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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by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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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依旧心中一凛,面上不急不忙,淡淡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内奸此事的确重要,换作在下,也无法容忍。"
兽王笑道:"哦?那么按潇湘公子的见解,本王该如何行事?"
此时几乎场中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潇湘依旧不温不火的道:"在下原非兽族中人,今日能立在此处,全凭王上同各位大人赏识。况且又是平生第一次参与此等大会,因此不便献丑,只愿先听听诸位大人高见,再行为王上出力。"
兽王仰头大笑,笑声一毕,眼神里却殊无笑意,寒声道:"潇湘公子好口才,却不知鸟族给了你什么好处,甘愿卖命来此?"
潇湘依旧退后一步,惊道:"王上何出此言,在下同鸟族非亲非故,又何必替他来此?王上必是有所误会。"
兽王颔首,道:"我也奇怪,不如你说,你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周围殿上之人,包括期子跃与卫长州,已经齐齐擎兵刃在手。
潇湘依旧心知抵赖下去也无用,摇头叹道:"他也没给我什么好处,只是潇湘天生的古怪,喜欢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已。"
话音一落,右手刷的从彩绸上滑过,左手却握住了另一边。
兽王突然残冷的笑了,道:"潇湘依旧,你虽然推辞了鹿族的美人,但被窝里的那位,滋味如何?"
潇湘依旧一怔,脸上突然现出痛苦之色。兽王厉喝道:"他早就中毒了,给我拿下!"
此时殿里殿外早已围满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下字一落,身边蓄势待发的众人各守一方,手中兵刃已扑了上来!
潇湘依旧眸子突然一抬,里面清冰的光一闪。
不退反进!
在场之人都以为他会逃跑,因此都吃了一惊,发出的攻势也落了个空。却见潇湘依旧身形一闪,足尖半点,已经来到了王座之前!
兽族的侍卫早已在兽王面前排成人墙,大喝道:"保护王上,保护王上!"
他手中的彩绸一卷一伸,突然如同利剑一般,笔直的射向前方!刹那只听噗噗数声,竟是连穿数人胸口。登时鲜血四溅,那彩绸去势略减,但仍快射向前,直扑兽王!
潇湘依旧突然长眉一抬。
兽王手中正抱着的白扇美人,却恰恰拦在中间,已经吓的花容失色,哆嗦发抖。若要使兽王穿心,必先穿透他!
只见彩绸去势分毫不慢,刷的一声,已到面前。
右边利风突然至此,期子跃满含功力的一剑截在中间,将彩绸刷的削断。剩下一截虽有力量,却已消去不少,给兽王轻轻一抓,攥在手中。
潇湘依旧大笑,面对四方围上来的侍卫,丝毫不惧,只是右手一挥,一把五彩鳞粉吹了出来。期子跃知道厉害,连忙喝道:"诸位闭气!"
气字还没说完,咕咚栽倒。
兽王目射寒光,右手抬起一挥,那些鳞粉突然停止了扩散,而是蓦的凝成一个小球,缓缓落在地上。兽王只一撮手指,一阵火起,烧的精光。
他正要对潇湘依旧出手,与那人眸子一对,突然一震。
而场中所有人,也同时的一震。
每个人都觉的潇湘依旧看的是自己,他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彩色,小块碎片在其中飞旋成斑斓的旋涡,将他们的目光全部吸入。
场中一时寂静,当啷一声,有人手中掉了兵器。
突然哈哈两声,有人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叫道:"我成功了,我终于胜了,我终于胜了!"另一人突然冲到殿上另一边,手足乱动,道:"你不要杀我哥,不要杀我爹娘!"另一头甚至有两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殿上登时迷乱成一团,遍地慌张。
卫长州目光只与那彩色旋涡一触,立时恍惚了进去,心里许多尘封以久的往事,纷纷跃上眼前来。孩提时的笑闹,最甜蜜的梦境,战场上的胜利杀敌,至亲的惨死,那些图案在脑子里变幻又变幻,飞旋又飞旋,似乎再一次重现,却又遥远而不可捉摸。
他突然心中一酸,竟有些悲苦。m
突然王座上破声一喝,道:"贼子敢尔--!"
声如破刃,当头一棒!
