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神 下——by九尾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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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真的变了许多?我摸着脸庞,想笑却笑不出,这张脸,要是没有这张脸就好了。
“蓠,你又将药倒了,怪不得身子老好不起来。”魅立于窗外看我,蹙着眉。
将茶沏上,沸腾的山泉水冒着冉冉热气,把茶叶冲出了谈谈的黄,清雅的气很是醉人。我低笑道:“这茶味道清柔,喜欢么?”原本不该有这般好茶的,在这儿我能有碗清水喝就不错了。
魅看着我,他的眼睛太清澈,似乎让我看到了我有多不堪。手中的茶讽刺着,明白这茶是怎么来的就觉得脏了吧?低头啜了一口,满了口舌,带着微微苦涩甘甜,的确,是好茶。又给自己沏了杯,嫩绿的茶叶儿尖尖立于水中,随着我的吹动打着圈圈。
“这茶…是髂吧?”
我耸耸肩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沉闷闷得茶,在空气中飘荡着,许久后他低说了句:“何苦。”
放下茶碗,我笑着对他说,你若想要这身子,也是可以的。给我一样东西就好。说着一抽腰带,白袍落地,他却撇开头去,不愿看我。
自觉无趣,又端起茶碗喝了起来,此时再不感觉到清,苦涩更加浓郁,似乎能感受到我的脸因苦涩而皱了起来。
衣裳轻轻盖上了我的身子,我抬头,魅看着我,笑得有些忧伤,帮我系好腰带,让我坐在铜镜前拿出了一把小木梳,细细帮我梳着,盘了十分个好看的髻。
“你一直如此聪慧的,怎么就是炕开呢。”
合上眼睛,拒绝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魅的心思玲珑细致又怎么会不了解。
“若你哪天看开了,就随我走吧。”
我睁开眼睛,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还是那么浓重的彩,明明该是个淡如清泉的人,这样厚重的颜,不适合。
他常来我这,时不时给我带些笔墨纸砚,魅陪伴的日子过的也快,我一向是喜欢看着他的双眸,能让我想起很多忘了很多。
魇神宫,世间人。就像分不开的似的,一提起魇神宫,自然知道里面净是人。玄玉本是天神兮箬之子,然知因何事被兮箬流放至人界,不得返回天界便自封魇神,统治人界从此与神界互不干涉。
世间无人见过兮箬,只道他的是举世无双。但却更愿相信,最的是魇神玄玉,只要见过他一眼的人,无不终生无法忘怀。倾城人,玄玉莫属。虽是人,阴沉的脾却也是天下皆知的。
不是没人反他,只要敢反他的人都会消失在世上。唯一逃过的只有乔霸天,因有天界撑腰,但他已成了玄玉心中的一根刺,必定要剔除的。
世人提起魇神玄玉,只有两种反应:喜爱至极或是厌恶至极。
是。
一直回想着魅说过的话,想开了便与他离去。可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再说他不过是说说罢了。真想离开这,离开他身边但我心里清楚,我不会和魅走。若真能离去,玄玉定不会放我们的,我是该死的人,可魅呢?
小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角,玄玉,你将她放在我身边是威胁我么?让我知道谁都不能为忤逆你,是这样的么?小的内丹已失去了,如今她靠什么活着的?那陌生充满戒备的双眼,是在述说着什么吗?若我执意违抗你,你是不是连着残缺的躯壳也不放过?我不是不懂不明白,只是不愿相信你会这么做。
留我在身边,你又是何苦。
从地拿出玄玉惩罚我时用的皮鞭,握在手里,手心沁出了汗,鞭子都抓不紧了。
我飞速走向小,把她从角落里拖了出来,甩到地上。她害怕的缩紧小身子,已经呈现十五年华的她,我甚至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过成人礼的,闭上眼睛狠下心,鞭子使足了力道抽上去。她没叫,甚至连一声呜咽都没有,恐惧的大眼看着我,泪默默的流。不愿看她的眼睛,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若我在对你表现出关心,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对不起……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直到她体无完肤,浑身是血,我甩开鞭子将她丢出门外,紧紧闭上门。我痛,很痛,心口痛得不行,闷闷得吐出一口血。丫头……蓠儿哥哥就只能为你做到这了,莫怨我。
玄玉,若你要用她来威胁我,与其让她继续痛苦下去,不如毁在我手里。
坐在窗前,太暗,什么都炕见。熟悉的淡从背后传来,我知道是他来了。
“为何这么做?”他将那条沾满血的鞭子往我面前一放,我淡淡的扫了一眼。
“她将水洒在我身上了,不复?”我转身看着他:“不过是打一条狗罢了,你心疼?”
