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by齐骥

风过痕拍拍他肩。
"魂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百年前，魔牙子想用这上古秘术一举歼灭天魈和他追随者，但他选错了药引。"风过痕一顿，一脸悠然神往。"中了休眠花是百里从心。"
妖妖惊呼，"百里从心？他和天魈不是敌人吗？魔牙子疯了？！"
"不，他没疯，事实上确没有比百里从心更适合做药引了。因为他知道，百里从心和天魈其实是恋人，而天魈追随者亦是百里从心追随者。一切似乎都在他算计之中，可惜，他太小看百里从心了。他不仅仅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世间罕见武学奇才，他自创迥异于世上所有武功‘浮生若梦'，轻而易举破解了魂灭。"
我心底涌起一股怪异感觉。
"我想说是，药引是关键。施术人看中掬云，恐怕是因为她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弱但人缘最好一个。可惜，他忘了掬云也是这里医术最好一个。恐怕掬云在自己身上动了些手脚。"
"不错，这也是已经三天了可他身上休眠花香依然淡远原因。"这也是我并不太急原因。风掬云显然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做了补救来拖延时间。她在自己身上下了软麻药，而且分量不轻。一般来说，中药三天后，药引便会醒来，施术人只要催动药引，控制他行为，便可控制其他鱼饵。可是现在，风掬云药倒了自己，即便她头脑清醒，可身体完全处在麻醉之中，根本任何人都无法让她动，除非解去软麻药。呵呵，厉害。
"可这对实施魂灭有很大影响么？"
"你别忘记魂灭是药和术紧密相联秘技，所以掬云身上除了药还有他下术，我虽然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掬云显然阻止了某些东西，所以，他恐怕还控制不了这里任何人。"
"他控制再多人也必须通过药引，现在他连药引也无法控制，此刻只怕除了干瞪眼也别无他法了。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得尽快解去休眠花毒。"我道出事实。
"扣云不知道拿到夜萝草了没有？"风过痕喃喃自语。
"十天之中，变数太多。"谁知道风掬云还能抵抗多久？"猜得出那个下药是谁吗？"
风过痕微一沉吟，"应该是燕辽远。此人从何而来，一无所查。但出现几次，用都是玄奇之术，诡异莫名。所以我觉得他最有可能。"
"你没有派人找他？"
"有。"
那就是没找到咯。嗯，事情还真棘手呢！突然我感到一种熟悉触觉自腿间传来。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我眼睛倏地灿若明星。
"别动！"风过痕声音有丝不稳。
是啊，任谁看到自己腿上缠着一条碧绿如玉竹叶小青青，怕是除了等着被咬咬完等人吸毒以外，再无其他期待了吧，除非走了狗屎运它刚刚吃饱了太撑。可我是谁啊？虽然我他妈其实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讨动物喜欢来着，只不过，我很喜欢它们，所以，我不怕他们。
我歪着脑袋瞅瞅它，它也歪着脑袋瞅瞅我。比翠花小了整整一圈儿，出生没多久吧？我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它头。有人倒抽冷气。它探出丁香小舌触摸我手，我没动。它舔舐了许久，慢慢缠上我手。漂亮小东西！
"小青青，你可愿帮我？"我抬手将它举到与我同一水平，眯眼注视它。咦，我眼花了么？好像看到它点头呐。呼，唇上一阵溜滑。
三只木鸡。
"我该把你送给少爷做徒弟......"像谁不好偏偏像他，小色狼！我怎么觉得它表情那么欠揍啊？等等，蛇有表情吗？
"咳，咳，追，你想到破解办法了？"还是妖妖了解我。
"你能解魂灭？"风过痕吃了一惊。
"不能！"我答得干脆。
............
"不过，"我慢吞吞地开口，
"我会让那个下药人亲自替我们解！"

若不是小青青出现，我差点忘了夜萝草味道是蛇宝宝们最喜爱味道之一。施术人身上必然有夜萝草以防万一，如此一来，找他就容易多了。
我坚持一个人去找施术人，因为他们毕竟都中了休眠花毒，难保不会旁生枝节。
"你也一样啊，而且你不会武功，你叫我怎么放心！"妖妖对我解释嗤之以鼻。
我吁出一口气，"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没有中休眠花毒。"令我奇怪事太多了，可现在我没时间去深究。"我自有我办法，我一定会带那个人回来。"
我眼睛定定望着风过痕，你信我吗？
他走到我身前，我还没有时间反应，已被他牢牢擒在怀中。我听到他沉稳心跳声，扑通，扑通......
"我等你回来。"他用只有我听得见声音对我说。
春天......

