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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絮——by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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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
“你们最近在查的事情,是和匈奴人有关吧。”
应晓寒和霍去病的两双眼睛忽然都转来紧盯着东方朔。
霍去病转而又看了眼应晓寒,应晓寒连连摇头。他也的确什么都没和东方朔讲。
“你怎么……”一语未毕。
“因为我是东方朔。”东方朔又给自己倒满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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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六章 内情
“匈奴人似乎的确有谋反的打算,不过这事情和革詹青无关。”
“朔叔,这事为什么你知道?”
“不是说了嘛,因为我是东方朔啊。”
应晓寒和霍去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当然当然啦,你们可以不相信老夫。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查啊,只是应该找不到什么头绪吧?”他微微一笑,看着霍去病道,“是不是,霍将军?”
霍去病一怔,横眉道:“你跟踪我?”
“啧,年轻人爽快是好事,口无遮拦就是你的错了。老夫隐于朝廷,为官为人虽都神秘点但也从来不进什么圈子,干涉什么大事。我尽管是个常侍郎,侍奉皇上左右,也不用就凭这点认为我整天在皇帝身旁闻密吹风吧?”东方朔白了一眼霍去病。
霍去病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霍将军,你可知你还有一个舅舅叫革詹长君?是革詹青的哥哥,革詹家长子。”东方朔问。
霍去病点头,道:“是有,可是他很早就死了。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和大司马长的很象,似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就不清楚了……长大后就没见过他,问革詹家的人都道是他死了。也没人告诉我具体的情况。”
“果然如此……”东方朔点头。
“怎么了?”霍去病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听着,”东方朔道,“我以后和你们说的话,你们自然可以深入调查,但若是被人发现或者公诸众人,切记提到我的名字,可明白了?”
两人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听好了。那革詹长君并未死,而且似乎联合了匈奴人。”
“为什么……他要勾结匈奴人?”应晓寒本都要问为什么他知道,但一想东方朔也不会回他他们,也就作罢,话到最边改了口。
霍去病则脸色凝重,他晓得,这事情若是真的,且又被皇帝知道了去,那必定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东方朔转向应晓寒,道,“你还记得那个徐锦怀么?”
应晓寒一愣,接着道:“记得。”
“他家是在成都吧。父亲曾经在长安做官,官拜四品武卫将军,管理禁军。可后来一家都给屠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没等应晓寒接话,东方朔又道:“那时候,他爹不当心揭穿了那个事实:发现竟然有两个‘革詹青’。他觉得甚是诡异,便告诉了当时未死的好友韩嫣。韩嫣虽不坏,却也实在缺乏心计。那天觉得好玩,在上林苑与皇上、革詹青等一同游玩时,就把这事说了出来。言者无心,可听者有意啊。皇上没放心上,可这话又从革詹青的贴身随从那传到了皇后革詹子夫的耳朵里。终于给徐家惹来了杀身之祸。”
“徐家的事果真革詹家有关?”
