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by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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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隽遥话音中的一丝颤抖,文婉华这才醒悟过来,眼前的隽遥是在用他自身的性命爱着那个叫燕惜羽的人。望着和自己亡夫有着七分相似的儿子,文婉华不禁回忆起二十多年前那次在梨花树下的邂逅,那个偷走了自己全部芳心的白衣男子。
文婉华虽然身为郡主,但是当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齐国就灭亡了。等她长到四五岁的时候,那个年长她十岁的大哥文啸梨就像是严父一般,每时每刻都以一个齐国公主的标准约束着她的言行举止。文婉华还记得,大哥经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记住,等我复国之后,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公主。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如何做好一个公主。"
只是,那个励精图治的文啸梨在经历了那次江湖和朝廷的联手围剿之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他整天躲在自己的房中不愿出来,更不愿和他人多说话,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滴水不沾,荤素不进。这所有的反常都引起了年幼的文婉华极大的好奇心,她好奇文啸梨的房间中有何吸引人的东西,能令得那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大哥一下子变得意念消沉,颓废不堪。
后来文婉华趁着文啸梨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里。结果她在墙上发现了一副画像。当文婉华看到那画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正在望着一位仙人。因为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有如此的容貌,这样的神态。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幅画的右下角有着文啸梨题的几行字:
远黛攒浓墨,星眸耀晶辉。
悬胆挺峰峦,柔唇点红蕾。
贝齿嵌璇玉,春肌化雪瑞。
身姿挺松骨,风雅倾人醉。
梅竹少节气,兰菊皆羞对。
对着那幅画像发呆了一个多时辰后,年仅十岁的文婉华终于明白了哥哥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间屋子。若是换成她自己,也情愿日日对着这副画像,茶饭不思。
大约又过了一年,某一日,全教上下的长老、掌事以及很多的教众都像是过年似的那么开心。那天晚上教中甚至大排筵宴,饮酒庆祝。席间,文婉华才得知,原来在三天前,"鸿正教"的一个大对头病死了。那一夜,文啸梨喝了个酩酊大醉,宴席未散尽便由他人送回了房间。
等到文婉华亲自熬好了醒酒汤给他送过去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看见那个向来坚强隐忍,注重皇家体面的哥哥瘫倒在那幅画像的下面,独自哭得伤心欲绝。
再过了大半年,教里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教主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把此人藏到了西院最为偏僻的阁楼里。除了文啸梨调派去伺候那人的葛依外,谁也没有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文婉华闻讯后先是吃惊,但当她回想到大哥房中的画像之时,文婉华又不由觉得,如果那人和那位仙人长得一样的话,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后来文啸梨因为沉迷情色,很少打理教中事务,使得几位长老越来越不满他的行为。类似的抱怨月益剧增,直到文啸梨采取血腥的手段,找借口接连杀了教中三个长老,两位管事之后,才没有人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只是,文婉华明显地察觉到,那些曾在她身边,伴着她长大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等到文婉华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她终于在花园里见到了前些年被众人在背后诽议良久的那名男宠。那一刻,文婉华脑海中的震惊不亚于那晚见到大哥恸哭流涕--原来,仙人真的是会流落民间的。
45 旭日耀辉雷远鸣
可惜的是,虽然此人的容貌和画像有着八成的相似,但他却没有画像上那名男子飞扬的神采,所以看着也就差了些韵味。不过那人带着轻愁的笑容还是让文婉华痴恋得不可自拔,以至于在知晓他身份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文啸梨的要求,嫁给那个男宠为妻,并为他生下了隽遥。
忆及往事,文婉华忍不住轻轻叹息。这一生她从没有得到过自己夫君的爱恋,若论及在那门畸形的亲事中,她究竟得到了什么,那也就只有夫君的歉意和俊秀的儿子。所以她才希望隽遥不会像自己一样,面对心爱之人却有着咫尺天涯的感觉。只是,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遥儿,你别再说‘让我杀了你'这样的话来气我了。天底下哪有一个做母亲的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的?其实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清楚地告诉我,不要再去骚扰你和燕惜羽。你的心思我明白,放心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文婉华说完这些便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向了书房的大门。望着文婉华落寞的背影,隽遥突然很想狠狠地痛打自己一顿。只是,一念及那份历经艰辛才刚刚抓握在手的感情,他并不后悔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因为隽遥不敢想象,在得到了令人神醉的甜蜜之后,如果燕惜羽要将其全部收回的话,他该怎么去面对以后的日子。
独自踱回房中,隽遥看见燕惜羽在药力的作用下正躺在床上小憩。人在睡眠的时候能够更好地吸收体内草药的药性,所以隽遥便蹑手蹑脚地点了些凝神香,希望能让他多睡些时辰,然后走到床边,宽掉外袍,以最轻缓的动作躺到了床上。
就在隽遥即将入眠之际,燕惜羽在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见状,隽遥趁势握住了燕惜羽的一只手掌,然后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院中,微凉的春风夹带着淡雅的花香从开启着细缝的窗棂中悄悄溜进了房间。从紫铜祥云香炉炉盖的四个圆孔中冉冉飘出的清烟,被波动的气流温柔地轻抚过后,不再缠绕在一处笔直向上,而是幻化成了四散的微尘,分散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混合上阵阵似有还无的花香,凝视着淡蓝色床帷中静静安枕的那一双......
