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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絮——by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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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詹子夫本也不是什么冒失之人,笑着回了她几句,调侃又不轻浮。
革詹青再闲扯了几句,也道:“时辰不早,小弟我也该回去休息服药了。”
“这药有天天服么?”
“有,头疼倒是没有了,只是要早睡。”
“这就好。姐姐一直担心你这病——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好。”
“习惯了,也就不当是病了。”革詹青干笑了,“小弟告辞。”
留下皇后一个人在偌大的宫中纳闷:韩说这小儿到底想要打听点什么呢?韩家和革詹家没什么恩怨吧。


此时的上林苑。水边独亭。
“万岁,这若是猛兽忽然跑了出来怎么办?”
“不怕,朕帮你打跑它。”
一个男子,身着黄色马服,看样子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面架和身材都显得匀称而成熟,他的手在另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不安分的到处游移。
那男子的衣物已尽被褪去,挂于亭子围栏之上。男子皮肤微黑,身上的肌肉隐约可见,却不如方才那个年长的结实。
“万岁……为何要在着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朕才能将你看得通透。”
武帝把玩着韩说,象把玩一盏茶壶,一幅字画。最后,忍不住对着那张脸吻了下去。
“韩嫣……”他叫。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韩说的心底总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重新降落。他一辈子都逃不开那个名字:韩嫣。武帝宠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象极了自己已死的哥哥。甚至最近有个叫徐锦怀的小子来找他,竟然还是为了哥哥!
悲伤到了极致,便是悲哀和疯狂。


晚上。韩府。
“韩大人。”
“锦怀,过来。”
“是。”
“今天我去了上林苑,帮你问到了些革詹家的消息。想知道吗?”
“想。”
“脱掉衣服,过来服侍我。”
于是,中午在上林苑发生的事情又一次重演,只不过是人物换了一个。
半个时辰,徐锦怀四肢乏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遍部了被重重撕咬过的痕迹。
“革詹青似乎长时间为病痛所苦,一直服药,会早睡觉。你若认定是他,可以晚上行动。”
“谢韩大人。”
“我叫下人来帮你洗洗吧。”韩说看了一眼徐锦怀,象是绝别,却马上别过了头去。
锦怀,这些都是你自己作的孽。怪不得我。
——就象我怪不得别人一样。
重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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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韩说早上醒来,管家说,徐公子晚上出了宅门,后来似乎去了革詹府。
韩说没再多问,信步到革詹府,给了把门的人一贯,打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门的道:“昨天也不知是谁,半夜一声惨叫,别人一听是从大司马房间传来的,便立刻赶了过去。进去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大司马躺在窗上,若无其事的道:‘有人行刺,抬走吧。’我们搬走那尸首——这谁经得起革詹青大人的一剑呀,何况他还中了数剑。”
韩说点点头。走了回去。
锦怀啊,你见到了你的父母了么?你该知晓真相了吧。
其实,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韩说望了望天,似乎又要下雨了。

第廿四章 霍府
应晓寒听到徐锦怀的死讯,是在午时已过了。
是韩说派人来和应晓寒讲的。
应晓寒二话没说,直接冲到霍府,可是霍去病不在,自己又没什么令牌可以进宫,便呆坐在他家门口,家丁怎么劝都不走。
直到日昳,应晓寒才看到霍去病的马缓缓地由远及近,然后走到他面前。
“晓寒,你来做什么?”
“我来问你事情的。”
“那进来吧,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霍去病道。
“什么事情?”
“关于……”他顿了顿,“关于那徐锦怀的。”
“他真的死了?”
霍去病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韩说派人告诉我的。”
“他夜闯革詹府,直入大司马的卧房,这也太不要命了。”霍去病,不知道是否该说锦怀的不是,说话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应晓寒听到了更详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非亲非故,但毕竟是以前一同走过一段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徐锦怀在这段时间里变了这么多。
“结哀吧。有些事情想逃都逃不掉。”
想来也是。但耳边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徐锦怀前几日和他讲的话:
从霍去病口中套出革詹家的底细,越多越好。
徐锦怀文弱书生一个,就算得他是回长安找到韩说后开始日日习武,也不过数月。这样的水平,单枪匹马闯进那革詹青的家中,未免是有些螳臂当车。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徐锦怀足以冒这么大一个风险?姑且算是报仇,可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笨方法?
“晓寒……”霍去病的声音打断了晓寒的思路,他道:“进去吧。”
“霍将军,我今天可以在这里住下么?”
霍去病笑笑,点头。
用完了晚餐,霍去病带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霍,这韩说到底是什么人?”
“是韩嫣的弟弟,和那韩嫣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远没韩嫣聪明灵秀,家里也就没打算让他进入仕途。但后来韩嫣被窦太后给害死了——这你当知道,韩嫣打小就是和圣上一同玩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这昔时同吃同睡的人忽然就这么没了,这该多难受。何况还是被迫自尽,自己身为万岁却无能为力。后宫的佳丽圣上那三个月是一碰没碰,消沉极了。后来不知是谁,实在是不忍心圣上长此以往,便说那韩嫣还有一弟弟,甚是相似。这招来一看,果然如是。于是这韩说便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解皇帝的相思之灾。”
“想不到这刘彻还是个情种……”听到这里,应晓寒独自喃喃。
“嘘!你不要命了?竟敢直乎当今圣上的名讳!”霍去病敲了敲晓寒的脑袋。
“忘记了……也就是说,他整天都和皇上在一起?”应晓寒继续问。
“也不是,圣上游上林苑的时候经常会带着他,其他时候也不见得经常在宫里走动,在宫里也不太和别人打招呼,但别人看着他是圣上的宠儿,也就没敢怎么说。”
“那……对了,小霍,你知道不知道这革詹家——就是你舅舅那里有什么隐情?”
霍去病皱皱眉头,思索了番,开口道:“其实——”
“皇上有令,传骠骑将军霍去病即刻进殿!”外面忽然有个太监喊。
“臣遵命!”霍去病应和,“晓寒,一切回来再说。”
该死!应晓寒心里骂着。
 
