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央殇痕曲——byha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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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些天太累了,第二日,我们紧拥着睡到下午才起床。
早已饿的不行,刚梳洗完毕,纪琛就叫人送来午膳。
待下午整顿了军事后,我们走进大厅,却见得一蓝一青两个身影站在大堂之内。
彼此交握的手微微一颤,纪琛似是惊异也是欣喜。
他几步上前,兴奋的唤着那个青衣男子,
"夕殇。"
原来那人就是江夕殇,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那身边的蓝衣男子,应该就是韩君离。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听封烬寒说那韩君离才是真正的祸水。
今日看来,他容貌并非绝美,只是略带阴柔,而并无女态。但那极为俊美的容貌,却是罕见,说起来,也就只有封烬寒能与之相搏,但却也不同,封烬寒更为的风流高雅,而韩君离却是清风儒雅,只是那眉宇眼角,目光流转间,却是带着说不尽的风情,那惑人的妩媚之态似是自骨而生,不着痕迹的就叫人转不开眼。
晚膳间,江夕殇简要的说了当日两人假死之事,和现今所隐居的地方,纪琛久别重逢故友,自是万分的高兴。
江夕殇与南洛可说是他最重要的兄弟,想来也是应该。
吃过了晚膳,两人说是要回书房交谈,韩君离微微一笑,便跟着阿青回了为他们准备的客房休息。
他们刚进书房没多久,南洛便送来了分队的安排,想来这也是紧要的事,我不敢耽搁,便接过,自己给纪琛送去。
我步子本就轻,走到房门口他们似乎也没发现,刚要推门,却是不由被里面的话题所吸引,小心的移开窗户,探着里头的情景。
"你怎会就这么放燕北军回去?可是那楚逸君要挟你?"
说话的人正是江夕殇。
纪琛苦笑着点头,江夕殇调侃一笑,又道,
"还有什么事能要挟你啊,"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道,
"难道是跟封烬寒有关?"
封烬寒?我手间不由握向那短笛,心跳加快,越发凝神的听着。
纪琛苦涩而笑,无奈道,
"楚逸君查出了当年先皇的死因。"
"与封烬寒有关?"
江夕殇惊问道,
纪琛并不回答,只点了点头。
我心头微微一纠,不由的想起当日封烬寒望着那画像,满是凄苦和悔恨的神情,难道与那画中人也有关。
不敢恍惚,我赶忙定下心神,继续往下听。
"你对他,还有情?"
闻言,我心头如猛的一击,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感觉都没有。
江夕殇满是疑惑道,纪琛释然一笑,回答说,
"情爱自然是没有了,只是终是含了愧疚之心,这些年来,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所以你久久不愿回京城?对了,当日你被他暗算关入大牢,怎他又这么简单的放你出来?"
"我知他还是心有不甘,如此行为也不过是发口气,当日关在大牢时,我却真是想就这么呆着算了,反正我的确是欠他的,如此由着他发泄够了,也就能两清了。"
江夕殇微微一笑,道,
"可是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放了你。"
纪琛也是一笑,神情中似是含了万般的温柔和深情,
"是啊,那时候我的确是无谓了,可是,阿烈却忽然寻我而来,他这么不顾一切的追着我来,我也真是放不下他,所以想想,还是随了自己的心。"
见江夕殇神情仍是有几分疑惑,纪琛道,
"我跟他做了个交易,给他一个消息,关于季家的。"
江夕殇不明所以的看着纪琛。
我隐约的已是猜到纪琛要说的是什么,闭上眼,不愿去看不愿去听,可那话语却是丝丝入耳,叫我不得不听。
"青军副将军凌募蘅就是五年前季家失踪的长子季慕楚。"
紧闭这眼,我看不见纪琛此时的表情,也看不见江夕殇的反映。
脑中忽然闪过当初季慕楚见到南洛时所说的话,
"这纪琛果然好本事,我算是认栽了。"
为何知道当日的火是纪琛叫南洛放的,季慕楚就知道栽了?为何当日火中,谁都不来,偏偏是季慕楚。
还是说,季慕楚从一开始就尾随在我身后。
那份书册?那个时候我刚要往下翻,纪琛却拦住了我,还有,他说过,这份书册对詹青宿和叶清风他们并不算什么,而对欲要掌握他们几大将军的优劣习性的对敌而言,可是说是极为重要的资料。
难道那日,纪琛叫我把书册放回去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早就有怀疑,只是下意识的不愿去想。
纪琛,我是真心喜欢你,更是真心的信任你,当你说你不会骗我的时候,你可知我有多高兴。
可是,你不旦是骗了我,更是利用了我。
你既对封烬寒曾有情,封烬寒也曾提过,我随性的样子倒是跟他过去很象。
难道说一直以来,你只是把我当从前的他的替身。
纪琛,我真的,不愿去想,可是,你却已是迫得我再无逃避的机会。
心如撕裂般的疼,脑中却是彷徨挣扎,忽然,耳边又传来里头的声音。
"对了,你可知道季家与离火宫有关?"
