毕竟…吾不是没见是过您的狠毒手段与谋略。”
“这算是称赞吗?”若非嘲讽似地轻笑一声,“但是这都不是我想听的,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是他?倘若你只是因为厌恶我才这么做,我希望你能快点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否则…后果绝对是你无法想像的!”语毕。那双褐色的眸子霎时间变得极冷冽,令人不由得打从心底发起寒来。
东閺彦自是不甘示弱地冷视回去,一触及若非那双冰冷的褐眸,纵使他经历无数战敌,也不曾遇过与若非一般的强者,对他,他是既佩服又怨恨,只因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