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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壶酒 后传 定风波(穿越时空)——by坊七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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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夜色不错,乌云罩顶,星光也挺微弱。
看着刘靖的步辇进了乾清宫,我还是转了个弯,也跟着翻上乾清宫后殿的柳树,偷儿似的向内张望。
后殿没有掌灯。
两个人都呆在了院子里。
杨天泽枕着手臂,躺在躺椅上望天。刘靖则坐在一边的蒲团上,慢慢地给他摇扇驱蚊。
香炉的烟袅袅逸出,混着夜色,将两人遮得愈加模糊,看不清表情。
两人无话。
我改数星星。
好久不见了,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吧。
难道是两个人把该说的话在我进来之前都说了?不可能啊,我和刘靖可是前后脚进的宫门。
杨天泽突然转了个身,面向刘靖,"你说他是欲擒故纵?"
刘靖答得四平八稳,"皇上心中已有定论。"
杨天泽又开始望天。
于是我也望天,我茫然。
刘靖站了起来,"皇上,更深露重,还是早些歇吧。"
我立马又来了精神。
杨天泽站起来,走进了汤泉宫。
刘靖没有跟上,而是去了偏殿。
我看懵了。
这两人不在一起睡?
这两人不是有猫腻么,这么个大好机会,两人怎么不抓紧时间再密谋一下?
不会就这点儿只言片语吧?
再不济,也得汇报汇报内府吧,不是说下午没见么?
我蹲在树上吹冷风,杨天泽一直没出来,刘靖也很快就睡下了。
看来注定要无功而返,我决定转战尚书房,于是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腿,准备跑路。
瞄了瞄下行的路,我突然听到一声高吭的叫喊。
"抓剌客!"
"有剌客。"
糟,我急急忙忙地溜了。
七拐八绕,好不容易回了昭德宫,杨天泽正坐在床上,冷冷盯着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笑笑,拉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的脸色愈发冷峻,"很好玩么?"
我摇头。
他猛地甩过一只靠枕砸我。
靠枕重重砸在了我的身上。
"相信朕,就那么难么?"
我讪讪一笑,"你亲口说的,我都信,我就是担心你没说的那些。"
"那些你没必要知道。"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动辙就被人下毒?"
"那是朕............"他倏地住了口,目光扎在我身上锋利地像刀,一寸一寸地向下割我的肉。
我无所谓---敢套皇上话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
我也一样。
我看着他,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抱他。
两个人翻滚到床上。
布帛断裂的声音充斥着大殿。
"梁曜寒,"他压住我的手,硬拗到头顶,"不要和朕玩火。"
"如果能给皇上多照些光亮,臣情愿一炬。"
他扬起手要打。
我探头去吻他。
两具身体同时砸回床上,我被砸得几乎断气。
杨天泽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然后他把头枕在了我的身上,整个人都蜷在了我的身边。
"宝贝儿?"
"没事。"他拉过被子盖好我们,"朕很好,非常好............睡吧。"
我把他拽了上来。
他抱紧我。
"明天,和朕去上香。"
"为子贤?"
"嗯,贤儿的事,朕想通了,明日便在佛祖面前与他作个了断。至于你,先给朕安份点儿,老实地呆着,不要问,也不要好奇,更不用担心,尘埃落定之后,朕自会告诉你来龙去脉。"
嘁!掺水的来龙去脉!
"梁曜寒,笨一点儿,能不能为朕做到?"
这小子,又阴我。
我出杀招,哀怨,"有点儿难,臣建议皇上直接把臣毒傻了吧。"
"你就闹啊你。"他终于笑了出来,"还是这样吧。说话没心没肺,可心里却担心朕担心到不要命的梁曜寒,才是朕喜欢的那个小混蛋。"
滚!
你自作多情!



九、

装瞎的事算是彻底败露了,但他没提,我也不会犯傻去惹他。
两人干抱着熬到天亮。
他一直醒着,我倒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几次。
临天亮时,他把剩下的那几片布料也扯了。
面对着面一次,背对着面再一次。
然后一翻,我就软塌塌地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杨天泽抱我去浴室。
他把我胳膊一捞,然后放手。
我的手软了下去,砸在水里叭地一声,溅起一蓬水花。
他抹去我脸上的水,又捞我的胳膊。
然后又是一声叭,我无语了。
杨天泽把我完完全全地圈在了怀里,头半垂在我的肩上,颇为"恋恋不舍"。
"早朝不去了,朕再陪你睡会儿,然后咱们直接上香去吧。"
"不好吧,国家栋梁们可眼巴巴地赶早跑来,就等着见皇上龙颜,和皇上说说话呐。"
杨天泽笑了,把我裹好送回床上,自己走了。
我望着帐子顶,心里更加不痛快。
国家栋梁,真他妈遥远一名词。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张开眼爬起来,于言小七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我哼地一笑,自己收拾自己。
收拾完,我转去后院。
后院的药莲开了花,红、紫两色,随风摇摆,曼妙多姿。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的人生目标----好好活着,混只铁碗。不愁吃穿,不当坏蛋。
到如今,却好像变成---老实听话,乖乖叫床,当好男宠,侍候皇上。
前一个,最多为的是千百户人家,后一个,却似乎增益万民福祉,也不知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这一次旧怨重提,我一定得仔细想明白它。
皇上驾到的声音伴着小太监的尖嗓门传来,我起身出迎。
小七、于言再次要把我拦在殿里,我借着昨天的余怒,把两人推到一边,径自出门。
杨天泽的步辇没有进来,远远的,甚至还能听到说话声。
嘿,送上门的八卦,我连忙潜近宫门。
门外有董美女和杨美人及宫人若干,董妃正娇滴滴地贴着皇上。
"皇上,臣妾是来向皇上讨个恩宠的。"
杨天泽今日的态度出奇地好,"爱妃想讨什么恩宠?说来给朕听听。"
我也来了兴致,猫腻。
小董愈发地嗲,"皇上亲征,建的是旷古功业,所以臣妾斗胆荐几人做皇上先锋。"
杨天泽很感兴趣,"爱妃不妨说说。"
我更感兴趣---亲!征!
