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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草一何碧I——byEvolL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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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逐人归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枝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显人衣。

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微。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丹脸,长啸亦何为?醉舞下山云,明月逐人归。
--水调歌头
明月朗朗。
何耒站在海边,用力地瞪着那片海,记得白天里灰蓝的颜色,永远带来不了所谓的美感,手里头揣着的是戒指。他记得那年轻的店员说,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最有价值的钻戒,而且全城只有这么一款,您的新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笑着掏出信用卡,付了账。
最后的一点资本,就只够这颗没有任何用处的石头。
那时候门口的阳光洒在那颗透明的石头上,光芒四射,漂亮夺目,任哪个女人见了都会想要拥有。
他笑:"现在我拥有的,不是女人,而是女人想拥有的一颗石头。"

女人才不是温柔体贴善良美丽的代名词,她们只是自私自利顽固贪婪的生物。
把什么都奉献给她,她全还嫌不够。
那个女人的微笑一直都在他面前,萦绕着如黄莺般柔软的腔调,在说着爱的时候眼神闪烁,是个虚伪无比却美艳的生物。
他把那戒指看了又看,除了美还是美,女人要的永远就在这里,可是人却已经不见。
新的猎物永远在前方,傻子才一直留守,可惜,他学不会。
用力地把戒指抛向海里,然后脱了鞋,慢慢的走进海水里。
戒指的亮光在月亮底下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消失在阴晦的海水里,他看了看,继续往前走,海水漫过腰。
胸。
头。
在水里是种温柔的灭顶,腥咸恶毒液体不断蚕食着呼吸的权利。
意识里是女人温柔的笑脸。

他突然很想说:都是假的,什么都是。
包括那石头上寄寓的永恒。
他也想落泪。
可是却已经哭不出来泪水。
或者,其实泪水都在海里溶在一起,交缠着,至死方修。

鱼在水里也看不到自己的眼泪,即使它一直不闭上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包裹它的水。
当然只是惘然。
假若水爱鱼,鱼爱水,那么注定就是个悲剧。
相思相望不相亲。
争教两处销魂。
销魂。

海水进入了肺中,何耒挣扎间才发现,我不想死。
但是,他不会游泳。

那个女人的话又来到了耳边。
知道吗?海是最温柔。
也是最残酷。
原来如此......
何耒无法抒发的长叹郁结在心中,然后顺从地闭上眼睛。
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了,何必在乎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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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我听见有人在唤,朦胧中听不真切,那声音时远时近最后落在耳边,嘈杂得很。
"大人......"
我努力地想抬起沉重的眼皮,但是那眼皮似乎用胶水粘了个黏实。
恩,似乎不对,我记得我是在海里,海水那么清晰的触感,我还在海里无法呼吸,如果我的记忆正确,那么我应当是个在海水里死去的人,也许不用多久,海岸边会有一具被海水泡烂发胀的尸体,散发着腐尸应有的,令人恶心到发指的气味,然后被人拖到太平间,等待处理,也许有人还会怀疑我是被谋杀,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从此世间又多一件悬案。
可惜,我只是一个无知小民,因为被女人玩弄失去所有,最后走投无路而跳入大海。
或者,还有一种巨大的可能性,我的尸体在海水里腐烂,被鱼啃食,连渣滓都不剩。
无论哪种,肯定都不是什么好死法。
"大人......"
居然还摇晃我的手。
咦?
我的手?
我猛然睁开眼。
这是哪?
环顾四周,哪里是我曾经身处过的地方,只是间寻常的房屋,像极了儿时回老家见的那祖屋,只是没那么破败,倒要新些。
家具之类一律是古式的,典型的明时家具的风格。
见我睁开眼睛,一个小童喜道:"大人,你可醒了。"
我顿时有些傻眼。

 

人天相对作愁颜

那小童还摇我的手。
"喂,别摇了,"我捂着头,还有点昏沉,"这是哪呢?"
"哪?"那小童一惊,把手拿开:"大人,你莫不是睡傻了?这是您的官邸,宅子啊。"
我的头越发疼了起来,这又算什么?
苍天有眼,怜我一生孤苦,最后还落得被人欺骗而想不开致死,所以让我我再活一回?
不是说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只能永世徘徊,做个孤魂。
敢情都是落到这地界来了?
"你说是我的官邸,那我是个什么官?"
我问他。
"大人,你这是什么玩笑话,"他惊疑道,嘴唇发颤:"怎么发了回烧就......就糊涂了,你可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这可如何使得......"
"那你说我是谁?"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
既来之则安之,记得以前看康熙王朝,那歌手唱的,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真不知那意气风发的天子爷若如我今天的地步,他是否也能如此坦然大声说,他还愿再活。
再看那小童,这回嘴唇抖手也抖:"大人,您不是张居正大人么,字叔大,号太岳。"
这回换我手抖。
"张......居正?"我张口结舌地道,哎哟我的天啦,这是个什么世道,叫我上了这个人的身。
这算什么运气。f
我心里快速回想此人的生平。
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湖广江陵(今属湖北)人,又称张江陵。明代政治家,改革家。

