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翅天翔(穿越时空)——by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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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如同他想的一样,在迦逾王氏的鼎力支持下,他终于登基为帝。人人都说他很宠她。他笑了,他宠的不是她,他宠的是整个迦逾王氏。
一个帝王怎能有爱?一个帝王怎能有牵挂?一个帝王怎能有弱点?他嗤笑的俯视众生,他不会有弱点,因为他无情。
只是看着她的美目,嗅着她的发香,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他总会在心底升起一抹淡淡的柔情。在他的记忆里,她总是含情的,温柔的,隐忍的。而他也就那样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给与的爱。
后来,她生下了传说中的凤凰翼,他封她为右皇后,更是越发的宠她。从那之后的六年,他没再让任何妃子有机会怀上皇嗣。人道他专宠殊房。他还是笑,帝王的爱是有缘由的。十年来,迦逾王氏一直是他骨血里的刺。表面上看不见,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拔之,痛。不拔,不仅痛还很危险。他花了十年,一点点,一点点用糖来软化。就是为了一击即中,一刀除去。至于她,他想怨恨会有吧,会恼上一段时间。他不担心。他会补偿她的,会加倍的宠她。她最终会原谅他的,他坚信。因为他知道她爱他。
然而他错了。她知道了他要对付她的家族,第一次,她不谅解。她不愿见他。然后是冷战,他哄她,逗她,甚至威吓都没用。她只要他收回成命。她说:"都说红颜祸水,我王环自负美貌,却从来不认祸水二字。心比天高,到头来却保不住我的幼子孩儿,祸害了我整个迦逾王氏!陛下若对我还有半分怜惜请莫要让我担这祸水骂名!"他看着她眸中的殷殷泪光,突然心里有霎那的柔软。但,也只是霎那。再后来,他也恼了。他不再哄她,专心于对付王氏。
三个月后,他终于弄垮了王氏。他觉得有些愧疚,忽然想看看她,就去了她住着的端仪殿。那宫门是锁着的。他冷笑,还是不愿见他吗?他不再如她的愿。叫来侍卫撞开了宫门,外殿冷清清的,寒鸦叫的他心神不宁。他踉跄着跑进内殿。只见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稍稍松了口气。"阿环。"他唤。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他说:"阿环,我,对不起。但王氏不得不除。王氏坐大,太子积弱,不出五年,我凤翼堪忧!"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道歉和解释。旁边的人还是没有声息。
他有些心慌,伸出手转过那人的身子。这是谁?他不太认识。一个女人,一个瘦弱的女人,脸色蜡黄,嘴唇乌青,印堂发黑,鬓角花白,长发蓬乱。他定眼看去,只觉眉眼有些熟悉。但这绝不是他的阿环。他的阿环朱唇含春,美目含情,雪肤墨发,玉骨冰肌。他的阿环很美很美,绝不是这个样子。
他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他看得到,但感觉不出。觉得心里很空,仿佛少了点什么,不完整了。他像一缕无主的游魂一般踉踉跄跄看着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在空旷的大殿里游移着,全身上下包括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焦躁似烈火焚身,心狂跳的好似要从嘴里迸出来,又好似不再跳了。他的心从未这么,这么的痛过,原来,原来真有一种痛是撕心裂肺的。最后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句,"娘娘归天,陛下节哀!"然后所有人都跪下了。他想笑,想告诉他们,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阿环只是生气了,她躲起来了。等她气消了就会出来,回到他身边。他要告诉他们,他的阿环心很软,他的阿环很爱他,他的阿环舍不得让他伤心。
他想起那年春天,她从迦逾来到他的身边,嫁衣如水一般抚过地面。她踏着一级级台阶走来,明眸如水,嘴角含笑。
7
凤翼 正泰宫门
此时,已近初春,天气虽寒,但元宵时的雪已经开始消融了。正泰宫门外的一个侍童望着殿内跪坐在神案前的栎圣国师开始神游方外。