是江夕殇的声音,
"原先不知道,前些时候猜到了一些,南洛见识过季慕楚的武功,确实是出自离火宫。"
我紧闭着双眼,不忍去看纪琛的表情。
是狡诈还是得意?
纪琛,你果然厉害,做一件事可以达到几个目的。
纪宸,你确实是擅长算计,无论是身边的好兄弟,还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你都可以算计其中,利用欺骗个干净。
手间不有捏紧,粘粘稠稠的,已满是手汗,忽然意识到手中的意书,不由的唇角微扬,笑的却满是苦涩。
该给他吗?总是不该耽误他的事儿吧。
我木然的站起身,神色似是已茫然。
忘了敲门,我不自觉的推开门。
里头的人似是一惊,纪琛更是满是不安的神色。
我把意书往桌上一放,简单的做了说明,便转身准备离开。
"阿烈,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苦涩一笑,已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从不在纪琛面前隐瞒什么,我释然着,坦言道,
"该听的都听到了,能猜到的也都猜到了。"
纪琛闻言身子一颤,凝声道,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是啊,我该问的,不是吗?
可是刚才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木然而已,
我直视的望着纪琛,手间紧紧的握着,许久,才松开了手,问道,
"你,可是把我当作封烬寒的替身?"
纪琛神色自是紧张,他几步走上前,一手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揣在掌中,怎都不松开。
"起初的时候,我是因为你有些象他,所以不自觉的靠近你,待你好。可是如今,我早就不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凌烈就是凌烈,独一无二的人,是我所爱的人。"
他神情仍是温柔,目光也满是深情,只是这番话我能信多少呢,或者说,我能信吗?
纪琛见我不作声,一时情急,手间的力道更是加大,
"那个时候,我回到大军,却得知你已独自一人去寻我,那时我是多焦急多后怕,纵马在草原上寻着你的去向,心里想的全是我们之间的点滴过往,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所爱的是你,而并非封烬寒的影子。"
我唇角微扬,却是勉强而又苦涩,手间的力道越法的加大,已很是疼痛,可我却无力甩开。
直视着他,我嘲讽道,
"纪琛,若是你当时就已知道爱的是我,那么,你为何又利用我去探季慕楚的身份?"
纪琛一时无言,只木然的看着我,
"纪琛,你要是直接与我说,我难道会不帮你吗?你可真是厉害,一个计划,不但阻止了我随你进京,还探出了季慕楚的身份。你让南洛安排江湖中人寻我们麻烦,既是阻碍了我们的路程,又掌握了季慕楚的武功套路。你之所以阻我进京,恐怕也不光是怕牵连我,更是担心让我知道你曾是在我身上寻着封烬寒的影子吧。"
他低垂着头,不与我对视,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却是尽数的默认。
"纪琛,在你眼中,我是年少,但是,绝不是无知,很多东西我早就有所怀疑,有所感觉,只是与你有关,我便是总不愿往深里想,纪琛,你可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叫我全心全意,毫无条件的信赖的人。纪琛,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话到后头,竟有些哽咽,纪琛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神情中满是疼惜和深情,
"阿烈,我确实是真心的爱你,真的,你相信我。"
我冷冷一笑,反问道,
"按你所说,自那日被伏,你已看清对我的感情,那么,你又为何要对我一再的利用和欺骗?"
自他紧揣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纪琛的身子微微的颤动,移开了视线,他已不敢与我对视,紧咬着嘴唇,终是不发一言。
我叹了口气,心里更是了然了一切,幽幽说道,
"纪琛,你可有想过,若是当日季慕楚早在去书房的途中就对我暗下杀手怎么办?你可有想过,若是他全力奋击,致我和南洛于不益怎么办?你可有想过,若是他在新参行程的路上,俘虏了我以此来要挟你,又该怎么办?"
纪琛紧锁着眉头,挣扎着开口道,
"不可能,南洛在你身边,他能保护你。"
我苦笑道,
"纪琛,你既然当初还不知道季慕楚武功究竟有多少高深,又怎能那么肯定南洛是他的对手呢?"
