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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 第一部 青阳宫——by狂言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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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自己竟也用上了,我如今要拿这个来害人了。
多亏杨捷于我初中时所给与的永久禁制,所以即使遇到如今的事,也还活着。
多亏那数月的无数次试验,所以我现在有办法兵不血刃地突破司徒家的围攻。
笛声响得悠扬。竹子特有的翠碧的声音悠悠回荡在泰山的半山腰上。随着山风猎猎,随着花草飘摇。
我把所知的为数不多的暗示之一以内力催逼出来,远远地回荡在山间林里。
稍微改加入了几个关键点,暗示的对象就被明确地锁定在黄衣人身上。他们是性格偏执,崇拜强烈,全身心都信仰邪教的人们。
他们是多么优秀的催眠受体啊。
只见这些围在四周密密集集的黄衣人,脸上渐渐出现奇怪的表情。而后迷茫的更加迷茫,凶残的更是凶残。
司徒雨及站在咫尺的距离,用古怪的表情看我。他终算是意识到不对,大喝一声,对部下们下达了剿杀的命令,要震醒逐渐入彀的亲友和部署。
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年轻人呢,但是那又怎样?
他又能怎样?
有一次上演示课时,张教授做催眠演示,对一个叫做丁颖的女同学下达了"你已经不是丁颖"的暗示,结果连带着的,她连自己原本认识的人都完全忘了,就像是一开始就不认识。只因为她接受了暗示,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丁颖",所以也不会认识"丁颖认识的人"。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解除了暗示之后。
催眠本就是一种可怕的操控行为的心理学技术。
也许应该感谢那所谓的九阳神教。
其实邪教组织本身就是一种催眠术。
记得我曾看过一本关于催眠暗示的实践手记,心理学专家张源侠写的《心理黑洞》,里面就论述了邪教组织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通过种种刻意安排的行为模式、反复地重复简单的教义,让信徒们进入催眠态,最后唯教主之命是从。
是他们,自己搬起来石头,我如今只是推了一把,让那石头落下,砸他们自己的脚。
黄衣人们如今本就已经深深陷入了九阳神教的催眠暗示而不自知,他们的漏洞,已经向我明明白白地敞开着。
即使这样,我也没曾想效果竟是如此强烈。
或许是因为时空不同的关系吧。
我平静地吹奏着,平静地看那些围上来的杀红了眼睛的人们,迷惑,四顾,而后找到同是穿着黄衣的"敌人",相互挥刀,自相残杀......
血肉横飞......依然。
只是,对象已是不同。
林海如仍然一如既往地扶着,将我半搂到他怀中护着。
从这一天起,我再不能当个普通人了。
能够迷惑人心、控制人心的人,即使在这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也许会被当成妖孽抓起来,也许要奔捆绑着接受火刑,或许是绑上大石丢进水中?
谁知道呢?
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司徒家的人碎尸万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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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的青阳宫篇准备结束,大约42章以后进入南楚军医篇。因南楚军医篇将出现新人物及新环境,需要斟酌改补的地方较多,届时每次更文千字左右。】
