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byfishf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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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巴巴地......跑到丘镇去找仙人,结果找到一堆子真假神仙。哪知仙人倒自己......哈哈......"丘仙人是个小姑娘,谁敢相信?
"你也疯了吗?再笑下去会死人的!"
薄皑皑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状况,大概和革竭差不多--革竭!
"革......竭?!"
人不知他说什么,狗却悲鸣不已。
"馒头哥哥死了......?"丘喃喃不解白薯的言语。
"革竭在哪里?你救了我,为什么没救他?"
丘恼道:"我救你是看在白薯的面子上,它拜托我的。谁知道你那个革哥哥革姐姐?!"
薄皑皑一言不发,挣扎要起身走路。
"你有病啊!这么多血,想流死吗?"丘莫名其妙的气冲冲。"你的变态弟弟会追来的,我可跟你说,我打不赢他的。"
薄皑皑仍听不见,白薯呜呜咬住他裤脚,丘正要再骂,他道:"请你把它送回给小公子晚云,他在冶国都城,一问便知。"
革竭还有危险,身为朋友,可不能丢下他不管,好歹要报了馒头的恩德。说好了的嘛,今后我给你的馒头买单;你说今后你痛我。这承诺还没履行一次,就要散夥怎么行?
非得把他揪回来问明白不可!
薄皑皑的意志是坚定的,目光是远大的,身体是脆弱的,所以迟早是要晕的。
在白薯的仰天长吠的伴奏下,薄皑皑直挺挺的倒回了地上。
*
薄皑皑在同学们的嗤笑中醒过来,高傲的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凛然负手逼视朦胧睡醒的他。"学习很努力嘛!同学们要向他学习啊!"没良心的同学们继续落井下石的大笑。
薄皑皑呆呆看着老师,看着同学,看着教室,看着窗外的天,熟悉的、有污染的天空。
他不是在异世界?难道......回来了!做梦么?那么真实的梦境,可能么?
不对,那样可怕的朗朗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定是梦。可是,革竭也是假的了?小公子、白薯也是假的?丘仙人是假,什么宁碧水,希国冶国,什么被迫参军被迫打仗,糊里糊涂的在异世界过了三年......全是假的?
真实得可以回忆起那里风沙的感觉,怎么会是梦?
恍恍惚惚过了剩余的课时,下了课,竟不知应该去哪里。
"老薄,你发什么春梦啊,瞧你睡的那个香,醒来了还在发呆......哈哈哈......"同学甲打趣着他,从他身边溜过。
"薄皑皑,"可爱的女同学乙在走廊处跟他招手,"丙老师找你。"
他答应着向女同学走去,放不下心中的疑惑。真的回来了?还是......从头到尾根本是一场梦?难道现在也是在做梦?
走到廊道末尾,女同学没了踪影。薄皑皑看看手表,快上课了,加紧脚步去找丙老师。他们的学校因为新旧校舍合并的缘故,地形颇为复杂,一年级时他不知迷过多少次路,拐了一拐再上楼梯,再过几道防火门,再下楼梯--
这段楼梯很高很长光线不好,女同学平时都不爱来这里,想来女同学乙也是不想过来,才叫薄皑皑代劳的。
薄皑皑也不喜欢走这段楼梯,他从小对楼梯有恐惧感,但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和女人一样胆小?
踏出第一步,背后冲起一阵凉风,薄皑皑惊的差点脚下打滑,四下看看,并没有别人。
"哥哥......"
薄皑皑倏地回头,还是不见有人,心想定是刚才做的梦太诡异,才让他疑神疑鬼的。
"哥哥......"