“魇神宫用私刑,你不知道么?”他脸上平淡的没有任何表情,清冷的双眼不带一丝情感,声音也冷的令人生寒。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拾起鞭子手一扬,鞭子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下手不轻却感觉不到痛,胸口闷痛着,不断的翻腾,我用尽力气才没让那口血在吐出来。蔚是对的,可我没有后悔过。活不过一百年么?却没想到这么只有短,我连十年都活不过。
眼前忽然一暗,身子止不住的往前倾,直挺挺的趴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喊出来,阮点把胸腔内的那口血震了出来,漫到了口腔,用力一咽还是利落的吞了下去。玄玉停下了鞭子走出门口,背对着我:“没想到你确实变了。我会安排一个新的丫环给你处理伤口,今天的事不要再发生。”
我扯开嘴角笑了,让丫头离开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而我,起码就这么死去了也不会波及到她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曾经,曾经我这么喜欢看着他,熟悉着他的一切,如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了,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今日我们又将是如何的?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昏昏沉沉的,身子像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没了知觉。只有胸口的闷痛还这么明希眼皮很重,却感觉有人正细细的为我清理伤口上药,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个年纪大概比丫头略大一点的丫鬟,正仔细的帮我上药,她皱着眉头,神情颇是可爱。
平凡无奇的五,是哪种丢到一群人中间就找不着了的。魇神宫一向只有人,这般容貌,怕是连魇神宫都无法靠近吧?玄玉将她放在我这里又是有何用意,虽然我不明白却也没有力气去多想什么了,沉沉的睡去。
鸟鸣闹人,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熟悉的酸苦药味传来,我蹙眉望去,见丫鬟正在门口用小炉文火熬着黑乎乎的药壶,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她抬头看见我已起身,忙将药倒入白瓷大碗中,端到了桌边,将边铜盆里的帕子扭了扭,伸手要帮我擦脸。我身子一闪,道:“我自己来就好,你该干吗干吗去。”便自己开始漱口洗面更衣,她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我清洁完毕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怎么,还有事?”
“请蓠少爷喝药,再不喝药就凉了。”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唯一亮眼的大概只眉宇间的那抹秀气吧,不妖不眉,看得很舒服。
“你下去吧,我自会喝药。”拿起边的书册,我朝她挥了挥手,意示她退下。却见她仍站在原地,不亢不卑神情自若的说:“主上有交待,必须看着蓠少爷将药喝净了。”
我有些恼了,难道连喝个药也有人盯着?丫鬟将装满黑稠汤药的碗端到我面前,我冷冷的看着她,她却还是那句淡淡的:“请蓠少爷喝药。”胸口又闷痛起来,心里明白是身在飞快衰弱的征兆,却还是将气发在那碗药上,用力一推将药碗掀了,汤药撒了一地。
