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by白衣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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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涂了什么?"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冰凉,慕容飒不由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
"是一种膏药,怎么样?叔叔,有感觉吗?"虽然明白天亦煊不可能给自己假的东西,但天残缺还是有些紧张的问。
"有冰凉的感觉。"沉默了一下,慕容飒的语气有些不稳。见多识广的他自然知道,要让自己已经被挑断经脉的手恢复感觉的,普天之下,只有被珍藏在‘天下宫'里的紫玉芙蓉膏才有可能。
"那就好。"听到了慕容飒亲口承认,天残缺总算是放了心了。看着药已经渗入了慕容飒的手腕,他从怀中抽出白色的布条,小心翼翼的把慕容飒的手腕包扎了起来。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的处理了慕容飒的右手和两只脚。一切处理完后,他掂了掂瓶子,发觉还有大约一半的分量。想了想,天残缺把瓶子贴身收好后,就开始编造他这两天经历的快乐的事情了。
--三个月后--
"......叔叔?"一进门,天残缺就看见了那个站在石室中间飘逸的身影。"你的手脚......"他惊喜地问。
"好了大半了。"慕容飒微微颔首。
"太好了。"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天残缺的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喜悦。
"对了,"稍微冷静了一下,他看着慕容飒那无神的双眼,不由问到,"叔叔,你的眼睛能好吗?"
"......若能好呢?"沉默了一下,慕容飒缓缓地问。
"若能治好,不论是什么药,我都会求来。"天残缺轻笑着说。太过于高兴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求是吗......慕容飒微微皱起了眉,心里滑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虽然没有见到天残缺是如何得到‘天下宫'的秘药的,但他却知道在他给他上药的那天,他是受了重伤的。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不代表他听不出对方虚浮的脚步和短促的呼吸。
他才几岁!那个人竟能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重手!慕容飒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丝愤怒。
"确实能好,不过不用药。只需要我自己解开禁制就好了。"慕容飒淡淡的说。
"是吗......"听到慕容飒这么说,天残缺的心微微一沉。"那......什么时候能好呢?"
"你很在乎?"微微偏过头,慕容飒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天残缺。
"是,叔叔的眼睛一定很漂亮。"点了点头,天残缺说。只可惜,‘吴子虚的儿子'看不见。
"大约在这两天吧。"垂下眼睑,慕容飒说出了答案。
"这两天......"天残缺心中一跳,没想到对方能好得这么快。
"怎么了?"察觉到天残缺语气的异常,慕容飒有些关心的问。
"不......"咬了咬牙,天残缺明白,‘吴子虚的儿子'是时候该消失了。"我是来向叔叔道别的......我义父就要走了,我必须和他一起走。"说完后,天残缺感觉一阵无力。经过了近半年的相处,慕容飒已经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了。
石室里蓦然沉寂了下来,半饷,慕容飒淡淡的开口:
"你要走?"
"是,我义父要离开‘天下宫'了,我也不能留下来。"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慕容叔叔,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很高兴......"踟蹰了一下,天残缺还是把感谢的话说出了口,"我会记得叔叔的。"只是,你大约不会愿意再见到我了。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天残缺离开了石室,也埋葬了那个让他自由笑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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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恭喜前辈身体复原。"淡淡的道了一句喜,天残缺把琴摆在膝上,开始了?*的弹奏。
"你不好奇我的身体为什么复原吗?"背对着天残缺,慕容飒淡淡的问。
"自然是我父亲遣人送来了药,有什么好好奇的?"眉头也不抬一下,天残缺继续着弹奏。如今,他的琴音倒也算得上悦耳了。
"是吗?"慕容飒轻轻一笑。"不知天公子是否知道这半年来,每天都有一个七岁的儿童到这间石室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天残缺面无表情的说。
"是没有什么关系,"慕容飒点头,"只是,那个孩童前些曰子告诉我,他要随着他的义父离开了。"
"那又如何?‘天下宫'这么大,有个把人离开有什么奇怪的。"沉默了一下,天残缺淡淡的说,重新拨起了琴弦。
"是不奇怪。"慕容飒再次点头,"只是不知道,他既然离开了,天公子你又为什么出现呢?"
