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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殁,蓝玉残香——by艾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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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事......"白草支支吾吾。
"我也是有事。"我打断他。
白草瘪了,只好转移话题,"陪我去屋顶坐坐吧。"
"大半夜的坐什么......啊!白草!你放我下来!"
一个两个都这样,未经别人允许擅自带别人做事情。我死死抓住白草的衣襟,贴紧在他的怀里。
"再叫我可真把你放下去了啊。"
我立刻闭了嘴,再不敢说话了。
说来惭愧,看焰破飞来飞去的挺好玩儿,其实本人是很怕高的。
"好了,可以松手了。"耳边忽然响起白草的声音。
我急忙弹簧似的从他怀里脱离,结果一个趔趄差点儿从屋顶摔下去。幸亏白草拽着我的手腕,于是我又重新跌回他的怀里。
"干什么呢?在屋顶乱动可是会摔下去的。"白草提着我的手臂在我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我看了看下面,天,那叫一个高。我的身子立刻僵硬,真的不乱动了。
"如暄......"白草刚开口,我"霍"的一下抬起了头,结果把白草吓了一跳,"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哎。"我兴奋得说道。
"这也值得高兴?"白草白了我一眼,"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叫啊,如暄,如暄,如暄......"
"够了。"我漠然打断他。
"如暄,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淡然物外,不管我怎么捉弄你,你似乎从来都不会对我生气似的。"
"我气过的。"
"是吗?"
"就是刚见到你那会儿,踢过你,还摔过门。"
"呵呵~,你还记着?你的记忆可真好。"
"谢谢。"
"如暄,我问你一件事。"
"我没钱。"
"不是钱的事。"白草拧了一下我的手腕,看我痛得龇牙咧嘴,他满意地笑了。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姐夫?"
"是。"我答得丝毫不犹豫。
白草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回答的真干脆。你就没想过姐夫是否喜欢你吗?"
"我无所谓啊。"我撇撇嘴。
叹了口起,白草沉声说道,"姐夫是把你当成泱儿来抚养的。"
"泱儿?"我反问,"什么东西?"
"姐姐在嫁给姐夫的当年就怀上了一个孩子,当时姐夫就给孩子起好了乳名,说是叫泱儿。可是泱儿才出生没多久,甚至还没有满月,就被明婵杀了......"说到这里,白草埋下了头,声音滞住了。
又是明家的人......我苦笑,这明月山庄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呢。
白草抬起头来,"不说这个了......你明白了没有?姐夫是把你当成儿子样来疼爱的。你别再缠着他了。姐夫可能不在意,武林里的人可都在说姐夫,说他和你怎么怎么的。"
"我们怎么了?"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搞清楚,我只会和焰破上床。小风把我当儿子,那我就把他爸爸好了。"
白草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看来我说得一点也没错呢,你总是可以做到淡然物外。"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懒得管。"我懒懒的说道。
"那么,这件事呢?"白草忽然挑起右眉,邪气一笑。
有个软软的东西碰触了我的双唇,带着温热,和白草身上所特有的芳草的香气。
我挥起拳头刚要打,白草却已经抬起头来,迅速捉住了我深出去的手。
我怒瞪他,他却笑着说道,"我弹琴给你听。"
说完就不由分说的把我箍在了怀里。左右两手翻转向两边,弹指而出尾端连着琴弦的坠形镖。十数支镖牢牢钉在屋顶两旁的参天大树上,于是绷紧的琴弦便在面前形成了一个琴面。
"铮铮"的琴音自修长柔软的指下流泻,在黑色的夜里清澈如心。
弹的是《孤馆遇神》,我再熟悉不过,焰破也很喜欢弹这首曲子。
在掌心画出召唤六芒星,我张开手心,一支玉笛在绯色的光芒里出现在我的手心。就是刚来的那个晚上,和"芳香公子"对着干的那个叫听琴的女人的笛子。"芳香公子"杀了她之后没把笛子拿走,我觉着挺好看的就拿了来。
琴音戛然而止,白草的动作顿住,看着我问道,"如暄,你会玄门法术?"
"算是吧。"我随口答应,然后说道,"好了你继续弹琴,我吹笛子。"
白草却没有立即弹琴,而是继续看着我,问,"还有谁知道你会法术?"
"小风和长孙鸿仪知道。"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以为这是杂耍表演。"
白草于是沉声说道,"如暄,答应我一件事,不可以在别人面前任意使用法术。"
"为什么?"我提高了声音反问,"我高兴用就用,谁也管不着我。"
"是啊,是没有人管得着你,那你就等着被当成怪物看吧。"说着,他还附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声音特阴沉的说道,"就像在天下武斗会那时一样。"
那时的难堪,那种被所有人嘲笑着,议论着的难堪,我决不要再经历第二次了!
"知道了。"我应道,笛子在手中转出一个好看的花儿,"弹琴吧。"
将指尖轻轻放置在琴弦上,白草不急着弹奏,而是低下头来看着怀中的我,笑着问道,"弹什么呢?"
"还是《孤馆遇神》吧,我喜欢。"
"好。"
琴音清澈,笛声绵长。相生相协,共映成辉,堪堪一曲《孤馆遇神》是那样的沁入心脾,恍如那九天的瑶池仙子遥遥起舞,百花竞艳。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憋气。
风约照例早早的起床了不在,我捏起桌上的樱桃狠狠的咬在嘴里使劲儿的嚼,把它想象成那根破草。
一晚上全被他耗了,原本我是要去调查白柯躲我的原因的。
白天的时候白柯总是拿着那本书,我根本碰不到,怎么查?!