纪琛再无言可说,我苦涩的笑着,神色满是苍凉。
"纪琛,你真是好聪明,谋划算计的本事,恐怕谁也不是你对手,你被关入牢中时,看似是无奈,却是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只之前的一个消息,就更换的封烬寒还你自由。纪琛,你真是好大的本事,论心计算计,我永远也不是你的对手,在你面前,我甚至说不出一句谎话。"
纪琛仍是牢牢的握着我的手,微微颤动着,却是怎都不松开。
"纪琛,我说过,我最恨别人的欺骗,那天,你说你宁可隐瞒也决不骗我时,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安心多欢喜。你又可知,一直以来,只有你,我才是全无防备,一心的亲近信赖,心,从未如此靠近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纪琛,我的确是不喜欢你总是把我护在身后,也不喜欢你对我的不信任,可是,这些我都能忍下来,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但是,我却无法接受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对我有所欺骗有所利用,纪琛,你可知十多年来,我最为信赖的人只有你。"
纪琛的身子似是颤抖的更厉害了,手间也已快是无力,神色满是痛苦和不舍,我知他确实是爱我,只是曾经的欺骗利用,我无法释然。
我苦笑着,挣开他揣着我的手,转过身,木然的向着外头走去。
忽然,身后一声惊呼,
"阿烈,你去哪里。"
话语间满是焦急和紧张,我心头一纠,之前的撕痛之感又冉冉升起。
并不回头,我轻描淡写道,
"现下战局已尽,请纪将军许我告假休息些时候。"
"你,还会回来吗?" z
言语间,满是紧张和不安,不用回头,我也能知道纪琛现下的表情,定是痛苦和挣扎,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纪琛,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是的,让我好好想想,想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是否能足以去忘却你的欺骗和利用,忘却今日,我所受的伤痛。
身后,终是无言。 y
我起步向前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又听见他似是挣扎的声音,
"阿烈,你在外头,要小心。" z
你终究是不信任我,还是说,你真是护我护的如此的紧。
心中苦笑着,也不作回应,只一心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纪琛木然的站在原地,再也没有来追,是啊,他也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不是有爱,做什么事都能被释然。
我回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这么提着包裹自大门走出了将军府。
回头望一眼那熟悉的夜色廊庭,眼前反复的浮现出曾经的温情场景,心中如撕裂一般的疼,疼的,近乎麻木。
无力的走在出城的路上,身子并无异样,只是心,却是疲倦。
之前的撕痛似是慢慢的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木然和麻木。
夜风吹过,我感觉有些冷,不由的裹紧了衣服,却见青色的外衣上,有几许白色的星点。
抬起后,望着漆黑的星空,伸出手掌,互相紧贴着,细细的雪白颗粒舒缓的落在我手心,原来,是下雪了。
苦涩一笑,继续着前行。 z
现在是什么心情,痛苦吗?愤然吗?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心,已麻木。
冷冷的不只是身子,还有,心。
已是走到城门,我紧靠着墙,无力的依靠着坐在雪地上。
不知不觉间,雪竟是已下的那么大了,衣服上也已逐渐染白。
曾经跟纪琛打趣说,等到下雪了,就教他堆雪人。
那可说是过去在贫民区的时候,每年新年唯一能放松的活动。
原想着,今年的新年,也能如去年一样,有纪琛的相伴。
他紧紧的搂着我的身子,纵然是再寒冷的天气,他也能给我温暖和安心。
只是那份我曾是万般眷恋的温度,已是不在。
早晨温存时,他留在我身上的温度和气味已是逐渐消失。
终是什么都不留,全然的,消失在这清风雪夜之中。
他给我留下了什么呢?残余在心头的温柔,真心眷恋和喜欢,还有,破碎的信赖。
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呢。
我伸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想哭,眼睛却是干涩,想笑,轻扬唇角,却满是勉强和苦涩。
迷迷糊糊的靠着墙角睡了一夜,清醒的时候,天也微亮,雪,却是下的越发大了。
身上已满是积雪,我赶紧站起身,拍了个干净,但没多久,又染上新的白点。
城门已是打开,走出城门,望着遥遥前路,心中,却是茫然。
离开这宁军,我又能去哪里呢。
茫茫前路,何处又是我的安生之所。
无力的缓着步子,想笑,却笑不出,想好好的想一下,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手间不由的伸向腰间的碧幽短笛,恍惚间,已是掏出来抵在唇边,乱无章法的胡乱吹着,实在是难听的可以,连自己也听不下去了。
苦笑着拿下来,又好好的放回了腰间。
低着头,木然的向前走着,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前方向我而来。
我猛的一抬头,见他马车已停在我面前。
车上走下一紫衣华服的男子,曾经熟悉的风流调侃之色却是全然不在,神情中满是疼惜和紧张。
是封烬寒。
我心弦一动,身子忽然感到徐徐的暖意,似是被什么牢牢的紧锁着。
回过神,原来是封烬寒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
他温柔却是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没事吧,阿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这样一个人跑出来了呢。"
我想挤出一个微笑,告诉他我没有事,脸上却是怎都动不了,是被冻僵了,还是早已无力。
只是这么随他抱着,感受着他的温度隔着层层的衣服,传入我的体内。
许久,他才松开了手,捧着我的脸,焦急的问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轻扬唇角,想笑着告诉他没事,可这勉强挤出的笑容却满是苦涩,嘴更是张不开。
他疼惜的望着我,眼中满是不忍和深情,轻柔的抚着我的法,一边又使劲的搓着我的手,好让我的身子暖一些。
"当初在京城,你如火一般的灿烂夺目,如今,怎象倒是象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