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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殁,蓝玉残香——by艾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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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怨恚地看着我,哼了一声摔袖子走了。
翡翠在这个时候进来,笑着说道,"少主,玛瑙可是担当了你七天的玩伴呢。"
"哦。"我点了点头,随即在心里暗暗吃惊,这次竟然被明鸾占了七天。
"还有,少主......"翡翠看着我的手,欲言又止。
我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左手的手套早已除去,手背上遍布可怖的伤痕,一直绵延至手腕。整个手已经不堪入目,令人看了颇为心寒。
我急忙将手缩回到身后,开始用眼神满房间的寻找手套。
一只雪白的手套忽然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接过,戴上,抬头对翡翠说了声谢谢,又问道,"玉呢?"
"庄主进宫面圣去了,要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我"哦"了一声,又问,"九华呢?"
"九华被庄主派出去剿灭扬州、荆州和豫州的白音教分坛了。"
"什么?!"九华本就已经背负了白音教叛徒的罪名,竟还让他们去剿灭白音教分坛。
翡翠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因为这是鸾少主的意思。"
"明鸾?"想来我让明鸾占了七天的身子,他应该都对翡翠和玛瑙说了罢。
翡翠点头,"鸾少主说只有庄主答应这样做,才会让少主你回来。"
"所以他就派出九华了?"
"是。"
"笨蛋!"我狠狠地一拳砸在床边,"他会毁了九华的!他会毁了他们!翡翠,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赶上九华。告诉他们,任务终止,立刻回来!"
翡翠却是摇了摇头。
我挑眉,"怎么?"
"刚收到扬州分庄发来的消息,九华已经到达。"
"咣当!"我一把将床上的东西扫了个干净,"玛瑙!玛瑙!!玛瑙!!!死了吗?!!"
蕃红的身影慌忙赶了进来。衣衫有些凌乱,头发披散。看样子正准备洗澡呢,结果衣服还没脱干净就被我吼过来了。
"少主,出什么事了?"
"给我在玉天楼订一桌酒菜,我要出去吃饭。"
"可是少主,再过一个时辰庄主就回来了。是不是,等他回来一起?"
"他回来就告诉他我在玉天楼。爱去不去!"我翻身下床,"帮我更衣。然后自各儿去洗拔干净了。"
玛瑙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结果就这个,害得他连个澡都不能洗安分。
我重重吐出了一口气,心里仍有余惊。
刚才差点儿就说让玛瑙翡翠陪我去追九华了,幸好话到嘴变被我掰回来了。
这里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我必须留在这里。
而且,
("没关系。你可以忍受,我们一样可以忍受。")
我应该相信他们。

 