半个月前,圣上元宵夜宴遇袭。歹人还化装成已故的端仪右后的模样妄图以摄魂术迷惑众人,所幸当场被九皇子一语道破。可恨那贼人见事迹败露竟挟持九皇子要挟圣上放人,幸得太子殿下处变不惊,化险为夷。还擒获其中一名刺客贼子。岂料当晚用尽酷刑也没能敲开他的嘴巴,终是无法得知他背后是受谁人指使。更离奇的是,第二天,原本应该关押在天牢里的刺客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在侍卫重重,高手如云的天牢神鬼不知的把人救走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皇城内有内应相助。对此,圣上龙颜大怒,誓要追查到底,抓出那刺客的内应。
而现在,凤翼的栎圣国师在正泰宫门的神案圣火前已经跪坐了整整三个日夜,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侍童暗升敬佩。他也听说十年前,皇九子凤凰翼诞生之时,国师也是这样得了神谕。要知道栎圣国师是神州大陆上唯一一位半开神眼,能窥得神谕的先知。
侍童难忍好奇心,伸出头向阴森森的大殿内张望了一下。只见国师青白的面容在橙红色圣火下忽明忽暗,诡异无比。他心下一跳,气虚胆寒。刚想回过头,正在这时,神案上的圣火突然暴涨了五尺多高,神案四周的烛焰也都飞串一尺,一时间火光冲天。而且原本通明的橙红色圣火竟然发出诡异的青蓝色火焰,火焰竟似青面獠牙的鬼魅一般张牙舞爪的飞串。他看得四肢发寒,脚下虚浮,胆战心惊。忽然,国师双眼突睁,眼珠暴凸,白色的眼白上净是通红的血丝,然后冲天喷出一大口鲜血,红雨一样蔓延开来,跟着踉跄的跌下神案。他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诡异,赶忙跑过去扶住国师。
国师瞪着他,枯瘦的手掌抓得他手臂生疼,而且手劲奇大,像似要掐如骨肉一般的紧。他感到疼痛万分,忍不住哆嗦的唤道,"国,国师,大人?"
国师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睁着,像是瞪着他,又像是瞪着他背后的什么东西。一瞬间他像是被生生掐断了呼吸,忍住心头不断冒出的寒意颤抖着回过头,然而身后除了一片漆黑的大殿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却是只有一片黑暗,他回过头看着瞪视着他的国师,不确定的又问道,"国,国师大人?"
栎圣像是拚尽了全力,怔怔的看着他,嘶哑的说道,"凤翅,翔天...黑色...黑色的凤凰,百鬼,百鬼神州,地狱业火!"顿了顿,侍童只觉得抓着他手臂的手又紧了三分,国师拼尽一口气又接到,"同胎,两命,一体。"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侍童只觉得都不是什么好话。黑色的凤凰?那是什么?凤凰怎么会有黑色的?黑色的还能是凤凰吗?百鬼神州,地狱业火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神州要大乱吗?
还有最后那句"同胎,两命,一体"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同胎两命?还是两命一体?究竟是两命?还是一命!
还在惊愕中,只见国师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一口接着一口,竟似要吐尽全身的血!蜿蜒的血水在他们的身边慢慢的延展开。浓浓的血腥味让他心惊肉跳,几欲作呕。国师青白青白的脸血色全无,额上青筋暴凸,身体扭曲成极其夸张怪异的形状,最后他只听见国师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叫一声,"凤凰劫难灭神州!"
侍童又是不解,听得惊疑糊涂。什么是"凤凰劫难灭神州!",到底是"凤凰劫难,灭神州!"还是"凤凰劫,难灭神州!"?
究竟是灭神州?还是难灭神州?
侍童越听越寒怕,想将国师扶起。岂料栎圣国师当下七孔流血,血染衣衫,再探他鼻息,已是气息全无。只有双眼还是不甘心的凸起,像是不甘心没有将神谕的意思全部传达出去。
侍童半晌才回过神,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向殿外跑去叫人。阴森的正泰宫门只留下刚断气的栎圣国师和那则未解的神谕。
空旷的大殿一直回荡着凤凰劫难灭神州,凤凰劫难灭神州,凤凰劫难灭神州。这句话,直穿云霄,随着风拂过神州大陆每一寸土地。恍然中,仿佛有一只黑色的羽毛从空中缓缓地飘落。
侍童惴惴难安,惊疑不定。如今凤翼正处多事之秋,北有北齐刹煞虎视眈眈,东有东越萧家蠢蠢欲动,西有晋国娄氏坐山观虎,南有南耀金氏心怀叵测。刺客逃脱,国有内鬼。现在,国师又窥得如此不明不白,吉凶难料的神谕,究竟未来会怎样?究竟神州大陆最终会归谁所有?