第廿五章 夜召
霍府在西安门,离未央宫倒是不远。小半个时辰都不到,霍去病已经站在了宫门前。
出示了令牌,霍去病径直迈了进去,无意见扫到门边停着一两破旧的传车。
难道如晓寒所说,真的又要打仗了?
果不其然。霍去病进去以后,一个士卒打扮的人跪在前殿。
“卑臣参见万岁。”霍去病想要跪下。
“霍将军免礼了。”武帝挥了下手,道。此时宫殿里就只有几个太监工女和霍去病、武帝、士卒十来人。武帝也就懒得拘于礼节。
“你,将事情给霍将军重新报告一次吧。”武帝指那士卒。
“是,万岁。”那人抬起头,转向霍去病,道:“起禀将军,仆为大行令李息派来送信的。这匈奴内部起乱,休屠王和浑邪王因为屡次为将军所败,故匈奴单于与左贤王之于前两者皆新有所怨。今次单于欲诛二王,二王自分死矣,不若归顺于大汉。大行令筑城于河岸,见浑邪王使者,命仆急归,告于万岁。”
霍去病点头。
“霍将军,这事生得有些怪异。朕怕这中有诈降的可能。若这匈奴因此乘机进攻我边疆,岂不是祸患无穷。”武帝道。
“万岁,臣愿领兵去迎浑邪王。”
“倒是正和朕的心意,霍将军去是在适合不过了。只是这一路恐有阴谋,将军要多多小心。”武帝嘱咐。
“卑臣谢万岁错爱!但请万岁允臣带今夏原班人马出行。”
“准了。”武帝道,脸上溢出一个长辈般的关爱神情,“去吧。那叫晓寒的安夷护军似乎也是个可用之才。”
话中有话。霍去病想,低着头不知所措。
“哈哈,你姨夫是明理之人,放心吧。”武帝见霍去病的样子,不禁哑然。
“谢姨夫!哦不……谢万岁!”霍去病抬头,容光焕发,激动地连君臣关系都忘了,“臣先告退了!”
“去吧。这安夷护军只怕也是等急了。”
霍去病听到了也只装做没听到,往回走。
话说这应晓寒,虽是满脑子的问题,但终究这似乎不关自己什么事,见这霍去病久久未归,也就躺在霍去病的床上睡着了。
霍去病到家,本想告诉应晓寒今天晚上的趣事,回到家发觉他早已入梦。这秋凉衾寒,霍去病命下人加了床被子,自己给应晓寒盖上。
独个点了盏油灯,研究这浑邪王到底该怎么个迎法。
早上起床,应晓寒发觉趴在桌子上霍去病,摇醒他,道:“你不用早朝么?”
“不用……晓寒,你说的没错,又该出征了。”
“是吧……呵呵。”一切都在按照史实前进,那应该也包括霍去病的死吧。应晓寒打着哈哈。
“还有,我姨父知道我们的事情了。”霍去病没醒透,随便地说着。
“哦……你姨父?无所谓……”继续打哈哈,可一想不对,“什么?你姨父?那不就是圣上么?”
“是啊。怎么。他也没说什么。”
应晓寒叹口气,只觉得事情越闹越大了,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

