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心玲珑——by溺文

　　“靠，太不公平了。。。我也要假期啊！不行，我要去和导演说，让他把进度调快些。”赵晰文说完就兴冲冲地跑回客厅另一头打电话去了。

　　“死赖皮，就爱凑热闹！”赵晰烨低声嘀咕道，眼神却望客房飘了飘。

　　教个小古人学会生活，究竟是自己太善心，还是闲着太无聊了？唉，这一切该怎么开始才好呀。。。


　　清晨浴室中的镜子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林珑正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自己如此清晰的脸庞。赵晰烨已经对他这般的大惊小怪习以为常了，两只手悠闲地替他挤着牙膏。

　　“给，拿去。”他递过牙刷，林珑便也呆呆地接过。“看我怎么用。”说完他就示范性地比划了起来。

　　林珑小心翼翼地把牙刷塞进嘴里，大眼还时不时地瞄向赵晰烨。“唉，就是这样放在嘴里来回地蹭。”赵老师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着了急，干脆自己给他开个头。

　　“呜。。。好。。难受。。。”香香辣辣的味道虽然不坏，但那个刷牙的感觉还不是一般得别扭。

　　“来，漱口。”这个倒是容易，林珑乖乖地按照命令完成。

　　赵晰烨匆匆洗完脸就跑去了厨房，查看冰箱里剩余可以用来做早餐的食物，留下林珑一个人好奇地摸东摸西。

　　想起昨晚弟弟叫的批蕯外卖，林珑也是乖乖地吃下了，赵晰烨如释重负，虽然这小子瘦了些，幸好还不至于挑食。随便地烤了几块吐司，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成品端上了桌。

　　“嗯？这个是。。。”林珑迷迷糊糊地走出浴室，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形物体，包装有被撕开的痕迹。

　　“什么呀？”赵晰烨无意地回头一看，却惊了一身汗。死晰文，准昨晚是故意把保险套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的吧！“咳。。。这个。。。”他尴尬地抽走林珑手上的先进产品，同时也发现了滑滑的液体已经沾了他满指。

　　林珑在他结巴之际，皱着眉举起手指闻了闻，“没有味道呀。。。”说完他继续他大胆的尝试，慢慢探出舌头在指尖上舔了舔。。。

　　一旁的赵晰烨还哪里顾得上思索个合理的解释，立刻就扯回他黏黏的手，拉他进入浴室洗手去也。

　　瞎忙了一场，赵晰烨到头来还是没有向林珑解释保险套的功用。在早餐时发起愣来的他想着，古代的男孩，恐怕发育得要比现在的晚多了吧，他的眼睛游走在对面娇小的林珑身上，想必这小子还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而回顾一下自己的那个弟弟，竟然给他在十四岁时就莫名其妙地破了身，让他顿感自己作为大哥的失职，简直无法面对黄泉下的父母。

　　阳光充裕的中午，赵家天台上站着一大，坐着一小，耳边只传来规则有序的剪刀声。

　　虽然自己的刀法比不上那些个什么名造型师，但剪个时尚的短发，对独自生活许久的赵晰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怕林珑长期坐着会无趣，赵晰烨便在开始时就扔了本乱七八糟的杂志给他，也没考虑人家是否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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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经理。。。”林珑轻轻念出那些自己不明白的词，倒吃惊了身后忙碌的赵晰烨。

　　“林珑，原来你识字啊。”

　　“嗯，爹曾经教过我，可是和你们的写法却又不太相同。。。”林珑不自觉地侧了侧脑袋，被赵晰烨又轻轻扳了回来。

　　“是吗？也许你们那时还用的繁体吧。”

　　谁都没有再开口。林珑沉浸在了看书的乐趣里，背后的断发在地上累积地越来越多，反倒是赵晰烨略微心疼起来。

　　“好了，看看如何？”擦去林珑脸上遗落的碎发，他兴冲冲地拿出一面镜子。

　　林珑微微不适应地摸着自己的短发以及新增的刘海，羞涩一笑，“在这里，男人都是短发的吗？”

　　赵晰烨蹲下身体，目光与他平行，“基本上都是，而且，洗澡也方便呀。”

　　“可是，没有长发，怎么行冠礼呢？”林珑突然又苦恼地皱起眉，生动地像个小人偶。

　　赵晰烨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有冠礼了。若是成了年，你就能拿到身份证作为证明。”

　　林珑丧气地垂下脸，这个新世界，对他来说难以适应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吃吗？”赵晰烨抬起头，看着身侧闷闷不语，却又像是食不下咽的林珑。

　　林珑着急地摇了摇头，象征性地扒了几口白饭，随后又停滞了下来。

　　“你有心事吧？”

　　犹豫一会儿后，林珑开口：“我还是很担心我娘和弟弟。。。。。。我可否去庙里给他们求个平安？”

　　赵晰烨释怀地一笑，“当然，这是人之常情嘛。”