东方朔点点头。
“后来事情严重了,韩嫣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马上安排徐如耀——就是徐锦怀他父亲,叫他立刻出城,并千万嘱咐他不要回成都。可不回成都,徐如耀他孑然一身又能做什么呢?于是还是冒着风险回了成都,把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兄弟,又恳求自己的内人改嫁。安顿完了,自己也被关兵押走了。死在程度,匿迹于超堂。”
“那时革詹子夫还有有些夫人之仁,只杀了徐如耀一人。而不久以后,韩嫣也因为得罪了窦太后宠爱的江都王而被赐死了。所以这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下来,不再有人提起。”东方朔觉得口渴,喝了口酒,继续道:“可最近,大司马革詹青似乎隐隐察觉到了有些不对,革詹子夫慌了神,想要把一切与之有关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包括徐家和韩家。这韩说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好惹,且耳目众多,不好惹,革詹子夫欲加害多次都没有成功,却不慎走漏了消息。韩说只当是徐如耀未死,便伪托韩嫣的名义写了信到成都。这信后来给转到了徐锦怀的叔父手里,他叔父自知大劫难逃,变给了徐锦怀足够的盘缠,叫他赶快去长安找韩嫣当靠山。后来的事情便是你们遇到的了。”
应晓寒和霍去病听得说不出话来。
“韩说不是坏人。你们也许误解他了。”东方朔道,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那两人的杯子从头到尾,一动未动。
 
第卅七章 登门
“革詹长君的事情我想韩说大概比我了解吧,毕竟他身处那个事件中。”东方朔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找……他?”应晓寒问
“为什么不可以?”东方朔假装不知道其中缘由,饶有兴趣地望着杯子里的酒,道。
应晓寒自然知道他是明白其中事理的,只是不说而已,否则也不会讲出他们误会韩说了。
“咳咳,年轻人的事情交给你们年轻人去解决吧。今天喝得尽兴了,我也该走了。勿送,勿送。”东方朔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和没事人似的,笑嘻嘻哼着小曲走出了宅门。
留下不知所措的两人。
“那……我明天去找他吧,你去终究怎么不合适。”应晓寒叹口气,也抿了口酒。
“觉得谈不来的话就让我去查吧。”霍去病勉强地点了点头。
应晓寒笑了,爽朗如夏日清泉。

次日。韩府门口。
“请麻烦通报一声,在下安夷护军应晓寒,徐锦怀旧友,特来求见。”应晓寒和看门的说。
看门的应了声,便跑了进去。应晓寒仰首,望了望这府邸,显然是比自家和霍家的大多了。
“应大人,久仰久仰。”一声招呼将应晓寒的视线拉了回来。
“韩公子如此叫小生,真是消受不起。”应晓寒虽然不知道韩说是几品的官吏,但在皇帝身边转悠,官自然是低不了的。
“应大人此次来鄙舍,想必是来问我索命还债的吧。”韩说讲的轻松,但话里有话。
“这过去的事情自然是都过去了,这行是想问韩公子些事情的。”应晓寒淡然道。
“那好,请应大人进来坐。”韩说引着应晓寒去了会客厅。
没想到,韩府的客厅装潢竟如此简单。花梨木的靠椅,花梨木的方桌。薄薄的一层清漆便是修饰。墙上用大篆写着幅字,右边是“怀柔百神”,左边是“及乔河岳”。约莫是《诗经》里抄来的歌功颂德的句子。
“坐吧。”韩说拿了张凳子给他,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应晓寒道了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都沉默。
“应大人喜欢这幅字?”还是韩说先发话。
“叫我晓寒就好,”应晓寒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尤其是比他年长的人,“小生不才,书法实非行家里手,只觉得笔里似有怨气。”
“怨气?”这话倒是引起了韩说的兴趣。
“是啊。大概写字的人不怎么快乐。只因为自己常常习字,所以有感而发,毋须在意。”
“呵呵,那字是我写的。”韩说笑了声,“看晓寒君不说话,便胡诌了些话题,你不要在意才是。”
“是啊……这次登门是想问大人些革詹家的事情……”应晓寒道。
“管家——”韩说忽然高叫。
管家立刻出现在门前,等候主子吩咐。
“送客。”韩说已经起身,慢慢向屋外踱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说到革詹家韩说就翻脸了?
“应大人,走吧……”管家已经半软不硬地拖着应晓寒往门外拉。
“这是做甚?”应晓寒搞不清楚状况,“那徐锦怀可以问我为什么不可以?”
韩说听到此话,听住脚步,转头,笑脸问道:“你与革詹家素无瓜葛,为什么你要来打听此事?”
“此事关及大汉安危,我自然要管!”
韩说耸肩一笑,挥了挥手。管家拽着应晓寒的手放开了。
“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道。
应晓寒站着,甩了甩刚刚被拽的臂膀,觉得韩说这个男人好生奇怪。

第卅八章 代价
“你看着我做什么?”应晓寒问韩说。
韩说双目一闭,低头莞尔,道:“你可知道问我消息的代价为何?”
