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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by白衣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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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了什么东西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头,慕容飒自然没有忽略过那声巨响。
"呃,是热水......"天残缺抓了抓头发,有些小心的问,"慕容叔叔,我给你擦擦身子好吗?"
"......"慕容飒没有说话,却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就真的这么想学?甚至甘愿做这种只有婢女才愿意做的事?又或者,他是另有所图?
"慕容叔叔?"见慕容飒没有回答,天残缺又叫了一声。这次他的语气里还多了点撒娇的味道。
自己装小孩真是装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有些好笑的想着,天残缺随即又皱了皱眉,不过......如果慕容飒不愿意让自己碰他的话,他要怎么给他上药?
"随你。"慕容飒淡淡的回答,语气里却多了一份疏离与生硬。
得到了慕容飒的答复,天残缺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开始了擦拭。他先将对方布满污垢的衣服褪了下来,露出了精瘦的胸膛。随即把手中的布巾浸湿,开始细细的擦拭起来,甚至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中途换了五六次污水,又把慕容飒过长的头发清洗打理了一遍,天残缺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这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帮慕容飒换上了干净的白衣,天残缺有些疲惫的对他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石牢。
罢了......感受着还微带湿意的头发,慕容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想学自己教就是了。毕竟,和他有恩怨的是他的父亲,不是他。
然而,让慕容飒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那天开始,天残缺便不再每天出现。往往三、五曰才能听见他那不值一提的琴声和淡淡的问好。而‘吴子虚的儿子'却照样每天都出现,只是,他现在除了每天讲些逗人发笑的话之外,还天天帮他清洗身子。
对于这样的情况,慕容飒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时间一长,便有些疑惑了。天残缺曾说过,他不会放弃要他教琴。可偏偏,他的另一个身份,‘吴子虚的儿子'却从没有透过半句要学琴的口风。甚至有一次,在他刻意的试探下,‘吴子虚的儿子'告诉他,他对学琴没有半点兴趣。
"夫子。"教完了一天的功课,蓝正要离开的时候,被天残缺给叫住了。
"什么事?"蓝看着天残缺,有些意外的问。
"夫子,我想见父亲一面。"犹豫了好几天,天残缺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天亦煊答应希望不大,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为什么?"蓝皱了皱眉,他自然不会以为天残缺要见天亦煊是因为想念。算来,他也教了天残缺好几年了,却从没有发现过天残缺对天亦煊有任何思念,儒慕之情。
"我想向父亲求一个东西。"天残缺淡淡的说。他甚至拿不准对方会不会见自己。
"什么东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蓝有些好奇的问。这些年来,他从没有见过天残缺求任何东西,就连上次想学琴,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半点在意的样子都没有。但现在,他竟然会用‘求'字,该说,是他长大了吗?蓝有些复杂的想着。
"紫玉芙蓉膏。"天残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沉默了半饷,蓝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能续接筋脉的东西。"天残缺淡淡的说。
"是慕容飒要你拿的?"来回走了几圈,蓝突然问。
"慕容飒是什么样的人物,夫子你该比我更清楚。"微微皱了皱眉,天残缺有了一丝不悦。
"......"被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蓝的脸色更见阴沉。没错,他确实明白,以慕容飒的自尊和傲气,是决不会作出如此的事情来。但......
"你觉得主人可能见你?可能答应你的要求?"沉着脸,他的语气里不觉有了一丝轻蔑。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天残缺不卑不亢的说,"况且,任何东西都有个价钱,端看我付不付得起罢了。"
"好,我明白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蓝有些赞赏的看着天残缺。"我会向主人提的。"
"多谢夫子。"露出了一个浅笑,天残缺淡淡的道谢。
"他要见我?为了治疗慕容飒断了的手脚筋?"天亦煊轻笑,竟是一点也不意外。
"是。"蓝老老实实的回答。在天亦煊面前,他从来不自作聪明的添加或减少一些东西。而这,也是他能成为四使之一的重要原因。
"这么快就说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再等一段时间了。"低低的笑着,天亦煊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钱'么?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出不出得起这个价钱吧!"
"告诉他,想要药,就明儿早上来。"懒懒的一挥手,天亦煊露出了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意。
"是。"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蓝还是问道,"不知主人打算怎么做?"
