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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by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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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何似喘息了会,突然瞄到门口,道:"去把门栓了......"
潇湘抬起头来,笑道:"你怕谁看见?"
楼何似眉头似颦非颦的立了起来,潇湘依旧也不坚持,手往后一挥,轻轻咯的一声,关了门,那栓啪嗒自动落了进去。
两人干柴烈火,共赴鱼水之欢,却是缠绵半夜。事毕搬来木桶洗浴,楼何似懒洋洋的靠在潇湘怀中,享受着人的服侍,一边道:"你这次来,可是要住上几天么?"
潇湘依旧吃的十分心满意足,手下借洗浴之机继续抚摸滑腻肌肤,顺口道:"自然不是,我匆匆经过,只是想看你一眼而已。"
楼何似翻了个身,奇道:"你这是办何事,如此悠闲。"
潇湘依旧沉吟,微笑道:"你还记得如何让我出谷的么?"
楼何似道:"萧潇?"
潇湘依旧颔首,道:"与你说也无妨......萧潇是只蜘蛛,相信你也能猜到。"
楼何似默然点头,那种惊悚的情景很难忘记。
潇湘依旧一面替他洗头发,一面笑道:"蝴蝶同蜘蛛......也不知是哪一年结下的世仇,传说在很久以前,并不是这等情况。只是正逢天下颠覆,萧潇那一族恐慌中奔入中原,一时不适应水土,又因为捕猎食物得罪各族,身处危机之中。鸟族兽族也因其为外族,敌对之意甚强,那一族为求生存,便捕食蝴蝶增强灵力......嗯,便是我这一族了。"
"潇湘蝴蝶谷也不是易与之辈,双方从此结仇,后来异象大变,绝大部分死去,都是后话了,只是活下来的两族人似乎遵循了一个暗示,每一代必派出一人互相斗狠,以生死分出胜负。这一次,便是我同萧潇了,蝴蝶谷坐落中原,萧潇的故乡却远在南蛮,因此只见他一只蜘蛛,并不奇怪。"
楼何似轻轻在身后胸膛上磨蹭,道:"当时那女子说不要出谷,想必是只要出谷,便默认是决斗人选了?"
潇湘依旧不答,轻捏他鼻尖,笑道:"萧潇的确难缠,我在人族京城找到人,与他三番交手,他三番逃走,却不知道有何计谋,因此我也不急与一时,慢慢的来。"
他将楼何似身上水擦干,抱出桶来。楼何似靠到柔软丝被上,扯了件单衣裹体,道:"他在人族京城?"
潇湘依旧道:"正是,你可有疑问?"
楼何似并无线索,只是隐隐有异样感觉,又想到一事,道:"你是否也见到了墨竹?"
潇湘依旧正在穿衣,顿了一顿,微笑道:"不仅见到墨竹,还见到一人呢。"
楼何似微奇,道:"哦?是谁?"
潇湘依旧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提到墨竹,你还想不到么,就是那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无人可比的云水古今之主啊。"
楼何似一怔,提也不妥不提也不妥,想了一想,没回应这丝丝醋意,只道:"原来是他,想必是追捕墨竹,可有成功?"
潇湘依旧点了点头,淡笑道:"要说这位苍泱水,的确是有手段的,莫说一举成擒叛徒,且吓的萧潇远走兽族呢。"
楼何似想那风华气度,虽然有些心跳,却不敢多问,便道:"你既然不急,何不歇息一晚再走?弄的如此仓皇。"
潇湘笑道:"有个孩子,不甚方便,下次再来找你。"
蝴蝶穿窗而去,他则靠着枕头坐了坐,略有了睡意,便躺下了。

吻痕

原本想一早起来,回到楼怀远身边去,省的那小鬼质问他晚上跑了。岂知天色才露了点鱼肚白,楼何似睡的朦胧之际,房门突然被哐的一声踢开了。
床上人惊起,却见楼怀远满脸涨的通红,眼中似有泪珠噙住,见了楼何似,扑上来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大叫道:"你干吗要晚上偷走!同我一起睡那么讨厌么!"