【关于姓刘的某只,大家不必担心他会人间蒸发,40至42先用三章虐他,不过也不一定要把虐的细节全部集中在这一部分,毕竟这种绝世可爱小沙袋是要留着慢慢虐的,三年两载地毁人不倦是偶最大的乐趣,奸笑ing~......特贴告示】

39 染血
杀人,其实不必荷枪实弹。
短短一曲奏毕,暗示的效力已经发挥殆尽,暗示受性强的黄衣人们已经开始狂乱地不辨目标地砍杀起来;受性弱的则面现混乱,似欲挣脱看不见的梦魇。
林海如的真气绵绵不断,我口息不停,第二曲又吹奏起来。虽是不同的曲子,暗示节点处却仍一模一样,继续加剧着黄衣人的混乱。
这样,即使能记得下我的曲谱,不谙催眠暗示之道的人,也根本无法奏出混惑人心的曲子。
尽管下面的人都已经杀得眼红,身居上位的几名司徒氏与亲随们都没有太大的混乱,大概因为他们并不是真心信仰那个所谓的"九阳圣教"的缘故了。
司徒雨及从最初的震惊清醒过来,瞠目怒视着我,叱喝一声,提剑刺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别看他一个小小少年,出手已有大家之势,甚至胜过周妍一二分。也难怪他父亲敢于把率众攻山的重任交托与他。
刘辰赓右手轻动,擎出一柄九环刀就要来挡司徒雨及,可惜银衣少年这一动作,其他司徒氏的众头目也纷纷惊起,或持刀剑或举枪戟,向圈子中心的青阳宫众袭去。饶是刘辰赓武功卓绝,奈何新伤未愈,一时间也没能抢出道来。
但见司徒雨及那柄刚劲的两尺短剑夹着赫赫风声,顷刻间已至面前。
林海如环着我斜身避过,但听得噌一声响,银光乍现,一柄六尺长剑便在他手挥出层层清光。
短剑利快攻,长剑利远击,如此近身肉搏显然不利于林海如,更何况他还要护着一个累赘。
可只听得丁丁当当一串乱响过去,两方再度错身而过。
尽管都是以快打快,速度快得普通人的眼睛根本已经无法跟上,林海如始终防守得固若金汤,真气仍绵延不绝地自膳中传过来。我却突然感到他似乎轻不可闻地喘了一口气,微感诧异。
他尽管平时根本不在人前显露本事,我却能隐隐感觉到他的修为日久,平和悠长,尽管司徒雨及的确是少年有成,却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不济,一合之下就已后力不继。
一思之下便即恍然。他这数日间去了那不知何处的九阳山,得知司徒家将要攻山的阴谋后又匆匆赶回,嘴上虽然不说,而且装得极轻松自如,实际上是已经累得紧了。兵刃相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现在一边还要顾着我这个大累赘,更如何能与人争斗。
正想之间,那边厢司徒雨及一稳势子,捏个剑决,挺剑挽了数朵剑花,在艳阳下耀耀晃眼,再度顷身而上。
林海如似被那光晃了眼睛,急忙一个退步,闪过这一波攻势。
这一步退得太快,震得我生痛,一颤之下,笛音顿止。
他身上似也一震,慌忙狠劈一剑震退司徒雨及的又一次杀手,低头看下来。他这动作做得极快,可说是未经思考的反射性的动作,可司徒雨及却盯得极紧,退势未止便一个旋身,饿虎扑食般聚了全身的力道,剑花瞬消,凝成一道利光,直击而来。
那来势快得让我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音。好在林海如看似自在,实则全身上下早就绷紧了弦,对方气息少变,便即随之反应,随手挥剑抵去。
可惜他虽气脉悠长,奈何消耗太大,以疲弊之躯扛上个精力旺盛的神经病,再也无法破了凝聚了司徒雨及全力挥出又加上旋身之势的一剑,只听得当的一声龙吟般的巨响,他一时持剑不稳,那剑晃了一下就脱手坠地。
我讶然看着他对我谦然一笑,嘴角溅出两滴鲜红的血珠,一直撑持着我延续笛声的内力也嘎然而止。原来他竟已经消耗至此,只是一直生生忍着紊乱枯竭的气脉不让人发觉。
眼见那银光刺目的剑锋距他头顶已不盈尺,我全力一挣,瞬息间挣脱了他的怀抱。呼啸而来的凌厉剑风立刻吹散了他残留在我身上的温度,却令我精神一振,集中力陡然间凝集,抬手间恰恰接住了的六尺青锋。
翻腕斜斜挑上,司徒雨及冷哼一声,大概还在窃笑我的不自量力,却不想我仗着剑长,又正拿捏在他剑上力道难及之处,只是叮的一声轻响,短剑便即被卸向一旁。
不愧......不愧是司徒家众望所归的年轻一辈的代表。交锋仅只瞬息,变化已是万端,他虽料想不到我尚有一拼之力,短剑被卸开前仍是注入了一股尖锐的真气。那透剑而入的真气若侵体锋刃般锐利。......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手臂经脉早就被刘辰赓断去,如今司徒雨及想势如破竹地侵我心脉是万万不能的。
