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四国包括彭栎在内,另一个特别之处就在于人人都笃信神灵,因为笃信要与神灵"定期沟通",四国的每一国都有一个极其高贵的专门负责各种国家级封建迷信活动事务的人,那就是言灵师,在彭栎,除了荡气回肠的耽美爱情故事,剩下的,就都是关于一代又一代言灵师的各种神秘莫测又蛊惑人心的传说了。
楚冰块的角色,就如庭之所说,是整个国家包括皇族在内也要"仰望"的角色,呵,还真是有作派。
唉!
其实,又是耽美又是"玄幻"的,如果不去想一些无聊的旧事,这样的穿越还真是穿越得很"精彩"!只不过大概是我年纪大了,个人反映也实在变慢了吧!有的时候,我常常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每一天睁开眼看清眼前乌木古朴的小房间时,我总是忍不住有些糊涂的,不知道我是真得刚刚清醒,还是,才刚刚入了梦。
府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我其实最终将作为人牲的命运,对我照顾得挺殷情,因为庭之给我的米虫生涯还是安排了一个比较体面的职称--御侍录,解释一下,大抵就是投师名士的激进青年,朝廷以后的后备咸菜。一旦有老官崩了,象征性悲一悲有上前顶替的那种人。
本侍录天大面子,师拜乃得彭栎当朝的第一名士,前朝中枢,先帝榻前受顾命重托而至今日官拜丞相的素贤能士文延文大人。
文延,字庭之。
关于这事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文庭之长成这样不当丞相还有谁能当丞相呢?贤良方正,博知儒雅,简直就差没在胸前刺忧国忧民,匡济天下。
那八字评语是一干文某人崇拜狂的批注,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所以什么也愿意听听,也就只听听。所以,哪怕是当那个美貌无比温柔无比贤惠无比的丫环姐姐蹙眉叹息欲言又止的说出"当年文相与三皇子殿下...",又倏然惊觉悟住嘴不安又有点期待的看着我的时候,我也依旧只是好脾气的傻呵呵的望着她笑,没像她期待的一样好奇的追问下去,以至于,最后竟然让她很失望的气鼓鼓一跺脚跑了出去。
叹气,不是我有心惹她不开心啊!古今中外,人喜欢八卦,不,更正,是喜欢说故事的心都是相同的,只不过~~米虫嘛!当然要有米虫的自觉,怎么可以随便向人打听我恩师的八..咳,往事!
嗯,你说我懒?真没眼色,我那明明叫有风度~~。><
好吧!我承认,相对于其他年轻人积极向上热火朝天的样子,我是有点懒得令人发指,谁叫我的老师大人也完全不以为忤呢,除了第一天,庭之后来很少再过问我的事,但是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庭之他在打量我,不动声色的打量!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但是,既然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就懒得掩饰回应,我大方的任他观测打量,而他,也随性的听凭我在他府上摸鱼混藻,每日里过只是泡泡茶,喝喝酒,睡睡觉,赏赏花的生活,偶尔跑到假山堆里喂鱼,偶尔作纯情状讨好漂亮的丫环姐姐。
当然,贤得对不起国家人民的时候,我会钻到四味馆里看书。
彭栎不是古代的中国,但书籍使用的是瘦宋体繁文,句读不分的文言文还是直体排版,就是要从左往右看的那种一不小心就不知错看到哪里去得石刻版本,要命的辛苦,但,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有书看就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如果遇上特别晦涩的生字或句段,我这个懒人就会直接选跳过去不读,不影响知道故事的大概的。