应晓寒想到了去年那个雨天里的徐锦怀,忽然一个激灵,两眼圆睁。
“呵呵,看来你是知道了。我知道你是霍去病的人,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走不走?应晓寒想走,可是脚确挪不了步。
想知道真相啊,也一定要知道真相啊。
“看来你是不准备走了。”韩说轻声笑道,“我可是给你过选择的。”
“随便你吧。”应晓寒深深吸了口气。
“那请晓寒君随我来。”韩说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应晓寒还是浑身发冷。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代除了坟墓以外地下还有用作其他用途的房间。
眼前的便是一间。这是韩说的秘密。
“美人,真是美人。”韩说看着应晓寒麦色的手臂和脖颈,啧啧道,“徐锦怀那样的柔弱书生根本不及你的一半。”
应晓寒闭着眼睛,身上没有任何的感觉。他只是想打听到情报。
“看起来我韩某真是要感谢革詹家了,给我送来如此佳肴。”韩说的眼神渐渐迷乱:“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至少你的脸。”
忽然,应晓寒觉得腹上挨了一脚,没有丝毫的防范。他猛睁开眼,跪在地上干呕。
“晓寒,疼吗?”
韩说扶起他,在他身上,在他衣衫外缓缓撩拨,然后嘴唇慢慢地凑近他的肩膀。
“肩也很是漂亮……”他拨开应晓寒的衣领,低头啃了下去。
这是一种诡异的痛楚,象自己要被蚕食掉一般。韩说是啃下去的,而不是吻。韩说的眼中,他,应晓寒,就是自己的猎物,应该被捕杀,被虐待,被撕咬。
肩膀上凉凉的,他知道被韩说出血了。
然后韩说转向另外一边,又一次咬了下去。
“真是美味。”韩说笑道。
他没有去看韩说。应晓寒此刻甚至觉得自己永远都出不了这个地窖。
“韩公子……咳咳……拜托你件事……”他没有看韩说,他觉得自己绝对无法面对那种无法想象的眼神。
“但说无妨。”
“这事情,请不要告诉霍将军……和东方大人……”
韩说的动作停止了。
“你说谁?东方大人?东方朔么?”
“没错,就是我。”东方朔的声音忽然从地窖入口处传来。
“姓东方的……你第几次私闯我府邸了?”
“这个暂且不论,应晓寒是我朋友,霍去病也是我朋友,自然不能随你乱来。”东方朔笑着摸摸自己的胡茬,慢慢向这里走来。
“笑话,他们认识你早还是我认识你早?”韩说冷笑,放开了应晓寒。
“自然是你啦,所以带了西域的檀香给你,你就好好和应晓寒说吧。”
“哼,看在你礼物还不错的份上,姑且答应你。”
应晓寒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不敢多嘴。
“晓寒,这衣冠禽兽时常发作,打他两拳便可,不过是只布老虎。”东方朔笑着走到韩说面前,象征性地打了他几掌。
“东方朔,你叫我卖情报还这样待我?”韩说飞起一脚,东方朔不慌不忙地闪过。
“妈的,老子什么都不说了。”韩说开了粗口,大步地走出地窖,甩手关门。
“呵呵,韩说也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这个性格怪不得他,是以前的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望着韩说离去,东方朔道,拍拍应晓寒的肩膀,道。
应晓寒只觉得肩膀刺痛。但还是点了点头。
韩说应该不是坏人。他本能地觉得。

第卅九章 闻述
韩说在自家院落的亭子里,懒得去理那东方朔行侠仗义。东方朔不过一会,终归还是推着有些惧怕的应晓寒过了来。
“韩说,你就和他讲讲啦。”东方朔笑着,装恳求道。
“听消息自然是有条件的,我没满足,怎么可能说给他听?”韩说横了眼东方朔,“要说你去说。”
“别这样啦。前面都答应了的。你都收了我的檀香了。”
“大不了还你就是。”韩说手探进怀中,要拿出方才收下的檀香。
可那袋檀香却如同长了翅膀飞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怎么?是不是不肯拿出来啊?”东方朔的笑里有了一丝狡诈。
“你……定然是你拿走了!我这里哪里还有檀香!”韩说不禁无名上泛。
“韩说啊韩说,我和你多年交情你怎么能血口喷人?”东方朔装作心灵受挫一般,“当然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若是告诉应晓寒些许原委,我还可再送你一袋……若是不说,哼,万岁宫和上林苑你这辈子是别想再去了,我好歹还是个常侍郎。”说完,拿出一袋与刚才的一模一样的檀香——其实也就是刚才那袋。
“你……这是威胁我了?”韩说嘴上还是狠着,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毕竟自己就是靠万岁过活的,若这家伙再万岁面前嚼舌根,自己可真惨了。
“威胁?滑天下之大稽,难不成你刚刚对应晓寒所作的不是威胁,而是他自愿的不成?”
