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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走来——by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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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过旁边六珈的蓝衫,把鼻涕擦在上面。
"六珈,我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
"知道还来那么慢!"我狠狠的拍了一掌下去。
六珈痛呼一声,抓住我的手看了看,然后放到左胸口上贴着。
手腕上还缠着白布条,有隐隐血迹。
"闲之,我第一次见你,你浑身都湿透了,也不打伞,哆嗦着跟着齐总管走过来,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眼睛特别亮。"
"恩。"
"三师兄死的那天晚上,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等听见动静出去一看,就只见你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盯着三师兄的尸体看,觉得你好可怜。"
"胡说。"
"第三次见你,你从房间里出来,问我哪里有水潭,神情恍惚,眼睛都不知在往哪里看。后来我就跟着你去了莲池。你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我看个不停,头发湿湿的贴在头上,我还以为是住在水里的小水怪。"
"讨厌。"
"从我混进四海山庄,特别喜欢从那个小瀑布跳进水潭里,看见你,也不知为什么就想带你去一起跳。你跟在我后面安安静静的爬山,汗珠都挂在鼻尖上,特别漂亮。"
"那当然。"
"其实你挺害怕的吧,把我的手抓的那么紧,叫的还那么大声。胆子那么小又爱哭,可是笑起来又那么好看,心都要跟着你飞出去了。"
"嘿嘿。"
"闲之,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恩。"
"闲之,你别忘了我。"
"恩。"
"闲之。"
"恩。"
"闲之困了,睡会吧。"
"恩。"
☆自☆由☆自☆在☆整☆理☆


56.
热的厉害,我浑身都冒汗,鼻子呼哧呼哧的冒热气。
头也很沉,象压了千斤重担。
"六珈......"
"啪"的一声,左脸一阵剧痛,头更晕了。
怎么回事?
我勉强睁开眼睛,就听见一个欣喜的声音:"醒了醒了。"
这个声音是--满月?
"六珈?你在哪?"
又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左脸上。
"王爷,夫人还病着!"
王爷?什么王爷?
我眯着眼四处看看,有一个很眼熟的人影正立在我的眼前。
谁啊?
"六珈,是你吗?"
眼前的人突然一扬手,我还没看清楚,左脸又是一痛。
连吃三掌,我忍不住哭出来:"痛--"
一个很凶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不准哭!"
我"哇"的一声哭起来,可是浑身没力,只能抽泣。
又是一个巴掌落下来,比前三次轻多了,不过还是打的我眼前一黑。
"哇--六珈六珈!我不要你--我要六珈--"
眼前的人手扬的高高的,在空中停了停,又狠狠的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
我又堕入无边黑寂。

肚子咕咕的叫,我实在受不了了,轻轻叫了声:"六珈,我饿了。"
一双手温柔的将我扶起来坐好,又在我耳边柔柔的说:"夫人饿了,就吃点粥吧。"
一阵饭香传过来,我猛地睁开眼睛:"饿--"
一勺粥递到我嘴边,喂我的人是--满月?
"你怎么会在这?"我眨眨眼睛,没错,是满月。
满月一笑:"夫人在哪,满月就在哪啊。"说罢将粥硬塞到我嘴里。
粥稀稠正好,温度适中,香甜可口,我情不自禁又张着嘴让满月喂了好几口。
直到一碗粥快见底了,才隐隐觉得不对:"满月,我现在在哪?"
满月将最后一勺粥喂到我嘴里:"夫人还能在哪,当然是在七王府啊。"
七王府!
我赶紧四处看看,没错,太熟悉了,我在这里呆了整整七天。
不是在荒郊野外吗?夜色、月光还有溪流和清风,死死的印在我脑子里,再清楚不过了。
"六珈呢?六珈--"我张皇失措的大叫。
满月扑过来:"夫人别叫这个名字,待会王爷发火,夫人又要受苦了。"
什么王爷?
我要找六珈!
我一掀被子就要下床,突然身下一阵剧痛,疼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满月赶紧搭手扶住我:"夫人还在发烧,别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她,跟满心七分相似的脸,没错,正是七王府的丫鬟满月!
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逃了出去,为什么还在这里?
明明跟六珈在一起,为什么还是满月?
不可能是做梦,那么深刻的记忆,这么剧烈的疼痛,还有六珈滴在我脸上炙热的汗水。
我只觉得脚底的气血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冲的我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夫人夫人,夫人别吓满月,快躺下休息一下。"
我无力的挥挥手:"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
满月摇头:"王爷吩咐满月寸步不离夫人。"
我扯出一个笑容:"他让你看着我?你看的住我吗?你让他有本事自己来看着我!"