嘉靖二十六年进士,由编修官至侍讲学士令翰林事。隆庆元年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隆庆时与高拱并为宰辅,为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万历初年,与宦官冯保合谋逐高拱,代为首辅。当时明神宗年幼,一切军政大事均由居正主持裁决,前后当国10年,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收到一定成效。
他清查地主隐瞒的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改变赋税制度,使明朝政府的财政状况有所改善;用名将戚继光、李成梁等练兵,加强北部边防,整饬边镇防务;用潘季驯主持浚治黄淮,亦颇有成效。万历十年卒,赠上柱国,谥文忠。死后不久即被宦官张诚及守旧官僚所攻讦,籍其家;至天启时方恢复名誉。著有《张太岳集》、《书经直解》等。

不是我自夸,这个人的平生我还是小有掌握,读史怡情。
张居正无疑是个人才,而且是大大的人才,后世称他"宰相之杰"实至名归。
可是,无论他如何辉煌,最后......
神宗下令抄张居正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一代能相之家竞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
一世荣枯有尽。
我怎么能,我......
怎么能让我落得如此下场啊我。
有些悲痛地扶着自己的头,我道:"你倒点水给我,我口渴。"
那小童犹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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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床沿狠狠敲了几下,看来还是上好的材质做的,手掌心很快红了一片,带着有些辣乎乎地疼痛感,彻底粉碎了我这是黄粱一梦的小小希冀。
这下头更疼了。

"大人,水来了。"还是原先那小童,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端着水进来。
我接了过去,甘凉的水自喉中咽下,找到了活着的感觉,轻轻抬了下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你真烧糊涂了......"他大惊。
"可能吧,过一阵你把这府上的人叫出来,"我干笑了几声,"我这脑子是有点不灵醒,可能再过一会就好了,你别嚷嚷出声让别人知道了,现在说说你是谁。"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你府上管家的儿子,我叫禅宇,是您的小厮,这名字也是你娶的。"
我皱眉,这孩子才多大,就叫来做童工了,这换我们那,我这就叫造孽,可惜,如今不是我那地头也不是我那时代。
"我之前是不是发烧了?"我问他,之前听他说我是烧糊涂了。
"大人一向为朝廷为社稷劳心劳力,事必躬亲,定是累倒的。"那小厮道。
累倒的?我苦笑。
若真是累倒了,我如何能到这身上?
如果我是因为在现世死去,那么,怎么能依附于一个明朝的大活人身上?
我可不是傻子。

 

暗风入寒窗

下面黑压压的站了一排子人,老的少的,男男女女,看起来是不常聚在一起,各自交换着眼色,压低了声音交谈,只听得一片嗡嗡郁郁之声。
我咳嗽了一声,大家静了,垂着头等待我发话。
多少有点不习惯,就算以前在公司里,也是被人呼来喝去,不是有句话么,真正有才的,都在打工,没才的有财,都在有才的上头坐着呢。
我可没说我是有才的,但是我可知道,上头坐着的,那是有财的。
说这话给章惠听的时候,她只是抿着嘴笑,问,那你什么时候变成有财的,也坐在上头。
现在回想,那不是她的玩笑,仿然是她的真心,我原本以为有爱就有一切,到最后人财两失,还怨不得人。

想远了,我看了看管家,是个四十好几的中年人,叫做张远山,说不上好不好的一名字,说是我...哦,不是,这原主人那父亲一辈的人物,还是家生奴才。
这时候我唤了一声:"张管家。"他应了一声,把一个册子递上来。
我翻开,一个一个叫了名字,然后听下面的人抬起头来应了,我仔细看他们的样貌,分辨清楚,幸亏我的记忆力不错,而张家的人口也实在不多,只一些杂役,厨子,丫鬟,原就听说张居正这人,抠门抠到皇帝家去了,自己也是一个节俭的人,这倒该庆幸。
我慢慢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道:"大家各自散了。"
"是,大人。"互相交换眼神。
这些人虽然奇怪,但还是依言散去,留下了旁边的张远山,和他儿子禅宇。
"禅宇,你先下去。"我淡淡道。
"是。"
"大人,大夫已经请回来了,是隔壁街医馆的孙大夫,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候着。"
"给我看病的就只有他?"我问。
"这......原本太医院的大人要来应诊,可是大人不是说,自己是小病,何必劳动御医,于是就让小的去外面的医馆......"张远山有点惊疑不定,似乎是怕我把这烧糊涂了忘记一切的罪责归于他。
"那好,我在房里等着他,你带他进来。"说罢我转身回自己房中,张远山应声去了。
不多久,张远山扣门道:"大人,孙大夫已经来了。"
"让他进来。"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挺有官僚做派,莫非是以前被压迫惯了?呵呵。