那声音太过真实,薄皑皑忍不住停步张望,试探的叫道:"朗朗,是你吗?别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哥哥呵......"一双白皙的少年的手,出现在薄皑皑背后,轻轻的用力,他没能反抗,身体已在下坠。
他坠向一个黑点,世界的天空在黑点处缩小,天空的尽处是他的弟弟--朗朗。
"啊啊啊啊啊--"
22
他醒了过来,是被自己的叫声吓醒的。试探着动了动,居然起来了,颇为惊讶自己的恢复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接着听到白薯的呜鸣。
刚想叹口气把白薯赶走,他看到了一个情形。
"丘,丘?"他的声音是惊恐骇异的,为的是面白如纸无力倒地的丘。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丘的状态显然非常的坏。她贴服的长发被利器削去一大截,散在泥沙地上,衣衫破损,斑斑血迹,面色苍白如死,呼吸时快时慢。
"你的变态弟弟追了上来......我打不过他。咳。你的伤......好了?我的医术也不差吧?"薄皑皑点头。"那就好啦......呵,反正我活着人人都怕我利用我,真没意思!"
薄皑皑听出不祥之意,心中一阵慌乱,强笑道:"你不要说话,歇一歇,待会有力气了再说话。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你在这里陪我说话。"她语气虽然无力,却叫人无法违抗。薄皑皑心神不宁的坐下,见她说话愈来愈弱,心中凉透。
朗朗!你疯了吗?杀人!居然杀人!不能饶恕!不能原谅!一定要亲手了结......这件事。
"只有跟姐姐一起啊......才好......没人欺负我......"丘疲惫的眼皮缓缓搭上,薄皑皑大急,拼命摇她,大喊:"你别睡!不许闭眼!"
丘微微睁眼,见薄皑皑发急的样子,笑道:"睡着就能见到姐姐了......"她感到白薯靠了过来,转而和白薯道:"我知道你也想回家。你只要乖乖跟着他,一定可以回到主人身边的......你,好可爱......我求姐姐养只狗狗,她总是不允,姐姐啊,是为了我好,不愿我伤心。好在......我先一步走......好狗狗......"
"你想躲开你的变态......弟弟吧?"薄皑皑苦笑。"去赞国。只有那儿才躲的过他。"
丘呆呆望着天,眸光不曾有半分黯淡,她指着个小山坡道:"把我放到那儿,我要看天。你们走吧。将来见到小公子,跟他说狗狗不喜欢被揪尾巴。"
薄皑皑抱着她轻轻放在她所指的大石头上,心中酸楚难当。丘却似不察他的心思,一心一意的看着天空,唇角含笑,眸光凝凝。她催促他和白薯上路,目光不离天空。
"姐姐要来接我啦,"她满足的轻笑,"你们快走,她不喜欢外人。"
她纤细的手臂向往的伸向黄昏霞色的天空,浑身上下仿佛都流溢着光彩,薄皑皑知道自己将永远记得这个情景,以及这个身具异能,喜欢狗不喜欢人,懂犬语,喜欢抢话,喜欢多管闲事,其实很善良的小女孩--丘仙人。
深深呼吸着空气,薄皑皑的眼角酸酸的刺痛,本想道谢,但这又怎是一声谢可以道尽的?他听从她的吩咐带白薯离开,因为他相信她的姐姐一定会来接她。一定......
第六章
总第23节
他深知自己可以信任丘,可是他现在不能去赞国,他要去找革竭。人总是有些奇怪的信念,比如他就一直觉得革竭还活着。虽然微弱,但一定活着。也许是一种愚昧的信念,但没有信念的人怎么能活?
曾经的信念是回家,既然家不能回,总得找个别的什么信念来加固心防。那么说,革竭是不幸的被他拿来做了"信念"?大概个中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
有白薯还是很有好处的,它的鼻子好,是薄皑皑万不能及的。它总算派上了点用场。白薯是个有灵性的狗,值得重点培养。而且说实在的,它是和薄皑皑相处时间最长的了。从小公子(他去了哪儿?不知怎样了?)到革竭到丘。
陪伴他的人在换,它却一直一直在薄皑皑身边。神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他想跟从的人神让他们一个个的消失,他一心想扔掉的狗,却确确实实的跟着。
假如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走过,也就不必学文人般悲风伤秋的在旅途中哀叹了。白薯啊,总是让他不得不想起那些人--小公子,小褐,革竭,丘......
