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就见不远处几人推着煮好的粥来了。
一个大汉喊道："大伙儿不好急，每个人都分得到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灾民们在粥桶迅速排起了队，开始一个一个的领粥。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灾荒倒没怎么害人，反倒是那些个贪官害惨了人！
我记得皇兄先前已经放过粮了，若不是那些贪官私自克扣了粮草，灾民至于去挖树根吃么？
鸣凤见我心情不好也没打扰了，让我一个人静了静。
顷刻我道："这粮够不够？"
他点头："应该是够了。先前虽然被贪官克扣了粮草，但还是有些得以保留了下来，加上这次的应该是够了。等过段时间便可以重新开始耕种了。"
又过了会儿，我见也没什么问题了，便和鸣凤回了他们的老窝。
晚间的时候我连用晚餐的兴致也少了。吃得还算不错，可想着白天那些灾民们的样子我就没了胃口。
鸣凤注意到了，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道："咱们明天还去看看那些灾民吧。我还是不放心。"
他点头："那你总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呀。"说这又夹菜给我。我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第二日一早，漱洗过后，简单的用了早餐我和鸣凤便往栗塘县行去。
粥还是照常的发。今儿的情况已经好多了，灾民们也不都一个个如狼似虎似的了，我看着也安心了些。
发粥的大汉中有一人见我们来了，几步走上前。
这人我见过好几次，劫粮那天就数他最针对我！这几天每每遇见他也总不给我好脸色看。见我们来了，他瞧也不瞧我一眼，只对鸣凤道："老大你来啦！这粮都按你说的煮了发了，灾民们的肚子也都填饱了。估摸着没几天就能开始修整了！"
鸣凤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他不搭理我，我也懒得自讨没趣。这时，一妇女领着孩子几步走至我面前，便这么直愣愣的跪了下来，我们都是一惊。我一瞧，正是昨儿吃了我烙饼的那对母子。
"我娘俩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昨儿若不是公子，我这孩子的命也保不住了！"我见她哭得声泪俱下，也顾不上脏，忙上前搀其她和那个瘦弱的孩子。
从怀里掏了些银子递给她："这些银子你们拿去吧，今后许是用得着。"
她赶忙摇头："这可收不得！公子已经救了我们一命，又怎么可以再收公子的银子呢？"
"不打紧的，"我笑笑，"不就是一点银子么，能帮到你们我也挺高兴的。"
妇人见我不肯收回，只好感激的收下了。
"快去领粥吧！"我道。
她望着我眼里有着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没齿难忘！"说完便带着孩子领粥去了。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鸣凤见我叹气，问："不是帮到他们了么？你还叹什么气？"
"你没见她一人带着孩子么？"我道，"也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不是死了。这年头，一个女人要独自生活就不易了，还领这个孩子，你说她就算度过了灾荒今后又要怎么生活？治标不治本是没用的。这次的灾荒好了，那下次呢？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押送？那样着这些知县什么的做什么？吃白饭么？问题就是在于没有根治贪官！
大胤王朝这方面的历法已经够严厉了。皇兄早早的就发现资金是一切的基础，然而毕竟才四年，历法的有些方面还不够完善啊。才会容得这些贪官钻了空子！"
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总算是出了气。一转头，就见鸣凤望着我沉默。一旁的那个大汉也不说话。我觉得气氛忒诡异："你们这都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只听那大汉道："我真是瞎了眼了！原来王爷真如传言一般爱民如子啊！我孟萧是个江湖草莽，只前听了传言还不信。这下可算是亲眼看到了！"
我一笑，这人说话直来直去，倒也是条汉子，不禁对他心下多了几分好感，也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道："孟兄抬举了，小王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王爷不必谦虚！前几日是我无礼了，还望王爷海涵。"
我笑着摇摇头。又望向鸣凤，用眼神告诉他：怎么样？传言也并不假吧！
这家伙似乎说过我和传言可不像呢！我也不好给原来的瑾王丢了脸面，省得他半夜找我索命来。刚才那番话到真是脱口而出的，没想到到让我搬回些面子！
鸣凤笑望着我，似乎觉得我有多有趣似的......
