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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神话——by挤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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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地出他这样的身体内部已被炸开的火药气浪震伤了五脏,估计骨头也断了好几根,更不用说烧伤的皮肤有多少大的面积了。然而他依旧非常坚持地护着身下不能动弹的庞彬,用一种既爱恋难舍又憎恶气恼的眼神看着这个昔日的情人,没人知道明明早已离去的他是为何又怎么瞒过众人耳目回到凝清山,也没人看见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是如何冲出来保护庞彬的。也许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原谅情人的接近是一场骗局,但凌驾在这之上的是情人的生命。
被保护在身下的庞彬红着眼,无法移动一根手指的他只能尖叫。眼前的秦鸣是红色的血浸染着的,他除了尖叫和说一些连自己都弄不懂意思的话,实在不能再做别的了。
"为什么,怎么会来?你流了好多血!痛吗?秦大哥,秦大哥......谁来?不--谁来救?秦大哥......不要,我不值得的!好多血......"
秦鸣伸指点了他的穴,让受了莫大刺激的庞彬直接昏睡过去。他自己才终于支持不住地趴在地上,即使力气用尽,他也把身体移开,避免压到庞彬。
风家兄弟反应过来,把两个人一人一个抗上肩头,往山下飞奔。
我万般羡慕庞彬,即使将来或生或死,至少,这一生,秦鸣却是他的。而我呢?我以众人不会注意的眼光瞧着柯墨。这个温暖的怀抱终究不属于我。
显然第一颗明矽闪炸伤了秦鸣虽出乎庞枞癔的意料,但总体上他是满意的。只是烟雾一散,他的扰敌计划没有成功,因而他对儿子那声尖叫十分恼火。
等人炸过来再闪不是我的风格。犹记得《one piece》里的一幕:棉对克利克首领的铁箭雨攻击,路飞正面迎击,不顾受伤,一拳将躲在剑山斗篷里的克利克首领打飞。那场看得我真叫过瘾。而今天,我有机会做这么过瘾的事,岂能错过?
所以当我身形如离弦之箭扑想庞枞癔时,所有人都惊异万分。其实这招也并不是赶着去送死啊。只要我能在他投掷之前近他的身,为避免伤到自己,他必不会使用明矽闪。须知:火药是远距离攻击性武器啊。
庞老贼亦料不到我不退反冲,待明白过来,我已冲入安全距离内,他无法使用明矽闪了,只得狼狈到底用"七鳞"招架。我以翻云覆雨掌专攻他握着明矽闪的左手。左手本就比右手迟钝,再加上握着明矽闪根本不能应敌。庞老贼一时之间被我打得应接不暇,几次硬碰我的拳头,吃了不少暗亏。
柯墨也马上明白过来,锁风随即跟上,将其逼得无力喘息,根本没有机会使用明矽闪。我一掌劈开"七鳞",缠住这柄青刃,锁风趁机卷向庞枞癔的左手腕,如果庞老贼再不变招应付,这只手腕都会被废。无奈之下,他只有松开手掌变招,闪过锁风。
两颗金色小球悄然落地。
三人立时以各自轻功的极速跃开,用尽全力来躲过两颗明矽闪爆炸的范围。
虽说是避开,但这样近的距离被炸个灰头土脸,严重点皮破血流的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可,奇怪,没有,一样也没有。我伏在地上,既没觉得疼痛,也没感到爆炸的气浪冲击。
睁眼,翻身,骇了一跳。
柯墨以身为盾,罩住了我,就像刚才秦鸣的动作。
反射性的,我摸上脸,面具仍在。
"向少堡主,你没事吧?"最可能有事的人一脸关切,语气中的真切关心让我极不自在。为何,他会对我如此关心?因为我是逆云堡的少堡主吗?
我点点头,推推他,站起身。幸好,这次也算是有了准备,倒没什么伤。看到柯墨背上的衣服只有些破烂,皮肤也只是发红,我安下心。
挨,我还真是没用。他已有新欢,我竟还担心他。不过,他这样护我,就不怕屈映吃味?
