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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by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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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这么大?低下头,自己居然睡在他的手掌里!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余光落到自己的脚掌上。
居然...居然...居然是爪子......
天啊!我居然附在了一只鸟的身上!
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看懂鸟表情的本事,他微皱了眉,又用手抚了我两下,道:"一凰,还好你没事了,否则不但我们着急,王爷更会伤心的。"
我还没从这个刺激中醒来,就听旁边一声:"太好了!"身体突然飞了起来,摇啊摇,脖子被卡的喘不过气。只听那青年急道:"公子小心......"突然动作立刻停止。
几乎以为马上又死了,头昏眼花的瞥见是个小小的少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头脑混乱间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似曾相识。
是在记忆的哪里呢......
那少年突然推推青年,道:"青泓,它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傻傻的?"
青泓!
我知道了,他们是萧国人!是昔日我和凤自若一起从镇南关回国,路上遇到要找原约怜的人。当时还有一个方正男子和一个彩衣姑娘,不过此刻却不在。
隐隐闻到一丝药味,没错,就是他。脑中灵光一闪,那天我去客栈找温文雅和安宁,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是他!
那少年又道:"青泓,你看看,那根针上是不是淬了毒?我们不该把一凰暴露在原约怜面前!"那青泓微微一笑,道:"我验过了,公子放心吧,一凰只是被银针射中咽喉,却有偏要害,所幸救回来了。"他手一翻,露出一枚银针来,闪闪发光。
瞥见那针,我大惊,那是温文雅最惯用的暗器!挣扎过去,扑腾着翅膀要落到他右手上,幸好青泓眼明手快,一把搂住我,另手把银针收了。
我浑身无力,挣扎两下又趴了下来。难道,温文雅就是原约怜?当年他们找他寻药,也该回去了,为何还流连陵国,甚至对上了他?逼的师父,射杀一只鸟儿?
他们来陵国绝对另有目的。我想到了温文雅被动过的房间。
"还好抓住了他,不负我们跑这么久。"那少年愤愤的道,"他没有交出来吗?"青泓摇头道:"没有,他什么都不说,又不能动刑,我也没办法。"
少年来回走了两步,忿忿的道:"要不是哥哥的嘱咐,我非得好好整治他,管他是谁,管他是原约怜!"青泓浅浅一笑,道:"公子莫激动,王爷服药已经好了许久,当时那少年已经死在陵国皇宫。"
日进王府

那少年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估计不会流传出去了。"
我不禁瞥着他,就那时的小屁孩来看,倒是成熟不少了。看情况温文雅暂时没有危险,我就跟到萧国走一趟吧。

他们要他交什么?不会流传的东西...不是那药谱吧。
眯了眯眼睛,神经一放松,立即困倦。正想趴下睡觉,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那青泓的表情却很诧异,我也很诧异,于是,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公子...好像是有点奇怪。"他用手指挑着我的嘴,现在是喙......微奇的道。我想瞪眼,又忍住,嘴巴好像有些痒,往他指上一啄。青泓缩了缩手指,道:"回去吧,笼架子没带,要找东西啄。"
我嘴角抽搐,虽然不知道能否表现。
青泓摇摇食指,我看了看,又看了看他。他的表情好像是说,难道变傻了?想想鸟的动作,我不确定的抓住那手指,站了上去。没习惯,一晃,差点摔下去。连忙扑扇翅膀抓稳了。
那少年确定我没事,便开始逗起玩笑来。手指伸到我喙前晃啊晃,还不时弹一下。我忍着,只管观察旁边的路。

眼前该是他们的住所了,几辆并排的马车停在大路旁,看样子是要赶回萧国。一个打扮干练的人上前拱手,道:"公子,青总管回来了。"
这青泓身份一定比少年低,否则名字也不会排在后面。青泓淡淡笑道:"回来了,把架子拿来。"那人应了声,吩咐了身后手下。青泓又回了回头,向最后那车一瞟,道:"他怎么样?"那人躬身道:"回青总管,一切正常。"