这算不算是刘辰赓助我一臂之力?......这账真是越算越乱。
我还在发挥无厘头的精神自嘲,那边厢的司徒雨及脸色已经铁青,显是想不透我为什么还没有着了他的道,我冲他咧嘴一笑,目光已露出刻意的嘲笑。他惊怒之下大吼一声,回剑劈来。
他毕竟青春年少,冲劲有余而耐心不足,每一招一势往往不留余地。与林海如相抗时尚且知道谨慎,此刻面对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真的是一剑劈到底,力道已是太过。
将青锋旋了半圈,趁那银衣少年不及回防,轻轻一剑向他左上臂肱二头肌中段内侧的动脉划去。
隔着六尺的青锋,我仍能感觉到那种划破皮肉的极为熟悉的手感,这一剑就如割破布帛般顺滑,好似这一刻又回到了那数以千计手持手术刀的日夜中去。
杀人,并不是都必须要动用到内力真气的。
司徒雨及动作一顿,尚且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已含笑对他轻轻摇头,说道:"雨弟好走。"
沉闷的声音似从他臂上透出,身体断弦般剧震一下后,一股火山喷发般的热液自他的肱动脉破口处怒射而出。肱动脉出血量本就极大,更何况左臂近心,心脏的推动力正是最强健的地方,这一喷就直直喷出两丈有余。
扯着林海如侧让了一步,避过喷薄来的血涛。
少年低头不能置信地看着自身体争先恐后般喷薄而出的鲜血,脸上的无措而慌惶。不论是谁,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死亡,大概都会无措至此的吧。
他持剑的手疾点数处穴道,慌乱地捂上伤口,却无法对喷涌的浆液有足够的阻势,血箭只是稍微细了些,从他指缝中透出,凝聚的血珠不断从他指间滑落。
并不是任何伤口都可以靠点穴止血的,否则我也不会特地选在那处位置下手了。
他低头痴傻地看着自己的血,却露出了光滑稚嫩的颈项。
不想再看他挣扎慌乱,手举剑移,嗤的一剑,割断琴弦般的手感过后,血箭又从他的颈动脉处涌溅,少年抬头茫然看着我,不复凌厉飞扬,不复嚣张跋扈,眼里充斥着对死亡的惧怕,甚至忘了对我这个杀人凶手的憎恨。
幸甚,一切不用持久。数息间,喷薄的血液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临界值,少年软软倒在地上,四肢乃至全身,因失血引起的痉挛让那具身体无法抑制地抽搐着,嘴巴剧烈地张合开闭,甚至于狠狠咬到了舌头。而在剧烈地弹动了两下之后,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银衣,完全浸没在鲜红的血液中,不再洁净与飘逸。
我手中一轻,长剑掉落于地
胸中压抑已久的震伤此时终于发作开来。司徒舞及在牢里给的那一下虽被我借去了大半,余下的却也足够让我气血翻腾。现如今,还没平定好气息就又受了他弟弟这一下破体真气,真是十分不好受。
身后适时地伸来一双温暖的手臂,将我的体重接了过去。向环绕胸前的温暖之处一看,是洁白若雪的束袖,向后回首,果然是林海如。他正被小六儿扶持着站立,却又伸手把我揽着。
我咳了一声,好笑道:"你们是在玩叠罗汉么。"
那一大一小两人呆呆地站着不说话,六儿着紧地抬首盯着林海如,林海如却担忧地看着我。
我叹,真无聊。清了一口气,转向六儿说道:"待会服侍你主子用针。"
六儿赶紧凝神看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续道:"坐位针刺心俞,得气后运针六十数;而后卧位刺内关、神门、巨厥,得气后运针二百数,留针一刻......记好了没。"
六儿曾缠着我教他用针,而针灸很讲究运针留针的时间。这时的计时并不精确,以片刻盏茶顿饭柱香来计时真是何其害人,我便教他数一数就算是一秒。
见小六老老实实地点头应承,我的心情终于能放松了。
被那并不厚实却温热柔和的怀抱围着,清楚地感受贴在背后震动的沉稳而微急的心跳。有种无上的幸福,如果不曾经历那些让人憎恶的黑与恶,真不知什么叫做美好。回首看向高挂的艳阳,挺立的高松斜竹在脸上留下暖暖的疏影。
突然感到一道灼灼的视线,不同于林海如的柔润,不同于春日艳阳的暖,而是一种能灼伤人的热度。