"你似乎对我的儿子非常关心?"瞥了蓝一眼,天亦煊若有所思地说。
"这......是。少主人......不错。"既然瞒不过,蓝索性实话实说。
"不错是吗?可惜,想要过好曰子,人不错是不够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天亦煊微笑着说。
"是,属下告退。"微微叹息了一下,蓝不再多说,只是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第六章
"少爷,主人吩咐你在这里等。"蓝把天残缺带到了天亦煊说的地方。
"我知道了,谢谢夫子。"天残缺点了点头,没有问对方天亦煊什么时候会过来。他明白,自己现下没有问得资格。
"少爷......"犹豫着,蓝想对天残缺说一些该注意的事情。但是想了想,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虽然跟了天亦煊这么多年,但他却从没有哪一刻真正了解过他,每当他认为自己有些了解天亦煊的时候,天亦煊就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在他面前。久而久之,他也放弃了去了解天亦煊的想法。因此,现在他竟不晓得要交代天残缺注意些什么了。
"少爷,你记得量力而行就是了,主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想了想,他还是提醒了天残缺天亦煊狠辣的个性。
"我知道,谢谢夫子。"天残缺沉稳的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蓝却也明白,自己再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他微皱着眉,离开了这里。
天残缺垂着手,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天亦煊的身影才姗姗出现。
"孩儿见过父亲。"等天亦煊坐下来后,天残缺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面上没有半点不耐。
"奇怪,我有你这个儿子吗?"上下看了天残缺两眼,天亦煊轻笑着问。
"......天残缺参见宫主。"微微顿了一下,天残缺重新见礼。
"见到宫主,为何不跪?"轻敲着石桌,天亦煊漫不经心的说。
"宫主只是想我跪吗?"天残缺抬起头,淡红色的眼睛直视天亦煊。"若跪一跪能得到‘天下宫'的秘药,残缺倒情愿十天半个月天天来这里跪着。"他淡淡地说,完全没有被羞辱后的愤恨。
敢直视他?看来真是不怕他了。微感兴趣的笑了一下,天亦煊的眼里滑过了一丝赞赏。
"你求药,是为了什么?"微微一笑,天亦煊问。
"治慕容飒。"天残缺回答的没有半丝迟疑。
"好。"眯了眯眼,天亦煊把一个紫色的瓶子放在了石桌上,"想要就自己过来拿。"
"多谢宫主。"虽然天亦煊把东西拿了出来,可天残缺却没有半分放松。他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暗自握了握拳,天残缺一步一步地朝十步外的石桌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天残缺便觉得自己所受的压力比前一步大上了数倍。不过短短的七步,他的冷汗就把几层衣衫都湿透了。
还有三步......晶莹的汗水顺着发丝滑落在地上,天残缺闭了闭眼,艰难的抬起了灌了铅一般的脚。一步,仅仅一步,天残缺就尝到了腥咸的味道。他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一下,有些撑不住地想要跪下。最后两步!死死的咬着唇,他把手握得更紧了,浑然没发现一滴滴鲜血正顺着指缝滴下。
再次踏出了一步,天残缺已经不能把膝盖直起来了,甚至连内腑也感觉有些刺痛。他摇了摇有些晕眩的头,再次把视线集中在那个小巧的紫色瓶子上。只要一步,一步就好了......他颤抖的又一次抬起了已经没有感觉的脚。
脚,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天残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定了下来。停了大约一分钟,他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的天亦煊,猛地把脚踏了下去。同时手也握住了瓶子。
"......多谢......宫主......"把涌到喉咙的血吞了回去,天残缺抖着唇,吐出破碎的字句。
见天残缺拿到了瓶子,天亦煊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轻笑。
"他知道你这么做吗?"柔和的嗓音如一把大锤,击在了天残缺的胸腹中。
"哇!"天残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将刚才咽下去的鲜血吐了出来。
"又......不是他要......我做的......知道做......什么?"天残缺颤抖着手抹去了唇边的鲜血,断断续续地说。
"多谢......宫主......赠......药,残......残缺......告退。"天残缺的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了一般。但最后,他不但没有倒下去,反而慢慢的离开了庭院。
"主人,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帮少主逼出淤血?"在天残缺离开后,暗影静静的开口。
"怎么?我的暗影也会问为什么了?"听到了暗影的问题,天亦煊挑眉笑道。
"......"微微垂下眼,暗影不再说话。
"呵!"轻笑一声,天亦煊也没再逼暗影开口,"若不这么做,难道要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师兄,你不专心。"湖边的一张石桌上,一位白衣丽人执着白子,对坐在她对面的蓝说。
"抱歉了,师妹。"收回了目光,蓝有些歉意地对着琴使方情笑着。
"那个男孩怎么了?"顺着蓝的视线,方清也看见了天残缺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是主人的儿子。"蓝看着那个几乎就要倒下去的身影,微微叹息了一声。
"少爷?"方清微带讶然的挑起了秀眉,"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自然没见过,"把玩着手中的棋子,蓝淡淡地说,"在刚出生的时候,他就被主人送到了落风院,并不许他踏出院子半步。"
"他就是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他是那个......"方清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在看见他那头独特的银发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了,他就是那个夫人口中的妖怪。
"师妹,有些是还是要自己去发现了解比较好。"看出了方清的心思,蓝微微一笑。"师兄我可是教了他三年多了。"
"师兄教训的是。"方清微微点头,她对于这个大自己十岁的师兄一向极为尊敬。沉吟了一下,她问,"师兄似乎对他极为关心?"