拳头虽小,却是气急之下打来,楼何似胸口一痛,伸手接住,却未料到楼怀远灵力高强,居然提前醒来,一时不知如何哄骗。楼怀远在他怀里死命挣扎,一面怒骂,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把我赶走啊!我才不要天天看见你!"
楼何似哭笑不得,虽然可以理解,但自己不过是换个房间睡了一夜么......
一面躲闪,一面道:"楼怀远,你给我停下!"
孩子仿佛像听不见,更加用力的踢腾了。
楼何似知道前日拒绝与他同睡,这小鬼心中想必一直惦记着,才会如此激动。一手钳住了楼怀远双手,将他反剪压在床上,道:"你这小鬼,我不过是半夜醒来,出去洗了个澡,又怕吵醒你,才用了点法术,顺便就往这床上躺了躺,又不是要抛弃你,也不是讨厌你,吵个什么!再胡闹就打屁股了!"
楼怀远红着眼睛,还在骂人骗他,楼何似也不客气,伸手把小裤子拉下,就狠狠在白嫩的小屁股上来了几掌,楼怀远纵使灵力高强,也不是楼何似的对手,怎么挣也没挣开,反而屁股挨了五六掌,变成了通红。
见怀中的人渐渐不挣扎,楼何似便停了手,正想好好说话,突然右臂一痛,却是楼怀远一口咬在上面,眼睛却朝上瞪着他,怎么也不肯放。
楼何似叹了口气,用左手拍了拍他的头,道:"你这是做什么?"
楼怀远想说话,又不肯松口,呜呜的叫着。楼何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个傻瓜,用你的小脑袋仔细的想一想,我平时对你如何,究竟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
楼怀远起先以为楼何似抛下他走了,一时急的眼睛通红,现在人找到了,不过就在隔壁,又仔细的想了一想,楼何似确实没什么大错,只是出去睡了一晚。看看地上又有水迹,是沐浴的痕迹,便松开了口,瞪着他道:"你真的是睡不着才出去?为什么会睡不着?"
楼何似按了按额头,一时灵机动,道:"还能因为什么,都是你晚上爱乱踢!"
楼怀远一时怔了,呐呐道:"乱踢?"
其实楼怀远虽然爱动,梦中的确也偶尔动出拳脚,但对楼何似来说不算什么。
楼何似哼了两声,道:"怎么不是?换你睡到半夜被踢醒,还会呆下去么?"
楼怀远气焰突然消了下去,半晌小小声的道:"真的么,我不是故意的......"
楼何似见他突然变的可怜巴巴,心中暗笑,一面板着脸道:"我知道,以后你自己......"伸手在小鬼鼻尖上一拧,道:"晚上给我安份些就好。"
楼怀远嘟喃着,从他身下爬起来,头一抬,突然奇道:"这是什么?"
楼何似低头一看,却是一惊。
方才挣扎打闹一番,弄的身上单衣敞开了一半,昨晚潇湘依旧情炽,上下吻了个透彻,锁骨胸膛白皙的肌肤上处处红印,却给楼怀远看见了!
楼何似轻掩衣裳,起身下床,淡淡道:"昨晚被蚊虫咬了,小事而已。"
他可没说谎......的确是虫子咬的,很大的虫子......
楼怀远圆睁着大眼,不太相信,扑上来又要拉开衣襟,道:"什么虫子?我怎么没见到过?给我看看!"
楼何似正要转开话题,突然感觉房门外传来灵气的微微震动,却是有人闯入谷中!
他布下的只是障眼法而已,被人突破并不奇怪,但这里偏僻幽静,怎么会突然来了修行者?这样一来,障眼法反而吸引对方来一探究竟了。
还未起身,便听见外面砸开门的巨响,然后又是一阵砰砰哐哐,面前半掩的门突然被打开,三个男子闯了进来!
楼怀远一动,却被人不动声色的按下了。
那几个男子见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后又发现不过是个少年和一个孩子,便放松了下来,其中一人嘿嘿笑了两声,对同伴道:"什么怪兽,恐怕是那群蠢蛋幻想出来的吧,整片林子都找遍了,哪有什么东西!"
