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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by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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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他的脸就要被折磨完了......
"我只是想到...身边都是孩子固然很好,但是有了事,却也没处说去,尤其如琢又不在,恐怕一年半载是回不来。"
如琢,是宫中大总管白如琢么。g
楼何似听到此处,微微回头,道:"何似可为王上分忧么?"
凤凰微笑,道:"我也如此想过...只是...你似乎还小了点儿,不适合。"
楼何似只觉这话中古怪,细想又想不出所以然来,朦胧只摸到一点影子。背后人松开手,将他放下地,道:"歇了罢,你今晚也睡着,别傻站,休息好了过几天,可能有事派下来哦。"
平平淡淡过了几天,果然有事派了下来。
朱鹮,角雉在后面抵挡云豹之时,被冲散的血雉族人内逃,与孔雀一族发生争执,激烈到火并。而被雨燕一族速速通报宫中,雨燕族遍布天下,原本是凤凰手下最得力快速的情报网。
凤凰命朔饮羽前去查看情况,顺便把楼何似也捎带去了。
他才刚回来呢,这么快就派出去?
坐在雕背上,感到风呼呼从耳边刮过。眯着眼睛看前方,二十一只大雕,驮着朔饮羽与二十名护卫,如风般向前掠去。
楼何似可以感到朔饮羽并不愉快,带上他只是基于凤凰的命令,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实质的本事,从态度就可以看出。不过可以理解,毕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再聪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飞到日头中天略过,见下面有片树林,朔饮羽便下令休息。二十二只雕纷纷下落,二十名护卫也去林子里觅水觅食,只留下这相看不如不看的两人。楼何似本也要去,却给朔饮羽止住,二十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叫小孩去捕猎,实在丢脸。
于是便成了现在的情形。
背对背坐在大树下,气氛尴尬。楼何似拣了根草在手里编蚂蚱,一边找话道:"朔统领此番来平息动乱,定是胸有成竹了,何似也希望学些许东西,只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统领关照。"
只听背后传来疏离的语气,道:"我从不徇私,你不犯事,自然无事。"
楼何似默,想了想,又道:"朔统领,可知大总管是何等的人?何似来了这许久,不曾见过。"
背后静了一会,只听道:"很好的人。"
楼何似在心里叹气,不再开口,专心编织手里的蚂蚱,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还差一根草没有收头,突然一只野鼠从草丛里跳出来,刷的窜过他脚下。楼何似手一动,蚂蚱随之一跳,啪的去了身后。
......
小心的回转头去,却见那蚂蚱正趴在朔饮羽膝盖上,绿色的,小小的,两根须须微抖着,尾巴后一根草没收进去,也在抖。
半晌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在出神还是根本没看见。楼何似并不做声,想这蚂蚱给他也罢了,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下来,拿起了那蚂蚱,有些笨拙的弄了两下,把尾部的那草穿进去,收了口。
没想到他也会这小孩的玩意。
楼何似转回头,又扯了根草,准备编个蝴蝶。眼前绿色一闪,却是那蚂蚱从身后被掷来,落在他的黑衣上。接着一句话传过来:"玩物丧志,少弄这些玩意。"
......
细看那蚂蚱,被收口的地方又给扯开了,那根草仍然长长的吊着。
过了一顿饭时间,捕猎的人都陆续回来了,开始生火烤东西。生果和烤好的肉都是第一个奉给朔饮羽,第二个就轮到楼何似。心知这是看他年纪小,楼何似心里对朔饮羽的评价倒是高了些。用过了没油没盐的饭,他也不曾抱怨,朔饮羽却也觉得这孩子也是个可造之材了。
一连赶了七八天的路,方到了目的地。

调解

俯视下方,大片的绿色树林飞过,前方突然出现一屏翠色山壁,壁上飞瀑下溅,落在一个大湖里。湖边许多悬空木楼,离地极高。湖边树林中突然猛的一声,爆出无数烟尘,夹杂着隐约的呼喝声。
朔饮羽打了个手势,身后二十一只雕蓦的下冲,幸而楼何似一把抓紧。颊边风声不断,突然眼前愈来愈近的树林中迸出数道白光,当面冲来!楼何似手含灵气,随时可以抵挡,但他飞在最后,所以那些光还没到面前时,就已被纷纷击散。
旋翔一圈,安然落地。
左边是血雉族,眼边一抹朱红。楼何似上次见到的那人也在其中,个个兵刃在手,衣衫狼狈,显然也经过一番狠斗。右边是孔雀族,都是美丽的男子,华丽繁琐的衣裳也染着了血与尘土,眉间颇有不忿。
朔饮羽稳稳立在人群当中,他身后二十名侍卫腰间剑齐齐出了一半鞘,寒光微闪半握在手,竟是整齐肃杀之极。楼何似慢慢从雕背上下来,隐在后面观察情势,把自己初步定位于观光人群。
朔饮羽右手一扬,掌中已出现了一面木牌,上刻凤凰图案,尾羽围绕整个牌身。只听冷冷道:"朝凤令在此,都给我停手!"