☆自☆由☆自☆在☆整☆理☆
半日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夫人,这是夫人的新房间,以后夫人就住这了。"有章将我放到软榻上,转身出去了。
我也无心去看,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有些事实虽然摆在眼前,但还是需要花点时间去消化。
有些热,胸口闷闷的很难受。
一只手覆上我的额头,熟悉的温柔的。
呵,六珈,我就知道你没走,你答应我不丢下我,又怎么会走?
六珈的手顺着额头抚摸下来,划过我唇的时候,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得意的笑了笑。
手带着凉意,钻进我襟口的时候,我一哆嗦,好舒服。
我闭着眼睛满足的笑起来,伸出手覆上那只不老实的手,随它游走。
有唇啃着我的肩膀,先是轻轻的,然后开始撕咬。
一直咬到我的胸前,酸酸的,很疼,却很满足。
心里一股情绪压抑不住,要汹涌出去,我呻吟了一声:"六珈--"
身上所有的力道突然顿住,猛地撤去,我还没回过神来,凉凉的水从天而降,直直的浇在我头顶上。
我打一哆嗦,睁开眼去,模糊间有张愤怒的脸,是舜华。
我立刻清醒过来,看看舜华站在一米开外,手里拿着空空的茶壶。
生怕他会将它砸在我的头顶,赶紧支起上身,顺手将散乱的襟口拉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随时准备逃命。
舜华的脸居然不是平常色,也不是铁青,反而是耀眼的通红,我从来没见过舜华有这种表情,着实让人害怕。
想了想,居然是自己先开口:"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别生气,也别打我。"
舜华的脸色更红,胸口大幅起伏,眼中的愤怒之色愈加明显。
我四周看看,好大的房间,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当作防身的武器。
要不试着能不能逃出这个房间?
我身子刚一动,舜华一步冲过来,手一扬,又是一个熟悉的耳光打下来:"混蛋!"
我都快被你打成傻子了!
我气的够呛,趁舜华收回手的一瞬,胳膊一挥,重重的巴掌打上他的脸。
"啪"的一声,用上了我吃奶的力气,似乎还有回声。
舜华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我,左脸迅速的肿起来。
我心狂喜,第一次得逞!
眼看舜华的脸由红变紫,再变青,狂风暴雨就要来袭。
我暗道一声不好,快逃,就从软塌上蹦下来。
痛--我呲牙咧嘴,大口喘气,脚一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板上。
"还想逃?你能逃到哪去?就算逃到天边,还不是一样被送回来。"舜华蹲下身来,恢复他冷冰冰的声音。
被送回来?
我抬起头询问地望着他。
舜华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阵,站起来道:"以后你就住这里,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样,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走了两步,回过头:"以后少发出那种勾引人的声音来,否则后果自负。"
转身绕过软塌后面的屏风,原来里面是一张床。
我趴在地上,耳朵里尽是那句"被送回来"在重复。
被谁送回来?
是--六珈吗?
我心一抽痛,眼泪掉下来。
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六珈在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六珈?
☆自☆由☆自☆在☆整☆理☆
再醒过来,浑身舒坦多了,摇摇头,轻松不少。
支起身来才发现盖着被子睡在软塌上。
好奇怪,明明趴在地上哭累了就睡过去了。
呆了呆,不知道应该干什么,随口叫了声:"满月--"
门吱呀开了,进来一个女人,居然是舜英!
舜英笑嘻嘻的走到我身边坐在软塌上,抬抬我的下巴:"看见我这么高兴啊?"
"你你你,不是逃家了吗?"
舜英一脸无所谓的笑笑:"又被抓回来了,我哥的动作真是越来越神速了。"
突然抓着我的手,"不仅对我,对你也是。你都住到我哥的屋子里来了。"
我哦了一声,垂下眼睑,心里暗道倒霉。
"呀!"舜英大惊小怪的捉住我的肩前后摇晃,晃的我头都晕了。
"喂--"
"你怎么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舜英指着我的脸。
我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就像一片叶子上面,绿油油的滴了一滴水。啊--这是什么?"舜英的手指改指我的脖子。
我心都要被她叫炸了,不耐烦道:"吻痕,懂不懂?大惊小怪。"
舜英这下不叫了,掩着嘴吃惊非常的瞪着我。
我也懒得理她,干脆倒下去继续睡。
舜英一把拉住我:"你,你跟我哥--一难道你已经被我哥吃了?"
我一怔,随即冷笑一声:"与其被他吃,我宁愿去死。"
舜英呼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大叫:"不是被我哥--那你是跟谁?你不要命了?"