他将目光转向楼何似,啧啧了两声,道:"原本以为在这里,谁知道是个挺漂亮的兔儿爷。"
楼何似尚未起床,长发垂落,衣裳凌乱半露,却是很有一种诱惑。那男子细细的看了他几眼,喉结滚动了一下,笑道:"老陈你说是不是?"
旁边那人也嘿嘿的笑了,楼何似抱着楼怀远,将身子缩进床中,怯怯的道:"不要杀我......各位大爷饶命......"那几个人却愈加兴奋了,欺过身来。楼怀远气的红了眼,尖嘶一声,猛的挣脱楼何似的手,小手狠狠向那人脸上抓去!
那人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手将楼怀远往地上一掼,便撕开了楼何似的衣裳,少年惊呼了一声,哭道:"这位大哥不要,外面有人!"
那男人笑道:"这里就哥们儿几个,没人会闯进来,你就好好的享乐吧......"他话还没说完,突见少年已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孔。
"真的没有人?"
一蓬鲜血溅出,从地上跃起的楼怀远,右手居然变成了厚皮的利爪,一把掐断了那人的脖子!
其他两人惊喝出声,齐齐抽出兵刃在手。楼怀远眼中有血丝,血丝中有杀气。楼何似拢好了衣裳,轻抹长发,淡淡道:"去外面,不要弄塌了屋子!"
随着一阵嘶吼,那两人见识到了一直寻找的怪兽。
楼何似悠悠穿好衣衫下床,叠了被子,楼怀远的身份绝不能暴露,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兽族的,如果外面有接应,大大不妙。不过既然没有,自是杀了干净。
推门出去,却见空旷的草地上,巨大的暴龙正在吞食豹子,一头棕熊倒在旁边,流了满片的鲜血。
景象自是凶残,楼何似微微皱眉,暴龙又高大了许多,将阳光都遮了,小眼睛转过来见到他,却突然有些慌张,嘴一张,松开了豹子的尸体。巨大的脚爪急急迈到大树旁,用叶子将嘴巴擦了个十足干净,又立即化成了孩子,跑到楼何似身旁道:"生肉不好吃,我不吃生的了!"

救命

在谷中久了,楼怀远开始闹了。
他是孩子,不比楼何似的清幽耐性,在附近跑了个遍后,就念起那一段人间的生活来,城市里有许多的人,他们会互相说话,有汪汪叫的狗,有酥糖,有彩缎,有一切一切奇妙的东西。
楼何似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见那一张小脸都板成铁了。
楼怀远已经长成十四五岁模样,争执时也不像先前那般大喊大叫,连踢带打的,却有了少年的一股硬气,倔强维护尊严似的,眉眼不经意之间也有了锐利的光,容貌渐渐显露出刚硬的线条来。毕竟,他是一只暴龙么。
思来想去,他也长这样大了,虽然出去并不安全,但若不变回原形,应该也不会有事吧?成天关在谷里,也难怪会不高兴。
站起身来,道:"怀远?"
楼怀远闷闷的站在一边,把脸背过去,道:"干什么?"
楼何似轻握住他的手,道:"你若是想出山看看,我们便一起去罢。"
最近的没有大城,只是一个小镇。
楼何似进了一家成衣店,看了看那些堆着的布匹和挂着的衣服,一面应答店主的接待,一面想是否要给怀远买身新衣服。楼怀远的衣服一直是深黯的颜色,幻化出来的,偶尔换换也不错。
回转头去望向店外,见少年立在一个卖风车的摊子前,眉眼也有了笑意,好奇又稚拙。一个粗衣荆钗的少女立在旁边,正腼腆的同他说什么。
少女穿的虽然朴素,看的出仔细打扮过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原本是爱美的时候。但这小镇里,来来去去都是镇里人,也难得有两个外人,楼怀远虽然小,气度不凡,生的又俊......嗯。
楼何似顺手要了匹靛蓝的布,招手唤楼怀远进来。少年拿着个风车过来了,还附加一块糖糕,少女送的。
笑道:"替这孩子量量罢。"
楼怀远看着人在身上比来比去,似有不解,楼何似微笑道:"怀远也长大了,换身衣衫更俊,这个镇子的女孩都要看着呢。"
虽然可能穿不了几天......