偷瞧屈映一眼,他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这儿,倒没什么不愉快的表情。
相对于我二人,庞枞癔才是没准备的那个,也因此,伤得最重。不仅灰袍下摆成了短褂,头发也凌乱得失了从容之态。手臂上的两道擦伤颇深。老贼吃此大亏,也怒气尽发,张扬得连凌乱的发丝都飞舞起来,这也许就是怒发冲冠的有种表现形式吧。
"臭小子,今日若让你活着,老夫就不叫庞枞癔!"狰狞的眼神直直地盯了过来,一种压制的气场包围了我,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必须用全身的气力来抵御。只觉得稍一松劲儿,自己就会被压扁。柯墨大概也和我差不多,亦咬牙苦撑。
这老贼好强的内力,竟以这种不需身体接触的方式同时与我俩比拼内力,不过,内力是我的强项,可比较让人担心的是柯墨,他的内息暴发性强,持久力却是......
显然闵棠他们都是知道的,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可胶着之局的内劲比拼是容不得外人插手的。他们也只有在一旁干着急。
如果是肢体有接触,我还可以帮柯墨分担一部分,或将内力与他融合一同对敌。但以现在的形式,庞老贼分明是想先干掉两人中的一个,再......若是让他探出柯墨支持不了太久,必会加重对柯墨的压力,逼其重伤。
想到这里,我明白不可再这样下去了。悄悄地,我撤下半分内力,探知庞老贼并未发觉,又暗暗撤了半分,只要庞枞癔感觉到我的内息较若,他必会先对我动手。
果然,我暗中撤下两成功力后,庞枞癔一下子加强了对我的内压,好凶猛,好尖刻的力量,像一把锥子迅猛地冲击我的内腑,简直就是把我的五脏六腑瞬间翻了个个儿。我哇的吐了一口血。庞老贼果然中计,趁他劲力一松,我强行凝聚了十二成的功力,全部一次性冲了过去。
这一次,庞老贼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拼着自己受重伤设下陷阱,一时不及被彻底攻了个正着,不仅全身经脉被我冲得严重内损,又因为无力对柯墨施压,而被其内劲反冲。
比起前几次的小亏,这次庞枞癔伤了元气,粗重的喘息和唇边溢出的鲜血证明他也已近油尽灯枯之时。
但我也为之付出了高昂代价。如同进了滚筒式洗衣机,心肝肠胃肾一齐翻腾,莫说运气了,连动一根小手指都觉得如举万钧。以我现在的身体,没有立刻吐血昏迷已是万幸。我灰黑的脸色若不是有面具遮着,任谁都瞧得出我的惨状。除了婴儿期,就数此刻最无力,大约一个会动的一岁孩儿也能轻易地将我推倒在地吧。
因此,庞枞癔拼着牵动伤势,连吐三口血硬是抢在柯墨之前掐住我的脖子时,我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都退开,退开!"
我的身子像个破布袋任他掐着挥来挥去,"扫"出个半圆形,半径一尺左右的圈子。
"放开他!"我看到柯墨粗着脖子吼,露出焦急的神色。这男人真是苯,这时候不该显露出在乎的样子,而且,他在乎我作什么?
庞枞癔根本不理他,把我高举在空中,单周掐得我喘不过气来。要命,现在觉得连呼吸都是件奢侈的事了。
"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心血,我花了这么多年才经营出这样的规模。居然因为你这个臭小子而毁于一旦!我,要你赔我!"
不好,庞老贼的眼眸中闪过疯狂。
我只觉得婶子被迫向后倒去,土地、天空,倒了个个儿。只觉袖子一紧又一松,"嘶",布料撕裂的声音,然后,我看见了迷雾缭绕的云谷。又是深渊,我和悬崖还真有缘啊。
柯墨呆呆地看着手中撕下来的衣料。伸手、扯住、断裂,整个人就剩下手中的一片碎布?
怎么会这样?
他茫茫然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伸了出去,伸向无底的虚空。
"愣着做啥?想他死啊,还不帮忙!"