8
今年的凤翼劫难不断,先是圣上元宵夜宴遇袭,再是刺客天牢被救,国有内鬼。现在凤翼的栎圣国师,神州大陆上最优秀的先知又离奇死亡。整个凤翼一时间人心惶惶。
端仪殿里,此刻殿内四角都点了旺火,凤天翔独坐在暖室里,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轻衫长裘,右手拈着一颗玄白棋子,左手拈着一颗玄黑棋子,正自娱自乐的看着手下两条大龙的走势。
坐案上少年眉目如画,持着棋子,不急不躁,凝神专注。突然有人敲门,他还没去开,那人就踹门进来,一身晃眼的华服,带着微颤的金冠。那人似是走得匆忙,整个屋子都是那人的轻喘声。
"九弟在对弈?"
凤天翔淡应了一声,让出半席,那人也不谦让,毫不拘泥的坐下来。看着凤天翔棋盘上两条大龙的走势,忽然说道,"九弟当真成竹在胸,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如此冷静。"
凤天翔闻言,只是淡淡的递去一眼,然后又望向手中棋盘。轻声问道,"有何大事非得让太子哥哥亲自告知?"
凤天宇一听,低笑起来,"我有时觉得你聪明的不像孩子,有时又觉得你仿佛对身边的事充耳不闻。九弟呀九弟,我是应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说你冷淡呢?"
他顿了顿,接口道,"栎圣国师昨晚暴毙于正泰宫门。"
凤天翔哦的一声便作答应。他对栎圣国师没什么映像,至多是因为栎圣曾言他是凤凰翼,让他一下子身份暴涨。他在现代受过无神论教育,对于神鬼之说将信将疑,对先知自然没有这里的人那么敬重。再加上他本性冷淡,对于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关系的人本就不闻不问。所以,对于栎圣的死自然不会流露出什么伤心惋惜之情。
凤天宇见他只是淡应了事,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国师窥得神谕,吐血而亡。九弟难道不想知道那神谕说的是什么吗?"
凤天翔默默地看着他,问道,"你又知道?"
凤天宇他缓缓站起来,抚了抚身上的褶皱的长裘,笑道,"那时只有一个侍童在他身边。我只是从那侍童口中得知了其中一句。"
他看着凤天翔缓缓地说道,"凤凰劫难灭神州!"
凤天翔沉默不语,凤天宇看定他,问道,"九弟不懂?"
凤天翔冷冷哼道,"如何能懂?"
凤天宇又开口说道,"其实也不难理解。不过就是‘凤凰劫难,灭神州',或者是‘凤凰劫,难灭神州'两种意思吧。"
凤天翔冷声道,"就这两种意思,却是一正一反。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太子哥哥不会不懂吧。"
凤天宇接口道,"不错,我也在想,这凤凰究竟是灭了神州,还是灭不了神州。"
凤天宇在棋案旁又来回走了两步,忽得看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轻声笑道,"九弟总能让我震惊,那天牢之人此刻想必是对你万分感激吧。"
凤天翔执旗的右手又稳稳的落定一子。瞬时,棋面黑龙之势败倒大片,白龙气势如虹。他也不看凤天宇,慢声说道,"太子哥哥又是何意?难不成竟是怀疑天翔放走了刺客?"
凤天宇闻得大笑出声,"不是你,还会有谁?当晚只有你我曾夜审天牢。你要我暂时放过那刺客,然后那刺客就当晚消失,不是你,我很难再想到别人。"
凤天翔眸沉似海。凤天宇怀疑他,也是情理之中,但问题是确实不是他放了刺客。他虽可怜那刺客受辱人前。但就那单单一点怜悯也不会成为他救人的理由。一个刺客,还是一个曾经挟持过他的刺客,他犯得着为他冒此风险吗?他冷冷的看向凤天宇,他也太看得起他了!