“这就不用喝了罢?”耸耸肩,我笑了,翻开书本继续看,不理会站一旁的丫鬟。她默默清理着地上的残片与药汁,清理干净后便退出门外。我看向窗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对一个丫头发这么大的火,心不平静了么?她那淡淡的神情,总让我想到魅。
倚靠在窗棂边,窗外蝉鸣不止,一声唱得比一声欢。
魅很净来了,不知他是否一切安好。
丫头……说不惦记你是假的,你的伤可有好些了?想到此处,胸口一阵阵的闷疼更加明显,一浪接着一浪的,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滴。
“蓠少爷,请喝药。”
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丫鬟,此时端了一碗新熬好的汤药,依旧清淡的目光盯着我,似再说你非得给我喝下去一般。
我噗哧一声笑开了,已经很净认真地笑了,很净见过这般认真的人了。这丫头,确实有点意思。
二话不说,从她手中端过汤药,已是不温不热的温度,便一口气将这碗臭水吞下,皱紧了一张脸看着她,委屈的道了声:“好苦。”
她忙递上了冰糖让我含于口中,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是一种很恬静的。
“你唤什么名儿?”将碗放回她手中,这个丫头,的确不太一样。
“芸儿。”
芸儿,芸儿。我在心里默默念着,看着她似云淡风清的脸,芸儿,这个名字取得好。
日子一晃就是半年光景。
芸儿将药搁在我旁边的茶几上,有些嫌恶的看了那碗药,一口饮尽。这药一喝就是半年多,从每天早晨一碗增到三餐餐前各一碗,习惯了那股苦涩之气,倒也没什没好下咽的了。药是越喝越多了,身子却是越来越弱了,走两部都喘,想当初满大山谷跑也不觉帝……说了该忘了的。
掐指算着,从左手算到右手,又从右手算到左手,芸儿好奇探头问道:“在数什么呢。”
“再算还有多少日子呢,我这破烂的身子。”一轮数下来也没算清,只好摊摊手作罢。
“呸,公子莫要乌鸦嘴咒自个儿,主上知道了要不高兴的。这汤药药材矜贵得很,都吃这么久了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笑了笑,自个儿的身子还能不清楚么。这会儿看天是要下雪了。
“我想吃点东西,有些饿了。”芸儿眼睛瞪得挺大:“公子饿了么?我马上给你取点东西来……”每顿饭,我总是吃几口便放下碗筷的,不是不愿吃,是总吃不下。芸儿一听我愿意吃东西,自是高兴的。
只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外,我披上裘皮,院落内已积起了不少雪,地上树上满是白的一片,日子过久了也开始稀里糊涂,冬季竟然又到了,像是刚走不久又回来了般隐隐约约觉得,日子停留在那个雪岭上,不曾流动过。
向绝壁走去,远远看见银白的辟邪已在等候许久,嘴角不往上鄙夷的笑着。一跃跃上了辟邪的背,它展翅飞翔,风夹着雪袭来,我将身上的裘皮拥紧了些,魇神宫,玄玉,我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一切。
辟邪落在延伸宫最西边的侧清峰,是四神使髂黥氤殿。
门口的魍使身着淡青奴衣,腰上系着纹着黥魍字样的腰带,低垂着头目不斜视。我和髂事在魇神宫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玄玉恼,却无可奈何。杀了魍又如何?和我扯不清干系的已不知有多少了,难道把整个魇神宫清理干净?那还不如直接了结了我,而我等的就是他下手的一天。
“茶叶喝完了才想到我。”魍专心地绘着窗外那一枝腊梅,开得夭矫,柔而媚。
知道他的习,我坐于一旁,浅尝起他搁于桌面早就沏好却忘了饮的淡茶,早已冰凉了的茶水,茶的淡然曾散去,我是爱极了这茶。
“真是可惜了这般好的茶叶,被你糟踏了,沏而不饮。”
“也只有你认为这茶是宝。若你愿意,和主上要岂不要的到更上品的?”他没有抬头,继续画着那枝梅,墨浓淡深浅,一笔一勾,腊梅像是要从里边长出来了般。
我笑而不语,推了推茶碗盖子,醉心于回味的甘甜。一杯落肚意犹未尽,烧滚了山泉水,又是一杯淡四溢。
放下笔墨,魍将画晾起在桌边,转头对我道:“提个字?”