第六章 瘟疫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是高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之后，便传来了噩耗。
"老大！王爷！"我和鸣凤正在前厅闲聊，便见孟萧匆匆跑了进来，一幅焦急的模样。
"怎么了？"
他面色一滞，道："是灾民。以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是......瘟疫。"
我猛地一惊。天啊！我竟忘了"大灾之后必有瘟疫"的道理！
栗塘县里京城并不远，一旦有瘟疫的话......心脏猛地收缩，我激动地站起来，焦急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目前只有栗塘县的几十人传染上了这种怪病，但是人数却在不断增加。此病传播速度惊人，短短几日竟不断迅速蔓延开来，难保几日之后不会流至京城......"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推有些发软，我啪的跌坐在凳子上，有种想哭的冲动。我还记得非典流传的那段日子，人人惶恐，一旦感染上了就等于和死亡划上了等号。像这种传播的速度定是飞沫传播的了，二十一世纪依然有许多瘟疫无法治愈，更不要说是在这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了。
刹那间，我竟想到了许多。青青宝贝......锦昕......醉柳......还有皇兄......
"不要乱了阵脚！"鸣凤赫然提高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正了神色，沉声问："有没有人死亡？"
孟萧摇了摇头："迄今为止还没有。"
我收了感伤，忙问："发病者是什么症状？"
"病人一开始时会头痛、背痛、发冷或寒战，呻吟不止，没多久就发高烧，浑身烫得吓人。凡接触过染病者的人都会染病，并且没过多久便浑身长出痘疹。"
"是天花！"我几乎在他说完的同一时间激动得跳了起来，"有救了有救了！"当初曾无意在网上看过一篇关于天花的文章，没想到那是的无疑之举，如今却可以救数百个生灵！
二人闻言皆是一怔，孟萧激动地问道："这么说王爷是有办法抑制文艺了？！"
我点头："快先隔离没有染病的村民！我稍做准备，马上就来！"
"是！我这就去！"
"等等！"我想了想，唤住了他，叮咛道，"注意戴上口罩和手套，不要随意触碰任何一样病人触碰过的东西！记得千万要小心！"
孟萧领了命匆匆去了。
他一走，就听鸣凤道："等会儿你把方法都告诉我，一切都有我去办。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我一听可急了："那怎么行！我一定要亲自监督！"
"别任性！"他猛地上前扳住我的肩，一股无形的压力立马扑来。他神色无比认真，"轩辕漓歌！你知道瘟疫有多可怕么？！"
我一下子被怔住了，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会染病的......我种过疫苗......有抗体的......"说着他听不懂的新名词，我捋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那个小小的痂。
"不仅仅我不会感染，就连我府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感染。"也许真的是上天保佑吧。我当时只是以防万一，替大家都种了痘，没想到到阴差阳错了起了作用！
现在我为一担心的就是皇兄了。这个时空从未出现过天花，这种病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瑾王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我为了掩饰身份又不好把事实告诉他们，只好软磨硬泡的撒撒娇，他们拗不过我，也只好由着我。可德晞帝又怎可相提并论？其实我撒撒娇就可以混过去的？思及反正这个时空也没出现过天花，我也就不冒险了。却怎又想到如今......
"此话当真？"鸣凤有些疑惑。
我用力的点头："你以为我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么？事不迟疑，咱们得速战速决。"我道："村里又没有养牛的牧民？快把他们通通招集过来！哦，对了，再把帮里的众人都叫来！"
鸣凤点头，朝外喊道："来人啊！把所有养牛的牧民都带来！帮中众人速到前院集合！"
"你不闻我为什么把他们都带来？万一他们是带菌体......就是患病着呢？"
他笑了，毫不犹豫的答道："我相信你。"
心里莫名的感动。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道。
不一会儿，所有养牛的牧民都被带来了。果然，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生了牛痘！
我转头对鸣凤道："接下去我要为你种痘，可能方法有些奇怪，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我说了，相信你的。"
我一滞，随后点头，唤人取了把匕首，和一些包扎用的纱布。向面前的众人解释道："目前在栗塘县肆意蔓延的这种瘟疫叫做天花。天花病毒有高度传染性，没有患过天花或没有接种过疫苗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均能感染天花。"
"怪不得蔓延得这么快......"下面有人轻声道，胆战心惊的继续听下去。
"天花主要通过飞沫吸入或直接接触而传染，就是说很容易就传染到。一般感染率为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一般各种有三十个会死掉。感染了这种病后，大约有十天左右的潜伏期......额，这个你们也不懂......反正就是过了十天左右后，病人发病很急，多以头痛、背痛、发冷或寒战。不久就会高热，伴有恶心、呕吐、便秘、失眠等症状。
发病三到五天后，病人浑身都会出现皮疹。开始为红色斑疹，后变为丘疹，两道三天后变为疱疹，最后转为脓包疹。无论怎样，最后都会留下‘麻斑'。天花常并发多种病症。这是天花至人死亡的主要原因......总之现在我先为你们种痘。这种方法能防御，但是无法治疗。"