入夜，月明星稀。
事情比想象更顺利，小青青停在无病山庄后山一片人迹罕至林子里，兴奋地乱舞。
我正想着该如何引人出来，那人已然杵在我身后。我故作惊慌失措地回头，意外看到他错愕眼。这种眼神......我立刻了然，他，认识我。不对，认识这具身体。
"和笑......"他吐出一个令我熟悉莫名名字，我心底再次涌上一股怪异感觉。但，正事要紧，我紧盯着他眼睛，悄然出手，暗数一二三。他眸子霎时失去光彩，宾果！
事情在我掌握之中亦在我意料之外。我细细察看四周确定再无第三人。嗯，有些事必需要了解一下。我看向那个被我下了幻药人。
"你是谁？"
"燕辽远。"
"我是谁？"
"沈和笑。"
"我是什么人？"
"不清楚。"
"你怎么认识我？"
"六年前你被聂无沙带回送神灭风崖时认识。"名字有点熟啊。
"聂无沙是谁？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送神灭风崖主人。你是他宠物。"我呸！我天生宠物命呀我？
"那我怎么离开送神灭风崖？"
"不知道。三年前你突然失踪。"
"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叫我叫得那么亲密，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非常喜欢你。"答得没半点迟疑。
"我喜欢是谁？"这我有兴趣知道。
"聂无沙。"果然！
"他呢？喜欢我吗？"
"不。可这三年来他一直在找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们和天隐神府有什么过节？为何要致他们于死地？"
"不清楚。这是命令。"
"聂无沙是个怎么样人？"
"难测。"。
天色不早，风过痕他们应该等急了，停止探究，直接带他回到无病山庄。
追 　作者：齐骥
身世 第八章

果然，他们集体到门口迎接我，居然少爷也在，还顶着两个熊猫眼。
在一片惊讶目光注视下，我命令燕辽远解开魂灭，给我们夜萝草除去休眠花毒。事毕，他被锁入地牢。
"追，你对他用了摄魂术吗？"风过痕一脸深沉。换做我也会怀疑，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魂灭施术者，即使我也会摄魂术，而且还是改良过，可他武功比我强百倍，我凭什么呢？
"嗯。"我慢声应着。其实不然，那事儿做起来太累，我本行是下药，反正效果一样。
"这般容易？燕辽远可不是吃素！"这回是风推云。
"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我们跟送神灭风崖勾结害你们？"妖妖一触即发，跳到风过痕身前。少爷亦是一脸忿忿不平。
"顾神医自然不会，可他......"
"推云！"风过痕喝止风推云，脸色诡异。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啊？拐弯抹角！
"他说他喜欢我。"那我也来丢炸弹好了，看谁被炸飞！哼哼！
妖妖和少爷想都没想一把抓过我上下摸索。靠！
"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我不想去看风过痕，"他认识我。"妖妖手明显一僵。
"他说我在送神灭风崖待过......"我低头沉默，没人接话，继续。
"他说我是聂无沙宠物。"
......
............
..................
好安静啊，安静得我快睡过去了。
"你......不认识他？"不愧是天隐神府主人，马上找到了问题关键。
我缓缓踱到窗边。今晚月色清幽明亮，梦幻般抚洒大地。
"我不记得他。其实，我不记得很多东西，我是谁？从哪里来？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以前我发生过什么事？怎么会忘记了过去？我自己全然不知。"到头来我还是得装失忆啊。我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我就必须得承受他过去，无法逃避，我也不想逃避。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以前叫做沈－和－笑。"我回身看着妖妖，一字一顿。
妖妖如我所料脸色惨淡如雪。
"有人说，失忆是为了逃避过往不堪。想必我过去极不光彩吧？也是啊，做人家男宠人还有何光彩可言？"我敛去眼中神采，黯然地低下脑袋。
"不--"妖妖发疯似死命抱住我，"不是这样，不是！"他眼中泪，如泛滥洪水绵绵不绝地涌出。"和笑，是我错！都是我错！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是哥哥害了你......"
我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世事真是奇妙啊！妖妖居然是沈和笑哥哥，一如我对他定义。
"哥哥......"我在他怀中低喃。
"是，哥哥在这儿，哥哥发誓以后决不再让和笑受伤了，决不！"妖妖脸紧贴着我，湿湿。
我贪婪呼吸着哥哥气息，久久不语。
我记得那时大哥也时常这样抱我，我猜是因为大哥明白我时间不多，他这样抱我机会也在慢慢减少吧。大哥和妖妖最大差别，恐怕是妖妖容易流泪，而大哥却很少，他泪流在心里。
我想我也是这样，很少哭，也很少笑，甚至没有什么明显表情变化，美其名是多年控制情绪结果，事实上，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想法，不想他们喜怒哀乐因我而起伏不定，不想留太多记忆给他们......
来到古代后，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化，呵呵，那么肆无忌惮，那么随心所欲。即便脸上还是那副死德性，心却溢满了各种各样表情，变态地欣赏着别人因我而千变万化情绪语言，仿佛自己一手操纵着世界，哇哈哈哈哈......汗......难怪老天只给了我二十年命，健康长寿话绝对是一祸尽苍生主儿......
"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谁？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跟你会分开？"半晌，我从他怀中仰起脑袋。
妖妖抱着我身子僵了一下，他轻轻退开一步，注视我眼，"你确定？"
我点头。"与其别人来告诉我不如你说。"
他盯了我许久，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终于他下了决心，拉我坐在他怀中，缓缓道出。
"我们家很穷，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双双染病过世了，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我和你。你......身体不好，不久也病倒了。"说到这里，妖妖眼神一暗，我有非常不好预感。"我没办法，就卖身进了闻香阁。"
我伸手抓住妖妖手，他回了个好勉强微笑。
"为了方便照顾你，我把你也接进了闻香阁。日子倒也平静，而且你身子也渐渐有了起色。可是......你也出落得越来越......那年我十四，你十岁，你开始帮忙在阁里当小厮，端茶送水。那日，我正在接客，是个邪气狂狞江湖人，你不放心我，不时过来瞧瞧，终于惹怒那个人。他本来只是想打你，可看到你脸后，他眼色变了......"妖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太清楚那是什么了，忙上前缠住他，可他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他挥手推开我，一把抓过你甩在床上，你根本就吓呆了，一动不动......我求他，跪他，给他磕头，他已经毫无理智，伸手点了我穴道。然后，然后，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
"你哭着，喊着，终于晕了过去，那个禽兽在你身上发泄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也睡过去了。等到我能动时候，我疯了似捅了他一刀又一刀，血溅了我一身......当晚，我便带着你离开了。我雇了一辆马车，因为实在太累了，所以上了车就搂着你睡死了......等我醒来，师父站在我身边，而你，不见了......"妖妖泪又落了下来。
我抬手拭去那他脸上水痕，低声唤他，"哥哥......"
"我跟着师父边学艺边找你，可是整整五年了，没有你任何消息。我几乎不敢奢望你还活着。可是当我在千莫山认出你时，我一下子懵了，虽然你变化很大，可我知道你就是和笑。我也立刻发现，你根本不认得我，不，应该是不记得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不希望那件事对你产生任何影响，我希望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开朗。果然，你没让我失望，而且比以前更懂该怎么让自己开心。"
"可是，我不记得你没关系吗？"
他看着我，柔情似水，浅浅笑开，"你还不是一样当我是你哥哥。"
原来他知道，不过，其他人似乎不这么看我们。我扫向少爷熊猫眼。
这时我们才忆起另外三人存在，汗......不过，做人就该光明磊落，那些事并不是我们错，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惹自己伤心。
"哥哥，我忘记一切是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机会。你也要忘记过去。从现在开始你是顾杳然，我是韩追，再不是其他任何人！"顾杳然，明显是他化名，他原也该姓沈。
"嗯。"他洪水又泛滥出来。
"好了啦，很晚了呢，今天我要和哥哥好好睡一觉，庆祝我们团圆！"我自觉倒向妖妖怀里，双臂扒住他脖子不放，再不看其他人。
呵呵，他们还能有什么异意，压根不晓得该对我们说什么，乖乖随我们去。