我在郁闷中出了房间,郁闷着散完了晨步,再郁闷着和风约吃完早茶。
然后在吃完后去书房的路上郁闷着遇到了白草。
白草看到我们似乎很高兴,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们呢,可巧了正好遇着。"
"有事吗?"风约微笑着柔声问道。
"恩,是有事。"白草托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薇蓠刚刚整理了一下这一个月所搜集的情报,有关‘芳草'的信息最终归出两个:一,是潇湘馆的四大护法之中的三护法名为芳草;二,是万药谷之中有草名为仙姝。"
"我想,既然‘蓝玉'为物,那么‘芳草'便应也是物。"风约忖度道。
"但是,"白草迟疑了一下,说道,"万药谷可是极凶险之地啊。且不论我们是否进入得谷,就算入得了,也不定可以出来。"
静默了一会儿,白草忽然凑到我的面前,用颇具挑衅的语气问我,"怎么样,敢去万药谷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昂起头,声音里也是挑衅,"去!为什么不敢。"


斗棋误伤两相撞,环坐辕辄切思乡

下午的时候,风约带着我到了总坛的出口,白草一早在那里等着了。
死东西穿得真衣冠禽兽:淡蓝色撒花广袖镶金边的外衣,腰带是湖蓝,绣着精美的幽兰图案。长发束起,在额头又束有宝石蓝的额带。
"不把你的琴带着吗?"我懒懒地问了一句。
"带着呢,在马车里。"白草指着不远处的马车答道。
奢华啊,看那马车,白纱门帘,珠串的红色门穗,由两匹雪白的马拉着。
"知道有个笨蛋不会骑马,所以备了辆马车。"白草摸着白马的鬃说道。
"谢谢。"我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那这笨蛋专用的车您就别乘了。"
"我当然不会乘。"白草笑得一脸欠抽。
话音刚落,香蒲牵着两匹同样雪白的马走了过来,"教主,马已备好。"
白草笑着从香蒲手中接过缰绳,看着我说道,"我是聪明人,当然是骑马。"
我瞪他,"骑不死你。"
风约拉住我的手,说道,"如暄,要我陪你乘车吗?"
"不用。"我微笑,"小风还是骑马吧。"
风约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应道,"好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马车边。"
"哦。"我点了点头。
白草在一边嚎叫,"姐夫,他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把他孩子行不行!"

就在我在马车里刚坐定的时候,马车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小草,你又要走吗?"
听声音好像是白柯。不对啊,他来干什么?送别吗?
我掀起窗帘,果然看见一个紫罗兰的身影:
白柯站在白草的面前,眼神里是淡淡的难受,他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小草,带我一起走。"
"哥。"白草看着白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万药谷很危险的......"
"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下。"白柯直视他的眼睛,蓦地打断他。
"可是......"白草一句话含在嘴里,说了半天没说出来。
"教主。"香蒲忽然走上前来,"属下可以保护大公子。"
白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柯,最终软下来,"好吧。香蒲,你一定要保护好哥。"
"是,教主!"