一句在耳旁的骂声让柯墨一下子惊醒收回了几乎要踏下去的脚。
身旁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斗笠男子吃力地拉着什么,示意自己来拉一把。伸手拽住才明白那是几根细线,细得如同绣花线。很沉,但一想到这线头上可能会挂着什么,他简直是狠命地拉,不顾掌间被磨勒出的血痕将红线抹得更鲜艳。
我昏昏沉沉地任由上面的人拉着,心里没有一丝获救的喜悦感,刚才被庞枞癔托下去的那一刻甚至是欣喜等待着死亡的。而此刻被救的疲惫感让我再次认识到自己的懦弱。只是不想面对柯墨,便足以让自己产生不想活的念头,亏得当时还发下"杀了你"的誓言。
一到崖上,茨岫扇来的一巴掌,险些打掉我的面具。
"我不想救想死的人!我的朋友不该是个这么容易就会去死的窝囊废!"
从心底打了个冷战,我僵。很久以前,当我意识到自己有了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时,我是多么的快乐。我想要把握住这一生,活出自己,不让自己有后悔的念头。我努力练武,塑造自我,在离开逆云堡时,我放眼天下,无所畏惧,白庄、龙潭,不在眼中。
然而世事轮回,我先遇秦鸣再逢柯墨,竟在一天之中忘记了过去16年的抱负。怎么我这两辈子为的就是两个男人吗?早已知晓爱是神话是虚幻是不切实际的梦境,早已叮嘱自己莫再踏足情爱,自以为不说出口便是最佳选择,浑不知自己已泥足深陷。
如今黄梁该醒。我的傲气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为他人自毁的窝囊废!
这一世,我要活得令自己满意!
"谢了。"我递了个眼神过去,忽仰头长啸一声,将胸中郁气尽在这一啸中畅然散尽。待我收气丹田,神清气爽,有脱胎换骨之感,仿佛回到了刚出逆云堡的那个时候。但已不同,那时仍心中执迷,此刻却已海阔天空。
慨然收气,我作了个别,当先一步向山下跨去,这一跨,便又三年。
34
我真正过上了随心所欲的日子。买了闲暇踏青的健马,放眼山川大河,做一回徐侠客,且放白鹿青崖间,需行即骑访名山。鲜少动武,亦不涉足武林纷争,乐逍遥时且逍遥。雪日登华山,春渡黄鹤矶,夏饮寒梅酒,秋夜巴山雨。一千个日子,我似乎把过去所向往的却未曾品尝的快乐,享受了个遍。连茨岫也一脸艳羡地问我何以过得如此潇洒。我笑他彼此彼此。
也许是甩脱了父亲的阴影,他的招牌阳光笑容越显灿烂,竟作了个倚马栏桡的贵公子,镇日里流连花丛,似乎是要把过去二十年困在洞庭山庄内的闷劲儿全发挥出来。有时,他也会来找我喝上几杯酒,说上几句不真不假的情话,听他弹琵琶。
三年,神仙弹指飞灰的短暂时光,江湖上风起云涌,气象更新。
自当日凝清山大战后,庞枞癔跌落深渊,叶影使庞彬被擒,"无叶"尽数在白庄的带领下被灭。经此一役,白庄声名如日中天,可就在这时,白庄白庄狂少柯墨宣布由其师弟闵棠接任,自己消失了个干净。而在此役中协助柯墨打败庞枞癔的逆云堡少堡主则如昙花一现,不见踪影,也让江湖上许多侠女们神往了一阵儿。
变化最大的却是龙潭。由于庞彬作恶多端,先后害死了许多各门各派人物,是故武林之中群起而攻之,纷纷扬言要拿他来血祭。但秦鸣不肯交人,他不作任何解释,也承认庞彬出卖了龙潭,可是,他宁愿负上背叛的罪名也要保庞彬。这件事几乎引起全武林与香茗公子的反目。最终,庞彬瞒着秦鸣,从躲藏的地方跑出来,在天下群雄面前自尽身亡。武林满足了。
秦鸣抢走了庞彬的尸首,丢下掌门令符,一个人离开,不知所踪。龙潭虽在白庄帮助下选出了新的潭主,但不可避免的,没落了。
三年后,平静了许久的江湖终于有了够份量的新鲜事。
逆云堡堡主接任大典。
定了四月初七的日子举行典礼,二月就已由堡里所属分舵四处派贴,邀请各门各派前来观力。这帖子金贵得很,非少林这类的大派没份儿。比较希奇的是,本就属于小派近年又已没落的平风镖局也收到了一份帖子,还是由一位分舵主亲自去送的,着实给了好大面子。
一时之间,是否收到逆云堡的帖子亦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三月底开始,陆陆续续地,收到帖子的宾客都到了逆云堡。老堡主向群亲自迎接,却没见到即将接任的少堡主。一问才知,按规矩,接任者必须在仪式之前闭关半个月,直至四月初七当日方可出关成礼。
到了初五,不仅少林、华山等门派已至,白庄、龙潭的两位新当家也来了。
三更时分,白庄庄主房内。
一条黑影闪进房,快得让人怀疑自己眼花。
"大师兄,怎么样,找到了吗?"闵棠问道。
能被闵棠称为大师兄的,自然只有柯墨。他三年没出现,如今竟瞒过众人耳目混入逆云堡中。
"这里不愧是逆云堡,险些儿被人发现。"柯墨说得轻松,却害得屈映眼珠都快突出来了,他忍不住道:"大师兄,你说你要找少堡主,硬是混成弟子跟进来。究竟向少堡主有什么事儿让你这么费心,躲了我们三年之后,又自己冒出来?"
