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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诉——by齐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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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这段画面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刚刚上了飞机,根本联络不到。所以,我只好自作主张,拷贝了一份给周自横。可是,我并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我看向秦烁,神情复杂而奇特。
"但,我很满意呢!你不这样认为吗?你不觉得佟飒很该死?!虽然周自横有些无辜,可谁也没逼他杀人!何况......他还是你嫉恨着一心要打击的人,不是吗?"
结局多妙啊......伤害从心的人死了,你的情敌会坐牢......周英凡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和整个公司,打击必定非常大吧?
一声巨响,紧接着玻璃碎裂滑落的声音......我目瞪口呆的地看着整扇落地玻璃门在我眼前崩溃,消亡。
......
等我僵硬着脖子转头看秦烁时,发现他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不见了......
秦烁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厉的光芒,"别跟我耍花样!不要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认为是我在算计从心?!我拼命压抑的怒意刹那间冲上大脑。
"我想什么?!秦烁,我想什么你还就是不知道!"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表情严肃,"我才应该说,不要以为只有你爱从心!我......"我生生顿住,我在说什么?!
"你......"秦烁惊讶万分。
"不是!不要以为你爱从心!你如果真的爱他,你就不会这样利用他,哪怕什么都没让他知道......我提醒过你,你会后悔的!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你手里,你以为它会朝你预料的方向发展,可是,你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天底下还有意外这回事!从心现在所遭受的一切伤害,都是你造成的!"
我指责秦烁何尝不是在指责自己......没有人,根本没有人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承认,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在商场上耍心机用手段似乎太正常不过了,曾几何时,我为自己的无往不利而骄傲而蔑视他人,尤其是败在我手下的男人。我甚至一早就明白只有比我更强的男人才可能征服我......秦烁,他仿佛是上天生派来克制我的,和他之间的战役,我竟从未赢过......于是,心甘情愿地跟了他,因为知道他就是那个征服我的男人!
我跟了秦烁七年,一直不知道从心的存在,直到从心十六岁,因为秦烁终于信任我了。那时我很开心,以为他开始接纳我,开始引我进入他的生活了。但是,当我亲眼目睹他跟从心相处的场面,我才发现,秦烁,绝不是外界评价的无心无情的人,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情,都给了一个叫从心的男孩儿......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没发现。
说没有嫉恨过从心,那是撒谎!毕竟秦烁是第一个让我死心塌地爱上的男人,即使......他从没表示过一丁点儿爱我的意思。
我们之间,有性,有工作,有秘密,就是没有爱!或许,永远也不会有......
可是,慢慢跟从心相处久了,某一天,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过:不去算计,没有纷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有什么说什么,不懂就问......可我,几乎一辈子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好轻松,好舒服......温暖地让我想哭......
刹那间,我似乎明白秦烁为什么会爱上从心而不是我了。因为秦烁和我都是被锁在阴暗腐败的破木柜子里的植物,早已失去了清丽的颜色和生气,而从心却是那透过夹缝照射进来的阳光......
以至于后来我总迷惑着,究竟是因为爱秦烁才留在他身边的,还是因为贪恋从心身上温暖的感觉?
所以,当秦烁告诉我他的复仇计划时,我惊呆了......
他知道他将亲手扼杀的是......他的幸福吗?
可是,这个男人的固执是不容轻视的,策划了整整十八年,筹备了整整十八年,换做是我,恐怕也不会就此罢休。更何况,我算什么?!他怎肯听我的一面之辞?我只好不时地提醒他,希望他不要后悔,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大局已定之时,天知道我是怎样地松了一口气,我当然也看出是秦烁自己撑不下去了,他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了,终于决定收手了......谁知道竟会出这种事!
我爱秦烁,是情人间的爱;我爱从心,是信仰般的爱,现在,他们都在离我远去......
"是我的错......"秦烁喃喃自语,双目无神。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照顾从心吧。"
之后的事都瞒着从心,只是不知道,能瞒多久......

从心瘦了,也沉默了,常常一个人发呆,盯着他种的那盆罂粟,开得很美,红艳如血。
秦烁和我都怕他胡思乱想,于是,想尽办法跟他扯别的话。只是,我们都是天生缺乏幽默感的人,难掩捉襟见肘。
聪明如他,立刻看出了秦烁跟我的心思,强扯出一抹笑容,"我很好,真的。"那时,他的唇角还是青青的。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你们不要怪佟飒,他......只是喝醉了......"说着眼神却黯淡下去。
傻孩子......我的鼻子酸酸的。

44

周英凡
我直视着眼前这张如雕刻刀精心雕琢出来性格分明脸,心里仍是疑云重重。
他是一向被外界公认无心无情秦天国际总裁--秦烁,也是致使我破产,设局让周家丑闻漫天,最后还令我两个儿子一死一毁幕后黑手!