青泓淡淡道:"别让他跑了。"
这时候,那手指还在我眼前晃。
他真不是个傻子?
我忍无可忍,狠狠的大叫了一声:"混账!"
直到那标准无误的南方口音传到耳里,我才傻了。
原本以为鸟不能语,就算叫什么也是嘎嘎,才放心的骂了声混账。
结果...结果......
这边傻了一个我,那边也傻了两个公子。青泓反应过来后脸色一沉,冷冷道:"近来谁照管一凰的?"出来迎接那人立声道:"回总管,是小三。"青泓皱眉道:"打五十棍先,我早已提醒过你们,谁敢教王爷的鹦鹉脏话?"
鹦鹉?
原来是鹦鹉,还好还好。
我悄悄松了口气,傻笑一下。转眼却瞥见少年在看我,满脸奇异,直拉青泓衣服道:"青泓你看,它真的变的很奇怪耶!"

我目不转睛,直视前方,摆出一只正常鹦鹉该有的样子。刚好那架子也送来了,青泓抬了抬手指,我便顺势飞了上去,顺便用喙啄啄架边上。
架上没有脚环之类,这只鹦鹉的身份绝对不凡。细看那架子,竟似真金做的,只怕打眼,所以用了些颜色做掩饰。

你能想象一只鹦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架子的情况吗......
由于自己的表现,也由于事情已毕,几天内我只管休息,乐得清闲自在。原本想去看看温文雅,但一怕露馅,二怕给他杀了。

无聊的在马车里蹦来蹦去,又飞回架子上喝口水。还好水都是绝对干净,食物也不比那些人差,蔬菜水果谷粒,虽然都是生的...我已经具备一个坚强的胃,剩下就是心理压力了......
对着金杯照照,没有镜子嘛。可以看出这是只年轻的大绯胸鹦鹉,虽然颜色朴素,灵活的很,绿色背羽倒也很漂亮。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
想从周围人那听一下温文雅的消息,怎奈他们的嘴什么都说就是不说重点。
而那些轮流照管我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成天对我道:"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我满脸黑线。
十几天很快,我乖乖在马车里呆着。这天外面有人说了会话,接着少年掀帘进来,把架子提了出去。我知道地头到了,出帘便向车后望去,却空空如也,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弹了下我的头,笑道:"不高兴?一会见到哥哥,又跳上去。"

我歪头眨眨眼睛,看来这鹦鹉和那王爷关系很好啊。
一路进了门,垂花门,过回廊,不过好像没有湖。
到了一座甚是稳重的楼阁前,那少年住了步子,高声道:"哥哥,我回来了!"
门里传出微磁男子声:"悦儿回来了?进来。"
少年提着我推开门,熟悉的从外间进了里间,蓦然是极大的练武场。木制地板,旁边架上分门别类的插着刀枪剑戟。一个欣长的男子正卷了衣衫披上。
我偏着头直看他,他走过来,金线绣的长袍,肌肤有些小麦色,容貌是很有男人味的俊美。少年笑道:"哥哥,我们把原约怜抓回来了,一凰受了重伤,不过青泓治好了它。"
估计事情一早有人禀报处理,现在就纯聊天的。
那男子笑着点点头,道:"悦儿很好,没白历练。"目光已转向我,伸出手来。
我一时有些傻了,这是要飞他手上去?
好别扭。
那少年刚要说话,我拍拍翅膀,飞到了那男人肩上。与其让别人怀疑,还不如主动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我见那少年眼里都是恭敬欣喜,倒有些像原来的林夏天。
无聊的用翅膀挡住喙,打个哈欠。开始睡觉,当鸟就是这点好,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头忽然被什么抬了抬。我张开眼,见那男子有些奇异的看着我,道:"别在我身上睡,去架子上。"

