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诉——by齐骥

48
安似风*从心
其实，我早已醒来。
可是，我不敢动。
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霸气！
是的，他的声音变了，他说话的的语气语调更是令人感到陌生，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浓烈危险的气息，我......绝不会记错......
猛地，身子一瞬腾空，我跌入一个人的怀抱。
那种熟悉的味道汹涌着将我淹没......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此刻他正在仔细地看我......我拼命控制自己的呼吸，稳住身体的颤抖。
我默默听他们说话，心潮起伏。
他们竟然都来了......问悔......叶射......大舅......二哥......爹......还有藤笙......
为什么都对我那么好？不记得做过任何让他们开心的事，只会一味地给人添乱，一味地令人色变，一味地害人伤心......
我，只是一个失了心的疯子......
不！不要伤害他们！
我从他怀中惊起，想要阻止他的狂暴。当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宁可死也不愿出手伤他！
掌风从他身侧飘过。
一指劲风飞速回击，直奔我的气海穴。
我没有躲开，不是不想躲开，只是脑子突然乱了。
如此下意识的反应......聪明如他，显然明白我只不过是要阻止他伤人，所以他并没有对我下杀手，甚至也没有下重手，因为，以我的武功躲开这一指，易如反掌......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他连自然反应都不存在真正害人的意思......为什么那时对我却如此残忍？！
因为真的恨吗？！就那么恨我吗？！
泪，不争气地飘飞。
突--
我闷哼一声，嘴里腥甜翻涌，身子轻飘飘的。然而，仅是一瞬，我又重新被那个熟悉的怀抱团团围住。
"睁开眼......"是他！他认出我了？！我不要！
"睁开眼......"不要......我害怕......我怕又看见他那时的表情，狰狞而残酷......
"睁开眼......"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悲伤？为什么我更加悲伤......
"睁开眼......"他在乞求！霸气纵横的他，王者无畏的他......怎么可以？！
他怎能显露出如此哀伤的表情，如此沉痛的眼神，如此炽烈的情思......
"......为什么不恨我......"他竟这般问！
恨着的......不是你吗？！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恨着。因为，在这个世界我最先接触到的便是恨。恨得莫名，恨得随便，恨得残忍，恨得血腥，为恨而恨，恨尽一生......仿佛恨就是人活着的目的。
可是，问悔说了一段话："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思念他，即使他在身边，仍然无法停止这种思念，仿佛一闭眼他就会不见。想为他做一切他会开心的事情，替他挡住一切会让他不开心的事。我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即使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会恨他可是依然停止不了想他......"
而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以为问悔所谓的"恨"已经无法称之为恨了，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可偏偏我就是自欺欺人的那个！
原来，我从未恨过！或许是......
"......因为......你没有教过我恨......"
他的泪，如玉，晶莹，澄澈。
"从心......"他哽咽着低喃出一个名字，好虚无好遥远好飘摇的名字......
我的身子无法自持地抖动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一点一点揉进他的体内。如触电般，一种浓烈彻骨的痛急速感染遍我的全身上下肢体内外......
怎么会这样？！那无边的哀伤就像是在控诉！控诉......我做错了事！我......做错了什么？是......我的死么......那又说明什么呢？
不！不！不！
我莫名其妙害怕了......开始抵死挣扎。
我在干什么？！我只是个疯子！我不要想！我不要想！我不要想......的df263d996281
"问悔！问悔！问悔......"我激烈地喊着那个总让我感到温暖安心的名字。
下一刻，我跌入另一个熟悉的怀抱。
"小风，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别害怕......"问悔暖暖的呼吸吹拂着我的脖子，热热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背，试图让我平静下来。
我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眼泪哗哗地奔流，不住抽噎。
问悔......问悔......你怎么知道我在害怕......
那一瞬间，整个大殿安静得像个坟墓，只有我断断续续抽噎的声音。
"原来如此......"他低沉的声音掩饰不住苦涩与黯然，"也罢......你们......走吧......"
众皆愕然。
而我，如遭雷击！我的大脑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飞速旋转起来。
他要我离开！他要我离开！他要我离开！
他不是恨我入骨么？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放过我？！
是因为前缘已尽......今生......再不想与我有任何瓜葛？！
"这丹药可以调理他的身子，你给他服下......好好照顾他！"他这般跟问悔交代。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我不敢回头，怕自己猜错！
"从心......这辈子......你要为自己活......"他的语气幽怜却诚挚。
这辈子......你要为自己活......
烁......
突然，脑子轰然凌乱，蒸腾出丝丝热气，灼烧得我浑浑噩噩起来。
他在这里重生......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为什么我和他都记得过往的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又会在这个世界重逢？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他的恨意，反而浓重着深深的关切？为什么他明明透露着在乎的语气，却偏偏要与我疏离陌路？
要为自己活......要为自己活......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弄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我要活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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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下半年才会发生的变化提前来到，生活突然忙碌起来，这个星期过得浑噩而幽忽......以后的日子恐怕再恢复不到以往的悠闲了......默哀ing......
所以，连锁反应就是更文的速度可能无法像以前那样了，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填完文文滴，请大家谅解。
偶才不是故意不更新的泪>_<
49　 天魈*秦烁
眼睁睁地看着楚问悔从我怀里抱过大叫他名字不止的从心，我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大脑，激烈地几乎要从七窍中迸出。我死命压下欲抢回从心的冲动......手，慢慢收回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从心，这是你今生的选择吗......
楚问悔细心地抚慰着抽噎低泣的从心，眼睛却直直地看向我，依然坦荡，且添了几分疑惑和深思。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找从心找了整整十五年，始终坚信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可以一眼认出他......
可是，谈何容易！
十五年来，我不停地注视着与从心有些许相似眼神的男孩儿，因为绝不相信世上还有人跟从心有一样动人的眼神......结果，栖凤山的孤儿成倍增加。
但，遍寻不着后的某一天，我突然被雷劈到一般，窜出来许许多多令我魂惊肉跳的念头：从心凭什么跟我重生在同一个时空？！就算在同一个时空，他也不一定如前世一般比我小，说不定他已经年介耄耋，得享天伦......说不定，他投胎重生为一女子，已然嫁人生子......更说不定，他早已活过这一世，投生前往下一世了......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今生保有前世的记忆，并不是上天要给我赎罪的机会，恰恰相反，它给我的是惩罚......我是不配跟从心共死的，我被允许的只是孤独地存活在这个没有从心的世界里，让悔恨，让思念，让回忆，让痛苦，一点一点啃噬掉自己的生命......
是的，从这个意识统治我大脑的那一刻开始，我彻底沉沦。
然而此刻，从心却如惊雷般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飘然出现，我竟还出手伤了他！老天！你真那么残忍要绝尽我永世的情么？！
也罢......此时此刻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对从心做任何事，那么，就默默地注视着他吧......看着他幸福，跟......他喜欢的人......
于是，我说了一句对我而言几乎等同于引火自焚的话。
"......你们......走吧......"
心，痛到无法呼吸。
从心的背影潺弱且忧伤，孤纤而寂怜。
"从心......这辈子......你要为自己活......"不要再被人摆布，不要再被人干涉，不要再被人欺骗，也不要再......信错人。
你上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错信了我......