朝凤朝凤,是为百鸟朝凤。
那些人一惊,见令同时弃了手中兵刃,一齐下跪道:"见过王上,见过大人!"
朔饮羽淡淡道:"起来,你们的事王上早已知晓。"
孔雀族的人群突然分开,一名衣裳刺绣五彩的俊秀男子缓缓走进,行了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朔大人。"
朔饮羽目光转向他,道:"正是朔饮羽,族长可否借地说话?"
男子作了个请的手势,当先转身向木楼走去。朔饮羽看向身后的血雉族,道:"请。"
他既然"请"了,血雉族不想去也得去。
二十名侍卫将普通两族人留在下面,朔饮羽与两族的重要首领上了一座极大的高脚木楼,里面已经布好了桌椅。看的出是孔雀族平素商谈的地方。族长并不先坐,而是请朔饮羽坐了上座,旁边等人才纷纷入座。楼何似隐在朔饮羽身后,矮矮小小也没人注意。
只听孔雀族长先开了口,道:"此事惊动王上,实非我族所愿,还望朔大人明查。血雉一族不由分说闯入我族地盘,恶言相向,更欲强行居住,我族好言相劝而不得,只能落个刀兵相见。"
"好个不由分说,恶言相向!我族遭逢大变,被迫来此不是本愿。岂知刚进林中便被你们截杀,哪有分说的机会!"
这人正是楼何似见过的那血雉族人,神情激愤,显然此气压抑良久。
朔饮羽手一抬,已止住了双方又将开始的争吵,淡淡道:"我记得,王上很久前便颁下命令,若有一族遭受战乱元气大伤,旁边族类必须暂时接纳此族于本族地盘内,等战争止息再重回原地,血雉族要求在孔雀林中暂时驻扎,也无可厚非。"
见孔雀族长色变,朔饮羽续道:"但是,孔雀族根本不在血雉族旁边,更是差了数百里不止,你们不去朱鹮,角雉,长尾雉族等,到孔雀处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那血雉听到此处,却有些语塞。朔饮羽冷冷道:"此时鸟族正逢战乱,你们不替王上分忧,反而制造多少事端出来。"
气氛愈是紧张,那血雉张嘴欲言,一连几番没说出话来。楼何似见此情形,早潜到楼外门口,叫人端了茶来,自己接了,然后进屋来。
瓷杯轻轻一撞,清脆一响,先放到朔饮羽面前。楼何似脆声道:"说了好久的话,统领和两位大人一定渴了,先喝口茶可好?"不待回话,又小跑两步,把剩下两盏茶举起,放到孔雀族长与血雉面前。
孔雀族长微笑道:"这孩子可是统领带来的?聪明伶俐,很是可爱。"朔饮羽却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一声,话便轻淡了些,对那血雉道:"血雉族可是有苦衷,只管说出来,我从不徇私,若确有原由,定然查明。"
那血雉看见了楼何似,却不感谢他冲淡气氛,只想到是只乌鸦,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即咬牙向朔饮羽道:"实不瞒朔大人,确实有原因。"
"只是此因,实在将血雉族的脸丢尽,实在无颜说出,才拖延至此。那几日族中遭变,族人大多被冲散,我上报王上后便赶回族内,只召集到一小群族人,便打算到长尾雉处暂避风头,岂知不管是行路还是住宿,每晚必死一人,一连十几晚,从无例外。我们也曾仔细验看,似是中毒而死。全力防范,却又不见蛇族出现,竟是毫无原因。因此极为恐慌,才改变路线,一路奔逃至孔雀族。逃出数百里后,便不见有此事再发生,于是才打算在此地暂住。"
朔饮羽眉毛微微一扬,道:"有这等事?"