大祁一直战火不断,金狼也好,魔教也罢,每年都要打上几仗,这我不奇怪。至少雷越的地位就靠这一仗又一仗打出来的。
但杨天泽亲自出马............那就是他要彻底地平了对方!
打谁啊?他又想找谁的晦气?
"其实臣妾也不懂的,只是皇上常说不拘一格降人才,臣妾记在了心里。今日内弟向臣妾辞行时提到几位军中新锐,很是敬佩,臣妾便想着或者能为皇上分忧。"
杨天泽点点头,揽住美人腰,"爱妃费心了。"
董妃顺势一贴,嗲出四个人名,全是雷越帐下长起来的人物,听得我极度兴奋。
董美人肯定不是转性了,那董美人就是又想害人了。
皇上若有所思,"这四人,朕确有重用之意,爱妃荐得极是。"
这戏作得可真好。
董美人秋波涟涟,"皇上此去,臣妾极为担心,最怕臣妾那毛躁躁的飞表弟担不起前锋的大任,所以才想着多荐皇上几人呢。皇上旗开得胜早日归来,臣妾和进儿也多得一些安心。"
悟了,这妮子是想让皇上临阵换人,替她弟弟送死。
杨天泽微笑,亲昵地俯在了董妃耳边,"爱妃的种种好,朕自是片刻不忘。"
美人娇羞一嗔,顿时千娇百媚,顾盼生辉,光彩照人。连说话的声都有些飘渺,"可是皇上,都好久没来臣妾这里了。"
皇上抬手轻轻梳理董妃的步摇,继续微笑,"朕自有道理。进儿,朕也只交与你才安心。"
小董被他微笑到恍惚,又羞涩了。
杨天泽抬了抬手,极尽温柔,"回去吧。好好休息。"
小董顺从地飘上了步辇。
厉害!我家宝贝儿,果然高人。
我当他视三千粉黛无颜色,原来他是万花丛中从容过,万花为他凋颜色。
杨美人转身进门。
我连忙施礼,也对他暧昧不明地微笑。
杨天泽扶起我,"都听到了?"
"是。"
他淡然一笑,拉住我的手,说得轻描淡写,无波无澜,"董飞,这一次做先锋,你可明白?"
明白。
看来这一仗下来,董家注定彻底落败了,连最后一支兵脉都要被杨天泽折损在战场上。也难怪董妃要走这么曲折的一条路线保命。
董飞一死,杨天泽借此再下个恩荣让老董回家歇着去,那自是两面都抹个净光,又无损日进的家势威名,方便这孩子日后继位登基。
杨天泽会祭出这样斩尽杀绝的招,想必是董家的人动到了他的筋骨,比如,害死了子贤,我猜。
同理推得,他也不怎么想我搅和此事,所以把我圈养。
但圈养我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这种国事我早晚都得知道。
用了早膳就去上香。
上香的时候,我依旧在竹林等他,干坐着郁闷。
这金丝雀果然不好做,形势一来,如同当头一桶冰水。
我还纠结着杨天泽去年中的那个毒和对我小心翼翼的宠,以及刘靖这人的古怪,一心盼着暗中帮他一把的时候,杨皇帝已经把目光从宫中放到边疆,准备上战场亲扬国威---把金狼彻底打趴下,然后当他们的后娘,日后关起门来捏扁揉圆,把这些年吃的那些气都打回来。
杨天泽说,十五年前他就和某人约定过,要平定了金狼。
十五年前,江叶尚在战场,姚子贤正跟在他身边,立志与他大展鸿图,重现开朝盛况。
姚家随着子贤的死激流勇退,董家么,一直不怎么得杨天泽待见,再加上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杨天泽肯定不会轻饶她一家,而且他要亲手报这一仇。
这傻小子。
不知道怎么和我说,也不用上这么滥的手段啊。先斩后奏,再讨巧。果然能算计。
这毛病他怕是改不了。
也罢,如果一开始我就明白他的心思,只怕我也会无所适从,也算托了他多思多虑的福。
杨天泽,其实从来都没变过,看他刚才对小董玩的花样就知道了。
是我享受多了他的温存体贴,忘了这小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忘了我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怕他,总觉得他要一脚踹我出去背他个黑锅。
仔细想想,他这事办得,多少都有些任性。
可他任性得不算过份,所以我啥也不说了,权当宠他。
既然答应他老实呆着,那我就找点儿新乐子,比如,重拾我的医术,研究点儿新草药,或者学着当个古代袁隆平、现代张仲景什么的,总之得有点儿追求。总之不能被他总这么圈着,否则非傻了不可。
我乐得胡思乱想,杨天泽从后揽住我的腰,和我坐在一起。
"寒。"
"嗯。"
"朕去亲征,你有什么想法?"