"从心！"楚问悔惊呼。
出了什么事？！我想都没想冲了过去。从心的身子软软地趴在楚问悔肩上，显然已失去知觉。我一摸他的额，炽烫如火。
他在发烧！
所有的杂念伤感瞬间蒸发殆尽，旁若无人地一把抢过从心奔向我的卧房，一边对尹岚吩咐："拿白酒、水和干净的纱布来！"
把从心安置在我那张红艳诡谲的大床上，开始动手解他的上衣。
"你做什么？"楚问悔他们居然都跟进来了。
"给他退烧！"
那是什么......从心白皙稚嫩的胸膛袒露在我眼前时，一个强烈刺激我神经的图案跃入我的眼帘。
罂粟！
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这种东西？！看起来竟像是活生生烙进肉里去的！猛地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他身上有的，远不止这些！虽然，有些痕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抑制地怒目射向从心今生这些所谓的亲人。他们就是这样照顾他的？！让他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几张程度不一但同样铁青的脸，沉默无言。
"主人！"尹岚和尹夜一同拿着我要的东西双双出现。
我猛闭了一下眼，告诉自己，先给从心退烧，其他的一会儿再说。于是，拿纱布沾着对水的白酒擦拭从心的手、脚、前胸、腿......再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
恍忽间，仿佛又回到从心小时候，我也曾这般给他穿过衣服......
"烁......"他嘴里突然逸出一个我梦想了千千万万遍能再次被他喊着的名字。
砰--
不小心碰落了盛着液体的碗，碎裂。同时碎裂的还有我那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心......
从心的眼睛突然睁开，却不见焦距，蕴染着令人心碎的朦胧，"......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要你死......"语带哽咽。
傻孩子！
我重重将他搂入怀中，泪，唰地滴落。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因为......你是我的命啊......没有了命的我要怎么活......
"告诉我......我做错了么......对不起啊......"串串晶莹自他的眼角飞流直下。
"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是我......"一直都只有我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笨蛋在做错事！
"......你不要......恨我......我也不想妈妈死的......"为什么要记住我说的混话！那不过是我故意刺激周英凡和用来自欺欺人的鬼话！！
"我恨的是我自己......"