虽然前几天的那场春雨缓解了南方些许的旱情,但是九成九的百姓仍是抱怨着那场雨水下得不够充足,满心期望着老天开眼,再多降些甘露大润。不过隽遥的心愿却是与众人背道而驰,他希望在燕惜羽的有生之年里最好永远不要下雨。这样一来,那种令他恨之入骨的疼痛就不会再有机会折磨自己的心爱之人。
燕惜羽在得知了他这个带着孩子气的愿望后,不禁哑然失笑。纵观世间万物,上天已经安排好的种种因果循环,又怎会为了区区凡夫俗子的期望而随意改动呢?
入夜,荧动闪亮的点点繁星镶嵌在扈扈黑幕上,将青墨色的天空映衬地更加广阔无垠。此时隽遥的卧室内门窗紧闭,屋中昏黄的烛火昭示着主人尚未歇息。
在一柱香前,薄纱床帷已经从银色的挂钩中解脱了出来,随着细牙大床的晃动而组成了阵阵水纹,轻摇微晃。透过那层淡蓝,两具纠缠在一处的身体都冒覆盖着细细的汗珠,呼出了粗重的喘息。
"唔......"
猛然间,燕惜羽紧蹙双眉,下半身自大腿开始不停地颤抖,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到了一起,任凭又一轮的高潮主宰着他的身躯和神志。
这已经是燕惜羽今晚第三吐出白浊了,喷泻出爱液早已将他和隽遥的小腹染得湿粘一片。铺天盖地的快感模糊了燕惜羽往日里清明的双眼,连他一直羞于出口的呻吟都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唇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一世的身体禁不起挑逗,会比别人更容易感到满足,还是自己的体力大不如隽遥,等到燕惜羽看清自己的欲望再度疲软下来的时候,隽遥的硬挺仍在他的体内不断进出,而且其粗壮的程度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高潮后异常敏感的甬道紧紧绞合着深入其中的欲望,在隽遥持久有力的侵占下,燕惜羽只觉得后庭处的肌肉酸涨不已,那里实在是承受不住更多的刺激,否则连续袭来的快感也会变成另一种折磨。不得已之下,燕惜羽只好开口求饶:"遥,啊......,不,不要再......,嗯......,我,受不住......,啊......"
见到身下的燕惜羽啃咬着下唇,眉宇间尽是强忍的表情,隽遥不得不停下了律动。其实,从以往的经历中隽遥也明白,如果欢爱的时间过长,到最后承受的一方会觉得不舒服。只是这是隽遥第一次进入燕惜羽的身体,那种梦想成真的喜悦和兴奋令得他一心想要索求燕惜羽的全部,以至于每每将要精关失守之际,他都会强压住自己射精的冲动,所以才造成了眼下的这种局面。
知道这次的欢爱已经超出了燕惜羽所能承受的底限,隽遥缓缓地俯下身去,吻住了对方湿润的双唇,让他平复下身体内的激荡,尔后轻轻开口道:"是不是难受了?再忍一会儿好吗?我会加快速度的,只一会儿就好。"
燕惜羽知道,如果此刻就让隽遥退出自己的后庭未免太过残忍,于是他微微点头,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隽遥最后的冲刺。终于,在一番强烈的摩擦后,隽遥也获得了最大的满足,登上了期盼已久的顶峰。只不过,在射出白浊的前一瞬,隽遥飞快的抽出了自己的欲望,将所有的爱液都宣泄到了燕惜羽的体外。
等到他们清理完身体上的粘稠物,再度躺回床上的时候,燕惜羽紧阖上了双眼,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弹。而隽遥也是心知肚明今晚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所以便讨好似地把手搭在了燕惜羽的腰间,指尖适度用力,替燕惜羽疏缓那里的不适。
见到枕边人的嘴角渐渐露出了舒服的微笑,隽遥忍不住凑过去脸去,将那笑意含入唇间,辗转吸吮。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欲不甘寂寞地冲动起来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燕惜羽。
调匀了呼吸,隽遥轻轻开口道:"阿羽,等过段日子,我把教里那些事务处理好了,就和你离开这里,好吗?"