"方法或许有些奇怪，但请大家不要怀疑，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我解释道，"牛的身上有种病菌，这些人因为长年与牛接触，都会生一种叫牛痘的疹，这种痘疹与天花，也就是栗塘县的瘟疫属于同一......反正就是和天花差不多，但是危害却相当小。只要感染了牛痘就会对天花也免疫，也就是说不会再被感染了。"
"其实方法很简单。"我说着朝鸣凤微微点头示意，见他颔首。我将他袖子捋起，在所有人差异的眼光中，用匕首在他手臂上划一刀浅浅的倒扣，然后将牧民牛痘里的脓挤进去，用纱布包扎好。
"好了。"我得意地说道，"几天之后，这个小伤口就会长出一颗牛痘，从今以后就再也不畏惧天花了！"见他们面露疑色，我接着道，"我种过痘，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我打可以去栗塘县转一圈儿。"
"信！我信！"下面一大汉第一个喊出声，"连老大都信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说一捋袖子，等着我给他种痘。我也乐得给他种了颗牛痘。
见他没事，其他人也都来了。我一个个得给他们种痘，鸣凤在一旁帮忙包扎。
由于有了鸣凤的帮助和众人的配合，很快帮中众人都有了免疫疫苗。我和鸣凤又赶忙前往栗塘县。
孟晓办事很有效率，很快便将灾民分成两批，所有患者用过的衣物棉被等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也都深埋了。我第一个就给他种了疫苗，很快，未感染的村民都种了牛痘。疫情暂时得到了控制。
"去看看那些病人吧。"我道。
天花真的是可怕的。
当天黄昏我们就已到达了为病患安排的隔离区。
我被那场景怔住了。面对那一长长生满脓包的脸，那一声声痛哭的呻吟声，像扎在我心里一样的疼。我握着那生着脓包的手竟毫无恶心之感，他们在刚经历过洪灾啊......那种绝望的眼神，狠狠的敲击着我的心。
我知道死神随时就要降临在他们身边，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终于明白，原来在大自然中人类是多么的渺小而无力。
"不要怕......"我颤着声安慰道。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鸣凤在我身边蹲下，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大手轻轻拍着我，像安慰一个受伤了的孩子般......
"鸣凤。"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也许我是该放声哭一场了。
晚间我毫无心情用餐，早早的便回了房。满脑子都是灾民绝望的眼神，心绪乱得一塌糊涂。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我。"
是鸣凤。
我起身为他打开门，见他端着饭菜，忙伸手接过："怎不叫人送来？今儿都累了一天了，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我也是不放心你，顺道来看看。"
我勉强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饭菜我会用的，你也早点睡吧。"
他凝视着我不说话，一会儿就听他道："还在为白天的事情难过么？"
我沉默着。
"生死各由天。每个人的命都不同，何必耿耿于怀呢？"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心里有些奇怪，但也跟着他走了。
鸣凤带着我走了好一会儿，竟绕过了后院，不知道来到个什么地方。我见不远处冒着烟，隐约还有水声，心下奇怪，跟着他又往前走了点路。
天哪！竟然是温泉！可是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爬坡，这里并不是山上，怎么会有温泉呢？
他似乎总能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这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我无意间发现这里的。"
看来是前主人留下的。
阴郁的情绪悄悄散去，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二十一世纪时，我也没泡过几回温泉，这次穿越倒便宜我了！
"鸣凤你可真厉害！"我笑道。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一点点事就高兴成这样。"
我呵呵呵的笑。
听说泡温泉对身体好，我突然想不知道它对我的寒毒有没有治疗的功效？思及此，赶紧脱了衣服就泡进去了。这水温偏热，可舒服了！
我见鸣凤还傻愣在那儿，问道："你愣着干吗？怎么不一起下来？"
他竟红了脸，道："你泡吧，我给你守着。"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近他还是不动，我眼珠滴溜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冲到池边，趁他没有防备，拉住他的脚腕就往下一拽。他一惊，"扑通"一声便落在了水中。
我哈哈哈得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
他冒出水面，有些怒气："你......"
"我怎么了？"我笑道，抛了个媚眼给他，"不就是好心拉你一块儿洗澡么？哪知你洗澡还要穿衣服的？"
我憋住笑，望着他。
他也不动。
我心想他不会真是生气了吧？这男人也忒小心眼儿了！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快把湿衣服脱了吧，这水可舒服了呢！"反正这男人的身体我也不止见了一两回了，再说我现在就是一男的了！
他还是不动，我有些慌了。叹了口气，踏着哗啦哗啦的水就挪他面前去。
"喂，真得生气啦？"
嗯？还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