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凤垂翼——by易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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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呼吸压制蠢蠢欲动的火焰,南齐亚斯几乎是颤抖着双手继续工作。眼前细嫩的肌肤的主人正是他每一夜梦中之人,更是能够挑起他滔天狂焰的存在,可是却只能看不能动,强烈的落差让他无所适从。如果只是看着也就罢了,现在他的双手却又正在触摸这熟悉的肌肤,这样让他如何能够压制蜂拥而上的冲动呢?
再次深呼吸,南齐亚斯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了自己的冲动了。他悄然地放开毛巾,微颤的大手轻轻地搭在削瘦的双肩上。
咦?怎么没有反应?
预料中的愤怒没有降临,南齐亚斯疑惑地低下头去仔细观察,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安然的睡脸。
原来是睡着了啊……看来真的只有忍耐了。
南齐亚斯无奈地苦笑着,小心翼翼地抱起无极走向池边。
能够这么放心地在自己眼前睡着,这代表极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吧?南齐亚斯有些欣慰地想。
睡梦中,无极下意识地在南齐亚斯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嘴角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清晨,当无极张开朦胧的睡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里舒适的床上,身上穿着那身最喜欢的银白色睡衣。
是南齐亚斯帮他穿上的吧?他竟然在那样欲火高涨的南齐亚斯面前睡着了?!真是不可思议。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能让人感到安心的特质吧~无极突然觉得其实南齐亚斯也不是那么令他讨厌的。
算了,这人被整了还一幅笑呵呵的摸样,怪没意思的,等今天最后的工作完成了就把他送回他的国家吧!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见他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嘛~这样想着,无极动作迅速地换上一身休闲装。
潦草地洗刷一番,无极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楼梯——爱德华的按摩真是消除疲劳的良丹妙药啊!
一见到无极下楼来,底下原本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南齐亚斯和安立刻收回了各自的无形煞气,一个个的忙碌了起来。
无极一坐上沙发,南齐亚斯便熟练地递上当天的报纸,这份管家的工作由昔日的国王做起来似乎格外地得心应手,他甚至细心到将无极比较喜欢看的版面一一翻好折叠整齐。安也不甘示弱似地端上香浓可口的咖啡,完全按照无极的喜好煮的。
“爱德华人呢?”品着咖啡看着报纸,无极突然发现最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爱德华居然反常地没了影子。往常那位厚脸皮的大师总是在这个时候奉上早餐一份外加甜言蜜语一堆,唧唧喳喳地让他头痛,可眼下没了他在耳朵边上唠唠叨叨的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走了。”安有些忿忿地说,“他要我转告少爷,他目前有一件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是见不到少爷您了,请您一定要记得他,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就为了转告这几句话,那个危险的家伙一大清早闯进安的房间,威逼利诱、软磨硬泡,搅得他睡眠不足,到现在还有淡淡的黑眼圈呢!要不是为了早点打发那家伙滚蛋,他也不会承诺转告这段即使打了折扣还是肉麻得要命的话——妖魔的承诺是必须遵从的契约啊!
“是吗。”无极淡然地应一声。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厚脸皮的爱德华走了就走了,反正他今天拍完了广告也该回掌命司去了,现在也好,省了告别的麻烦。
放下报纸,南齐亚斯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
“……这是什么?”
“……早餐……”
盯着眼前的不明物体,无极经过再三确认,那的确是面包片,只不过已经成面包碳了。
无极面无表情地望着南齐亚斯:“你做的?”他开始想念爱德华的好手艺了。
南齐亚斯微微涨红了脸,喏喏地说:“是的……看上去是差了点,但是相信我!我真的是很用心在做了!”加快的语速和提升的音调显示了他的紧张和期盼,末了还惊慌失措地加上一句:“这是做得最好的一份了,不信你可以去厨房看看!”
