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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走来——by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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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晃脑的唱着,越来越兴奋,抓住旁边一人大声问:"这里有没有水池之类的啊?"
那人讷讷的愣了半天,指着一边道:"那边,那边有个池塘。"
我欢叫一声,拔腿就跑。
身后隐隐传来舜华的声音,我也无暇顾及。
远远的一阵水的潮味,真让人开心。
一大片池塘在月色中盈盈生辉,我张开双臂就要一头栽进去,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抱住我,在我耳边大叫:"你疯了!"
我也快活的大叫一声:"你才疯了呢!"
旁边有人着急的声音:"哥--他醉了,你快带他离开那里!"
"哈,你才醉了呢?"我豪气万丈,胳膊一挥,使劲向前一冲。
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砸进水里。
入秋的池水有些冰凉,我冻得发抖。
恍惚间记得有一天我跟锦秋也在这么寒气的水中游泳,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有个人我记得很清楚,他游到我身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六......"刚一张嘴,带着苔味的池水涌进来,钻进鼻孔,呛得难受。
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个温暖的物体旁边。
好暖和,我被呛得七晕八素,毫不犹豫的双手双脚缠了上去。
猛然间,冰凉的水消失,有人将我从池塘中捞了上去。
我猛烈的咳起来,夜风一吹,冷的难受,不由得叫了一声:"六珈,好冷啊。"
抱住的温暖突然一松,寒意趁虚而入。
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忍不住憋憋嘴,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很冷,为什么人人都要丢下我?"
有人在我头顶叹气,然后一双大手牢牢的抱住我。
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我死死的抱住那个宽厚的胸膛,毫不客气的从中吸取温暖和力量。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求求你了,别丢下我,我害怕极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我好恨哪!"
有人温柔而又规律的轻拍我的背,睡意沉沉袭来。

"啊秋"我打着小小的喷嚏醒过来。
被窝里温暖非常,睡的人骨头都懒洋洋的了。
我动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抱着一个人,头正稳稳靠在这个人的胸膛上。
要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我暗暗告诫自己,悄悄的抬起头去看这个人的脸。
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唇形明显,如果我眼睛没有问题,这应该是七王爷赵舜华。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低下头去看身上的衣服,白色的中衣,跟每天睡觉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幸好,一丝冷汗顺着我的脊梁滑下。
我慢慢将自己的手从舜华的腰上放下来,再将头缓缓的移开。
气息均匀,起伏得定,他应该还没醒。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头有点重。
四处看看,才发觉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舜华的床上,而且还是里侧,想要出去难度不小。
我蹑手蹑脚地钻出被子,爬到床尾慢慢地将跨过舜华的脚,一只,再一只。
心中一得意,正准备跳下床,谁知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舜华的脚上。
"哎哟,疼。"我呲牙咧嘴的叫起来。
舜华闷哼一声,脚一收,一下子坐起来,一看是我,皱皱眉什么也没说,转头看看窗外微亮的天色,然后冲我道:"快去穿好衣服,英儿也应该准备好了。"
我坐在床上,不太适应舜华对我的好言好语,一时愣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舜华脸色一沉:"你在干吗,还不快去。"
说完,起身下床穿衣。
我赶紧跳下床,一溜烟跑过屏风,看到前两天我睡的软塌,又一溜烟跑回去:"我的衣服在哪?"
舜华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稍微扬声道:"有章。"
黑熊立马推门进来,原来他还负责这么琐碎的工作。
"给他找件喜庆一点的衣服。"舜华面无表情的吩咐。
黑熊隔着屏风扫了我一眼,又退了出去。
舜华已经穿好衣服,看我傻傻站在那里,又皱眉道:"你立在那里干吗,去叫满月帮你洗漱啊。你酒还没醒啊?"
我憋憋嘴,以前我还没醒,满月就已经侍立一旁,现在搬到这里,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等一切收拾停当,我跟着舜华去接舜英出房门。
天色已快大亮,舜英身着凤冠霞帔走出门来,居然穿出一股英武之气,我不禁赞叹。
再去看舜英的脸色,也红润细腻有光泽,跟昨天狼狈有天壤之别。
我大吃了一惊:"舜英,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舜英一笑:"我的喜日子,能不高兴吗?"