"离开?去哪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燕惜羽勉强张开了眼睛,望向了精神奕奕的隽遥。
"哪里都可以,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就行。而且,就只有我们俩人,好不好?"
"真的?"得知可以出行,燕惜羽也来了精神。到了珉国之后,他虽是在不少的地方栖过身,但若是说到去四处游玩,还真是从未有过。以前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拖着袁子辛去临览大江南北的秀丽风光,以便他选题入画。
可是,当"入画"这个字眼从记忆深处崩出来的时候,燕惜羽猛然觉得,似乎手腕处又一次传来了不容忽视的痛意。是啊,他怎么忘了,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再度执笔,怕是比登天还难!
"怎么了,阿羽?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手又痛了?"在一旁关注着的隽遥见燕惜羽瞬间变了神色,还以为他伤痛又犯,连忙想要替他舒揉筋脉。
"我没事!"燕惜羽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隽遥,隽遥猜不透他此举的用意,于是也跟着坐了起来。
"遥,我想你能老实地告诉我,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听见燕惜羽这么问,隽遥下意识地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来搪塞过去,但当他看见那人眼底所抱有的执着和认真时,隽遥又不由觉得,如果自己再拿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敷衍燕惜羽,那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可恨的骗子。
所以他抿了抿薄唇,然后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阿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也不再瞒你。老实说凭我现在的医术,还不能将你的手彻底治好。但是我可以指天明志,在我有生之年里,一定会让你能够再度提笔。"
隽遥发誓,当燕惜羽听完他说的话后,蕴含在眼里的晶亮瞬间黯淡了下去,就像是蒙尘的珍珠,找不到原先的夺目色泽。
但是就在隽遥屏气凝神,思索着该如何宽慰燕惜羽的时候,他又看见对方的眸中燃起了别样的光芒,同时也听见了燕惜羽充满信心的一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此时此刻,隽遥不得不承认,只因这一句,他的心中霎那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一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将眼前这人拥入怀中,一生一世再也不放开。身体的反应更快过大脑的指挥,等隽遥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将燕惜羽的上半身整个的箍在了自己的胸前。
脸颊紧贴着爱人的肩窝,隽遥忍住了鼻中用上的酸意,瓮声瓮气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虽然他一直认为情人间不需要道谢,但是除此之外,隽遥已经找不到别的词语,可以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激。
燕惜羽从隽遥的怀抱中抽出臂膀,反手搂上了隽遥的肩头。在听见隽遥的谢意之后,他轻轻笑了,然后细不可闻的回了一声:"嗯!"
燕惜羽知道隽遥已经听到了自己的答复,因为下一瞬,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收得更紧,就像是想要将自己都溶入对方的体内一样......
第二天晌午,隽遥和燕惜羽才用过午饭,仇北海便火烧火燎地从外面赶来要求见隽遥。两人来到书房,刚把门掩上之后,仇北海就如同倒竹筒般将发生的事情迅速说了出来。虽然他的话语简捷易懂,但是隽遥还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刚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因为隽遥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竟会作出如此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来?
"你是说,那批桑树全都没有树根,只是单纯地埋到了土里而已?"隽遥青黛紧蹙,隐隐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
"是的。因为属下从没想过会有人花费时间和银子去弄这么一大批无根的桑树来栽种,所以在接受桑园的时候就没有仔细查看。今天一大早桑园总管前来报告说,因为发现一部分的桑树出现严重缺水现象,他们便刨开了土来,想看看是不是树根出了问题。哪知道,那些桑树都只有树干,树根的部分早已被人齐齐地割去了。"
"仇掌事,如果这批桑树不能存活的话,我们将损失多少银子?"
"当初谈妥的价钱是两千七百两纹银,其中有近一千两是用来购买这批桑树的。现如今,园中的一百多棵桑树都活不过一个月变会枯死。如果我们明年想要用上自家的桑叶,就必须尽快从新购置树苗种植。我粗粗算了算,这一进一出的,我们还要再贴上将近八百两的银子。这还不包括今年购买桑叶的用度。要想平稳度过今年的旱情,估计怎么也得多花上两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