　　吃完了饭，赵晰烨把迫不及待的林珑带上了车，为了怕他再呕吐不止，他还特意准备好了晕车药，不过幸亏这次林珑挺争气的，虽然脸色仍是苍白，但并没有实质上的“破坏”行为。

　　好不容易到了市区为数不多的一间寺庙里，林珑却有些胆怯地不敢下车。

　　“没事，你瞧，别人不也这么穿着嘛。”赵晰烨努力忍住笑意，原来这小子是觉着身上羞人。

　　“可是，”林珑有气无力地反抗道，手还继续扯着短裤的裤摆，“真的是太短了。”细白的两条腿露在外头，还如此明目张胆地让那些个路人看见，真是让他抬不起头了。

　　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赵某人的耐心似乎也逐渐被磨到了尽头，“林珑，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用硬的了，到时候可会比现在更丢人。”

　　天真又无知的小孩眨了眨眼睛，随后还是乖乖地、遮遮掩掩地下了车。

　　用毛笔在入口处的名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赵晰烨怀念地看着寺庙里的一切。多少年没有踏进这里了呢，似乎最后一次那时，父母还曾为跑丢的弟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到这里，赵晰烨不禁扬起了嘴角。他回过头，寻找起林珑的身影。

　　“哟，这孩子真懂事。”“是啊，这年头，哪还有这么虔诚的小孩呀。”

　　经过林珑身旁的老年女性们纷纷交头接耳，却丝毫没有影响正跪着进香的林珑。赵晰烨侧着头默默无语地打量他。林珑认真专注的表情感染了周围的许多朝拜者，他们也陆续跪下身，嘴里念念有词。

　　不慌不忙地磕了头，林珑睁开眼睛站起，却被身旁的一群大叔大婶吓了一跳。

　　“你还真有感染力呢。”原本空气就不怎么流通的殿堂里突然挤出了那么多人，使气温再度攀升。赵晰烨拉着林珑跨出了门槛。

　　林珑皱着眉，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

　　才离开了寺庙，赵晰烨就领着林珑拐了个弯，进入了偌大的一间百货公司。

　　还在为自动转门感叹不已的林珑好不容易收回了目光，眼前缤纷闪亮的灯光又刺得他退了退脚步。

　　“啊，现在总算舒服了。”赵晰烨适意地享受着中央空调，正考虑着为林珑添置些物品。为了防止他迷迷糊糊地走丢，两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让商店底层那些化妆专柜的小姐们都瞪直了眼。

　　“这些，都是什么？”林珑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些瓶瓶罐罐，包装得甚是好看。

　　赵晰烨无谓地瞄了瞄，“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在你们那年代应该叫做胭脂吧。”正因为他的这一分神，让前方的某个促销小姐突然有机可乘，闪电般地撺到他俩身旁。

　　刹那，只觉空中一阵湿气飞扬。林珑不适应地咳嗽起来。

　　“两位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款的男用香水，味道还不错……”

　　赵晰烨带着林珑避之不及地逃离了毒气范围，轻轻拍着他的背，“那该死的女人，我要找她们经理。”

　　林珑大抵也知道他是气愤了，便挥起手来，“没事没事。”这个地方似乎挺体面的，还是别闹事比较好。

　　“你这个小鬼，别老是逆来顺受的。”赵晰烨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封建社会的孩子啊，没救。回想起初见他那会儿，林珑身上半破烂的衣裳。唉，果然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吧。

　　不成，以后若是碰上欺负林珑的人，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保护欲吓了一跳，赵晰烨的脸阴郁起来。

　　“啊！会动的楼梯！”林珑指着不远处叫了出声。

　　赵晰烨从不安中恢复，努力压抑着渐长的头痛，带着他走向扶梯。

　　尝试了不下三次后，林珑还是不敢伸出脚踩上着不断运转着的仪器，赵晰烨发现了等在他们身后开始越来越不友善的人们，横了横心，一把揽起林珑的腰把他抱了上去。

　　“别人，像是把我当妖怪。”他自己倒也良心不安起来，低着头。

　　“不用管他人怎么想。”赵晰烨平静地安慰着，把他引向了男装部。

　　在整个楼层混了将近三个小时后，林珑也算是对现代人的着衣有了些领会。从一开始还需要赵晰烨帮忙的试衣到之后自己完全的自力更生，林珑颇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

　　但说到付帐，他就摆起手来。
　　“你总不能老是穿晰文的衣服吧。”赵晰烨以这样的说辞把他的抗议全数驳回。林珑没有见他拿出过什么个现金来，只是揣了张小小的纸片状物品交给卖家，便猜测到这准是赊帐，于是就更不敢收了。

　　“又乱猜什么呢，这是相当于银票的信用卡而已。”

　　这么一解释，林珑就稍稍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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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不了解新时代的物价，但看着后车厢的那么一堆，恐怕数目也不可小觑。

　　“今天花了那么多，我真担心还不了你，赵大哥。”林珑在车里扳了半天手指后说道。

　　“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还有，‘赵大哥’就算了，以后还是叫我晰烨吧，我听着别扭。”