"咚--"天残缺手下一抖,拨断了一跟琴弦。
"......前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看着指尖缓缓渗出的血珠,天残缺低声问。
"吴子虚取自子乌虚有之意。"转过身,慕容飒用墨色的眼睛注视着低着头的天残缺。
"原来如此。"自嘲一笑,天残缺收起了摆在膝上的琴。"前辈的眼睛好了?"对上了对方深邃的眼睛,他微微一愣。
"这样......便好了......"几不可察的低语了一声,天残缺深深地朝慕容飒行了一礼。"之前的事,是残缺的不是,还望前辈大人大量,不同残缺一般见识。"淡淡的把话说完,天残缺抱着琴,慢慢的离开了石室。
没有再回过头的他不知道,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慕容飒,是以怎样一种复杂的眼神目送他离去的。
此后数曰,天残缺再也没有去过石室。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却被一件件送到了慕容飒的石室里。一本本珍贵的书籍,一件件新做的衣服,甚至还有一把长剑和一架古琴,都陆续出现在了不大的石室内。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伴随着一声轻笑,天亦煊只身出现在了石室内。
"......天亦煊。"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慕容飒眼神慢慢变得沉冷。
"怎么?手脚好了也不走?然不成舍不得这间石室?"扫视了石室一圈,天亦煊带着讽刺的笑容问。
"不,"慕容飒的声音骤然柔和了下来,"我舍不得的,是你。"话音未落,他的衣袖微震,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朝天亦煊射去。
察觉到了凌厉的劲风,天亦煊偏了偏头,但脸上却还是被劲风划出了一条血口。感觉到了脸上的刺痛,他伸出白玉一般的指尖,轻抚过伤处。
"五年不见,你的武功更加出神入化了。"看着指尖的艳红,天亦煊轻笑。
"客气。"慕容飒手一动,把一旁的长剑吸入了掌心,"天亦煊,看来今天我们可以算算五年来的总账了。"微眯着眼,他淡淡的说。
"何必这么急?难道我还会跑了不成?"完全不在乎慕容飒的威胁,天亦煊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天宫主为人狡诈,慕容飒不可不防。"讽刺的笑了一下,慕容飒冷冷的说。
"叫得这么生疏?算来我们以前还是同门。"低低一笑,天亦煊的眼里滑过了一丝怀念。
"同门?"不说还好,当慕容飒听到天亦煊提到同门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冰冷的怒气,"我慕容飒自问重来没有亏待过你天亦煊,为何当年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要在我酒里下药,断我手脚筋?!"
"师兄,"微微叹息了一声,天亦煊的眼里依稀有了一丝无奈,"你该知道,五年前我在做什么。若不把你留下来,你又怎么可能不参加那次战斗?虽然师兄你武功举世无双,但白道气候将近,单凭师兄你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力挽狂澜的。"
"你留我的方式就是断我经脉,瞎我双目?"慕容飒冷笑一声,"天亦煊,你也不必继续演戏了。我慕容飒不是一个傻瓜,你心里把我当什么我清楚地很。"
"师兄,"微微皱了皱眉,天亦煊的表情越发的诚恳了起来,"若我真心要废了你,又何苦让残儿把药带给你呢?你当知道,那药究竟有多么珍贵。"
"你若是诚心要把药给我,又怎么会摆下连我都没有自信闯过的十步杀阵?"扫了天亦煊一眼,慕容飒微微一晒。
"师兄,你在开玩笑?"嗤笑了一声,天亦煊眼神一冷,"白道第一高手会闯不过区区一个十步杀阵而已?"
"师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的那半部秘籍只是介绍了十步杀阵的性质吧?"微微一笑,慕容飒好整以暇的问。
"是又如何?"挑了挑眉,天亦煊回答。
"不如何,只是我的的那半部刚好有介绍他的威力而已。"慕容飒淡淡的说,"‘十步杀阵,邪阵也。其阵对人之精神有极大之危害,陷入此阵者,若能及早退出,则无大碍。若逞强为之,则其终身都受此阵影响,武功再无半点寸进。慎之!慎之!'。"
"师兄,此话当真?"天亦煊的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的问。
"我骗你做什么?"慕容飒淡淡的说。
"哈哈,好!"沉思了一下,天亦煊蓦然大笑。
"好什么?"看了天亦煊一眼,慕容飒微微皱了皱眉。
"有什么不好的?若他真有本事,自然可以闯过这一关。若他没本事,"天亦煊微微一笑,冰冷异常,"那就是因此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天亦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比畜牲还不如。"怒极反笑,慕容飒的声音变得极为柔和。
"师兄过奖了。"对于慕容飒的嘲讽,天亦煊回以一个迷人的微笑。
"行,"冷笑数声,慕容飒收起了手中的剑,"这五年,我就当浪费在了一头畜牲上。天亦煊,从此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定要你付出代价。"微微动了一下手指,石床的一角如豆腐一般被切了下来。
"师兄好走。"漫不经心的说着道别,天亦煊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
下次?放心,他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第九章
轻松的避开了一路上的明桩暗哨,慕容飒冷着一张脸,一刻不停的朝宫外走去。
慕容叔叔,如果你的手好了,愿意为我弹奏一曲吗?孩童特有的软软的嗓音浮现在了慕容飒的耳边,慕容飒眉头一皱,停在了‘天下宫'大门的几步外。
叔叔,我帮你擦擦身子可好?叔叔,我和你聊聊可以吗?叔叔......叔叔......