血雉点下头去,道:"千真万确,大人可查问其他族人,绝无虚言。"
朔饮羽微微沉目,半晌道:"如今事情已全部明了,我不干预,给你们三天时间,自己商量,务必要将双方安排妥当,我先到战场走一遭!"
他话音才落,人便立起,走出木楼之外。只听见有侍卫道:"统领,王上只命统领解决血雉与孔雀之事,并未准许参与战场,万一回去王上问起......"
朔饮羽冷冷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我并未参与,只是去看看!"
楼何似随之出来,听到这话,暗暗忖这朔饮羽,也不是个如何安分的主儿。
还没想完,便被抓住后领提起,朔饮羽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你留在孔雀族内,顺便看看他们商量的如何。战场危险,不必跟我去了。"

算计

第二天,朔饮羽带着二十侍卫离开。小小的楼何似独留了下来,住到一座小木楼里,算是单间贵宾房。
谁叫他是朔饮羽带来的呢?
无聊的捧着脸,趴在窗口看风景。那两族人正在相看两相厌的在正楼里谈判,打也打不得,还有时间限制,朔饮羽这一招也很绝了,让他们去商量,以后再有怨言,也发作不得了,反正是你们自己商量出来的。而且血雉族本不适合此地气候,也只是暂住,应该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突然听得那边又有喧闹之声,楼何似想了想,跳下凳子,出门下楼去。留在这里,总得象征性过去一下,否则朔饮羽回来,一定没有好脸色看。
吱呀一声,门推开,里面突然安静了一瞬。
孔雀族长见是他,笑道:"小公子可有事?"
楼何似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道:"朔统领要我看着你们,所以我就来了!"
过了一会儿,谈判桌上忍不住有人噗嗤一声。孔雀族长忍不住笑,道:"那就请小公子看着罢,待朔大人回来后报告,一个字也不要漏哦。"
抬眼瞟见那血雉又在瞪他,心里有些恍然。先不论孔雀族内里在想什么,但表面确是和和气气的,而血雉就没那么好脾气,在朔饮羽前,先冲的也是他。估计刚才那阵喧闹,也是血雉开的头,他这么一进来,又把人家出气的想法搅黄了。
甜甜的应了孔雀一声,外面早有人搬凳子进来。他跑过去,手撑住往上一跳,突然听到一声丝线扯裂,只见一块小木牌从脚下落下去,在地上弹了几下,落到了桌脚边上。他正要跳下去拣,却见一只手替他拾了起来,递到面前。抬眼一看,却是那只血雉。
楼何似道了声谢,接过木牌系在腰上,多了分警惕。
朔饮羽有朝凤令,他们几个也有,只是刻着不是凤凰,而是标记号码的数字,完全不是那个效果罢了。楼何似这次匆忙加入不过暂时,朔饮羽便给他编了个二十一号。军令如山,那二十侍卫若是掉了号牌,是要挨棍子的,楼何似也不会例外。
坐着继续听他们讨论,听着听着,脑袋便不停的往下点。孔雀族长见状笑道:"咱们看来还要商讨许久,先送小公子回去罢,到时患了风寒,倒是我们不是。"
旁边便有族人应声将他抱起来,小心翼翼的送出门去。楼何似嗯了几声,翻个身继续睡,等人送到房里,褥子铺好,被子盖上,门一关,他就醒了。
伸手下床,在床脚上轻轻一掰,下来了一块木片。
然后就着落日余辉,指凝灵气,照着自己原来那块木牌,照样刻了一个。打磨光滑,细细增补,基本上差不多了。
伸手到腰间,将这块自制木牌系了上去,而把那原版的,塞到怀里。有可能是多疑,但他对挨棍子真的没有兴趣。
一连两天,均过的很平稳,估计着朔饮羽快回。两族也差不多商议好了,平素见面也勉强客气一番,不至于撕破脸皮。
第三天晚上,夜渐来了,楼何似也在被子里倦的香了。
呼呼......嫩脸颊嘟着,真睡熟了。
门外好像有什么声音,然后声音近到屋里,又近到床边......