“……”无极不置可否,厌恶地推开盘子,端起咖啡啜一口。打死他都不要把这种黑碳吞下去。恩~还是安煮的咖啡最可口~无极满意地一口接一口享受着咖啡的香醇。
“你不吃吗?”南齐亚斯失望地看着被推得远远的餐点。为了这两片焦碳,他特意早早地起床赶在安之前占据了厨房,自信满满地准备一展偷学来的手艺。哪知道看似简单的工序竟然让自诩天才的他吃足了苦头,做了几十遍失败几十遍,到现在厨房里还遗留了大堆比黑碳还不如的东西。眼前这份至少还看得出来是面包片……
“废话!谁会吞碳自杀呀!”安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狠狠地讽刺,转瞬又摆上恭敬的表情送上一份精致的餐点:“少君,您的早餐。”
“恩。”无极看都不看深受打击的南齐亚斯一眼,接过盘子便吃了起来。
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做的那些烂东西少君绝对不会吃的了!安得意地瞥一眼僵立的人。
南齐亚斯默默地收拾起遭到拒绝的心意,毫不留恋地将之全部倾倒进垃圾桶。经过昨天的事情,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极一步,原来只是妄想罢了……继续努力吧!南齐亚斯暗自苦笑着处理愿是半冰箱食材的失败作品。
时间是过得飞快的,尤其是在心有所念的时候——再加上没有人在耳朵边上唠唠叨叨、叽叽喳喳。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和敬业的工作人员们打个招呼,无极抬手招回自发自动加入收拾器械行列的南齐亚斯。
“我马上就会送你回去你的国家,希望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明白吗?”
“为什么?!”南齐亚斯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听到了这样残酷的命令,“不!我不回去!!绝不!!!”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带着淡淡的微笑,却用冷酷到极点的语言回应了他的置疑,“我说过我的身边不留没有用的人,我已经给了你证明的时间,现在,我不想再玩下去了,游戏结束了。”
“……你怎么可以用一句游戏结束了来打发我!!”南齐亚斯激动地猛然抬头,碧绿的眸子瞬间化为幽绿的地狱火焰,逼视站立在高处的无极。
“为了挽回你的心,我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所有的一切,义无返顾地来到这里,厚颜无耻地用尽了所有办法留在你身边只为了博得你一笑。而你现在却笑着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游戏,你厌倦了游戏,所以我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在你眼里,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滑稽的小丑在给你取乐吗?我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一个……一个小丑吗……一场游戏……你就是这样看待你我之间的爱情……”义愤难填的质问到最后竟破碎成了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淡淡的微笑从见到南齐亚斯闪烁的泪珠时便再也挂不住了——该死的!这男人的眼泪居然令他的胸口阵阵抽痛,恨不得将他的泪珠全部抹干。又是这种怪异的感觉!
“……难看死了……”低沉的声音从轻微颤抖的嘴唇中泄漏,“难看死了!是个男人就给我擦了眼泪,哭哭啼啼的难看死了。我认识的比列兹国王可不是你这么脆弱的人。”
“!”南齐亚斯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仍挂着泪的瞳孔中绝望的悲伤还来不及褪去又添上了措手不及的惊愕,一时间定格在那里竟是说不出的滑稽。
“连我的心情你都要控制么?”南齐亚斯拭干泪水,定定地望着无极。这时候,他已经完全不奢望什么了。
“……”无极沉默了。当南齐亚斯真正如他所愿地不再纠缠,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从此成为陌路人。可为什么他的心底却有一丝丝失望和悲伤?
凝视南齐亚斯不再倒映他身影的双眸,嘴唇不受控制地自己开启:“我没有把你当做小丑,也没有把你做的事情当作取乐的游戏。”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解释?!
“在绝望之后又给我希望么?这算什么?同情?安慰?算了吧!”南齐亚斯摆摆手,转身不再看他。“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无极平静地回答南齐亚斯,可是心痛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为了确保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么?”依然还是有些悲伤啊!即使被他的无情伤透了心,还是止不住对他的爱。也罢,就此将这深沉的感情封印在心灵的最底端吧!
