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一种好事，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知道了太多自家公子的秘密了。
望了一眼陷入恐慌的苏若水，白凌自然明白他到底在恐慌些什么，不过他根本不怕他会背叛，那个誓约早在立下的时候就被他改动过了，不仅只有他自愿才能解除，而且还在誓约中加了无可逆转的心理暗示。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白凌的话中带着笑意："你在害怕些什么啊？！你都对我立下誓约了，我自然相信你的忠诚。你对我大可以不必如此的恭敬小心，这样会显得很没有诚意，还会让我想起家里那群表面恭敬、背地里则不知在搞什么鬼的老头老太。我需要的不是一个跟在我身边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你明白了吗？"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再不明白的话他绝对立刻抛弃他。正好可以说清楚，这些天整天看着这张小心翼翼的脸早就厌烦了，作为他预订的在这个世界的心腹，怎么可以像一个乖宝宝一样，一点个性都没有？！
听到白凌的一番话，苏若水低下头，若有所思。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许久，苏若水终于再次抬起头，脸上已是阴霾尽去："我明白了，我会按照公子的希望，成为对公子有利的人！"
苏若水决定真正地相信一次，相信白凌能够改变他的命运。
第五章、烽火戏诸侯（二）
好好休息了一下，白凌随即开始思考暗华阁的事。
师傅曾告诉过他，暗华阁的布局类似于三省六部制，阁主以下分有三大管事，三人相互牵制，三人之下有各管有两个部门，是典型的三权分立。不过，权力会滋生野心，师傅她就是被要求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无法真正掌控暗华阁。他可不想重蹈覆辙。不过既然是三方制衡，那么三个管事间必然存在着间隙，只要挑拨得当，阁主之位定能手到擒来。
扮猪吃老虎，这应该是个好方法。
心下有所决意，白凌立刻唤来苏若水帮他去买女装。
"公子，你要女装干什么？"苏若水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从知道了白凌的心思，苏若水不再像过去那样拘谨，而是想到什么问什么，做一个好学的宝宝。
"当然是穿啊。"白凌一脸看白痴似的看着苏若水。
"谁穿啊，我们这里又没有女人？"苏若水还是没转过弯。
"当然是我啊。"
"？！"
看着苏若水吃惊而怪异的表情，白凌有些好笑："怎么，我不可以穿女装么？"
"......公子，你真的要穿女装？"苏若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对。"
"公子又打算做什么？"
"去青楼卖身啊，你要不要一起去？"
"......为什么要去青楼卖身？我们又不缺钱，去消遣还说得过去。"
"谁消遣谁还说不定......好了，不说了，快点干活，原因你等一下就知道了。"见苏若水"朽木不可雕"，白凌也不想再废话下去，刻意用上高深莫测的语气，脸上的表情却纯良得让任何人都相信他的话。
看到这个纯良的表情，苏若水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发冷。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苏若水深刻地了解到，白凌脸上的表情通常和他底下真实的意思成反比。不敢继续看下去，苏若水拿起钱就匆匆跑去买衣服。
趁着苏若水去买衣服的间隙，白凌从包袱中拿出另一张面具和一些瓶瓶罐罐准备起来。
待苏若水买衣回来，发现自家公子正身无寸缕地站在屏风后面。
"把衣服给我吧。"居然是女声！
无言地把衣服递过去，苏若水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当白凌从屏风后面走出后，苏若水看的目瞪口呆。原本的清秀少年变成了羞涩可人的少女。
"......公子，你强！"
"这个自然，我有异装癖啊，你难道不知道吗？"软软的、略带羞涩的女声让苏若水的头上流下了冷汗。
你又从来没有说过啊！苏若水在心中呐喊。
"好了，不和你玩了，我要你......"
把部分计划告诉了苏若水，并重新撰设了两人的来历，白凌带着苏若水跳窗出了客栈，直奔青楼所在。
华清阁，乐华城内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和小倌不仅姿色一流，更是精通各种才艺。不仅是达官贵人会来此寻欢作乐，文人墨客也是这里的常客。
虽然是白天，但华清阁却是客人不断。为此，白凌选择了从后门进入找老鸨。不愧是华清阁的老鸨，三十出头的样子，服饰华丽却不显得低俗，给人一种贵妇人的感觉。
"我是华清阁的主事攸华，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攸华优雅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地问道。
"我们兄妹落难于此，想寻些生计，还望您能收留我们。"苏若水神色诚恳、放低姿态地开口恳求。
"我们这里不缺小厮。"虽然还面带笑意，攸华的口气却强硬起来。
"可是我们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还请您能收留我们......我愿意卖身做小倌，只是妹妹她......她涉世未深，还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收她做小厮。"苏若水满脸忧色，低声下气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吧，我华清阁的姑娘、小倌无一不是才色兼备。你长得还算不错，可是似乎年纪有些大，而且你有什么才艺吗？"
"我......"