风扣云回来了。据说是中途被飞鸽传书召回。
听到这个消息时候，风过痕正在无病山庄院子里摆了一桌山珍海味给我陪罪，风推云、风掬云坐陪，我左拥妖妖右抱少爷，好不风流。吼吼......小样儿，你终于出现了......一旁妖妖眼闪精光，灿若琉璃......一边少爷笑成一朵向日葵，那个欠揍哦......
三个风姓男子突然感觉阴风嗖嗖，警觉地看向我们三儿......不看还好，一看清我们诡谲阴险各个不同却同样令人毛骨悚然脸，他们冷汗不由自主滴落下来。风扣云，你好自为之吧！
两个年轻男子走进来，前面一人个子不高，一袭红衣，眉清目秀，和风掬云长得几乎一摸一样，铁定是风扣云了，可怎么没人说他们是龙凤胎啊？后面那人略高，青衣素褂，面目清冷，心思难测。他眼神扫过少爷时，微微一愕。认识?
"主子，二哥。"风扣云向风过痕、风推云一揖，拉过另一人介绍，"这是陆引安。"脸竟微微红了。呵呵，情人啊！
二人点点头，与陆引安见礼。
"掬云，你没事了么？"风扣云仔细端详妹妹，喜色浮上双眸。
风掬云忙站起来，"我都好了，四哥。多亏了韩公子和顾神医。"
"多谢韩公子、顾神医。"风扣云好像有点儿吃惊。人不可貌相啊，小子！我和妖妖固然不太像有能耐解除无病山庄危机样子，你也不太像大力水手差点撞得我一命呜呼哪？
"好说，好说。"我眉如新月，似笑非笑。
妖妖冷哼一声，并不答理。风扣云一怔，疑惑地看向兄长。
"咳，嗯......"风推云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