气进青楼蝶恋花,暖风再遇面目非

在玉天楼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
玉微城是皇城,最靠近皇帝的地方一定是最热闹的。一到了晚上,城内有夜市,城外还有草市。灯火通明,恍若白天。
我在街道上随意闲逛,路过一个贩卖首饰的小摊,顺手买了几根簪子。
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特繁华的地儿,那门前的马车,不仅数量多到令人发指,而且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个冒油的主儿。
我走到那繁华的楼前,驻足观看。
两层,朱红得刺眼,美人如云仿佛蝶戏花间,声似银铃犹如莺鸣婉转。门上的牌匾上仨烫金的大字:蝶恋花。
"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我笑着说道。
"还不是学的人家点绛唇的。"玛瑙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怎么?"
"玉微城外有个叫小梅的小镇子,镇子虽小但很出名。原因有两个,一是酒楼一轩,老板夏伊寒和四个义子各个拥有天人之貌;一是青楼点绛唇,花魁倾月倾国倾城,甚得‘芳香公子'的喜爱。"玛瑙说到这里撇了撇嘴,"人家点绛唇出名他也跟着学,用词牌做名儿。"
"哦。"我点了点头,抬脚要进去,却被玛瑙拉住。
"你干什么?"
"当然是进去看姑娘。"
"你看姑娘?"玛瑙好笑地将我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看什么,好歹我也是一男人。"
"你是男人?"
"玛瑙,我怎么觉着今儿你的皮有点松了?"
"我皮松是一回事。但我知道你今儿要是进去了,明儿保证你下不了床。"
一句话说得我火气上涌,"我今儿还就非进去不可了!"撇下一句话,我抬脚就冲进了"蝶恋花"内。
不过,也就嘴上说着好听罢了,这叫青楼的玩意儿我到底还是第一次来,冲进来了之后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冲我摇摆着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团扇,在那儿扇啊扇啊,愣是半天没个风。
"哟,这不是明少庄主么。怎么,少庄主今儿有兴致到我这儿来了?"
"你认识我?"我惊讶,怎么连个妓院的女人也认识我?以前明鸾不都习惯戴着面纱出门的么。难道他喜欢逛妓院?
"当然认识。"女人过来拉住我的手向楼上走,一边还不忘喊道,"孩子们,都给我出来。好生招待着两位月大人。"
"月大人?"我一边看着翡翠和玛瑙被鱼贯而出的胭脂花粉纠缠,一边对她的叫法产生了兴趣。
"是。两位月大人已经很美了,可少庄主要更加好看的紧,真是犹如天仙下凡,比我这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小厮都要好看上几百倍。"
感情她是认识翡翠和玛瑙,然后才认出我来的。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是庄主呢?"我忽然问道。既然他是凭翡翠和玛瑙两个月奴认出我来的,那为什么不首先认为我是明婵,而这么肯定我就是少庄主?
"少庄主说笑了。以前,明庄主可是我这里的老主顾了,我怎么可能把您认做他呢。"
老主顾?!
"把你这里最漂亮的人给我叫出来!!"我突然吼了一句,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那拉着我手的女人被我吼退了好几个楼阶。
这个应该是鸨母的女人为难地摆弄着手中的团扇,道,"这个,月蔷和疏湘都被人给包了。不,箫筱还有空,让......"
"我就要月蔷和疏湘!"我吼了一句,噔噔噔跑上楼, "本少爷今儿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岂敢岂敢。"鸨母跑上来拉住我,"少庄主说要月蔷和疏湘,那就月蔷和疏湘。您且让我去说说。"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鸨母尴尬地笑笑,提起裙子扭到了一扇门前,轻轻敲门,小心翼翼地道,"公子?"
门内传出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谁啊!扰了本公子的兴致,你陪得起吗!"
这声音虽然已经醉得不象话,但我觉得不会听错的!
他曾经温柔地在我的耳边说话,温柔地宠溺着我;不管我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他一定会微笑着对我说,"好。";他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给予我依靠;他会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乖。";他会在每一时每一刻都为我准备好我最爱吃的樱桃......
鸨母仍在小心翼翼地说话,"公子,不是我想打扰你。只是,明少庄主,他......少庄主!你干什么!"
"啪!"房门被我用力地摔开。
屋内一片淫乱的景象,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床上,是两具惊慌失措而颤抖着的赤裸的身体。女子有着姣好的容颜,男子亦是芙蓉面貌。此时看着我和门外的鸨母,脸上的惊吓程度不是一般的厉害。
窗前的桌边,还坐着另一个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我缓缓走到那人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亦是看着我,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却最终别过头去,手伸向桌上的酒坛。
我急忙一把夺过那酒坛,随手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男人恼了,站起来揪住我的衣襟,"你干什么!你还我的酒!"
玛瑙和翡翠恰好在此时赶来,玛瑙二话不说便将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上,"竟敢对少主无礼!"说完,他拔剑。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玛瑙不解,但看到我满脸不言而喻的怒气时,还是乖乖地退下了。
男人伏在地上,醉得一塌糊涂,带着哭腔吼道,"你陪我的酒!你陪!我喝醉了就能见到他!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让我见他!"
"好!我让你见!"我俯下身子,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拽起来,然后伸手拔去了自己头上的发簪。
一头乌黑长发犹如子夜,铺陈而下,直泻地面。
青丝如夜,面如蝶。
"你看清楚了?"我瞪着他,狠狠地说道,"现在你见到我了!可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你看看你这副样子!龌龊!肮脏!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小风!"
风约的瞳孔蓦地收紧,他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我,哭声喑哑,"如暄......我错了......我会把自己弄干净......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心如同他的眼睛,蓦地收紧。
什么都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一个温柔的人变成了这样?连逛妓院的勇气都没有,只敢花银子让别人表演?
我忽然很难受,环视了屋内,然后看着身后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人群,我对翡翠和玛瑙示意。两人会意地点头。
我抱了抱风约,然后扶起他,柔声说道,"小风,我们回家。"
风约怔愣地看向我,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我甜甜地微笑,就像以前每一次劫后余生时那样,缓缓地说道,"我回来了。"
风约用不再清澈的眸子看着我,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然后像一个孩子似的,用力点头。