果然,讨巧来了。
"没想法。"
"怎么会?你说吧,实话实说。"
那我不妨凑一条出来,"听说金狼王的宝刀是稀世珍宝,我想预先向皇上讨个赏赐。"
"要那个做什么,朕的剑自然会保护着你。"
我笑了。
他怔了怔,明白了,扭过我的脸。
我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踌躇。
"如果朕.........朕是说万一,万一........."
别万一了,"我给你殉情。"
"胡说。你该说为朕守牢朕的江山。"
是么?可信度不高呀。
那你这些天没完没了地腻我干啥?
还来世,来来世的,真就是我理解错了?
你要真打算把这江山托负给我,怎么半点权势都没恢复给我?
假仙!整一口是心非的人。
杨天泽狠掐了我一把。
但他很高兴。听过这话,他非常高兴。
所以我也挺高兴。
"贤儿........."他收紧了握我的手指,"朕很喜欢。"
明白。
"贤儿对朕的心意,朕从未怀疑过,即便他不说,朕也定然安排姚家全身而退。可他偏偏选择了算计朕,对朕釜底抽薪,所以朕恨他。恨他故意把朕与他二十年的情谊弃若交易筹码,反戈一击。"
我点点头。
看来还是姚子贤明白他,连整治他的手段,都比我高深,极有内涵,真是扎进了他的心里。
而我呢,总也理解不了他的精神世界,最多也就是宠宠他,闹闹他,逗他开心。
可一人有一人的活法,怎么舒坦,我就怎么去活。
杨天泽继续反思,"知道么,朕想过逆他的意思,把姚家悉数谪贬,流放千里。"
不会吧,这么阴暗?
"可朕狠不下这个心。朕更不想让他看低了朕。终究是朕误了他。不过.........还清了。"
他揽起我向林外走。
"全还清了。贤儿要保全姚家,朕已封邑;贤儿想当流芳千古的贤臣,朕今日已命人为他立书著传;贤儿希望朕成为一代名君,朕更会时时牢记在心上,鞭策自己,完成他的心愿。"

十、

出征定在六月初六。
二十万大军的旗帜,猎猎迎风。
杨天泽一身金甲,行进在队伍前列英姿飒飒。
江叶捅了捅我,"别丢人,眼睛都看直了。"
我笑了笑,转身。
江叶跟着转身,顺手搂住我的肩,"还没分呢就舍不得了,瞧你那点儿出息。"
"是啊。"我回头遥望旌旗猎猎的队伍,"那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你也是男人。"
"可惜干的都是女人的事。"
江叶一怔,突地松开我,"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越发没遮没拦了?"
我拍拍他,回宫。
路过集贤殿时,我一跃而入。
集贤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破败,只是沾了一层厚尘。
我走进内殿查看,发现床铺被明显地动过。
掀开褥子,是暗格。
打开暗格,是十来本手卷。
手卷标写着年号,从景福二年开始,直至前年。
被翻动过的最后一卷,有字的最后一页,"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唯稔泰矣。"
前两句是子贤的字,墨迹,端正雅致。
后一句是杨天泽的字,血字,写得很草。
我合上了手卷。
殿外有人影在动,所以我有点儿意外。
纸糊的门窗被舔开一个指洞。
然后一支小管慢慢探入。
飞针疾射而出。
我扣住飞针扑了下去。
火石随即飞入,木料的大殿立刻着了火。
妈的。大白天就敢杀人灭口,我就那么值钱?
于言冲了进来。
我看一眼窗外,人没了。
"曜寒!"
"你别动。"
于言疑惑地看我,我做了个口型:"向后。"
既然想我死,当然就不会让我活着出去,这是常识,所以生路注定是条死路,而死路才有可能是我的生路。
于言怔了怔,拉住我直奔偏殿。
偏殿除了门就是墙。
但有一堵墙连着小厨房,不厚。
墙壁一踹就开,我们相拥滚了出去。
小厨房也着了火。
两人立刻扑进水缸,然后湿淋淋地爬了出来。
房屋在噼叭作响,浓烟滚滚,隐约可以听到呼喊救火的声音。
我们猫着腰窜出后门,直奔宫墙,借着浓烟的遮蔽一跃而出。
宫墙外是条偏僻而狭窄的宫道。
宫道之外依旧是宫殿,一时之间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于言把我挡在身下,紧紧贴住宫墙细听。
我则摸出那支差点儿要了我命的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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