白薯无辜的看看他,后者苦笑。心想身为狗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装作不懂。只要不懂了,还会有烦恼吗?
莫名的想抱住白薯,它的毛虽然脏得看不出本色,应该还软吧?不过即使不抱紧它,它也会这样跟着自己,而抱紧了,也未必就能守护住。
薄皑皑的心情说不上难过,只是茫然。担心自己今后没有去处,担心自己没有人陪伴,担心自己会被亲弟弟杀掉,担心--关于自己的东西都担心,说到底人是自私的。
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天性凉薄。那么多人--从战场上他杀死的人,到被他间接害死的老伯,小褐,丘,可能还有革竭......
想到他们,他竟然没觉得心虚或心痛,只是偶尔闪回的一个美好片断,比如小褐大叫着"哥哥"奔出,比如丘怒喝着"我不管!",他才会隐隐的感到心脏不正常的跳动,感到眼中不自然的液体。
果真像朗朗说的,他没有良心?
*
白薯领着他越走越荒,薄皑皑本来不太记路,这会儿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气温也随之清凉起来。微风一过,甚至有点冷。
薄皑皑身上衣服不厚,抵挡不住寒冷,看到白薯皮深肉厚的,颇想抱着它取暖。
白薯回过头来示警的低鸣一声,薄皑皑目光放远,在那丛林之中,果见到一叶剪影。那身形之美丽是他平生罕见,在他记忆中唯有一人可与之媲美,然而天神哪有那么多宠儿?
宁碧水。
他为什么在这深山老林中?隐居吗?避世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听说他与希国的王关系特殊,希国既亡,他在这里做什么?
薄皑皑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不仅相关宁碧水的,还有相关他自己的。先前失落的记忆,他慢慢的找回了,只是苦于拼不齐整副拼图,总是功亏一篑。但他看清了所有事情的源头,是一个人,美人......
宁碧水看到薄皑皑的瞬间,平静得不像是见到陌生人或者故人。他淡笑着招呼,轻语着问候,好似薄皑皑是寻常来访的邻居。
反倒是薄皑皑一身尴尬,他跟着白薯来找的人是革竭。虽然有许多话要问宁碧水,但本来期待他又惊又怒,遇上他那幅从容不迫,心中准备的话题就开不了头了。
"我知道的,"宁碧水轻笑。他长发洒下,身形柔韧,一衣白衫,配上身后的茅屋周围的深山,直如仙人一般,看得薄皑皑也愣了愣。"你不是来找我。"
薄皑皑无言。
宁碧水笑了笑,往那茅屋走去。薄皑皑并未得他招呼,却知他要自己跟着。茅屋甚小,开了门室内一览无遗。屋内简陋的被铺上躺着二人。
薄皑皑看清二人面目,惊呼出声,那二人他竟都认得。
一个是革竭不错。另一人......
"想得起来么?"宁碧水悠然走到塌边跪坐下,看了眼另外那似在熟睡之人,引导似的向薄皑皑发问。"他,你是见过的。"
薄皑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此人面孔的确有印象,虽然很模糊,但一得提醒,他的形象就呼之欲出。和他见过面,是的,一定见过......在哪里?
"希国的水边,你救了一位受伤的人。因为他拥有漂亮的衣裳,你想他一定身份不凡,救了他不会有坏处。记起来吧,皑皑,你该为此骄傲的,你救的人是王,希国的王,我的王!"宁碧水的眸中光彩流溢,语气一声声的加重。
薄皑皑思绪百转,一连串的分镜在他脑中飞速闪过。他是救过一个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此文第一章,皑皑 ><)?他是王,他竟是希国的王?就是他一直以来为了寻找归路而四处寻觅的希国的王?可笑啊,当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回家的线索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水面,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现在即使问到了回家的路,他还能回家吗?
"你救了他,"宁碧水优美的手抚上那人英俊的脸庞,着魔的叙述着。"那是神的安排,皑皑,也是你的转机。你很奇特呢。我本来只想让王丢了帅印,可没想到能引出你来,神的安排太妙了!"
