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诉——by齐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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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吗?"九王爷的脸上露出迷惘的颜色,"......有人想要亲近你是因为他喜欢你,如果你们互相喜欢就可以一直亲密下去;如果你不喜欢他,做完以后你们就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什么??这是什么歪理?
在场的人皆相顾傻眼。
楚问悔不知何时到了九王爷跟前。
"小风,不是这样的......只有两个人相互喜欢才可以做......亲密的事情,而并不是单方面喜欢就可以的。"楚问悔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皇上,继续说,"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不肯和你做亲密的事情吗?那是因为我感觉不到小风爱我的心......对我来说,只有我们相爱,认定了彼此才可以......你明白吗?"
"可,什么才算是爱呢?"九王爷迷惘之色更加浓郁。
"问得好,这世间又有谁真正说得清什么是爱呢?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想法。"楚问悔沉思了一会儿,深深深深深深地望着九王爷,"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思念他,即使他在身边,仍然无法停止这种思念,仿佛一闭眼他就会不见。想为他做一切他会开心的事情,替他挡住一切会让他不开心的事。我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即使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恨他可是依然停止不了想他......"
九王爷的脸色变了,仿佛突然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恐惧爬满了他的面庞和眼睛。
"小风,你怎么了?"
"风儿!"
楚问悔和皇上不约而同感到不对劲儿。
九王爷的身子抖得如同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
"不......不......不是的!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不爱他!你们胡说的!你们骗我的!不--"九王爷一边语无伦次一边不住地后退,声音越来越尖锐,他喊出最后一个字时,突然纵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奔出去。
"他居然练成了......该死!"楚问悔惊愕万分,喃喃了一句,也飞奔出去。
另一道人影跟着飞驰而过。
皇上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景星
没想到再次见到安似风竟是在河洛城外东郊的断崖边。
诡异极了!
他明明是男儿身,此时此刻,却偏偏着一袭罗裙女衫。
衣色,凄厉似血;脸色,惨白如雪;加上那头纷乱黑亮的长发,在月色朦胧风声泣泣的断崖边,是人都会以为见到了鬼!
他的身子飘摇得如同无根的野草,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被风吹散,而他的脚下,正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
他不会是想跳崖自尽吧?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心早已被冷汗湿透。正想侧头请示宫主,眼前一花,宫主已经不见了。
一切发生地快如闪电,我能看清的情景是,宫主将安似风重重压在了地上。
宫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怒火滔天地瞪着身下的人。可是,安似风依旧面无表情,空洞的双眼直直地射向黑色的天空......
我们是连夜离开河洛的,有过上一次的......经验,宫主格外小心,一开始他就点了安似风的穴道。但是,不到一天,宫主发现根本没这必要,因为安似风几乎跟死人一般无二,不哭不闹,不吃不喝。
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宫主额头上的筋绷得直且粗,仿佛下一刻便会绷断暴裂。
呵呵,说实在的,这个安似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比如说上次他从宫主手中逃脱的事情......算了,都够丢人的......只是宫主,他因为跟我和祥云......得到的待遇不同,所以始终耿耿于怀。
那之后,宫主发了疯似的寻找安似风,可是这个似疯非疯的绝美少年却如同雨水落入江河之中,再寻不到半点踪迹。原以为他会回下鄢,宫主便在那条道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甚至安插人到下鄢,甚至混进皇宫,可惜,他始终没有现身。直到他出现在河洛的消息传来,才发现我们根本不能按一般人的想法去推测他的行为。
其实,我和祥云还真有点儿感激安似风,如果不是他,宫主必然还是那个冰冷似铁不苟言笑的......木头人。虽然遇上安似风后,宫主还是不苟言笑,可是也不再冰冷似铁,因为他完全变成了熊熊烈火,只要一提到"安似风"三个字,宫主额上的青筋就会立刻出现,百试百灵。虽然我和祥云常常被无辜迁怒,有点儿憋得慌,可是,宫主真的变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宫主试着强行灌食物给安似风,不用说,肯定以失败而告终,谁见过一心求死的人还会吃东西的。大多被灌到喉咙便自动从嘴角溢出,偶尔有咽下的,事后也绝对被他呕得一干二净。
"你就这么痛恨跟着我?!宁愿去死?!"宫主暴跳如雷。
安似风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宫主,可能是这些东西不合他的胃口。这几天我们不停赶路,暂时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我看不如这样,明天我们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和安顿一下,给他做些可口的,或许会有用......"我忍不住瞎掰,想先安抚一下宫主,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宫主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点点头。
我差点儿跌到。这样也行?