外厅，坐着九个与今生的从心关系密切的人，楚问悔、安似天、安似海、百里齐飞、纳兰紫荆、纳兰水仙、叶射、尹夜和我。
他们个个神情肃穆，且疑惑。
"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说吧。"我淡淡地开口。
或许是疑问太多，他们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一时面面相觑，张口却无言。
"既然你们没什么说的，那就先听我说。"我的眼神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对上楚问悔的眼睛。
"谢谢你。"我诚心诚意中总不免泛滥着丝丝苦涩。
楚问悔万分意外我这么对他说，疑惑更甚。
"谢谢你，让从心开始真正懂得爱；谢谢你，爱从心爱得坦荡无悔。"他与从心之间的一切，尹夜最清楚，所以，我也很清楚。
楚问悔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话，"为什么叫他从心？"
神思飘然远去，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不知该说之前还是之后的年代。
"因为......他前世叫这个名字......"
50

楚问悔
我一直觉察小风心里深藏着一个人，曾经猜测过安似天，但很快，我知道我错了。今天，我终于证实了，也见到了。
那个传说中以嗜血为乐黑暗帝王--天魈！
天魈是那种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随意地坐在一边就会让人感到强烈压迫人，霸气纵横，一个天生王者！
可是，当他眼神与小风相遇一刹那，逼人霸气激荡成浓得化不开柔情与无边无际悲意......
我悚然惊魂！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折磨得小风似疯非疯！
但，随之而来一个疑问便是，小风怎么可能跟天魈有所交集？很明显，安家兄弟豪不知情，亦相当震惊。
思绪万千，种种猜测，仍不及天魈说出一个词儿来得耸动！
前世......
看得出，在场每一个人都惊骇莫名。
天魈却没有丝毫解释意思，如鹰隼般犀利眼环视着我们，最后，说了一句类似威胁话："不管你们跟从心是什么关系，亲人也好，情人也罢，不要试图用这个做借口摆布他人生。"
安似天冷哼一声，"请问阁下以什么身份跟我等说这番话？"
"身份......"天魈一怔，显然不曾想到会有人问这个。
慢慢地，他脸上竟透出一丝恍忽迷离来，飘飘然，如浮云无根，且轻笑缥缈，"呵呵......什么也不是了......"
继而眼神一凝，声音涩然，"......你们不要步我后尘......"
天空渐渐露出幽蓝幽蓝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亮。
天魈眼神再一次停伫在里屋小风身上，情思翩翩，恋恋难舍......突然，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留下愕然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为。
"他走了！他走了！"小风急喊惊醒了众人，回头瞥见小风正踉跄着起身，步履不稳地要朝门外冲去。
"小风！"我忙拦住摇摇欲坠他。
"放开我！让我去找他，他走了......他走了......"小风脸异常潮红，神智似乎不太清醒，手脚胡乱地蹬着，想要摆脱我束缚。
"小风乖，你在做梦......他没有走，只不过出去了......"
"不！"小风眼睛转向我，刹那间，我看见他眼底清澈，亮如明镜，秋波盈盈，"他走了！我知道！我知道！"声音之中痛意，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此深切情意......小风跟天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个明明相爱人，痛苦如斯？
"我去找主人来！"藤笙，不，应该是尹夜，闻言跑了出去。

天魈确实已经离开了栖凤山！他吩咐整个栖凤仙殿人，任我们行事，留也好，走也罢，不得干涉。
原本我还担心小风反应，可当他确认天魈离开事实后，竟反而安静下来，只幽幽地出神，与以往不同是，现在他，眼中又多了一种深邃莫测东西。

我找到小风时候，他正躺在山前一片红色花海中，双目紧闭，不知是睡是醒。
这种花......在哪儿见过？
"很眼熟吧？"尹夜声音来自身后。他又开始做小风影子，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命令他。
我没有说话，紧盯着这如蝉翼般轻飘妖娆红色花朵......好像......好像跟小风胸口那朵一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