幻境登时破灭,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只剩一声长笑,一片彩绫在殿门外飘然远去。只听那人曼声吟道:"庄生晓梦迷蝴蝶--"
声音中,却无限寂寥。

扼杀

楼倾城蜷在兽王怀里作梨花弱柳状,见走了潇湘依旧,在心里暗哼一声。那兽王垂下眼来,将他搂紧,道:"若云小宝贝,吓着了没有?"
楼倾城在心里结实的翻了个白眼,低头啜泣道:"若云...若云以为自己要去了......不能服侍王上了......"
那兽王大笑,轻拍他的肩,道:"若云无须担忧,就凭他,也想在兽族逞威?"
楼倾城轻拭眼角,娇声道:"王上--"
兽王爱极他娇模样,伏身在粉颊上连香了几下,道:"宝贝儿乖,本王晚上回去疼你......"
楼倾城听见这话,却扬了扬眉。
这几日他从一个兽王手里到了另一个兽王手里,除了知道他们的确不是一个人之外,也没有探得什么。他们对他都是极尽宠爱,呢溺十分,只是却从没一人向他作出肉体上的要求,以至于他十分奇怪,暗中揣摩自己是不是漏了馅。此刻潇湘依旧一走,兽王便说出了这句话,看来在卧底确定之前,他也在范围之内呢。
那么现在,又是否真正不怀疑他了呢?
楼倾城一面陪着兽王温言款语,一面脑子转的飞快,眼看下面会议又再开始,兽王突然在他小鼻子上捏了下,笑道:"小宝贝,先回去如何,万一饿坏了,我可是心痛......"
楼倾城微微咬唇,抛了个媚眼,道:"那,若云就回去了......"
他冉冉从那人膝上落下足来,从王座后绕过,进了后门去。一进门,便有两名宫人迎上前来,道:"若公子。"
楼倾城看也不看她们一眼,羽扇遮容,径直进了城堡走道。他来此十几日,从无独身机会,除了在居室之中。别的时刻,不是同兽王在一起,就是宫人跟在身后,分明就是监视。
不过,那不重要。
他在全部计划中,除了顺便监听消息外,只负责一件事。
一阵风吹过,刮起半副绸帘。
窗外夜幕低垂,月光已经微微照了进来。楼倾城坐在桌边,一指右边石架,瞟眼道:"把那杯子给我拿过来!"
一位宫人连忙应了是,过去将石架上摆饰的翡翠玉杯拿了过来,放在他面前。楼倾城拈着它上下看了一会,笑道:"酒呢?"
那杯原不是斟酒的,只不过宫人知道兽王宠爱他,不敢怠慢了,连忙唤了酒过来,又拿丝帕将杯子拭了干净。楼倾城略略饮了一口,登时皱起了秀眉,将酒一泼,道:"这是何酒,根本无法入口。"
两名宫人不敢言,连忙传上更好的酒来,他啜了一口,又往地上一泼,嗔道:"不好!你们若再敢给我此种劣酒,我就同王上说!"
两人吓的凛若寒蝉,连忙下跪在地上求饶。楼倾城不理,又传外面的侍女送酒进来,如此三四番,酒也算饮的过劲了,玉杯在手中转了几圈,当的掷在地上,落了个粉碎。
一位伺候的侍女脱口而出,道:"公子,这是王上最喜欢的玉杯......"
楼倾城一眼瞪过来,将她吓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眉目一转,又咯咯轻笑起来,道:"这碎玉的声音可真是好听,你们把那个也给我拿来。"
他指的是架上的一只白玉方笔洗,侍女们战战兢兢,想拿又不敢拿。这时石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
却是兽王大步走了进来,笑道:"怎么,要拿来什么?"
楼倾城立起身,像一片云朵般投进了他的怀里,吃吃笑道:"我说那碎玉的声音好听,她们却不肯给我砸,哼......你说,给不给我?"
兽王亲了他一下,笑道:"这有何难,将那笔洗取来!"
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侍女道的。转眼笔洗拿到手里,楼倾城细细看了看,吃吃笑着瞟了眼兽王,往地上一掷,只听清脆一声,碎成无数玉屑,洒落一地。
兽王抱着他亲了又亲,含糊笑道:"还要不要?嗯?不然,本王陪你一起掷?"
楼倾城娇笑着偎到他怀里,纤指在精壮的胸膛上抚来抚去,道:"王上......不如陪若云做另外的事如何?"