俺睡了一个下午~~精神饱满来更文~~~


风伤心虐不堪言,芳香再助新月现

替风约换衣服的时候,我的冷笑就一直没下去过。那些青青紫紫的淤痕,手腕和脚踝处的勒痕,无一不说明了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刚想将他翻过身去,却猛地发现他的腰侧大片暗黑的花纹。
有个人很喜欢黑色鸢尾,将他称做幽冥花,并用他作为自己的图腾。凡是被刻上这图腾的东西,便归他所有,除非被他抛弃,否则任何人都别想拥有。
风约的腰侧,正是一朵盛开的黑色鸢尾花。黑色纹路绽开在白皙的肌肤上,美丽而妖异。
"‘芳香公子'!"我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一拳砸在桌上。
不管他之前如何帮助过我,但他这样伤害了风约是事实!
"呀,谁惹我的暄儿生气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接着,明流玉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风约,他不动声色地挑眉,走过来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别闹。"我推开他,指了指风约,"你们练武的好像都能看出个什么来,你给他看看。"
"恩?"明流玉挑眉,"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看?"
我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
明流玉注意到了风约腰侧的黑色图腾,眉头微微蹙起,最终缓缓地说道,"好,你先出去,我来看看。"
"不。我留在这里。"s
明流玉看向我,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看我似乎不愿妥协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好吧。翡翠玛瑙,去准备一间客房。"
"不用了,今晚他就睡我这里,我要照顾他。"
"暄儿!"
"看伤。"
明流玉怨恚地看了我一眼,开始给风约搭脉。
※※z※※y※※b※※g※※
直至第二天中午,风约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里是哪里?"
我倒了一杯温茶给他,柔声答道,"我家。"
风约没有接茶,而是喃喃地反问,"你家?"
"恩。"
"呵呵,是吗?"风约嘶哑地笑,"这一次,又要我陪多久?"
我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前,替他掖好被子,就像他以前经常为我做的。
"永远。"我微笑,淡淡地说道。
风约怔愣,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声音颤抖,"如暄?"
"恩。"我轻轻点头。
"这么说,昨晚我并非在做梦?"
"是。"我握住他伸来的手,贴在颊上,"我在这儿,就在你面前,你没有做梦。"
风约没有说话,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涌出。
"不。"他缓缓摇着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现在很脏,很龌龊......"
"不许乱讲!"我打断他,"你明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样对你,还这样说,是不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啊?"
"不,"风约慌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不许乱说话,听到没有?还有,给我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直到你能下床为止。"
"如暄......"
"我在。"
"为什么......"
"为什么对你好?这样的好还不足你以前对我的十分之一。以后,你都由我来照顾。"
"不。我是说,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风约看着我,眼神有了之前的温柔,"自从那日离开之后,我发现自己总是会想起你。我以为只是将你当作泱儿,却发现根本不同。那种思念与日俱增,让我的心备受煎熬。我固执地将他归为亲情,你送我的魑笛,尽管我无数次将它拿起,却仍是没有勇气去吹响它。直到现在,再一次地见到你,我才发现,我......"
"茶凉了。"我站了起来,唤道,"玛瑙!"
玛瑙很快走了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风约,然后看向我,"什么事?"
我提起茶壶,"茶凉了,给我温一下。"
玛瑙瞪我一眼,"刚泡的茶哪儿这么快就凉了!"
"不管,反正这茶不新鲜了。去给我重换一壶。"
"不新鲜?这是刚买回来洗过的茶叶好吧?"
"你今儿废话真多!给我换茶去!"
玛瑙怨毒地看我一眼,忿忿地接过茶壶走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却看见风约因失落而有些空洞的眸子。我略略闭了一会儿眼睛,问道"小风,你怎么惹上了‘芳香公子'?"
"惹?"风约疑惑地反问,"不,是‘芳香公子'救了我。"

那日和我道别后,风约便回了冥林继续照看白蔹的墓。
直到我和白草的事情传出,他因为担心,就准备回白音教看看情况。却在途中遭人暗算,中了沁,内力被封。后来,有人废去了他的武功,弄断了他的筋脉,将他一番凌辱之后卖进了点绛唇。
幸得一日"芳香公子"来点绛唇,且不论出于何心,总之是买下了他,春风一度后在他身上刻上属于他的图腾,丢下几张万元银票后走人了。临走说了一句话。
"到玉微城,找明鸾少庄主。"
但,这样的一副样子,要如何见人?所以,他将钱尽数用来挥霍,一心只求醉生梦死。
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去了蝶恋花,大概这一辈子都难再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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