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故事"书,这书蠹米虫的生涯确实适合我这个现在时懒人,日子也就过的分外消遣。偶尔几次,会看到那个很酷的言灵师大人衣抉飘飘的站在那里和贤明忧劳的庭之丞相讲话,我既缺常识也就了无兴趣,每次都只当没看见他们的继续读我的书或养我的鱼。
偶尔,那个人会朝我所在的方向投来淡淡的一瞥,再波澜不兴的转开。
庭之也淡,但庭之的淡是胸有成竹的平和,经史在腹的气度。
这个人的淡,却是真正的冷漠,无可关心。
后来我决定,还是避着他的好,这一避就无意识的连庭之也避了进去,于是我几乎终日赖在四味馆,(四味馆,也就是堂堂丞相府里一间原本空置的小屋,地处偏僻,好处是古朴扑的木棱方窗外林深涧幽,我把自己想看的书一大摞一大摞的私自搬运到这里以后,这间斗室俨然就成了一方雅趣天成的苏小公私人书屋。)古人说书在肚子饿得时候可以食物,我没有想到在这个有人照顾我好吃好睡的地方我竟然还有机会再次见证这条真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尾春黄昏的日照很美很纯,照进来的时候,仿佛渐渐映出他的眉眼他的笑,那纤细的手指还有温度,暖暖的,似乎是要来摩挲我的头。
醒来,才发现脸上被风吹得有些痒。
鞠水抹了一把脸我对着一点点暗淡下来的天色持续发怔,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有人忽然轻轻拍了我一记肩。
我回头,看见睽违多日的玉人庭之大哥负一手站在我背后,那张什么时候都神端气蕴的脸分外宁定。执在我肩头的手掌传出暖暖的微温。
我一呆,才有些下意识憨憨的笑起来。
庭之那双如幽泉一般的眼睛瞬间流转过一重细碎的波光,却在我没能明确之间就敛藏了开去。收回手,他淡淡侧身开口,"明日,你同我一同去养颐殿!"
"哎?"我闻言一头雾水。
"楚师要为你和圣上请法兴阵。圣上要先见一见你。"
"你不是说,还有一年的吗?"不是吧!这么快就要拉我去献血了?
庭之转过头,玉般温润俊美的面容上居然浮起一朵颇~~~愉悦的笑,虽然很赏心悦目,但看在我个人眼中就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了。
"放心,请法阵只为筹告天地神明你将为吾王洗血,为了一年后行事顺利,这一年的时间,楚师要为彭栎和吾王做许多场法事。明日只是开神视,不必见血。"
我闻言耸了耸肩,什么神不神的,说到底不就是古人的迷信。
庭之看着我的样子顿了顿,突然语发惊人,"你不信么?在我们这里,是真正真正有神存在的,"见我诧异的抬头,这位文雅而犀利的丞相大人温温文文的牵动唇角微笑,眼光却分外清明深邃,"东方界的乔岱山就是神祗之国,是统彭越和诸侯四国的神所居住的神殿。"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叫我满头黑线。
"明日面圣要着特殊的朝服,我已经交待嫣儿和彗儿为你准备,今夜膳后,我会教你一些应对朝仪,你只要记得些许就可。"
我还在瞠目结舌,俊雅沉稳的丞相大人却径自转过身去了。
果然,要做幸福的某只就不可能同时享受民主的人权。
这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我的窝,嫣儿和彗儿果然一脸笑嘻嘻的等着我,我看着她们脸上的兴奋的红晕,想也知道她们误会了我面圣的目的,以为我也是"贤名远播闻达朝堂",明日和丞相一起面圣,便必定此后一路走向位极人臣,前途无量。
孩子年轻的时候有梦想是好的,也是应该的,所以我试衣服试的格外高兴,一幅踌躇志满来日精英的样子。
我很喜欢看嫣儿脸上俏皮的笑和彗儿满眼温柔的笑,灯火今夜将她们的芙蓉面映的红扑扑的,格外有神韵之美。
嫣儿和彗儿是专门伺候我过某只般幸福生活的美人姐姐,也就是我最初甚无聊时用这付傻呵呵的嘴脸哄来的第一队拥护者。
她们的名字是我改的,文庭之毫无疑义的接受。
我只是觉得,要记得一些什么!