第廿六章 平乱(上)
“霍将军,这次是去哪里接浑邪王?”
“这回你倒是要问我了。这事情你怎么又不知道了?”
“……我忘记了,或者是史书上没写清楚。”应晓寒挠了挠头。
“哈哈,我们直接向西北上,到了黄河遍是那浑邪王所在。”霍去病放慢了马速,好让自己的马和应晓寒的平行。
“要开战么?”
“不知道,若是这浑邪王中间使诈,战斗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既然在李息管辖境内,他自然是会相帮于我的。”
应晓寒也不再多问。只是霍去病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应晓寒,使得他周身都不太自在。
“霍将军,你在看什么?”
“几个月来晓寒你强壮了不少。”
的确,这数月来应晓寒勤劳习武,况且得了霍将军的真传,身板虽然还离剽悍差了诸多档次,但身子骨已经撑的起那笨重的甲胄了。
“鄙官是也想建公立业,光宗耀祖。这娶妻生子也好让他们有福享呀。”
霍去病先一脸凝重,既而一阵大笑。
“你?你的父母又不在现世,你立了功绩他们也只当你是吹牛吧。”
是啊,我的父母不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着急呢……也许不会找不到我吧,如果我回到了过去,说不定那个所谓未来就无限期停滞了吧……
想不明白,他再次提醒自己不去考虑不可抗力。
“霍将军,鄙官若白手起家,得了皇上赏识,说不定他日不亚于你们霍家呢。”应晓寒正色道。
霍去病不答他,依旧是忍笑看着他。
气煞我也!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应晓寒此刻其实真想跳到霍去病的马上拿那霍去病的将军盔卸下猛敲他脑袋。但身边这么多将士,不好发作。
“姓霍的……你给我走着瞧……”应晓寒低低地自言自语。
“哦?瞧什么?安夷将军?”霍去病还是听到了。吓得应晓寒在马上小跳了一下。
“啊?霍将军说什么?鄙官什么都没说啊。”装傻充愣。
“晓寒啊,不要忘记虽然你我结义金兰,但你终究还是我的人,你答应了的。”霍去病的马此刻离晓寒很近,这声音大概也只有两人听得见。说完,霍去病手中一扬,驶到了应晓寒的前面。
这个男人……

次日上午,霍去病见到了李息。李息说了目前的大概情况,与当晚所述无异,倒是应晓寒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达成共识后,大家都认为着匈奴几万军队留在黄河岸边是个不确定因素,危险性太大。于是决定马上出发,接纳浑邪王。
霍去病和李息,带着将士若干,下午就渡过了黄河。
浑邪王的军队就在半里之内,领头的衣服和士兵的不一样,估计就是浑邪王了。
霍去病驾马,慢慢行了过去。
“霍将军!”晓寒叫住他。
“怎么?”他回头。
“没什么……小心啊……”虽然知道最后霍去病应该是没事,但还是叮咛了句。
霍去病扬起手,叫他不要担心。转过头去,继续向前。
对方似乎是认出了他是谁,叫出声来:“霍去病?怎么是你?!”
没想到就是这句话坏了事。原本安静的匈奴队伍里瞬间沸腾了。
“什么?是霍去病来了?”“怎么办,来杀我们吗?”“快逃啊!再不逃就没命了!”…………
所有匈奴人都畏惧的名字。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就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求和?投降?别开玩笑了!他们这样想着,勇敢的开始拿起兵器,懦弱策马向回狂奔。
“一个都不准走!听到没有!”霍去病吼道。可是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第廿七章 平乱(中)
哭叫和疯狂象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浑邪王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有和他们说要归顺于大汉?”
“我……我说了啊……但是……没想到是你来……”浑邪王讲话有些口吃,毕竟这内乱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先随我来!快点!”霍去病对浑邪王道。
一阵马蹄疾。
“李大人!麻烦你先照看下浑邪王!”霍去病把他领到李息面前,没等回答马上又冲向了那已经大乱的匈奴队伍。
“谁有军号?李大人你有吗?”
“应护军,他们那里都彻底乱了,再怎么叫也没用了。霍将军也真是,看着就可以了,管着档子事做什么。”李息在旁边道,“若一不小心给人砍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那你为何不去帮他?”应晓寒斜着眼睛望他,十分不屑他的态度。
“应护军终究也是个热血少年啊——和霍将军一样。你想想,凭着霍将军的武工若是应付不了的话,我们去又有何用?再说了,这那么多人要逃,霍将军他一个人守的住么。不过是做做样子,回去好邀功吧。带来这么多兵做什么用的?摆设用的?”
“李大人……你……”应晓寒恚怒,一拍马股,追着霍去病就过去。身后是李息不冷不热的劝阻:“应护军啊!你一个护军去那里做什么?唉!”应晓寒不理他,料定他不会追来。
“霍将军!”应晓寒高呼。
前方的霍去病听到,可没有停马,只是大声道:“应晓寒你给我回去!”
“我来帮你!”
“……你那点功夫只能帮倒忙!”霍去病还是没有停马,继续向前,“回去!再不回去当你违背军令处置!”
“等此乱平定,悉凭将军惩罚!”应晓寒还是不管。加快了马速,离霍去病越来越前。
“好……你说的……且放你几个时辰。”霍去病扭不过应晓寒,“跟我来!”
“小霍,要怎样?”应晓寒问
“杀掉哗变的士兵,能杀多少是多少。”
“什么?”应晓寒以为自己听错,“杀掉他们?”
“有违军令者即斩,兵家常理。”
“……”应晓寒不说话了。
“这里离匈奴的部落很远,若是他们逃走,则定是一路上烧杀抢掠才得以为生。先不说汉人和匈奴人孰贵孰贱,一条人命重要,还是好几条人命重要?”霍去病的声音还是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平稳而沉静,“那兵冢,我带你见过,你应该记得。”
“我知道了。”应晓寒抽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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