柯墨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讨债。"
讨债?
屈映和闵棠顿感一头雾水,脑袋上打出了俩问号。
"既然没找着,想必闭关之所极为隐秘,大师兄还是别过于着急,别被逆云堡的人发现了。"闵棠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送来白庄的帖子上邀请白庄庄主及师兄弟,但特别注明一条,谢绝前任庄主柯墨。然而柯墨逼着他带自己来,就只有将其掩人耳目混作弟子。如果被逆云堡发现,面子上必不好看。
柯墨拍拍闵棠的肩膀,道:"放心,我只是想弄个明白。只有他,我是不放弃的。"最后一句他说得极轻,闵棠和屈映都没听清,可见大师兄脸色也知不能再问下去了。因为这种又酸又甜又苦的表情是在叫人瞧着发怵。
我站在瀑布半中的圆石上,头上是强劲冲击的水刃,脚下是激浪翻滚的深潭。这是我回到逆云堡后每天深夜都要做的事--净身。任由这足以把身体击毁的水冲刷。圆石常被侵蚀后的滑溜,只要我一个疏忽就会跌下深潭。正是这样,我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环境,让自己心无二用的严苛。整整三年的无牵无挂,却在回到逆云堡后再不轻松。非关继任堡主之事,而是......
"哇,瞧你这样,我都要冻死了。现在是初春,不是夏天!你这种净身方法看了都吓人!"
我淡淡一笑,以内力蒸发水分,换了干衣,毫不以外茨岫会找到这里来。
是的,我的闭关地点就在后山,打小练武的地方。
"有什么事让你烦扰吗?"茨岫目光炯炯,相交三年,他对我已十分了解,我亦不想理瞒他。
"是因为他,他也来了?"
"虽然没有看见,但......"我感觉得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给你送来一个好东西,搁在你屋里了。算是贺你继任堡主之位。"洒出一片阳光笑容,他想转移话题,转移我心思,也好。
见到竖在屋内的铁家伙,我是真正惊喜了一回。
"怎么样?见识了吧。我曾答应过你,若是做出来了,就送你一个玩玩。虽然隔了三年才兑现,可这个机器人不只端茶这么简单。"茨岫神奇地一派铁制机器人的脑袋,这个铁家伙就开始动了,慢慢地,一脚一拳,指手划脚,摇头晃脑,沉腰落马,像是在跳舞。终于,我看出来了,它竟是在耍五禽戏!
"哈,怎么样,佩服我吧?它不但能刷华佗的五禽戏,还能表演少林长拳哦!"制作师开始得意忘形地狂笑。
这一夜,就在铁人滑稽的五禽戏、少林长拳及茨岫的笑声伴奏下度过了。
今天,是四月初七。
早晨,我在瀑布下净身。而后回到逆云堡内穿上正式的礼服。午时,宾客齐聚正厅"融云堂",堡主接任大典,正式开始。
一步一步走向父亲,经过宾客林立之地时,一道灼热的视线让我明白他就在这里。我没有蒙面,想必他已将我认出。是惊讶我还活着吗?是奇怪几年后再见,我已是逆云堡少堡主,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堡主了?还是,只觉得我是有些眼熟的陌生人?
我用力地挺直脊背,继续往前走。
祭祀祖先灵位,我恭敬地上了三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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