“我给他过选择,是他自己选的这条路,于我无关。”
东方朔现在斜眼看他,道:“应晓寒心地善良,自己保密不算,还叫你不要告诉我和霍去病。你是不是想知道一下把这事情告诉霍将军的后果?”
“好。算你狠……”韩说内心咒骂着这个无时不在笑的男子。
“这才是公子韩说嘛。”东方朔把檀香扔给他,道,“ 我先行一步,你可要好好对待应晓寒。”
“烦死了,我知道了。”想必韩说此时也不敢对应晓寒怎样了。
东方朔依旧哼着那奇怪的调子踱步离开。

韩说的客房内。
“你这小子还真沉……”韩说把他抱到床上,派下人给他敷了些药。
“韩公子……”好长时间应晓寒才开口。其实他大可不必抱着应晓寒的,只是肩膀的伤而已。
韩说摆摆手:“刚才事情都不用说了,全当它没发生过好了。你躺着听,我坐在这里说。”
应晓寒点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讲呢……哈哈,那时候我也小,也就是你这么大吧。哥哥还没死,纪如耀也还在长安。有天,如耀和哥哥在家里吃饭。如耀对哥哥说:‘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还是什么,有次我在集灵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见到了大司马,便也给他请了安。结果刚出宫,却见到又一个大司马从万岁宫出来!’哥哥那时只是笑,讲定是你眼睛花了。后来与万岁他们去上林苑游猎的时候也把这事情当个笑话讲了出来。可没想到确有其事,如耀也因为这事情死了……”韩说叹了口气,应晓寒看得出他的难受。
“这些大概那东方朔都和你说过了,才叫你来找我的吧……革詹家也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似乎连革詹青本人都一直被蒙在谷里,虽然最近似乎是起了疑心,但革詹子夫又大开杀戒,杀了徐家剩下的人,也想加害于我。她多次在万岁身旁吹枕边风,可万岁念在于我哥的感情弥笃弥深,还是没有动我。可她还是不善罢甘休,甚至企图毒死我。幸好有东方朔几次帮忙,我才未死。而且大概是天意弄人,偏偏又是徐家的后人,让我再次抓到了革詹家的把柄。”
“什么把柄?”应晓寒问。
“徐锦怀行刺那天,不是说被大司马亲手杀死在房里了么?可后来我听万岁无意中说,那天革詹青万岁被叫去了池阳宫,一宿未回。次日归来后,下人全部被革詹子夫换掉。”
“也就是说……那天徐锦怀行刺的是假的革詹青?”
“正是。”韩说点头。
“那他如果杀了人,岂不是杀错了?”
“非也,东方朔应该和你说过吧,这事情和革詹长君——亦就是那假的革詹青有关,和真的革詹青是无关的。而那天他本来想杀的,阴差阳错,正是那革詹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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