兽王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渐渐浮现出深沉的欲望来。一手掐住了他的纤腰,缓缓抚摸进衣中去。
楼倾城轻轻呻吟,媚眼半闭,手指伸进兽王的衣衫中,渐渐移到下身去,轻轻搔刮。突然一阵天翻地覆,人已经被猛的丢到了大床之上。纱帐呼的被掀落,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粗重呼吸响在耳边。
楼倾城长腿抬起,在上面之人腰间磨蹭,吃吃笑道:"王上好心急...就不能等等,让若云好好伺候你?"
兽王抬起头来,轻轻喘气,笑道:"哦?你要如何伺候我?"
楼倾城娇笑着挣扎坐起,手已经伸到了那人下身,按在上面。兽王身躯微微一抖,却见美人手上动作,愈加深入了起来。上下抚摸,轻轻搔刮转圈,挑逗的无所不用其极。
只见兽王喉结上下滚动,突然低吼一声,将楼倾城压在身下,伸手一撕,只听一声裂帛,长裤顿时成了废物。楼倾城腰肢扭动,轻轻喘息,见兽王急不可耐,从旁边一只小瓶子里倒了点东西,涂抹在昂扬的分身上,就要挺进。
翻了个身,玉臂搂到了兽王颈项之上,纤纤十指,宛如春葱。
只见楼倾城瞳孔里血光一闪,生生揸了下去。
一声惨呼,殷红的鲜血泼到了床被之上。枕上披散缭绕的乌发蓦的一闪,化成了雪白。

真假

楼倾城将尸体往床上一甩,冷笑翻身下床。那一声惨叫已经传出石门之外,几名侍女尖叫起来。不过两弹指,石门轰的碎成三四大块,滚落满地。五六名侍卫冲了进来,一见屋内情况,立即大呼道:"有人行刺王上,有人行刺王上!"
呼声虽大惊,却不紧张恐惧。
楼倾城衣袂一旋,白木羽扇在手。呼的一声,白金色的火焰猛的从整个门中扑出,数人眨眼之间,皆化灰烬。
他闯出门外,点足急飘向前,连扇数扇。将赶来之人烧的死的死,伤的伤,一脚踢飞了一把长剑,转入了左边走道。身后惨呼声低下,又传来追兵之声,只听金戈佩铁声渐急,前方右边岔道也隐隐传来呼喝声。但走道中还不见窗户,无法出城。
楼倾城功运足底,愈奔愈快,突然在一个转角处瞬间停下。右手一翻一挥,一张符咒射上前方洞顶去。只听一声巨响,碎石飞射,灰屑纷飞。白木羽扇一扇一挥,将灰尘猛的吹向前去,迷了前面截过来追兵的眼睛。那些人突然不能视物,惊恐中大叫大嚷,互相乱砍,只见鲜血飞溅。
楼倾城却早翻身一跃,从顶中的大洞窜上,却见是一个小圆厅,六根石柱支撑,四方开着四个圆洞门,应该是平素商讨微末事务之所在。而此时这个圆厅中,却围着一圈侍卫,手中各持长剑,这一圈侍卫之后,又是一围持长戟的侍卫。
而他正对面的厅中,立着白衣文士,眉心一颗黑宝石,灼灼生光。
却又是一位兽王!
楼倾城蓦的瞳孔放大,冷冷道:"你才是真正的兽王?"
那兽王轻拂长袖,笑道:"真真假假,是耶非耶?"
楼倾城缓缓的回转眼珠,唇边突然泛起一抹媚笑来,柔声道:"你舍得把我送到别人床上?"
兽王叹道:"如此绝色,本不愿送出,奈何......"
楼倾城神情一冷,冰清道:"奈何,命比较重要!"
手中白木羽扇一转,带出一道金白色火光,在纤手中盘旋跳跃,化成一只火鸦,昂首尖声鸣叫!兽王退后一步,右手也是一张,掌心中正化出灵气来,突然黑影一闪,绣羽花瓣黑衣一沉一飘,圆厅顶黑暗角落中,只见清秀少年猛的一探身,却是出现在兽王背后!手腕一翻,黑色铮亮巨刃划过一道弧线。
一泼鲜血猛的溅出,竟是浇灭了一支火把。殷红滴滴答答流了下来,淌泼在地上,浸湿了一大片。
楼何似下手收手,不过半弹指,见人倒下,立即道:"快走!"