我不解:"可是你昨天还--"
舜英冲我一挤眼:"哥哥看的我那么紧,逃也逃不掉。你不是说什么都是命吗,我只好认命咯。"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挠挠头。
舜华这时转过头望了我一眼,眼神不明。
舜英大笑起来:"酒醒就忘事。你不记得我记得,有人昨天发酒疯硬拉着我哥,死都不肯放呢。"
说我吗?我讪讪笑了两笑,有点心虚,偷偷拿眼去看舜华。
"英儿,该出发了,想必花轿已经到门口了。"舜华面无表情,领着我们就向客厅走去。
现在才看到,王府上下都挂满红幡贴满喜字,热闹腾腾欢天喜地的样子。
是嫁人呢!对古代女子来说,可能一生就这一次了。
虽说我也嫁过一回,可那根本是敷衍了事,算不得数的,何况我想嫁的根本不是他。
想嫁的那个人呢?我苦笑一下。
大厅里一派喜气洋洋,几个媒婆早就候在那里了,见我们进来,匆匆行过礼给舜英盖上盖头,急急就要扶上花轿。
"哥--"上花轿的一刹那,舜英突然掀起盖头看向舜华,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你保重。"
然后看看我,又对舜华道:"要么对他好,要么放了他。"
舜华不言语,我心一暖,冲她挥挥手。
媒婆给舜英重新盖上盖头,她就一迈步上到花轿里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都匆忙而无趣,达官贵人们的婚礼太多虚情假意,远远不如我想象中热闹欢愉。
七王王妃长期"卧病在床",我作为第一侧室跟在舜华身边,应付走马灯一样来往穿梭的贵人。
我笑得脸都僵了,觉得很累。
婚宴很长,人也很多,我的眼光漂浮,更多的时候落在舜华的脸上。
在他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几天,我就从满腔恨意变成现在的安安静静。
我想舜英说得对,一切都是命。
"王爷啊,你这位夫人知书达理,夫人的义兄也是一表人才,据说今年的会试中,就方家公子方锦秋最惹人注目了。"
"赵大人说得不错,方公子家世渊源,博学多才,赵大人家里不是还有一位云英待嫁的小姐吗,不妨......"
"呵呵,下官正有此意,不如请王大人帮忙跟方老爷提及?"
"好说好说......"
我突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眩晕感。
舜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闪动,不明所以。

舜英走后,我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饭午饭一起吃,无事就到花园望着池塘发呆。
一眨眼功夫天就黑了,我就回房吃晚饭。
满月有时候会给我唱些民间的小曲解闷,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
王府很大,见到舜华的次数很少,他通常都是我睡着以后才回房,还没醒又走了。
宝全从碧云山回来,找过我一次,跟我说碧水云天连同村庄都搬走了。
还说那里的人都很戒备,不肯告诉他叶六珈的下落,他打听了几天没有结果就赶着回来了。
我勉强冲他笑笑,让他赶快回家娶了玉雪过好日子。
舜英成亲后的第三天,今年科考放了榜,锦秋榜上有名,半月后参加殿试,如果能中三元便仕途光明。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不留痕迹。
我觉得我的心结了茧子,挂了蛛网,冷清的都快要发霉了。
"夫人,来,吃绿豆饼吧,王爷吩咐专从各处带回来的。"
我看看,毫无食欲,又转过脸去望着池塘的波光发呆。
满月一脸焦急,又要开始劝我保重身体,不能再憔悴下去。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装聋作哑,不加理会。
可是今天不行。
舜华带着一个老掉牙的太医来给我看诊。
我伸出手去随便他们折腾。
老太医把了把脉,又仔细观察了我的脸,然后道:"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气虚脉弱,需要好好调养。另外夫人神情恍惚,眼神溃散,恐怕......"
我突然觉得好笑:"恐怕已经疯了是吗?"
太医急忙否认,我抬起头去看舜华:"我都疯了,还不赶快把我关起来,就像小宛那样。你终于要行动了。"
舜华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皱眉道:"你瞎说什么。"
我笑眯眯道:"舜英终于嫁出去了,你也早该对我不客气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关我的地方能有一片小小的水塘。"
"夫人!"满月走到我身边,焦急的看着我。
我冲他们挥挥手,转过脸又去看池塘,连舜华和太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夜其实很漫长,即使睡不着,我也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
屏风里面的床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有人走到我的软塌前静静的看着我。
片刻之后,有指尖触摸上我的脸。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坐起来,平静的问:"你每晚都这样看我,是想要我吗?"
舜华大吃了一惊,脸似乎微微发红,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又躺回去,继续闭上眼睛。
离去的脚步停了一下,又转了回来:"到我床上去。"
我心猛一跳,张开眼睛,舜华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我。
思量再三,那个"不"字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下。
最后下定决心,我爬下软塌,从舜华面前走过,绕过屏风,最后爬上他的床。
舜华跟着上来,伸出手将我拥进怀里。
跟那日在池塘里一样,宽厚而温暖。
我心尖上颤巍巍的有种东西要流下来,鼻子酸酸的,眼睛也开始发热。
这是那个动不动就扇我耳光的赵舜华吗?什么时候我跟他变成了这样?