"哥哥......"白凌打断了苏若水的话，他怯生生地望向攸华，"这个......我对琴棋书画都微通，您看.......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怜爱一番。
攸华看着白凌的样子，不禁眼前一亮，她重新放柔了语气："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红叶"轻声地回了一句，白凌把整个人都藏到了苏若水身后。
攸华眼中的兴味更浓了："没想到你妹妹倒是一个尤物，想必客人一定很喜欢她。也罢，你们随我来吧，先让我瞧瞧红叶妹妹的才艺吧。"
"不行，红叶她......"
"哥哥......没关系的，我们只有这个机会了不是吗？"白凌轻拉苏若水的袖子，眼中一片坚毅。
把白凌和苏若水两人之间的动作都收在眼底，攸华在一边催促道："还愣着什么？不想做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走吧。"苏若水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在攸华看不到的角度，白凌对苏若水露出了一个鄙视而又得意的笑容，悄悄传音过去："你的演技还不到家啊，看吧，被老鸨鄙视了吧。"
无言地回望了一眼，苏若水不禁为老鸨默哀，但愿公子不要玩的太过火，否则这个老鸨八成要失业了。
攸华将两人带到一个庭院里，命令小厮取来一把古琴："随便弹支曲子就好，不用太紧张。"
"这个......"白凌显得有些紧张，在一边犹豫着迟迟不动手。
"说过不用太紧张，好好弹，这样你和你哥哥才能留下来。"
"我......自己有带乐器。"白凌低下头不敢看攸华，"还有，可不可以让哥哥他来伴舞？他的舞跳的很好的。"
"当然可以，快点吧。"
"公子，我只会跳现代舞啊，难道要我跳那个吗？！"苏若水不顾被发现的危险，急急传音道。
"放心，不会叫你跳的，不过你想学的话，我倒可以教你。"白凌转过身从包袱中取出碧玉箫，传音时微动的嘴唇正好避过一直注视着他的攸华。
好戏就要开演了。
在心底冷笑了声，白凌转过身，让攸华看清了手中的碧玉箫。
看到白凌手中的箫，攸华顿时脸色大变，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这支玉箫你是哪里得来的？凭这支玉箫的价值，你更本没有必要来这里卖身吧？！把它典当后的钱足够你们兄妹两安稳过活了，不是吗？！"
"就算死，我也不会卖了这支箫的！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白凌死死地握住碧玉箫，神情胆怯中透着丝丝坚毅。
"......这样吧，你们先住下，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攸华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答，命令小厮带两人去休息，自己匆匆离开了。
进入客房，确认无人监视后，苏若水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有，为什么那个攸华看到这支玉箫会神色大变，什么事也不管把我们扔下就走了？"
"这个么......你以后会知道的，过早地揭开谜底会丧失很多乐趣的。"
既然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换了一个话题。
"公子，之前你有说能教我舞艺是吧？"
"是啊，你真的有兴趣？"
"是。"苏若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另外，我想要学魅惑术。有些事情用武力解决效果不一定好，利用其他的某些方法应该会容易解决的多吧。反正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和一个男人上床还是和一群男人上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己身的资源呢？"
"这，就是你所选择的道路？"
虽然一直若有若无地逼着苏若水对未来的路作出选择，但是他没有想到苏若水竟然最后会选择一条这样的道路，不过这样也许也不错，不少事情以后可以让他很容易就解决掉，而且男人在床上时的警觉性最差不是吗？
"我不会后悔，还望公子成全！"苏若水一脸的坚定。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可以教你这个的？"
"公子你不是万能的吗？"
好冷的一句笑话！
白凌难得的脸红了下。
接下来的几日，攸华似乎完全将两人遗忘了，对两人不闻不问，不知所踪。问过送饭的小厮，得到的也是攸华不在华清阁内这种答案。不过两人也乐得清闲，白凌也不浪费时间，开始教苏若水想学的魅惑术和舞艺。
这日，两人准备用午餐，门突然被推开了，攸华跟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走了进了。
不着痕迹地扫了青年一眼，白凌掩去了眸中的精光。
看来这应该就是暗华阁的高层之一吧，那么年轻就能进入高层，看来能力应该不错才是，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暗华阁中是什么职务，能够在计划中起到多大的作用了。
就在白凌低头思考期间，青年看到苏若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惊又喜："蓝儿，你没有死！"
苏若水脸上一僵，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有些冷漠："喻公子，你认错人了，蓝儿已经死了。"
"你如果不是蓝儿，又怎么会知道他死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青年有些激动地抓住苏若水的手。