香蒲驾车,白草和风约骑马在车两旁,白柯就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
真怀疑那根破草是不是和白柯一家的。看人家白柯,坐有坐相,说有说相,笑有笑相,整个儿一翩翩佳公子。哪像他,浑身都是铜臭味,一天到晚钱钱钱。怎么就让他当了教主呢。
我正看着白柯的脸出神,冷不防他问道,"明公子,何以如此看着在下?"
"啊,没什么。"我急忙把目光收回来,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你和白草长得可真像。"
"小草是我的同胞弟弟,我们自是很像。"白柯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看那动作,那表情,那叫一个风雅啊。
"哦。"我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在心里思考要不要问他明鸾的事情。
啊,说起来,他好像没带着那本书呢。
于是我问,"小柯,你的那本书呢?"叫大公子拗口,所以我就直接顺着风约喊,管白柯叫小柯。
"书?"白柯看着我,反问,
"就是那本你总拿在手上的书啊。"
"你是说《本草纲目》?"
"啊,是。"我笑着点头。鬼才知道叫什么,他整天拿在手上,我长第三只眼去看名字啊。
"现在他在,我就不用整日看书了。"白柯柔声答道。
"啊?"我奇怪地看着他,说什么呢,一点儿都听不懂。刚想问他那个"他"是谁。结果他在我前面说话了。
"明公子可会下棋?"
下棋?我想了想,好像和焰破一起是玩儿过一个叫"棋"的东西。于是答道,"会一点。"
"可否请明公子与在下对弈?"
"下棋吗?"我问道。没办法,白柯说话总有我不懂的词儿。
"是。"白柯答道。
"那好吧。"我应了一声。
"有劳公子了。"
白柯说完从桌子的下面拿出一个棋盘和一黑一白两盒棋子,就着桌子摆弄起来。
"你摆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摆好棋子。
白柯闻言,抬起头来,也奇怪地看着我,"公子不是要与在下对弈吗?"
"我是答应你要下棋,"我指着棋盘,又说道,"那你拿这个东西出来干什么?"
白柯微笑,"明公子真爱说笑,不用棋盘该如何下棋。还是说,"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明公子自有一套下棋的方法?"
"反正我不是这样下棋的。"我小声嘀咕。
白柯还是微笑,把棋子盒轻轻放在棋盘上,他柔声说道,"好,那我们便依明公子的方法。"
"你说真的?"我欣喜的看向他。
"是。"白柯柔声答应,"还请明公子指教。"
"不用指教了,很简单的。"我急忙接道。
把两盒棋子全部倒了出来弄混在棋盘上,我随手抓起一把,握紧。而后看着白柯,问道,"白多还是黑多?"
白柯疑惑地看着我,半天没回答。
"看我有什么用啊?回答啊。"我催他。
"白。"白柯无奈地说了一个字。
我张开手,白子三个,黑子两个。"啊,你猜对了。"我笑道,"说吧,有什么要求?"
"要求?"白柯反问。
"是啊,猜对了可以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我解释。
"那若错了呢?"白柯又问。
"你还没提要求呢。"我催他。
白柯笑了,说道,"这就是我的要求:请公子明示若猜错了会如何。"
"小柯你真狡猾。"我也笑了,然后答道,"那,想知道的话,等有人错了时候不就知道了?"
想了想,白柯应承,"好。"
"那,下面到你了。"我戳戳棋盘上的棋子,催促道。
白柯看了我一眼,笑着伸出手覆在棋子上,而后快速收手握拳,道"公子请。"
我压根没看清他拿子的动作,只好随口说道,"黑多。"
白柯慢慢摊开手心,白皙的手掌中心只有一粒小小的黑色棋子。
"黑子一粒,白子无。公子,你输了。"白柯微笑。
"好,我认输。"我笑,然后指着他手心的黑子,说道,"那,想把这粒棋子放到哪里?"
"哪里?"白柯反问。
"就是你身体的哪个部位啊。"我解释,"你想把这粒棋子放到你身体的哪个部位?"
"为何要放?"白柯仍是不明白的追问。
"这是游戏规则。"我答道,"你不是想知道如果猜错了会怎么样吗。你不说我怎么告诉你啊。"
白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手心。"
"你本来就放在手心。"我指了指他的手心,叹了口气,说道,"说些别的地方,比如脖子啊,胸口啊,腰啊之类的。"
白柯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迟迟不答应。
"算了,"久等他不答,我又叹了口气,"就放脖子好了,木头。"
我慢慢俯下身子,从白柯的手心衔起棋子,又慢慢趴到他的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嘴凑到他的耳后,准备将棋子放到他的脖子上。
突然,"放开我!"一股大力将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啊!"我惊叫,棋盘棋子也一起洒落,我的背完完全全的摔在满地的棋子上。坚硬的棋子硌在柔软的背上,硌得我生疼。
听到我的惊叫,香蒲立刻掀开门帘跳进来。一看车内的情况,开口就喊,"大公子!"
喂!现在伤的是我行不行?!
"我不要紧。"白柯答道,"你先出去。"
"是。"香蒲环视了一下马车内,喏了一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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