"朱磬客栈",顾名思义,位于乌朱和磬郢交界边境,是此地唯一的歇脚处。在这荒山野岭龙蛇混杂之地能长年如一日地做着兴隆生意,老板,自是有背景有身份的。只是,据说试图探听客栈内幕的人,没有一个出得了店门。
宫主抱着双目无神的安似风走上楼时,迎面刚好下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老仆。
那老者和老仆都瞥了一眼宫主怀中的人。这本来很平常,何况安似风本就不同寻常,别人多看几眼也是有的。可是,当他们经过我和祥云身边的时候,我竟看见那老者的眼角银光闪动......奇怪......
我和祥云对望一眼,记上心来。
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和粥摆在桌上。
"宫主,我觉着这人呢都服软,您好生劝他吃饭,千万别发脾气。"我提醒宫主。
"嗯。"破天荒的,宫主居然应了一声。
我的下巴掉下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我看到宫主的青筋不但出现在他的额头上,连同手上的一同暴起......
"宫主,宫主。"我小心翼翼地轻声唤他。
宫主好深好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安似风低声下气地说:"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吃饭?"
我看见宫主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畜,竟笨拙地试图扯出一抹笑......不是吧?我跟了宫主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类似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基本上他除了森冷还是森冷。
安似风,我......佩服你!
只是,第一次做难免有失败的可能。宫主的表情,实在太勉强了......
"噗哧--"
天!几天来如同行尸走肉的安似风居然笑了,柔若清风,笑如芳草......看傻了宫主,也看傻了我跟祥云。
......
"你喂我......"安似风的声音很轻,夹杂着蛊惑而奇异的调儿。
宫主着魔似的端起桌上的粥,一勺儿一勺儿地慢慢喂着,眼中漾出异样的光彩。
入夜,星暗月明。
我跟祥云弄好洗澡水放到宫主的屋里后,极有灵犀地关门回隔壁。嘻嘻,宫主的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如此执着地找寻安似风是为了报当日受辱的一箭之仇,呵呵......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就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暧昧又诱惑......
这一夜,我跟祥云睡得既安稳又极不安稳。安稳,是因为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到梦倾宫了,宫主也如愿以偿了;不安稳,是因为宫主昨晚似乎折腾了一夜,那种让人浑身发热声音三五不时穿墙而来,害得......害得......我跟祥云不自觉地越睡越离地远......
早上萎靡不振,听听隔壁也没啥动静,便放心地补了一会儿眠,直到日上三杆。
我敲了敲房门。
"宫主?"没有回答。
再叫,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我轻声推门进去,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倒吸一口冷气。
床上只有一个人趴躺着,长发散乱,半个背露在外面,上面爬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露出被外的脚和一节小腿,亦留有相同的痕迹。
他,他,他,他是......宫主!!
我几乎尖叫出声,猛地将手塞到自己的嘴里,惊恐着双眼四处扫视了一番,发现桌上有张纸。
定睛一看,上书:"我说过,不见了我的印迹,是要遭受惩罚的。宝贝,记住。"后面还画了一朵奇怪的花儿。
有动静!
我惊跳,来不及多想立刻施展轻功以我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如果让宫主知道我进到过这间屋子,那我......
老天!我还不想死......
纳兰千秋
"老爷!老爷!"云好一大清早冲进屋里叫叫嚷嚷。
这一夜我始终有些心绪不宁,被他这么一叫,竟无端端生出些躁意来。这种感觉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十六年?还是十七年?
"什么事?"我看着云好一脸的兴奋莫名,心中微诧。世上居然还有可以让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拥有这般表情的事情,可喜可贺!
"你快跟我来!"不由分说执起我的手便拉我下楼。
马厩?不是,云好带我去的地方是我们的马车前。
我不解地看看他,他用眼神示意我掀开车帘。我凝神一听,车内传出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有人......
轻启车帘。
......
"云好,收拾行李,马上离开!"
我静静地坐在马车一角,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绝伦孩子的睡颜,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他微皱着秀气的眉,甚至眼角不时地渗出些许泪水。
记得昨日刚见到他时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绝望,渺远......