还是太嫩了，竟然因为这种小事就把自己的情感暴露出来。白凌对青年的评价顿时低了两分。不过这个弱点也许可以好好利用，正好可以测试一下若水最近的学习成果。
"他就是你的测试目标，顺便看看他对你到底有几分真心。"白凌低着头传音道。
"蓝儿确实死了，在那个晚上死在赵家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姓苏名弱水。"苏若水想要挣开青年的手却未成功，"所以，喻阎筵喻公子，现在的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蓝......不，若水，你听我解释，上次我是有事离开，本想回来后就为你赎身，没想到到了那里听到的却是赵家一夜被灭，你也被牵连其中的消息。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妹妹她我也会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喻阎筵神色诚恳地说道。
"想我苏若水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垂怜？你我之间不过几夜春宵罢了，交情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我苏若水自认为没有什么特殊的，你应该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才是，还是你有另外什么想从我身上得到的？"苏若水的话说得毫不客气。
"苏若水，你别不识相，大人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攸华在一旁厉声喝道。
"退下，攸华，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喻阎筵打断了攸华的话，挥手示意他退下。
攸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关上房门离开了。
"若水，你和这位喻公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攸华离开后，白凌才出声询问。虽然声音还是那种略带羞涩、软软的声音，脸上却再无之前楚楚可怜的表情。
苏若水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因为这个笑容妖媚起来："不就是过去在清水的青楼里的恩客嘛，估计是没有玩够想要继续包养直到玩够为止的把戏，我之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把戏现在可骗不到我。对了，你不是有事要和这位喻公子谈吗，我还是不在这里碍事了。"
苏若水说完转身就进了内屋，完全不理会喻阎筵复杂的表情。
喻阎筵抬起手想要阻止他的离去，最终却放弃似的放下手，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看向依旧坐在桌旁、神色略带戏虐的白凌，他收敛了一下情绪，开口道："你就是红叶姑娘吧，似乎和攸华描述的不太一样啊。"
"是么，那她是怎么描述我的？楚楚可怜、天真胆怯的小姑娘？"白凌一脸嘲讽的冷笑。
"你......"喻阎筵一脸错愕地看着白凌，"看来想要成为暗华阁主的人果然那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和若水之间的关系的，但是你若是想要利用他来达到你的目的，那是没有可能的！"
"这么说你对他只是玩玩不是真心的咯，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对他当然是真心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不介意他的过去？"
"不在意他的过去也不在意他的死活？若水说得对，你跟他只是玩玩，我不会再让你接近他的。"白凌步步紧逼。
"并不是这样的，我对他绝对是真心的！"
"是不是真心的要拿出行动来才知道不是吗？"
看来喻阎筵已经被他弄晕了，鱼儿就要上钩了。
"到底怎么证明？"
"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在暗华阁里的位置如何？"悄悄地用上了魅惑之音。
"我是三大管事之一。"很老实地说出了实情。
"这样吧，我和你做一个交易，既不损害双方的利益，我也能让你抱的美人归。"
"什么交易？"
"我的目的自然是成为暗华阁主，我想这并不损害到你的利益吧，毕竟你不过是三大管事之一，我保证在事成之后三大管事的体制将不复存在。"当然会出现新的体制代替它，那时损不损害到他的利益他就不管了，"而我则帮你说服他接受你，如何？"
"......好。"喻阎筵思考了下，点头表示同意。
"三天后你再到这里来吧，现在若水他不会想要看到你的。"
"我明白了。"喻阎筵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
白凌在喻阎筵背影消失的一霎那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诡笑，而这一幕正好被走出的苏若水看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公子，我刚才的欲擒故纵还演的不错吧？"
"有些过了，在没有确定他真心的情况下就这么做容易出岔子，虽然你用了魅惑术。"白凌在一旁泼冷水，"而且，你刚才并不是全在演戏吧？"
"......你知道了。"
"我自己就是这一行的行家，怎么可能看不出真假？这件事我也不多问，不过能不能让喻阎筵对你死心塌地就是你这次的考验。"
"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苏若水显得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