进来的是张远山,和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倒还算清俊,右肩着个药箱,见到我便行礼道:"孙承拜见大人。"
"请起,孙大夫请坐。"
我淡淡地道。

孙承看了我一眼,我低头喝茶,他便依言坐下。
"你先下去。"我对张远山道,"没我吩咐不准进来。"然后又道:"孙大夫,喝茶。"

"大人,请问,找我来所为何事?"孙承看着我道,手捧起了茶盏。
"呵呵,孙大夫,我找你所为何事,你原该比我清楚。"又喝了口茶,这可是在我之前没尝过的好货色,说这张居正,至少待客时候的茶还没节约了去,倒让我有了口服。
他脸色大变,但是又很快恢复了,只是那手指间还有点发颤,我眼力好,这一切怎么逃得出我的双眼。
"大人,这......"
"明人不说暗话,我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孙大夫,谋害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你可是要一力承担?"其实我也不是懂得太多,先说再看。
果然孙承脸色一讪,道:"大人,您这是......"
"孙大夫,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先礼后兵?"我冷冷一笑,"莫不是真要到了临头了,众人都将你当了替死鬼,你才知道要跟我合作,你可要知道,无论谁允你多大的富贵,也要留条小命来享受才是正经。"我模仿着以前看过的,古装剧开始表演,看来还真有效果,那孙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人,可是......"他结巴道。
"若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可太小看我张居正,我身处当朝内阁,"我傲然道,其实心中正打鼓:"若不是我怜你一家老小,怎么会在这里跟你面谈,予你机会?如果孙大夫执意如此,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就算要杀你,也只杀你一个,而某些权臣,怕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尤其是我如今安在,你要如何作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我是因为死亡而来到这里,那么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恐怕......
发烧?
张居正一个大男人会因为发烧而死?那怕是大明的笑话,现在是隆庆四年,他如今正是韬光养晦预备参与朝廷纷争之际,历史上写的那么多仇家政敌,等着他去一一解决。
我微笑着看孙承:"何况我不喜欢杀人,孙大夫,你觉得如何?"
他手里的杯子一下子砸在了地上,人也很快跪了下去:"大人明鉴啊,我是,我是被......"
心里偷偷比画出一个"V"字,嘴上却道:"这是做什么,孙大夫莫非是觉得,下毒于我是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如今来请罪了么?"这么说着心头一凛,这可是谋杀。
以前他们害的那是别人,可如今,这以后的明枪暗箭,那可都得我自己挡着,一想起来,就觉得越发头疼。

这下孙承的脸色是发白了,他咬牙:"既然大人都知道了,那小的又如何能瞒得了,只求大人保住我一家妻儿老小的安危,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靠,还真猜对了,这朝野争斗,怎么也就脱不了这些戏码。
我撇了撇嘴唇,又喝了口茶,"你但说无妨,我自当尽力,保你一家,也许,也能将你保住。"
"谢张大人。"


相逢不晚

要说这古时候,最让人厌烦的就是这早起,好在这几日,张居正告了病假,在家里修养,可怜如我,还要把作息调整过来,早睡早起。
我倒了一杯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如今是张居正,想着也觉得可笑,而且这个可怜的家伙,居然还被人下毒,况且......此人日后的下场......
摸摸自己的下巴,这人之前留的一把胡子,我倒给他剃了个干净,吓得那一群管家下人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去,别说我不是他本人,就算是,这种人,连自己老爹死了也不回去守孝,专心于自己事业的男人,何必呢。
大家吃惊了一阵也就随我去了,毕竟我才是主子,老爷子也不住我这,老婆连带膝下的孩子似乎也在别处,虽然有些奇怪。
说这姓张的还挺能保养的,四十多了却像刚到而立之年,却又有成熟的风韵,身材居然也不走形,没长出可怕的中年油肚倒显颀长,体格也纤细,估计是长期殚精竭虑给磨出来的,皮肤也还好,只是面上看起来有点苍白,眼睛还挺大,总之,算是个中年帅哥,重要的是,看上去还有风度。

酒散发着醇香,说是安徽亳州产的古井贡,乖乖,那在万历年间就成贡酒了,皇帝喝的啊。要说这酒,酒液清澈透明,香如幽兰,粘绸挂杯,余香悠长,就是度数高了点,搁我们现代那是60多度左右,我也就小饮几口,虽然说我酒量不错,但是俗话说,喝酒伤肝,摆明了这姓张的死得就早,还让我死前受什么酒精肝啊的折磨,这就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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