转转头,原来地点已经改变,好像是卧房床前。抬头见那金架子挂在窗户一隅,扑扑翅膀飞了上去。
昔日白衣

现在我很容易醒,因为有了个鹦鹉的身体。动物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本能,不需训练便比人灵敏。
于是无聊的站了大半夜,等那个男人醒来,这是平生第一次。
夜风轻吹,我在担心温文雅。
不过,我更担心的是,两人的以后。
风吹的更大,我飞起来,噼里啪啦拍了一阵翅膀,松快多了。突然觉得不对,回头一看,那男人张开了眼睛,半坐看着我,眼神探究。他的肩膀露出,居然是赤裸的,估计习惯裸睡。
不会这鸟担任了报警功能吧?既然能参与追捕温文雅,必然通灵长处,估计是个间谍,信使什么的。

我也歪着头看他,报以微笑,只要他能看出来。
他收回目光,瞥了眼天色,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果然是裸睡,虽说醒来有半年了,但毕竟躺了三年,身材居然很好。见他似乎要出去,我心里一动,立刻扑了翅膀飞到那肩上,暗暗期待起来。
他挑了下我的喙,道:"饿么?"我叫了两声,又在他肩膀上跳了下,自觉像个傻瓜。我的表现可能很陌生,或许他会怀疑我不是一凰,但万万想不到我是个人。
"等下,小东西。"他又挑了下我的喙,开了门。外面天还是黑的,点缀着几颗星星。门边已有两人等候,他淡淡道:"走。"

大约一柱香时分,这里比较偏僻,建着一间孤零零的高屋。火把高照,不但有人守门,还十人一组巡逻,严密的很。都是身穿紧身黑衣,腰上打铜钉的。
他看也没看那些人,直接步了进去。那些人也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躬身。我站他肩上,见那屋里四面石壁,又是一重守卫。对面的墙上两扇铁门紧锁,一人开了,他又进了去。然后是石梯,地势愈来愈低,一路两侧壁上都有油灯,隔两丈就有一人守卫。

真是严防死守啊......
又拐了个弯,眼前一阔,青石的狱壁,精刚打造的狱门,监狱并列了一路。有些有人,有些空着。他向前走了两丈,停在一门前,冷冷对身后跟的人道:"他还没招?"
我从冰冷的铁柱间看见那熟悉的旧白衣衫,不由心里一揪。
那人稳稳道:"回王爷,王爷先有令不许用刑,不曾招。"他冷哼一声,道:"把门打开。"
我的心吊了起来,这男人甩衣迈进门去,冷冷道:"原约怜,别装死。"
白衣人缓缓抬起头来,正是温文雅,眉目间淡淡憔悴,却仍然风韵。
"你还打算吊多久?"他冷声道。
温文雅看着他,淡淡道:"说没有就没有。"
他哼了声,上前一把掐住了温文雅颈项,怒道:"别以为我不敢用刑,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那个原约怜?"

温文雅唇边浮出淡笑,合眼道:"如果不是,为何你还不用刑呢?"
那男人大怒,狠狠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的脆响,温文雅左脸上顿时红了五指印,几绺发飘下来。我大怒,恨不得就对着这人一口下去,又生生忍了。一时监牢里只听得呼吸声,安静的出奇。
"这一巴掌,抵我毒你三年。"温文雅良久方缓缓道,重新抬起头来。
那男人沉暗着脸,冷冷道:"我不是为三年找你,你很清楚!"温文雅不语,他又道:"原约怜,你就真能抛下整个萧国?你真能忘了三年前?"
"我找你,还有皇兄下的旨令,还有全国百姓的愿望!你知道你走了后皇兄费了多大劲来隐瞒吗?在全国百姓的头脑里,原约怜是为了他们闭关三年!你果然聪明,走前先把我毒倒,皇兄忙的焦头烂额,你这三年倒是逍遥的紧,还把不传之密授与陵国人!"