当初他们同莫心中合谋之时,却是从没相信过对方。
突然四面巨响,火光大盛!
无数根火把燃起,照的厅中如白昼般明亮。呛呛铮铮数响,满厅尽是兵器出鞘之声。楼何似回首望去,却见正对面洞门中,按剑而立者,正是莫心中!
那人劲装戎衣,精刚锁扣挂剑,幽绿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他脸上。
楼何似微微偏首,乌发轻垂,笑道:"莫大人此番可立了大功。"
既然莫心中在此,哪有真正的兽王被杀之理?说不定那真正的王,正坐在某个地方,得意的嘲笑他们。
莫心中眼中殊无喜色,锵的长长一声,利剑缓缓拔出。在手中一掂,抬起直指向了他。
楼何似微一瞟楼倾城那边,见白木羽扇在手,而另外三个圆洞门之中,守着的两人蓦然是期子跃同卫长州,还有一人也是兽族的重要人物。估算胜算后,只听低喝一声,道:"娃娃,分开逃跑!"
声音乍落,人已飞射而出。
楼何似一镰刀划下,风声狂然,带起满地的尘土。莫心中不敢硬接,只蓦的一退,登时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楼何似从中硬闯而出,手中巨镰飞转数圈,来势之大,已经截断整个走道,无人可挡。
走道上的敌人面对一路杀来的少年,纷纷后退,狂奔不已。眼见鲜血满地,溅的石壁洞顶,四处皆是。楼何似一身未沾鲜血,杀的性起,眉心溅上一抹殷红,煞是冷厉绝艳。
突然一闪,莫心中出现在眼前!
楼何似乌发猛的扬起,冷笑道:"找死!"
飒的一声,森冷锋刃已到。
刹那之间,莫心中仰身避过,腰间长剑铮声作响,已窜进楼何似巨镰空门之内。重兵器最为忌讳者,就是近身搏斗。
楼何似左手五指一张,刷的化出一把黑色短刃来,当的一声,恰好架住刺到胸前的长剑。
莫心中瞳孔一张,楼何似短刃急转,连绞数绞,将他逼退数步。右手巨镰横挥,正是要将他一斩两段!
精刚利剑被迫一挡,只听裂声巨响,半截剑尖高高飞起,当啷跌落在尘埃。
莫心中急退不已,楼何似也不追杀,只是急冲向前,猛的挣脱了包围圈。听身后追杀声紧跟,他疾奔至岔路口,见上方又有喊杀声传来,侧身转下了石阶。
一路急奔,竟直转至地下。那日潇湘依旧放出本命蝶到暗河一探,回来后便将情况用彩蝶传给了他。如今逃命之际,暗忖那地底之处,必然有路直通地面。
只见闯进牢房,奔至厚铁皮盖子之处,一刀砍成两半,挑飞了锁链,直跳了进去。

隐秘

身后追杀之声隐隐传来,楼何似刷的射下了石阶,面前激荡水声传来,漆黑的眼前钟乳石隐现,蓦然白森森一闪,两排巨大的利齿突然张开在空中,猛的一口咬了过来!
楼何似眸子一张,手中巨镰刷的横摆,铛的架在两排利齿之间。那怪物猛向前冲,将他推的步步后退,轰的倒撞进洞。
楼何似扬目见了这怪物,却是一惊。
狼族不似鸦族,自然不会那等魂魄法术。这东西便一定是自然生成的,此处阴气聚集,浓重非常,也不奇怪。
他奇怪的只是这怪物的形状,潇湘依旧不认得,他却暗暗揣摩,道此处如何会有恐龙?
而且......貌似还是霸王龙?
默默......
如果放在现代,请考古队来挖掘,多半能挖出一堆化石吧......?
楼何似脑子破天荒转到了别处,手下应付的心不在焉。那恐龙骨架见它如此反应,登时大怒,两排利齿狠狠伸进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袂。
楼何似一惊,身形一避,一块衣摆被刷的撕了下来。那恐龙骨骼叼着它,在洞外狠狠咬了两口,又将满是洞眼的布块丢到一边。大嘴一张,森森巨齿伸进来,将洞口全部堵住,上下啃噬。洞壁上泥土不断掉落,簌簌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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