舜华的干燥炙热的大手顺着我的脊梁滑下,到了我的腰间,从中衣下摆钻了进去。
陌生的触感引得我浑身战栗。
有人也曾这么细致的抚摸过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别哭。"舜华的舌尖轻轻扫过我的眼睛。
我心狂跳,一股热气从脚底涌了上来。
舜华的动作温柔而周到,有东西堵在我嗓子眼里堵得难受。
我抬眼看看,头顶是白色的床顶棚,跟那晚的清夜明月差的何止千里。
舜华气息粗重,浑身汗透,通红的脸颊看起来竟是如此动人。
我咬咬牙把情不自禁的呻吟硬咽了回去。
当身下熟悉的剧痛传来,我忍了三忍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六珈啊--"
舜华的身子一顿,一个重重的耳光打下来:"叫舜华。"
我使劲摇摇头,只顾自己抽泣。
舜华的动作变得猛烈而粗暴,搅得我五脏六腑发了疯似的翻涌,我除了放声大哭别无他法。
隐隐听见舜华的声音传来:"忘记他,叫舜华。"
夜出奇的漫长。

"夫人,起来净身吧。"
我在满月的搀扶下勉强爬起来,洗了个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晨浴。
"夫人,请更衣吧。"
望望满月手上的蓝衫,微微一怔,这算什么,算讨我欢心吗?
"拿开。"
我皱皱眉头,挪到床上继续躺下。
满月将蓝衫放到我床头,自行离开。
裹着新换的干净的床单缩成一团,我又沉沉睡去。
梦中密密麻麻的陌生人群中,我独自前行,前路漫漫人头攒动没有尽头。
突然那些陌生人的脸都变成六珈的脸,他们只有一个表情,微笑着,眼里含着泪,还有愤怒和责怪:"闲之,你做了什么?"
我心中一股气愤然涌上,大声叫道:"是你先丢下我的!"
六珈的脸显出痛苦之色:"闲之,为何你不信我。"
我一愣:"信你?什么信你?"
六珈的脸一闪而过,变成了舜华的,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我脸上:"不准信他!"
我吃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脸颊上居然真的一片火烧刺痛。
我大吃一惊,睁开眼来看,有只停在半空中发抖的手,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立在床边,一脸愤然。
"曾......曾叔?!"我使劲揉揉眼睛,没错,是碧云山碧水云天的曾叔!
我咬紧牙关爬起来,心里一阵激动,又似有不安:"曾叔,你怎么在这?"
曾叔愤慨的脸色换成讥诮:"我来看看堂堂七王爷的夫人过得可好。"
我满头雾水,抓住曾叔的衣袖想问又忍住,终于轻声问道:"曾叔,可是六......六......他让你来的?"
曾叔脸色一变,一挥袖子将我甩开:"哪个他?四儿有眼无珠,看上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脸上发烧,心里难平,大声质问:"曾叔,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侮辱我?"
曾叔冷笑一声,指着我只裹着床单的身体道:"四儿踪信全无、生死未明,你却与别人行这苟且之事,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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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叔冷笑一声,指着我只裹着床单的身体道:"四儿踪信全无、生死未明,你却与别人行这苟且之事,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彷佛无数个惊雷在头顶炸开,炸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嘴唇哆嗦了两下,无数问题个一齐涌到嘴边,却只问出一句话:"什么叫、叫生死未明?"
曾叔乜斜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四儿的生死与你何干?我到这里来不过是想探询四儿的踪迹,不过看样子你已经跟他毫无瓜葛了。既然如此,就请夫人把我碧水云天那柄短剑交还给我吧!"
这些话从我耳边一掠而过,我顾不得身下的疼痛,使劲攥住曾叔的衣摆,喃喃直问:"他到哪儿去了?什么叫踪信全无,生死未明?"
曾叔眉头一皱,抓住我的手就要甩开,我情急大叫:"告诉我!求你了!"
曾叔微微一怔,盯着我的眼睛半晌才带着憎恶之色道:"半个月前四儿留下一封信让我照顾好碧水云天,就私自下山,到现在也没有他的踪信。"
半个月以前?半个月以前?他来看我是什么时候?到底过了几天了?我拼命回想,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什么重要的东西,却翻来覆去抓不住要害。
我使劲甩甩头,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拨云见日般清亮起来,想想问道:"曾叔现在是去找他吗?"
曾叔略带鄙夷的看着我,不回答。
我挺起胸膛,一字一句道:"带我走,我要去找他。"
曾叔冷笑一声:"你去找他?"
"是,我要去找他。"我紧盯着曾叔的眼睛,"我要问问他,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地将我丢下?"
"将你丢下?"曾叔皱眉,"他果真来找过你了?"
我不置可否,拿起枕边的蓝衫忍着疼迅速穿上,边穿边道:"你不是还要那柄短剑吗?它现在在七王爷手上。不过我有办法帮你拿回来,只要你答应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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