只是,不是他。自然也不会是凤天宇。那会是谁?皇城里的天牢,那人能神鬼不知的把人救走,不是有通天的本领,就是皇城之内有内鬼,而且内鬼势力颇大,想必已是深入皇室。但会是谁呢?凤鸣帝自身就有妃子数十人。凤天宇,凤天宙两人也有妃子若干。加上受宠的男侍,宫官,禁卫军头领。可疑之人不下百人!
凤天翔一边思绪飞转,一边对凤天宇说道,"太子哥哥怀疑我,我可以理解。天翔做过的事不会推卸,但没做过的事也绝对不愿背着黑锅!天翔不骗你。人,不是我放的。"
凤天宇定定地审视着他。良久良久。只见凤天翔神色坦然,一脸坦荡。当下,哼了一声,"最好不是!"说罢,恨恨的拂袖而去。
凤天翔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棋盘上败倒的黑龙怔怔发愣,这凤翼看来是要变天了。
9
昏暗狭窄的石室里只点了两盏微弱的油灯,灯火如豆。灯下,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的青石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剑眉星目,额角分明。是一个俊朗的男子。那男子胸口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纱布上血迹已经干涸。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都已裹上了上好的白药。那男子闭着双眼,似乎还在昏迷中。
昏暗的灯烛下,只见男子的眼帘极脆弱极脆弱的抖动着,眉头紧紧锁着,折出一道很深的褶痕。极为痛苦的样子。脸色煞白一片,嘴唇喃喃的蠕动着。似是在昏迷中也极不安稳,好似如坠噩梦。
陡然间,忽听那男人大叫一声,"不要!",噌的一声就翻身惊起。这一翻身,带动了身上各处的伤口。疼!男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疼的是痛彻心肺。四肢霎时酸软无力。
他茫然的环顾四下,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正在这时,石室的一面墙壁忽然裂开一个极小的门洞,那洞口只有巴掌大小。从里面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那是一道极为年轻的男声。只听那声音说道,"呵,你终于醒了。总算没有白费我那些上好的伤药。"
床上的男人听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是实在想不起来。他刚遭遇过非常之事,所以霎时间警觉起来,浑身肌肉绷紧,低声喝问道,"你是何人?这是何处?"
那声音呵呵一笑,竟是有说不清的温和。那声音温声答道,"你不必如此担心,这里不是天牢。是我救了你。"
床上的男人一阵惊疑。怀疑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想他原本身处凤翼天牢,此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救了他,在那高手如云的天牢里来去自如,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他怎能不惊,怎能不疑?
那声音听闻,又是一阵戏略的轻笑,问道,"你怎么如此担心?难不成是还在想念天牢里的那些‘厚待'吗?"
男人瞬间面上血色全无。那声音"呀"了一声,温声又说道,"抱歉抱歉,一时嘴快,你别介意。"
男人心里更升惊疑,那人似乎连天牢之事也了如指掌。当下又问道,"尊下到底是何方神圣,何不与我见上一面,好让我也能当面叩谢救命之恩?"
那声音咯咯笑个不停,说道,"嘻嘻,真好笑,真是好笑。你要见我一面,你竟然要见我一面?嘻嘻嘻。"突的,声音不笑了,换成一种极冷酷语调,说道,"你当我傻吗?让我见你,哈!我怎会见你?哈哈!我才不会见你!"
声音复而又转成极温柔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不会见你,但我救了你一命呢。是我救的你哟!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男人只觉这声音主人瞬间转换了三种性格,或温柔,或戏略,或冷酷。转换之间毫不停顿,仿佛天生一般。心下惊惧不已。
那声音见他不答,又温声说道:"你别担心,我的要求很简单,不会为难你的。"
一下又换成极残酷的语气,"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的肉一片片刮下。而且我保证直到最后你也是神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