我脑子里轰轰的响得难受,打掉她的手,倒下拉过被子盖住头。
舜英拼命扒拉我的被子:"我哥知道了吗?你死定了,我哥最恨他老婆跟别人有一腿了。"
我一松手,舜英攥着我的被子,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哥早知道了,我根本没事。你以为他真把我当他老婆啊。你前脚嫁人,他后脚就会把我给灭了。"
说完,翻个身,闭上眼睛。
舜英在地上呆坐半晌,才爬起来戳戳我的后背:"你说我哥不喜欢你?"
我不理。
"不喜欢你,为什么娶你?难道是因为我吗?"
舜英干脆扒着我的肩让我转过来,这两兄妹的力气真不小。
我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舜英在头顶呆呆的看着我,眼睛里居然浮起一层水雾。
我眨眨眼睛,女衰神也会哭?
"易闲之,我不知道我哥娶你是因为这个,我一直以为他也喜欢你,我本来还很高兴,只要我哥喜欢的人,他都很疼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一滴眼泪落在我脸上,温温的,顺着脸颊滑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看见那个字了,我以为你跟了我哥,我哥对你好,那个人就不重要了。但现在现在,我哥若不喜欢你,那就糟了,我哥对不喜欢的人从不手下留情,怎么办呢?易闲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我叹了一口气,舜英梨花带雨哭得我满脸都是她的泪。
我抓起被子给她擦擦脸,边擦边道:"哭起来更丑了。"
"易闲之,是我的错,我去让我哥放了你。"舜英一跃而起,就向门外冲去,一头撞在来人身上。
"英儿,你的喜服送过来了,自己回房试试。"舜华扶住舜英,皱眉道。
舜英刚要开口说话,舜华马上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哥哥自有主张,你别多事。"
说完,看了我一眼,拉着舜英出去了。


57

又睡了一觉起来,身体已经觉得没甚异样了。
随着身下的疼痛越来越轻,那晚清晰的记忆也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我甚至不禁想,那时的六珈可能真的只是存在于我的幻想中。
为什么一个人来的时候那么真切,去的时候又那么决然呢?
"夫人,王爷和郡主在花园用餐,请夫人也去。"
我规规矩矩的穿上罗裙,跟着满月走向花园。
迷宫一样的王府,迷宫一样的命运。
不知不觉,已是夏末初秋,迎面而来的风有丝丝凉意。
舜英舜华在花园的石桌旁等我。
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冲他们二人笑笑。
舜华依旧面无表情,舜英眼睛红红的,勉强回了我一个苦笑。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们两个人一桌吃饭,感觉真奇怪。
我早就肚子饿了,抓起筷子就开动起来。
舜华瞄了我一眼,开口道:"明天是英儿出嫁的好日子,今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我们全家?
拿筷子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舜华皱眉。
"我想喝点酒。"我力争露出最真诚的微笑。
舜英看着我,突然笑起来:"我也想喝。"
舜华点点头,下人赶紧送上一个酒壶,每人斟满。
王府里面的酒想必都是难得的好酒。
我毫不客气地举杯:"舜英,祝你幸福!"
说完就一饮而尽。
甘甜润喉,果然是好酒。
正打算喝第二杯,舜华伸过手来盖住酒壶。
我不悦,使劲拽拽,拽不动,不禁火起,啪的一拍桌子:"赵舜华!"
然后扬起脸,等待他的耳光落下。
谁知舜华转过脸去,把酒壶拿到一边,举起酒杯对着舜英道:"英儿,明日你出嫁,哥哥敬你一杯。"
舜英眼中雾气更甚:"哥--我不想嫁。"
舜华脸色一沉:"不由得你不嫁。"
舜英的泪涌出来,将酒杯一扔,大声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嫁,陈宰相的儿子木讷迂腐,就知道读书写字,毫无乐趣。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活下半辈子?"
我闻言一乐,笑起来:"对啊,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活下半辈子?" ☆自☆由☆自☆在☆整☆理☆
英华二人没料到我突然这样说,一时都愣住了。
舜华的脸色微变,舜英呆呆的看着我。
我一乐,指指天上:"上天看着呢,他都安排好了,不由得你说不。"
这下两人的表情更傻了,我趁机抓过酒壶往嘴里乱灌一气。
舜华一把夺下,脸色变得更可怕。
我挥挥手,笑眯眯的冲他俩说:"我给你们唱首歌,要不要听?我很喜欢的。"
然后自顾自的唱起来:
"别哭,我亲爱的人,我想我们会一起死去......来吧,我亲爱的人,今夜我们在一起跳舞,来吧,孤独的野花,一切都会消失......哦,别哭,亲爱的人,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微笑,因为无论我们怎样,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有时我感觉失落,感觉自己象一颗草,有时我陷入空虚,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宝贝看看远处,月亮从旷野上升起,求你再抱紧我,我感觉冷,我感觉疼,你看车辆穿梭,就像在寻找什么......他们就象我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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