紫藤......当年你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世......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拭去那孩子脸上的湿意。太重了么?那孩子睫毛震颤了几下,眼睛刷地张得老大。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凄然,无助,恍惑,迷惘......唯一值得我安慰的是,不再有之前的空洞绝望。
"孩子,别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他一动未动,仍旧侧趴在软铺上,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爷爷......"他突如其来的轻声呼唤,听在我耳中如遭雷击一般,半晌动弹不得。"我是个疯子,你会赶我走么?"那声音轻飘飘的,似乎瞬间便会随风吹散。
仿佛什么东西碎了,在我心里。
"不会!"我答地飞快而坚决,"我......爷爷很喜欢你!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风......"
"风?那你姓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就像紫藤当年的回答!我无言地看着眼前这张跟紫藤有五分相似却比她更为出色的脸。他,会是你的孩子么?
"孩子,你想去哪儿?爷爷送你去。"或许......
"我想回前世......"
是我听错了么?
"去哪里?"我再问。
"我想回前世......我的心丢在那儿了......"
......
"这一世,我一直觉得这里......空空的,除了‘我是疯子'四个字,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抚上自己的胸口,眼神迷离,"连感觉都不见了......感觉不到痛,怎么打我,用针刺我,甚至那次差点儿要扒了我的皮......都没有用......也感觉不到别人对我的好......他们都对我很好,我知道的,真的......可是,他们进不来这里......是我的错,我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他突然露齿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呵呵......我把它丢在前世了......怎么办......"
这就是他所谓的"疯"吧,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是疯子,或许只会感受到身体上的痛,而不是心里的痛了。但,真有人打他,用针刺他,要扒他的皮?"前世"又是什么意思?
"孩子,不管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毕竟,逝者已矣,而我们还得继续活下去,是不是?"我试图从他的角度去安抚他,"想一想,难道这世上再无你留恋的人?或者,你说过,有很多人都对你很好,他们你该怎么回报?其实,你还有很多事应该去做。"
"回报?"他重又陷入迷茫,"我以为跟他们欢好便是还了他们的情,可是......我好像又错了......"
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他的?似乎只有勾栏院的老鸨会这般荼毒她手下的姑娘小倌......我一时又惊又怒。
"告诉爷爷,你以前住在哪儿?"
"好多地方......小时候在下鄢,后来住在河洛......"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跳起,有些慌乱地四处找着什么,嘴里不停念叨,"问悔,问悔,问悔......"
"丢什么了么?爷爷帮你找。"
"爷爷,我把问悔丢了!他说过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问悔?楚问悔?河洛楚家的楚问悔?放歌楼的楚问悔?
还没等我转过弯来,他却又安静下来,呆呆地坐倒,蜷缩在马车一角。
"不见了也好......"
"孩子,既然他是你在意的人,为何说这样的话?"没有人走进他的心里吗,那楚问悔是怎么回事?恐怕是走进去了还不自知吧?我发现这孩子对于感情的想法存在混乱。
"......那时候我好羡慕真正的风,自由自在,来去无踪,没有羁绊......后来,我自由了,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可是,我不知道走到哪里可以停下......直到遇见问悔......可是,我发现,问悔开始不快乐了,老是看着我叹气,或者发呆,甚至为我流泪......我不喜欢他这样......"他突然怯怯地看着我问,"爷爷......我是个坏人,是不是?我又惹人伤心了......我......可是,为什么他们都那么难过,我不明白......或者,我离开问悔,他又可以快乐起来了吧......他们都会快乐起来了吧......"
"傻孩子......"
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他真的不懂情。应该是年纪尚小的缘故吧?长得如此这般,恐怕这一世都还不完情债。我不知道他所指的"他们"有哪些人,但,很明显只有楚问悔是触动他的那一个。也好,暂时的分离可以教会他辨别感情。
"如果没想好去哪里,你愿意跟爷爷回家吗?爷爷家在乌朱的都城寒水。"
他的眼睛闪亮如冬夜的寒星。
我突然发现还没有向他介绍自己。"我可以喊你风儿么?"他点头,"嗯,从今天起,风儿也记住爷爷的名字吧。我叫做纳兰千秋。"纳兰连翘
这几天纳兰家有点儿混乱,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就是爷爷带回来的那个人。尤其是奶奶、小奶奶、爹和几个叔叔,个个神情复杂多变,只要他一出现,每个人都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有果必有因。我们纳兰家从来就是阳盛阴衰,爷爷有七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就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偏又生得娇媚动人,想当年震动了整个寒水,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纳兰家的门槛。
当年,我那紫藤姑姑年方十七,正是含苞待放之时,可她偏偏未及盛开就开始迅速地凋谢。一日,她异常平静地跟家人宣布,她怀孕了,但她不能嫁给孩子的父亲。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恢复,她已经离开了纳兰家,消失地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