可是,为什么?!
若不是请私家侦探查到他住址,我根本没有见到秦烁机会,难道连死他都不让我死个明白吗?究竟是什么事令我两个儿子到了血溅当场地步?!老二是浮燥了些没错,可老大怎么也会......律师不肯透露半点实情,而我,猜测多半是因为从心......那孩子为什么会是秦烁人?那么纯真善良一个孩子,我绝不相信他会害人!因为,秦烁太卑鄙了!
此刻,我和小宁正在秦烁书房。
秦烁对他身边一个女人耳语了几句,那个女人就出去了,带上门时,别有深意看了我跟小宁一眼。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秦烁得力助手,秦天国际副总,苏轻灵。
"为什么?"我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但,我必须知道原因。
秦烁没有说话,径自按了遥控器上一个按钮,墙上一副装饰风景画画面突然变了,出现了一张少女脸,甜美,天真,不食人间烟火。
有点眼熟......我疑惑地看看秦烁,恰好捕捉到他眼中讽意。
"不记得了,是不是?"秦烁自顾自品着红酒,嘲讽之意更甚,"她叫秦炽。"
秦炽......她是......
"我姐姐,我唯一亲人。"秦烁眼神飘忽,"却是你无数个女人之中一个而已......"
"她......"我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
秦烁看定我,吐出两个字,"死了。"
果然!所以,秦烁是在给他姐姐报仇?!而我,几乎一点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因为,我辜负过女人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
报应!可是......
"为什么要害我儿子?有什么怨恨,冲我来!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些激动。
"爸爸......"小宁担忧地叫了我一声。
我努力克制自己脾气,朝她示意我没事。这心脏毛病,来真不是时候......
"我没有害他们,最多......只是让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你女儿......"
小宁脸瞬间苍白了起来。
我拳头不由自主握紧,很多年没有想揍人冲动了。
"你还不知道你两个儿子干了什么吧......否则,你怎么还敢在这里跟我吹胡子瞪眼?!" 秦烁脸色却突然变得诡异而狰狞。
什么意思?!
啪--墙上巨大液晶显示屏开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片子里不但有引起我两个儿子冲突原因,甚至有老大对老二下手全过程......
"佟飒不该死吗?!周自横没有罪吗?"秦烁反问我,冷笑无情。
我几乎是跌坐在沙发上,身体里能量似乎被掏空了。
"秦烁!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阻止,你没有良心!你不是人!"小宁激动地无法自持,眼泪不停滑落,"你恨是周家人为什么要牵扯到无辜?!从心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在这场游戏里,没有无辜......"秦烁眼里居然闪出一抹忧伤,他怔怔地看着我,"你猜......我姐姐是怎么死?"
怎么死......
"难产......"
突然,一个大胆念头在我脑海里萌生......我恐惧地盯住秦烁。
"你猜到了,是不是?从心......是我姐姐跟你......"
"不--"我捂住耳朵,脆弱地想逃。这不是真......
"要证明吗?"秦烁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文件袋,"N......"
"闭嘴!闭嘴!"我几近绝望。秦烁,你太狠了!
秦烁却置若罔闻,"他比你女儿还要小几个月,这样算来,是你小儿子......"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胡乱地喊叫,脑中一片空白,痛苦地几欲死去。而小宁早已半点动弹不得。
"我本来就不是人......"秦烁自嘲地笑了,"从我懂事就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在秦家......我连狗都不如......因为我是来历不明女人生私生子......如果不是姐姐带我逃离了秦家,我不过是一个连跟狗抢食物都没资格野种!她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却为了我没念完大学,就跑出来打工,供我吃,供我住,供我上学......你知道她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着头,"如果你那么在乎你姐姐,为什么要伤害从心?他也是你姐姐孩子......"
"姐姐死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恨,恨你让她怀孕又抛弃她!恨从心,如果不是为了保住他,姐姐根本不会死......"秦烁突然顿住,吃惊地望着一个方向。
我不由自主跟随他转向那个方向。
从心!我呆住。他......什么时候在这儿?他又听到了多少?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从心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想什么想得很出神样子,长长睫毛盖住眼帘,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儿子......
"从心......"秦烁声音中压抑着一丝恐惧。
从心却似乎没有听见,反而转身朝二楼走去,走得很慢很慢......
直到关门声音响起,秦烁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冲上了二楼。我和小宁不约而同跟了上去。
"从心!开门!从心!"秦烁如疯了一般拼命敲着门,"从心!"