我摇头,这样的画沾上了我定是要被辱没了的,不值。他笑答道胡说,便不予我说话了,细细将画裱好,挂在墙边。
“怎么?”我放下茶碗看着魍,“为何这般看着我笑。”
髂手伸进我衣内,轻咬我的耳垂:“玄玉就这么满足不了你?”横抱起我置于榻上,放下边的薄纱。
衣衫减褪玉人好憔悴,不悔。
秀轻摇与君梦中会,无期。
殿内的明珠微亮,散着柔耗光泽,我看向窗外天已晚。起身随便清理了下身子,髂手却搭上我的腰:“要走了?”推开他的手,拾起衣裳随意的披上,魍从背后将我环进怀里,轻咬我的耳垂:“留下过。”
挣脱他我抬起头:“没这习惯。”走至魍放茶叶的小柜子,拿了淡茶便出黥氤殿。身后传来髂笑声:“装什么,不就是个见人就张腿的么。”
噗嗄笑了出来,我就是这样的人。
回到我的小院时,幕已完全降下了,繁星点缀着墨的天,踏着月归途何在。竹屋内一片漆黑,这个时分,芸儿是该亮起悠了,怎么会……一股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加快了脚步奔向屋内,一边呼唤着芸儿。
直至里屋,月明亮从窗外泄近来,边坐着的是玄玉。他缓缓转头看向我,一般黑的双眸冷峻阴鸷,一股寒意爬上了背。
“魇神大人光临寒舍,确实令小屋蓬荜生唬”我玩弄着手中的茶叶盒子,不去看他。将悠点上,准备沏茶品尝。想着还有几个月,早的新茶也该出了吧?定是有的气息,清带着雨露的滋味吧?
忽然灯芯一晃,霎那间屋内恢复为先前的黑暗。手腕一痛,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音,碎瓷满地。
“你干什么呢。”我笑着道,手腕剧烈的疼让我额上冒出了汗珠,玄玉抿着唇,没有放松手中的力道。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似要碎了般疼,被迫与他直视,玄玉却笑开了,咬着下唇轻笑,眼寒如三尺冰,我不愿看他,垂下了眼帘。
双唇猛然被吻住,很重很重。玄玉的体满了我的口鼻,醉了又醉了,不知不觉回应着他的吻,忽然被甩开,撞上了窗柱,却也没觉得疼,就是这么一震胸口又开始翻腾,一没忍住血丝顺着嘴角滑下。
“真脏。”玄玉悠悠的说,用手背拭去口边的银丝。看着他,心口闷闷得痛,还是勉强的扯着嘴角笑,让他知道我不在意。
撑着身子起身与他平视,我没错,错的是他,是他不该做了这一切。
咻的一声划破了空气,一道金光闪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胸前火辣辣的一抽,倒回上再爬不起来了,咬紧了牙才没喊出来,脑中却更加清醒。
耳边传来玄玉的笑声,银铃一般好听悦耳:“疼么?蓠儿。”我看着他,没有回答,他在我身边坐下一个清脆的耳刮子毫不犹豫的甩了上来,我满眼金星晕头转向,嘴角似乎破了,左颊也如胸前一般疼开了。
“不疼,对不?”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轻轻擦去我嘴边的血丝看着我,问的极认真。布料撕裂,寒气像针般刺进骨子里,胸前脸颊疼得如烈火烧灼,骨子里却痛得如万针齐刺。如此煎熬,我还能受多久……冷汗不断的冒,转头看着玄玉,除了恨还是恨。
“你知道你再做什么吗?我说过,你是我的!”玄玉的嗓音尖锐起来,骨子酸疼刺痛得受不了了,下唇咬出了血,吐出了句:“我不是你的。”便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不见了玄玉也不见芸儿,一身黑的魅坐在边端着药,眉头紧锁。看到他便舒心了,当我最需要温情的时候,他总在我身边,似不曾离开过,总清楚着什么时候我需要他。
“……这么净来了,去哪儿了。”我的声音有点哑,有些挣扎的坐起来。魅什么都没说,默默放下碗,抱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