无极没有回答。就当是这样吧!应该是这样吧!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低弥沉重的气氛阻止了那些疯狂Fans的动作,他们留恋地望一眼两人,渐渐散去。
仿佛是要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的精灵啊……安默不做声地跟随在后面,暗自琢磨着离去的人们留下的思念。人类的直觉有时候会创造奇迹呢!
突然而来的一阵心悸令无极停下了脚步。
“这是……糟了!护身符!”来不及多想,无极猛然转身拽过南齐亚斯,丢下一句话:“安,你留下来善后。”话还没落,人已经带着南齐亚斯冲入金色的门扉后。
“发生了什么事?”安快奔几步,终究还是没有赶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扉消失,心底咒骂自己为什么偏偏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快点!快点!!无极一边焦急地等待空间转换过程的结束,一边不停地诅咒设置这个过程的家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仿佛隔了几个世代,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只好乘这点时间做点别的事情。
一弹指,两人身上的衣物立刻变化成比列兹王国独特的服饰。几乎与此同时,通往异时空的大门打开了。
“忧!”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印入眼帘的竟然是这样的情景!
忧小小的躯体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异常苍白的肌肤透出不祥的青紫,失去光泽的的长发仿佛连生命力也失去了,散乱地披撒在身体周围,身上破碎的布料说明他曾经遭受火烧和冰冻,隐约间还能够看到强力的光系攻击魔法造成的金色痕迹。
“是谁干的?!”冲天的怒焰烧红了紫蓝的眸子,整个视野只剩下两个正意图逃跑的白衣人。“是你们!伤害了我无氏子孙之后想不付出代价就走吗?妄想!”
“以我无极之名命令!空间封锁!”短暂的咒语之后,试图用空间跳跃魔法逃跑的两个白衣人立时如同蜘蛛网上的猎物般悬挂在空间裂缝织成的布锦上。
小心翼翼地抱起伤痕累累的无忧,无极宽袖一挥转身背对白衣人,红唇轻启吐出冷冽刺骨的一个字:“破。”凄厉的惨叫声中,白衣人被数不尽的空间穿透,化做漫天的金粉随风消散,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神族……我会找你们算帐的……”
直至此刻,无极才注意到他的周围挤满了手持武器、面露惧色,想上前又不敢挪步的士兵以及闻声赶来的祭祀、神官们——这里是神殿。先前由于结界的缘故他们无法靠近,现在设立结界的人死了,结界也消散了,他们顿时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陛下!”一堆人一下子矮了一截。
“起来吧。”南齐亚斯挥退了四周的士兵,现在他最忧心的是忧忧的情况。“忧忧怎么样?没事吧?”
淡然地瞥一眼他,无极暂时收敛浑身的煞气,说:“只是脱力昏迷了,还好没事。”如果忧出事了,他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全都抹除!
令人厌恶的地方……懒得理会一堆因见到南齐亚斯而惊喜交加的老头子,更讨厌他们身上和刚才那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白色衣袍,无极抱着无忧径自走向神殿外,所过之处人群皆畏惧地散开一条路给他。
“我的房间还在吧?”
南齐亚斯忙碌地应付着兴奋过度的祭祀们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关注无极,听到他的问题,南齐亚斯碧绿的眼眸中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还在。”
“……是吗……”无极低声地呢喃,带着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抱着无忧走出神殿。
背后,三双眼睛满怀不同的心思深深地注视着他和他怀中昏迷的无忧。
“现在,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极好整以暇地环视房间内或坐或立的每一个人,诡异的紫蓝眸扫视之处,各个人不是心虚地低下头就是故作大胆地紧盯着他身后的墙壁,没有一个人敢与他的视线接触。
好可怕的杀气、好可怕的人!居然在一瞬间就杀死了两个那么强大的存在,他若不是神便是魔……只怕属于后者的可能更大吧……
无极并不奇怪这些人的沉默,人类大多都是这样的生物,对于自己无法解释无法抗衡的力量要么称为神并向之乞求保护,要么就贬为魔深恶痛绝。在他们的眼中,神必然是解救人民于水火中的救世主,是集大慈悲大慈爱于一身的光明;魔却只是一群无恶不作、罪孽深重的怪物。人类的崇高造就了神明,人类的贪欲同样造就了魔鬼——渺小而伟大的人类!