温文雅的脸都隐没在阴影里,不答一字。男子呼吸渐缓,淡淡道:"你是为了他么?"
"你该明白,那情况下,他非死不可。"
温文雅仍然不应,那男子来回走了几步,淡淡道:"我已经检走了所有的毒药暗器,你即使不答应,凭什么也逃不出去。只要不回到萧国,你就休想恢复原来的力量。"
温文雅终于开了口,淡淡道:"你想要干什么?"
男子回身道:"第一,要你回来,第二,把药谱交出来。"
温文雅又闭上了眼睛。
男子拧眉,突然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忘了,萧国的大巫师!"
"当年原约怜在城头之上,不费一兵一卒,大败明国十万之师。白衣银杖,俊秀风流。萧国哪个百姓不知道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浅笑间杀人无算。因而得名,仙风毒骨!哪个贵族不以得你一笑为荣,更有无数人将孩子送进宫,期盼能继你的位!"男子一脚踹开了门,带我而去:"看来你是比较喜欢呆在监狱里,像狗一样!"
我紧紧抓着男人肩上衣衫,听他吩咐护卫严加看守,心里浮乱分腾。
温文雅...居然是这种身份。
他是萧国的大巫师,外姓的最高统领。
看来萧国至今,仍然倚重他。
那当年,为何要走?
明国使者

此时天已明亮,男子带着我从地牢里出来。门口有人躬身,两个丫鬟姗姗跟在了后面。他突然转过头来,淡笑着摸摸我的喙,道:"知道你饿了,现在就去。"我又叫了声,他一边走,突然道:"一凰,你回来后为何不说话了?"
鹦鹉是喜欢说话没错,但是...我不知道它一般说什么啊......
我又叫了声,跳了两下,试图蒙混过去。他低声道:"不该让你出去的。"
话间已到了侧厅,两个丫鬟在旁侍立,桌上摆好了银耳燕窝粥,还配了五色精致小菜。他在红木雕花椅子上坐下来,我瞥见那边放着小碟子,里面有细谷和切碎的香梨,心里一动,展翅飞下他肩,落在那碟子边。
没人有异常表现,没想到,这鹦鹉可以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倒是很爽,一只爪子踩在碟边,吃的卡蹦卡蹦。横竖一只鸟,还能怀疑到哪去?大不了死了,我还乐呢。
等碟子吃光,我在旁边的手巾上翻来覆去的擦喙,擦完了啪啦啦又回到他肩上。他也用了饭,眼看天光大亮,起身出门。
惊喜。
直接出了王府大门,上了轿子。我安静的站着,感到轿子的晃动。
如此正大光明,多半是进宫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轿帘一揭开,皇宫的气息扑面而来。前面自然有人领路通报,我扑扑翅膀站稳了,转头看着四周。虽然同是皇宫,风格却不大相同,萧国似乎神权很重,屋檐石刻,处处能见云瑞飞天,神杖施法。遥望东南角还有白石高台入云,大概是祭天台一类。
眼前一暗,进了个侧门,似乎是御书房。一位身着金色龙袍的男人大概四十几许,在案后坐着批奏折,头也不抬,道:"皇弟来了?"
这男子拱手为礼,简单道:"陛下近来可好?"
看来这两人不比凤自若那一家,关系倒挺好。
那皇帝朱笔批了最后几张,一搁,抬头笑道:"别多礼了,他怎么样?"男子皱眉道:"臣下无能,还未劝服。"
那皇帝笑了笑,道:"若能这么容易说服,他也不是原约怜。"站起身来,上下踱了两趟,又道:"过两天带他来,让朕见见罢。"
男子拱手应是,犹豫了下,又道:"陛下,明国的使者可到了?"那皇帝颔首道:"两天后就到,所以才等不得。"男子想了想,道:"陛下,只有原约怜能分辨凝神之钥的真假么?"
我突然像被雷轰了,瞬间毛都快立了起来。
那皇帝凝眉道:"现在完全传承银杖的是他,只有他才能认出来。"他顿了顿,苦笑了下:"而且二者要合一,无他也不行。若青泓本事学全,倒可以继承巫师之位,只可惜......更何况药谱还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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