不管。
然后声音又远了,然后又睡熟了。
阳光缓缓升起,一直照到楼何似脸上。睫毛微动了动,朦胧的张开来,眨了眨,翻个身继续睡。朔饮羽军令严格,自从出来没睡过一天好觉。这三天没人管他,想睡到何时就是何时。
突然想到一件事,伸手到腰间一摸,那块小木牌不见了。
朦胧的一笑,又睡着了。
正在半酣,突然哗的一声,被子给人掀开。楼何似猛的向床里一滚,完全的避开了泼下来的那桶冷水,然后以不但早已起床并且从容接见的态度爬下来,道:"何似见过朔统领。"
朔饮羽微微扬眉,眼睛瞟到他的腰间,道:"你的号牌呢?"
有时候楼何似真的要怀疑朔饮羽不抓到他一点毛病就不甘心,他从怀里摸出那小木牌,系在腰上空了的地方,道:"回朔统领,由于睡梦之中,容易掉落号牌,何似特地将它放置在贴身小衣里。"
朔饮羽点了点头,楼何似想起那事,便问道:"朔统领去战场,可查出什么来么?"
朔饮羽看了他一眼,心忖对孩子说实在可无不可,最后还是道:"不曾。"便不再开口,掉头走了出去。
楼何似微微扁嘴,收拾了下后也随之出去。见朔饮羽在与孔雀做告别的客套,便在一边等着。站了会,却见那血雉站在林子一边,盯着自己,眼神颇有古怪,半晌道:"小公子可是丢了东西?"
算他们还知道先试探自己,而不是直接跑到朔饮羽前丢那个脸。
垂下眼睛想了会,又掰手指算了算,软软的大声道:"谢谢这位大人,何似没有丢东西呀?"
那人脸色愈加古怪,道:"是...是么?"
楼何似大力点头,故意让那木牌垂下腰间,刚好露个清楚明白。
看那脸色逐渐由青转红,由红转白,血雉回身便走,身影没入树林,一直回到自家暂时驻地里去。朔饮羽辞完孔雀,是须去看看血雉过的如何。二十二人进了林子的高地,有人迎出来客套。楼何似站在后面,细细听去,只闻有人隐隐呼叫道:"回禀长老,我真的有拿出来,绝对不敢欺瞒长老一分一毫......"
微微抿唇,晏然一笑。

斩情

从雕背上落地,平安来到大梧桐树下。楼何似见到迎上来的白衣人,心里有两分奇怪。他这次出去,居然一路平安,没碰见狼族半点的骚扰,实在奇怪,虽然说与朔饮羽一道,行踪秘密......而且凤凰既然派他出去,就有打算。
上了金梯,一路来到上次的莫知亭,亭周围挂着朦胧的紫纱。青心与两个白纱衣人伺立在亭外一边。见了他们进来,青心连忙上前一步,道:"朔...统领,可回来了。"
完全无视了楼何似。
而朔饮羽只是略微一点头,同样无视了青心,对亭中紫纱行礼道:"臣下已将事情办妥,王上可安好?"
紫纱一掀,白衣孩子露出脸来,将纱帘大部分拉开。凤凰正半靠在绸缎软垫上,漂亮的凤眼微眯着,纤指拈着一缕发,似在思考。见了朔饮羽,便坐起身来,微微一笑道:"你的能力我一向信得过,除此之外,尚有何事发生么?"
朔饮羽道:"不瞒王上,此次前去,臣下得到一个古怪的消息。"说罢,便将血雉族遭受莫名死亡的事情说了一遍。凤凰微微皱眉,道:"莫非此次参战不止兽族,还参与了其他种族?但又未得到任何情报,说明兽族与其他族联盟......"他沉吟一阵,轻轻挥手道:"这事容我再细细思索,你先派人去调查一番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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