　　“可是……我们的辈分……”

　　“没有‘可是’！既然来了二十一世纪，就要按照现在的方式生活，听懂了吗？”

　　赵晰烨总算明白了，林珑他缺的并不是才智，而是自信。与其教会他生活，还不如教会他自立好些。


　　“呤呤呤……”

　　睡得并不安稳的林珑被这样的响声惊醒，赤着脚咚咚跑到外头，却又不知道是来源在哪里，着急得团团转。

　　另一头的赵晰文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自己的房间，咒骂道：“靠，谁那么早啊，生孩子没屁眼。”他昏昏沉沉地挨到沙发上一扑，慵懒地拿起电话，态度极为恶劣。“喂！找谁啊！”

　　林珑呆呆地侧着头，看着他这一连串的慢动作，不明白他在和谁说话。

　　“啊，原来是午智哥哥，哈哈哈，不是啦，起床气而已，哈哈哈……”赵晰文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与之前叛若两人，“哥在的啦，你等等啊……”说完他就继续半死不活地耷拉着拖鞋闯进了赵晰烨的房间。

　　“咦？珑珑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他再回到客厅时被纹丝不动的林珑吓了一跳。

　　“……刚才那个东西……”林珑指了指放着电话的茶几。

　　赵晰文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啊，忘记教你了啦。这是电话，可以让你和不在你身边的人说上话哦。”

　　林珑蹙着眉头，不解的表情配上睡衣正面的温妮熊，让赵晰文不禁冲上去狠捏了他一把，“珑珑你真是可爱到暴，哈哈哈。”

　　“好了，大清早地给我安分点。”赵晰烨不知何时已经衣冠整整地出现在另一头。

　　林珑悄悄发现道，原来赵家人有起床气的，不止晰文一个。

　　“哥你上哪？”已经完全清醒的赵晰文冲着他问。

　　赵晰烨对着落地镜整了整领带，“公司有些事，那群该死的美国佬。”他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转头，“晰文，你今天好好照顾林珑，我可能要忙到深夜了。”

　　“尊……命……”顽皮地拉长了音调，赵晰文为能与林珑独处开心不已。

　　“你要出门了吗？”终于沉默多时的林珑开了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小媳妇般得依依不舍。

　　赵晰烨望着他，眼光柔和了些许，“是啊，今天有些正事。”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最终还是宠爱地拍了拍林珑的脸颊，“别让晰文欺负你。”

　　林珑还来不及回答，沙发上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原来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赵晰文在泛鸡皮疙瘩，“好恶啊！哥你那样好恶啊，我不行了！呕……哇哈哈哈……”

　　被笑话得恼羞成怒的赵晰烨凶神恶煞地冲他一吼，“你小子就等着我回来收拾你。”之后就匆匆离家了。

　　“晰文，为什么他那么生气？”林珑担忧地回过头。

　　赵晰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别理他，我们玩我们的，”他跑会老哥的卧室把刚才的无线电话拿了出来，“来，我来教你‘打电话’。”

　　林珑接过他硬塞到他手里的东西，听到他继续说：“等会要是它响了，你就按这个键放到耳朵旁边哦。”

　　解释完的赵晰文兴冲冲地拿起手机，播通了自家的电话。

　　根据他眼神的示意，林珑乖乖地拿起来，不确定地听了听。

　　“反了啦，反了啦！”赵晰文无奈地纠正他，然后就跑去了厨房。“喂喂，小珑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听见了，可是，你在哪里？”林珑举着电话四处张望着。

　　“哈哈哈，很神奇吧！”此时赵晰文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真是不可思议。”林珑很想知道这样的技术是如何发展出来的。

　　“小珑珑，你到了现代来，接下来会让你惊讶的东西还有好多呢。不过不用担心，我都会好好教你的啦！”赵晰文拍胸脯保证。

　　林珑为难地低下头，赵家兄弟对自己的确是照顾有加，他们不单收留了他，还给他添置了那么些好东西，这份恩是即使是用钱他都还不清了，只是，在那个时空里的母亲和弟弟，却是更迫切地在需要着他。“晰文，你们对我这么好，的确是让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我娘还在那头等我，若是没有我，弟弟的病我们就没钱治了，所以，我还是想尽早……”

　　赵晰文睁大双眼，此时才发现他与老哥都未曾问起过林珑的身世。

　　听到林珑向自己娓娓道来后，他不禁怨恨起封建社会来，“妈的，那个姓席的混蛋，竟然利用权势诱逼拼命百姓！”

　　听着赵晰文越见激烈的愤慨，林珑只是一声不吭。娘说过这一切都是命，而人，是无法与命运抗争的。

　　“这么一说，我根本无法放你回到那个破烂时代去！”赵晰文紧紧抱住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回去受他糟蹋。”

　　林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现在不是还在这儿呢，你先不要担心那么多了。回得去回不去还难说呢……”最后的那句话似乎是他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