会出事吗?!从心会想不开吗?不,千万不要!心,猛地一阵痉挛。
"从心!从心!"
秦烁眼看不对劲,开始大力撞门。
门开了,我们一股脑冲了进去。屋子里空空,风很大......阳台......从心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们,瘦长身影孤寂而寥落。
"从心--"一声惊呼从楼下院子里传来,是苏轻灵!
秦烁脸色大变,冲上前去,狠狠拽了一把从心,他被迫转过身来......
老天!秦烁、小宁和我彻底惊呆了......
从心嘴在动,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唇角有些嫩红色汁液,手上还捏着几朵红艳如血花儿......好像是......罂粟花!说时迟那时快,他已将手中花儿尽数塞进嘴里......
"吐出来......"最先清醒过来秦烁死死抓住从心,一只手想要抠他嘴巴。我和小宁愣愣地待在一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心却好像闹脾气孩子,倔强地反抗着,拼命躲开秦烁手。有一瞬间,我和从心眼神相遇了......可是,从心眼底,一片死寂......
事情发生往往就在那一瞬间,我根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从心似乎磕绊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后倒去,越过二楼阳台扶手,掉了下去......快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心--"我肝胆俱裂,飞扑到阳台边。
从心仰面倒在院子里草地上,孤零零地,一动不动......嘴微张着,隐约可见破碎血红花瓣......双目紧闭,没有一丝活着气息......脑袋下面草正慢慢被那种暗红黏稠液体浸润......
我儿子啊!
刹那间,我仿佛被硬生生地撕裂了皮肉内脏,眼前倏地一黑......
45
简方宁
刚过去的两个月于我,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无止境的恶梦,我一贯平静单纯的生活刹那间支离破碎,如飓风过境般,只剩下不忍卒睹的残肢断脚。
我要谢谢妈妈,如果不是她,仅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接连办两场丧事实在耗费了我太多的心力。
爸爸在从心摔下楼的那天,心肌梗塞过世了。大哥的案子也判下来了,入狱十五年。二哥的生母到现在还联络不上,所以,她至今还不知道二哥已经不在了。
从心跟爸爸一起被送往医院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不敢去想,一点儿也不敢!太残酷了!他......居然是我的弟弟......被他的亲舅舅利用不算,竟然还被自己的哥哥那样对待,换做是我,恐怕......
我休学了,想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让事情有个缓冲,人们终将会慢慢遗忘周家所有的风波。
今天,大哥终于愿意见我了,我稍稍修饰了一下,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憔悴。
"大哥,你瘦了......"幸好精神还不错。
"你也瘦了。"大哥笑笑。
那笑容看得我心中一酸,差点眼泪又要滴落下来,我忙低下头。
"小宁......你见过他吗?"我最怕的问题,大哥终于还是问了。
"没有么......"大哥以为我不说话是这个意思,难掩失望之情。大哥,我......怎么能告诉你真相?你......又怎么能受得了......
"听说......秦烁带走了他......"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说谎真的不是我的强项。
大哥的脸色瞬间莫测高深起来,半晌,没有说话。
"家里......也都挺好的,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继续撒谎,如果告诉大哥爸爸已经过世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让大哥心里充满了仇恨地过活?我回去得告诫大哥的朋友,以后来探望大哥说话一定要小心。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的,我一定会帮你做......"
"那么......无论如何,帮我去看他一次,一次就好!只要他过得......开心,我就很满足了......"大哥眉宇间难掩黯然的颜色。
听大哥的语气,他竟像是知道秦烁跟从心之间......而我,竟是从心摔下楼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对从心用情之深恐怕更在他人之上。事发的那一刻,他想也没想,紧跟着从阳台跳了下去......
笨蛋!十足的笨蛋!
"好,大哥,我去看他。"

私家侦探给的资料里,有秦烁的手机号码。
"我要见从心。"我直截了当对秦烁要求,语气中的坚定不容反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在xx医院。"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冰。我当然知道那所远近知名的医院,那所以医疗精神病而闻名的医院......
如果是在以前,我会觉得这所医院的环境不错,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可是如今,我只觉得悲哀,从心......你一定很讨厌这里吧......
他的病房在......我一间一间找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不寒而栗。各种各样的精神病患者呈现在我眼前,从心怎么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呢?!
我看见他了!隔着特制的门,隔着特制的玻璃窗。
他静静地站在房间另一边的窗旁,看着外面,默默地出神。白皙柔和的脸,秀巧高挺的鼻子,如扇般翩翩的睫毛,如此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给他穿那种精神病人的束缚衣绑住他的双手?!他明明看上去很安静,很平和,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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