不知道另一个彗儿和另一个嫣儿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我想,今日我能给她们的,便只有遥远的祝福。
觐见
(四)
我后来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说君子固执起来就像牛一样。可见我小时候不待见这种人真的是很聪明,可为什么后来就栽了呢?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人果然越长越没有灵性。
买家要验货,所以我就跟着庭之进宫了,进了宫以后照面就迎上冰块,两个人沉默中也不知怎么个眉来眼去了,庭之忽然就转过了头,对着我嘱咐了两句有的没有的,径自和那个冰块一起扬长而去了,于是剩下我一个人傻呵呵在门口吹风。
吹吹风也好。
王宫是什么地方?王宫,自然是亭台楼阁,鸟语花香。不过彭栎王宫的风格让我忍不住小小黑线了一下。亭台楼阁是不少,只不过统统建在一派碧波荡漾的水城上,九曲十八弯密密麻麻都是桥。
庭之最初大概看出了我的下巴位置不太正,难得温柔的解释过一句,"此处是楚师特地为陛下营建的,有奇门五行之功在内,位依四方正神,圣上住在这里可以稍微强气健体。"
我点点头,反正就是专搞封建迷信,不过那个楚师除了装神弄鬼外居然还懂得建筑艺术,倒也算是有点门道。我猜想文庭之这样的君子对于皇帝国家这种事每个都是忠心耿耿,哪怕到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的那一种,想到这个我就忽然想起了最初作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忍不住就转头看了看他。
那时候恰巧庭之走得慢,样子似乎在思虑什么,神情很专注,我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前就浮现起梦中他目送那个人背影离去时的样子。
忧郁疲倦的苍白,好像力竭的一株落花。
下意识我撇开了头,暗暗嘲笑自己,只是一场梦,何必太当真。
到现在我还觉得,说不定这个地方整个与我也只是南柯一梦。
庭之和楚冰块把我撇下后,我就开始信步在园子里走,小桥流水在这个时节看来是特别有韵味的,自古以来,皇帝的花园都是最生机勃勃春趣盎然之处,此处的曲桥流水又在花娇之上别添了三分江南妍丽的风情,我越走越觉得舒服,便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和自觉了,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片青翠的碧竹长廊,笼罩在葡萄架遮出的绿阴下分外古朴诱人,我更心旷神怡,想也没想就直直朝阳光翠阴交错细碎的深处走去。
转过了七重篱笆八道栅栏九拐十桥弯,竹廊尽头隐着一座假山,走近些,便有丝绦万千碧水缭绕,我转过最后一个弯,还没来得及感叹此处的出尘仙气,就看见了假山旁金日下,映射得波光粼粼的光荧之中,站着一个朦胧的背影。
我一愣,脚下踩到枯枝,熹微的噼啪在这太过宁静的空气里惊动了画中飞鸟。
那人下意识的回头,我脑袋"嗡"一声就不听指挥了。
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一对眼睛,雾蒙蒙好像三月烟雨中的西湖,更要命的是他在那时候笑了,从那双雾潼潼水灵灵的眼睛里先荡一点点笑意开来,好像是碧绿的湖水在细雨下一圈一圈漾起细微的波纹,而后雨变密了,涟漪渐渐荡开来,荡开来...
一点点,漫成让人眼花缭乱的漩涡...