薄皑皑听不懂他语中的兴奋从何而来,更不明白革竭为什么在这里。
"你别急啊,皑皑,你性子就是太急,不好,以后要改。"
他温柔的话语为什么那么熟悉,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薄皑皑惊骇的看着挂着美丽笑容的宁碧水。
"呵呵,你真是傻的可爱。难怪他死也忘不了你。"他看了看沉睡般的革竭说道,又见薄皑皑仍是愣愣的听不懂,无奈的笑叹。"还不明白么?我会读心术啊。"
薄皑皑随着他的目光看到革竭,因为他的话语几乎失控的想去探探他的鼻息。可是他不敢。他惧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死的革竭。
突然间,宁碧水戾声叫道:"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他已经死了!革竭已经死了,你的馒头没有着落了,呵呵呵......"
薄皑皑没有因他的坦白和暴戾而惊诧,实际上他没有惊诧的能力。他曾经一直回避革竭死的可能,不断告诉自己他一定没死。但当他真实看到他不能呼吸起伏的胸膛时,那种可怕的失落感才一点点的加诸于心。真的,以后的馒头真的没有着落了......
白薯似也听懂了宁碧水的话,悲鸣着上前舔着革竭僵硬的搁在床榻上的手。
"我救了他哦,皑皑。要不要感谢我?我把他拉了回来,呵呵,本来以为有救的,不过......呵,现在也已经没用了。"
薄皑皑的意识远走,以至于疏忽了宁碧水话中的语病。他脑中空白一片,却没察觉自己立不稳身体,直到跌跌撞撞的倒坐在墙脚,才感到脑中的晕眩。
"你可真是太笨了,真的不明白?我讲给你听。"宁碧水的心情过分的好,不知是否因为相遇故人。"我的王啊被你救的时候丢了帅印和战略图,其实啊不是丢的,是我拿的,呵呵。他回去之后就傻了,以为是被人捡去了,他还肯定的说,一定是在我被救的时候丢的。所以我们就加紧的攻打启国,俘虏了许多战犯,意图询查失物。我也劝过王啊,请他别这么武断,可他不听,我哪有办法?这样找下去,自然是没有结果的,那帅印地图啊,我早就烧了,呵呵,他哪里能找到?"
他笑的精致笑的轻盈,可薄皑皑不觉得赏心悦目,他冷冷插口道:"烧了?是给了冶国吧?"
宁碧水前所未有的怔了怔,掩嘴仰笑道:"你还真会联想,怎么可能?你听我说下去啊,我正愁烦着,正好你给抓来了,你很奇特的,你能克制着不肯看我不肯听我说话,我便知道终于找到人了。呵呵,你别急,我告诉你听。你是很好的容器,很好用的容器。我也曾试过把记忆移植到别的人的脑中,那些人不是立刻死了,就是疯了。只有奇特的你,可以承受得住,不但能保住原先的记忆不失,还把移植的记忆很好的隐藏住。皑皑,要不是当时事情紧急,我说不定舍不得让你做容器哦。"
薄皑皑嫌恶的避开他伸来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胸口的翳闷压制了呼吸,他溺水般大口呼吸着并不稀薄的空气。
"我把你送出希国,让你成了希国的通缉犯,这样你就没有了回头之路,把你送到冶国王的手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的。"宁碧水脸现向往之色,仿佛看得见那远在不知何方的冶国的王。
冶国的王?夺?乱葬岗中醒来,得小公子相救,然后......
"我说了,你很奇特,你竟然没有死,真是不可思议!没有哪个人在被抽去记忆后还不死的,绝对没有,可是你没死!你简直令我钦佩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啊!"宁碧水修长的凤目将薄皑皑上下仔细打量,意味深长的笑着。(不要对我家小薄起坏心哦)
薄皑皑渐渐能够理出头绪来,虽然有细节不明了,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明白,造成他如今处境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