低头回视,场中杀戮已近末尾,大局已定。
血花纷飞中,刘辰赓站在空地中央,手中持着滴血不断的九环血刃,似想举步过来,见我看去,唇角动了一动,又停在了原处,远远地望着。
我向他轻轻地微笑,放松了身体躺入身后的怀中,缓缓阖上已经疲累的眼。心中却无比轻松。
该放下的已经放下了,该想通的已经想通了。
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杨捷说过的话,想起她说那话时的眼神,晶亮凝定,虽轻松地笑着,却似仍缠绵着人世的一切,却又已经放开了人世的一切。
竹本无心。
无心,则无伤。
无伤,则不倒。

40 悠长的梦
有时候,你清楚地知道你正在做梦,可是无论如何理智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法自梦境中摆脱。
我起初梦到了娟--一个称职的快乐的舍友。
调到北京工作后,我就在三四环间的一个十分静的居民区里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二层,红砖的外墙。常常庆幸自己在网上发了贴寻合租,最后还找到了个好房友分担房租,要不这两千多的月供可要把我给心疼死。
娟第一次见我,才谈了几句,就对我说:"正好,我是检察院的,你是法医科的,咱俩都和刑案有缘,指不定哪天能在庭上见你呢,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我看了她的工作证明,笑道:"我大多都是出书面报告就行了,出庭发言的机会本来就少,更何况咱俩还不是一个区的,恐怕庭上见面的机会更不多吧。"
不过呢,亲近的机会却的确没因此减少。没过几天,她就找我咨询来了,因为她自搬来新居后,就常发生"鬼压床"。醒来时突然发现全身不能动弹,却能听见我值夜完后回来的声音,想要挣扎着醒来,可无论花多大力气,眼皮仍是一动不动、重逾千斤。
"该不会这房子里有鬼吧。"她神经兮兮地问。
我只笑话她:"亏你还自称是无神论者,这马克思主义都学到哪里去了?"
"鬼压床"也是有专业术语的,在医学上叫做"睡眠瘫痪症"。用她听得懂的非专业语言解释,就是当她在深度睡眠时意识却恢复过来,此时全身的肌肉处于张力最低的状态,于是就会出现身体不听指挥的情况了。
而后,我建议她:"其实只要不太过劳累,不要熬夜,保持着乐观开朗的心情,就不会发生这种状况了。"
她摇头说:"我没熬夜啊,心情也格外好,但为什么就是会这样呢?"
后来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十分认床的人。一下子换了被窝,十分不适应,心理压力就大了些,于是才出现了状况。
我并不认床,日子过得很稳很平,毫无起伏,心情也常常开朗。可是为什么,如今却在清醒和睡眠中悬浮,不上不下地悬在中间。想要仔细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脑筋似乎停摆了,只能僵硬地感受着外界的刺激,而无法作出回应。就像睡眠瘫痪症那样......
有人在搬动,身体似漂浮在半空中,空空荡荡的不踏实。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似乎被凝滞在一股浓稠的胶液里,只能缓缓地流淌。没有办法动,而后感到一阵潮热的水汽。
不知什么人掀开那件已经暖热的外衣,这才感觉到里面剩下的衣物,根本无法弊体。皮肤接触到了空气,有点儿凉。但是又十分闷,潮潮的水汽一直往肺里灌,根本无法舒爽。
然后被人用暖热的湿布,一次次地在身上擦拭。大概那人是很少做这种活儿。笨手笨脚的,在颤,弄得我身上一阵一阵难忍的刺痛。想质问这人是否得了帕金森综合症,怎么抖成这样,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似在发愣。热乎乎的布巾捂在胸口,被灼伤般的疼痛。想要睁眼看看,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难受,那人却又开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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