楼怀远却将那人拨开,道:"不要。"
楼何似一怔,却被他拉住手,拖出门去,到了一片街角的小摊前,楼怀远指下去,道:"我要这个。"
那摊子上,摆的蓦然是几样古董物品,也不知是真是假,楼怀远指着的,却是一把小匕首,青铜的鞘。楼何似拣起来看了看,又拔出试了试锋,知道不是稀罕物件,锋利些罢了,但这小镇上,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付了碎银,递与楼怀远,见他欣喜起来,把风车糖糕全塞到楼何似手里,也不要了,只管把玩匕首,倒是透出一股青涩的锐利。
因为他原身是暴龙,楼何似怕日后性子凶残,故从小教导宽容温柔,只是不知起了几分作用。
经过风车摊,瞥见一边的少女,她的目光还停留在楼怀远身上。
楼何似心中有些意味,拍了拍怀远的肩膀,道:"你觉得那个女孩子漂不漂亮?"
楼怀远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女脸红了,躲到了摊子后面。
"还可以。"
他的神情有着青涩的不解。
楼何似笑道:"那个女孩子有些喜欢你呢。"
楼怀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脸上神情却仍然懵懂。
楼何似大笑,道:"待我回去以后,仔细点拨一下,你就懂了。"
这孩子明白喜欢的意思,却不明白这世上有很多种喜欢。
陪他下来过几次,之后见镇子里安宁祥和,也需锻炼楼怀远的人际交往,楼何似便不出山了,只叮嘱楼怀远事事小心。而少年欣喜在心,出去的也频繁了些。
这一日,镇子里似乎起了波澜。
一辆遮的严实的马车在街上滚动,前前后后跟着些人马。一名胡子拉茬的男子骑着匹瘦黄马,走在马车前面。到了唯一的小客栈前面,停了下来。
那男子呼喝了一声,回头道:"兄弟们下马歇息一下!"
那些人都欢呼了一身,便纷纷下马,进了客栈去。有些人仍然留在马车旁边,接了递出来的饼子馒头,就了咸菜牛肉。
马车里隐隐传出哭声,细细的。前头那男子拨马回头,手中鞭子一敲车壁,不耐烦的道:"哭什么哭,我们兄弟抢了你来,是你的福气,不要不知好歹!"
旁边有几人附和,又是一阵嘻哈笑声,车帘突然一掀,一袭白纱衣裙扑了出来,却是个年轻女子,十分美貌。只是头上钗横簪乱,满脸泪痕。那一扑之下,落在两匹马之间。那些男人呆了下,似乎没料到她敢直接逃跑。白纱女子用力爬起来,直向大街旁边奔去。只是才跑了两三步,就被一根粗皮缠布的马鞭刷的一裹右足,又松开了去。但只此一缠,白纱女子顿时跌倒在地,袖子撕了半截,雪白的小臂下擦出道道伤口。
其实跌倒在街边,也就罢了。
但她跌倒在风车摊子旁边。
卖风车的老人和少女缩在后面,不敢一言,而楼怀远,之前是在与少女言谈的。
所以白纱女子伸手一抓,便拉住了楼怀远的衣襟,凄声道:"救我,救我!"

情窦

楼怀远伸手一捞,握住了女子的手臂。那男人见状一挥马鞭,喝道:"小子,别吃饱了到处揽事儿!"
楼怀远的意识还是很朴素的,他缓缓挺起了腰,道:"凭什么?"
那人没料到他敢反抗,冷笑道:"凭老子手里的鞭子!"
话音未落,一鞭抽了过来!
楼怀远手一拨,闪身至前面,将那鞭子一把抓住。顺手一扯一绕,反将那男人猛的拽下马来。那人在地上跌了几个滚,既惊且怒,大叫道:"格老子的,宰了这小子!"
十几个人方才都在看笑话,见楼怀远手段厉害,吃了一惊,纷纷上来。那女子勉强爬起来,抓着他的衣袂道:"逃走,先逃走!他们人太多了!"
楼怀远弯臂搂住女子腰间,闪身避开飞砍来的马刀。反手挥出青铜匕首,呛然声鲜血飞溅,落的他手上襟上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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