"师妹何出此言?"微微顿了一下,蓝微笑着问。
"很少有什么人或事是师兄在乎的。"方清淡淡地说。
"怎么会?"蓝哑然笑到,"我可是极为在乎师妹你呢!"
"就是我,对师兄而言,也不过是师父的嘱托,师兄的师妹罢了吧。"方清语气淡然,却一针见血。
"......师妹是这样认为的吗?"低低地问了一句,蓝的眼神里依稀划过一丝忧伤。
"师兄......"看着蓝的样子,方清有了一丝怔忡。
"师妹,你输了。"轻轻的将手中的棋子扣下,蓝微笑着说。
听到了蓝的话,方清微微一愣,随即发现棋盘上的白子已经无路可走了。
"......师兄,你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了?"静静的看了棋盘一会,方清面无表情的说。
"师妹在乎吗?"粲然一笑,蓝伸展了一下身子。"时候不早了,为兄我就先走一步了,师妹也早些去休息吧。"
"师兄慢走。"对着蓝点了点头,方清淡淡地说。
"师兄呀师兄,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呢?"纤细白皙的指尖轻划过棋盘,方清的眉宇间聚集了一丝哀伤。
"便是一直让你赢,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七章
几乎是撞着推开了房门,天残缺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血。
"少爷?!"屋中的黑影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
"福妈,有事吗?"闭着眼喘息了几声,天残缺问。
"我......没事,我只是来看看少爷你歇息了没有......"福妈遮遮掩掩的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去,吱吱唔唔的说。
"是吗?"随口问了一句,天残缺点起了桌上的油灯。
"少爷,你没事吧?"油灯亮起后,福妈看见了天残缺青白得吓人的脸色和他衣衫上那红艳地惊人的血迹,不由吓了一跳。
"我没事,福妈你还有什么事吗?"软软的躺在床上,天残缺淡淡地问。
"我?我没事,我没事......既然少爷你没事,我就先出去了。"做贼心虚的福妈干笑了两声,遮掩着快步离开了房间。
终于拿到药了......甚至懒得去清点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天残缺老早就知道福妈的手脚不干净了。他只是摸着瓶子上的花纹,微微笑了起来。
"慕容叔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慕容飒缓缓将头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怎么来了?"感觉到了对方正在为他擦拭身子,慕容飒淡淡地问。
"抱歉......慕容叔叔,前两天义父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今天才回来。"微微愣了一下,天残缺有些歉意地回答。
事实上,他从天亦煊那里回来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刚才稍微有了点力气后,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嗯。"点了点头,慕容飒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你想不想学琴?如果想的话,我可以教。"他睁着无神的眼睛,淡淡的说。
"......不,不用了。"听到了这句话,天残缺手顿了一下,"我对琴不是太感兴趣......况且也没钱买那种东西。"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一再提起这件事?天残缺缓缓地拧起了眉,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是吗?"沉默了一下,慕容飒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我没什么学的兴趣,可是我很想听慕容叔叔弹一首,"顿了一顿,天残缺的语气里有一丝期盼,"如果叔叔的手好了,叔叔愿意为我弹奏一曲吗?"
"......好,如果我的手能好。"长久的沉默着,就在天残缺快要放弃的时候,慕容飒轻声说。
"多谢叔叔!"天残缺高兴的说。就算他最后不能听到慕容飒弹得曲子,有对方的这句承诺也就够了。
擦拭完了慕容飒的身子,天残缺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快速的对着慕容飒的右手腕的伤痕处划了一下,一股淡淡地血腥味迅速弥漫在了石室内。
"你做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慕容飒问道。
"上药。"咽了一口口水,天残缺把紫玉芙蓉膏敷在了慕容飒的伤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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