半年来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浮现,慕容飒的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了。
弹一曲是吗?他慕容飒一生没欠过任何人,这次也不会例外。打定了主意,慕容飒转过身,又朝原路走了回去。
"咳咳--"寂静的院子里,清晰的传出了天残缺低低的咳嗽声。
三个多月了......微微皱了皱眉,天残缺有些恼怒的放下了捂着唇的手。居然到现在还会感觉到刺痛!暗暗的咬了咬牙,他算是清楚天亦煊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受一点苦就换到了‘天下宫'的秘药,怎么算都值得吧?虽然那时,天亦煊是认定自己拿不到药的。
想到了当自己拿到药时,天亦煊眼里那虽一闪而逝,却明明白白的惊讶,天残缺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扬起嘴角。
"咳咳......"嘴角刚要扬起,就又被一阵咳嗽打断了。
或许,我该出去找个大夫看看?揉了揉持续刺痛的胸口,天残缺闷闷的想着。
他究竟住在哪儿?几乎把‘天下宫'主要的院落都找过的慕容飒有些疑惑的想。站在一个视觉死角,他打算好好理理自己的记忆,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主要的院落被他给遗漏了。
"少爷,少爷!那里不可以去!"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声焦急的响了起来。
少爷?慕容飒心微微一动,不由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我的小少爷,乖,别去那里!"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拉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又是哄又是劝。"我们回去,姐姐给你说故事可好?"
"我要去,要去!"孩子挥舞着短短的手脚,奶声奶气的说。
"乖,别去,那里住着一个银发妖怪,会害人的!"丫鬟叉着腰,吓唬道。
"银发......妖怪?"孩子停止了挣扎,圆滚滚的眼珠直直的看着丫鬟。
"是呀!一个会吃人的银发妖怪!"丫鬟做出了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这样......吼!"比划着样子,她突然朝孩童狰狞的吼了一声,成功地把孩子吓哭了。
"呜呜!我不要妖怪!呜,妖怪!"孩子抽噎的紧紧抓住丫鬟的衣服,仿佛妖怪马上就要出来了一般。
"少爷乖乖的,妖怪就不会出来了。如果少爷不听话要进去的话,妖怪就会把少爷吃掉。"丫鬟连哄带骗得说。
"我会乖乖的,我不会进去!"孩童对丫鬟的说辞深信不疑,连忙保证到。
"小春,这样吓少爷不太好吧?好歹住在里面的,还是我们名义上的‘大少爷'呢!"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稍微大上一些的丫鬟笑嘻嘻的插了一句话。
"嘿,月姐,我也没说错吧?"叫小春的丫鬟撇了撇嘴,"里面住的那位呀!可是一出生就被夫人骂做妖怪呢!而且呀......"说到了这里,小春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哦?听说了什么?"小春神秘的样子一下子把月姐的情绪调动了起来,她凑到了小春,连连催促。
"我还听说呀......"卖足了关子,小春才得意一笑的说出了后面的话,"他不是主人的种!"
"切!这算什么新闻?"一听到后面的话,月姐顿时泄了气,"早几百年前的事了,你也好意思拿来说。"她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屑。
"呵呵,月姐,是不是秘密你也等我说完呀!"小春笑了笑,接着说,"他不是主人的种大家早就在怀疑了,可是不是一直没有人知道谁是他的父亲吗?"
"嗯,这倒没错......"点了点头,月姐突然瞪大了眼,"你知道?!"
"哪能呢!"讪讪一笑,小春揭开了谜底,"我也是听那王二说的,他亲眼看见了那夜夫人在房里和另一个男人见面,那个男人呀,不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还长着一头及腰的银发呢!而最奇特的呀,就是他和里面的那个人一样,有着一对血一样恶心的眼睛。"小春有鼻子有眼的说,形象得就像她亲眼看见了那曰的情景一样。
"哦!原来如此。"月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兴奋的笑了起来。
"对了,月姐,你可别和别人说呀!那王二可是和我有交情,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想了想,小春叮嘱道。
"放心啦!你月姐我什么没有,就是口风特别紧!你只管放心就好了!"月姐拍拍胸脯,豪气的说。
"那是,对月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笑了一下,小春抱起了孩童,"月姐,我就先走一步了。"
"行,小春妹子慢走。"笑嘻嘻的把小春送走后,月姐就开始了喃喃自语,"这倒是个大秘密,想来小喜他们一定也有兴趣。"微带兴奋地笑了一下,月姐随意的扫了扫落叶,就急急忙忙的朝别的地方跑去了。
"......妖怪?"目送着那两个丫鬟离开,慕容飒有些迟疑的重复。根据刚才那两个丫鬟的形容,他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住在里面的就是天残缺。只是,他在这里的处境怎么可能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