我眼花缭乱的在漩涡里快要沉溺到底的时候,就听见庭之兄温润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我打了个冷战慢慢清醒了过来,再看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片山水青芜,黑黝黝的假山石上,细碎的粼粼波动一点点浮出霓虹般的荧光。
那个人,好像一瞬间就蒸腾在空气里一般,消失了。
庭之兄在我愕然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稳稳的站到了我身边,看见我,他的神色平常一如最初。
而我也对他这般出神入化料事如神的能力早已习以为常。
难得的是,庭之兄居然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沉默了良久,半晌,才抬起一贯温和淡定的眸对着我道,"走吧!陛下可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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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藏夜晚看女儿国的国宝隔了一层帘子,我参见彭栎国的皇帝陛下也隔了一层水晶帘子。
"文相和苏卿都平身吧!"隔着一重晃晃悠悠的水晶珠子,清嫩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两声微微的喘息轻咳传出来,听起来,叫人有些心疼。
彭栎的皇帝,只是一个刚刚十来岁的孩子。
小嫣虽然外表精灵古怪,其实是和彗儿一样相当聪明且很懂生存之道的小女人,在我身边从不无谓碎嘴,但昨天夜里,两个人却像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向我传授了许多道听途说的宫廷秘闻。
现在的皇上其实是先皇第五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据说因为身上背负着神怒,所以一出世就养在深宫,风吹一吹就能昏厥,稍有点气急抑郁什么的立马吐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先皇临死前忽然想起了这个一直避人静养的小儿子,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找了国之重臣文庭之等十几个人入宫听旨,把十几年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传给了这个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的小皇子。
而在那之前,本来所有的人都认定继承大统的会是先皇三子,玄川王长昊。
"丞相在受官封相以前,曾是玄川王长昊大人的皇子师。"
彗儿用平静却难掩一丝忧郁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梦里那个咬牙切齿的黑衣男子。
"文相,可否请你在外稍侯,朕有些事欲和苏卿单独一叙。"在我微微有些出神的时候,小皇帝忽然隔着帘子传了这样一道命令出来,我因为讶异一时忘了忌讳的抬头,却看到庭之的表情依旧是淡定如水的波澜不惊,微微欠了一欠身就转了出去。
"苏卿,请你靠前一点来好么?朕想看你一看。"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边侍中大人的眼色便稍稍向水晶帘后的檀榻靠近了数步。
珠帘向两侧轻卷,一张清秀十足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口鼻十足娟秀,明眸十足善真。我倒抽了一小口呼吸,这孩子,漂亮的简直像是玲珑晶玉雕出来的,若假以时日,将来怕会比庭之更俊秀。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一笑,而后小小的身子再次因为剧烈的咳嗽抽搐了起来,我心口一疼,向来最看不得美人、尤其是小美人受罪的我,此时真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抱到怀里轻拍拍他的胸口好帮他顺过一口气。
旁边的一个宫人走上前想是要察看,却在那孩子微微摇手示意下恭敬的退了开去,我这才发现,虽然还是孩子,但他的举手投足俨然已流露出一股帝王家的尊贵之气。
是个不简单的孩子哪!
"苏卿,你来...咳..咳..."咳嗽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他苍白的小脸看来就像是经了一场冬霜的白梅,透明柔嫩却越发绝美,我立刻快速又向前跨了两步,勉强忍住冲上去抱着他拍拍的冲动,絮絮嗫嚅的道,"陛下,请保重龙体。"
话一说出口我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说这话真活像个动不动就要吐血撞墙一步三颤,咳咳顿顿唧唧歪歪,没有本事却专会搅和,老眼昏花又胡子拉碴一把的"三朝元老,先皇重臣。= =
皇帝陛下看着我,孩子气的脸上那天真纯美的笑容忽然慢慢、慢慢扩大了开来。
"苏卿,你真的和我梦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初见风云迹
在我进宫的前一个晚上,庭之这个老师大概是忽然想起我毕竟名义上是个侍录,在教了我一些礼仪之后,又不厌其烦的把各个国家的情况向我仔细剖析了一遍。
前面我就说过,整个大陆有四个国家,彭栎在东,定康在南,敦宁在西,建武在北。
这是很笼统地说法。
在彭越,东南侧翼尚有丹,邹两个附属国,除都城骊安下辖十八州,东西南北分别封有楚,囊,汉,成四个诸侯地域,设二十三郡,东起乔岱山,西辖中域元海,南接邻国定康,北则与建武隔开具说是神域猎苑的平川莽原。
且不管什么神不神的迷信(镜子:是不是迷信你最好不要这么早下断言= =,昱:你还说,到底是哪个写出这么没水准的东西的?怒~~~镜子:狂汗爬走~~~),但既然人人相信这是有神的领域,那么神的狩猎苑四国自然哪一个也不敢肖想,所以我的想法是那里面的环保一定做得很好,是动物们一块难得的祥和美丽的生存乐土,想必在那里所有不受人打搅的物种过得舒坦,更不乏珍惜物种到那里生息繁养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