这一刻,无极才真正明白老头子所说的,人类是必然存在又不应该存在的矛盾。
收束思绪,无极静静地等待某个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一室的空气凝聚成寂静。
半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殿下遭到攻击,请您惩罚我吧!”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坚定地伫立在敞开的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从他长及脚趾的头发和异常宽大的白色衣袍上可以看出他也是在神殿里侍奉神明的侍从。
“亚蓝!”一见到他,一直沉默的贝卡斯大祭祀立刻惊慌地斥责,“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叫你别出来的吗!”
“可是神的侍从不能说谎啊,大祭祀大人!”亚蓝大声地反驳,低头跪伏在无极面前,“是亚蓝的任性要求使忧殿下遭受攻击,大人无论如何惩罚,亚蓝都毫无怨言,只请求大人不要迁怒其他人。”
“亚蓝!神的侍从只跪君王与神明,你难道都忘了吗!”贝卡斯大祭祀又急又气地挥舞手中的法杖重重地敲击地面,恨不得一杖打死这个亵渎神明的神侍。
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无极微皱眉头,厌恶之色毫不掩饰,甚至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大祭祀!请你冷静点,否则就请你出去!”南齐亚斯威严地训斥。大祭祀明显贬低无极的口吻令他万分不快,再怎么说,无极目前仍是他的王后,怎么能如此无礼对待。
大祭祀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无礼,立刻向国王鞠躬:“请您原谅我的失礼,陛下。”
南齐亚斯看了一眼无极,见他只是微微皱眉,眉间的褶皱很快边舒展开,明白无极并不是太在意,于是也只是警告了大祭祀一句:“请你注意自己的仪态,大祭祀,如果你太激动,就请你出去冷静一下。”
“是,陛下,我会注意的。”大祭祀后退一步,紧张地关注事态发展,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法杖。
无极并没有让厌恶的情绪停留多久,他的注意力目前全集中到了跪伏在他眼前的那个小小身影上。
“抬起头来。”无极冷冷地命令道。从其他人的思维中找到的这个关键人物令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些祭祀们宁可惹怒他也要保护到底,况且,这孩子似乎能察觉到他的身份。
“是,大人。”亚蓝敬畏地抬起头。
这是个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孩子,与无忧相仿的年龄却有着不相称的沉稳,只隐约透露一点稚嫩的感觉;如掺了蓝水晶般的银发笔直地从脸颊边垂落,在发尾处松松地系着一根紫蓝色的丝带——那是原本系在忧头发上的;同样银色的双眸有些暗淡且没有焦距,却仿佛包含了整个星空,深邃而灵动。
但真正吸引无极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额头上淡紫蓝色的、以一只竖立的眼睛为中心扩展、几乎占据了整个前额的复杂纹印。
是星见!而且以那纹印的复杂程度来看,是仅次于掌命司中预言者的天眼星见。天生眼盲,却有一只能随意看透未来的天眼,眼盲而心不盲。这样高段的星见竟然出现在这个已被禁锢的世界,怪不得他能够察觉他的身份,也怪不得这些祭祀们宁死也要保护这孩子。
无极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轻轻地说:“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亚蓝再次敬畏地低下头去:“是的,大人,亚蓝知道。”命运之收线者,所有预言者和星见的唯一主宰,手持命运之笔,主导万物万灵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