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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央殇痕曲——byha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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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阵揪疼,许久,却终是平静。
"因为,我的心,冷了。"
我喃喃的说着,神情满是空洞和无力。
封烬寒木然的凝视着我,忽然回神过来,猛的把我抱进怀里,力道远是更大,似是要把我锁入身体一般。
应该回抱吗?我不知道。
无意识的想伸起手,可手间却是无力,如千金重一般,终是抬不起来。
雪似乎逐渐的减少,但落在我脸孔上的雪花却仍是澈心的凉,身子倒是逐渐有了温度。
暖暖的,很是舒服,带着几分淡淡的莲花香气,那是封烬寒的味道。
晶莹的雪花全然的落在他肩头,衣服湿了的话,会冷吧。
我忽然想伸手为他拭去衣服上的雪花,无意识的抬起了手,却是终究只僵硬在半空中。
冰冷的雪点落在我掌心,并不觉得寒冷,只是觉得清凉,只那清凉却是延着我的手,透入我的心。
痛苦也好,伤痛也罢,心,已是冷的逐渐麻木,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在封烬寒紧锁着的拥抱下,身子却是慢慢的感觉到了温暖。
那份温暖与纪琛所给予的完全不同,叫我安心和温暖间,却也挑拨着我的心扉,心弦也为之颤动。
那淡然高雅的莲花香,也不再是我所熟悉的味道。那幽幽的菊花香,已经随着那个清冷的雪夜,逐渐的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
只是心理的那道伤痕,却是见证着他曾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安心。
我仍是喜欢着纪琛,不可能这么干脆的将他忘去,但是,我也无法忘记他的欺骗和利用。
心中,是矛盾,是挣扎,也是无力。
的确,应该是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了,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往后,究竟该如何是好。
封烬寒不住的搓着我的身子,飘茫白雪倾洒而下,冰冷的触感,仍是不住让我的微微颤动。
"外头实在是太冷,先回马车上再说吧。"
说罢,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手间肌肤的触感,带着几分暖意,却是让我心头一热,微微泛起波澜。
苦笑着甩甩头,强压下这样的感觉。
无意间回头,寂静的漠城似是披上一层白银。
茫茫白雪间,视线有些模糊,伸手抚上脸孔,以为是泪,然却是融化的雪。
竟然,已是无泪。
我苦笑着,心中却是想着,
不知道新年的时候,纪琛还记不记得咱们堆雪人的约定,去年的时候,我们俩相继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上,错过了冬天第一场初雪,本是说好今年冬天,一定要手牵着手,一起堆个雪人来玩,只可惜,如今,纵然是身在咫尺,心,却已是远在天涯。
纪琛,我,究竟还能相信你吗?
我们,是否会连今年冬天最后的一场雪,也错过了呢?
心中不觉的问着这些问题,许久,却终是一片寂静,了无声息,再也,听不见任何回答。

三十三
上了马车后靠在封烬寒身边,我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看来,这身子也不比心好多少。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封烬寒的别府里,那是离漠城没多远的连城。
自床上爬起来,整个人似是清醒多了,打开门,外头依旧是一片雪景,心里少了几分茫然和彷徨,看起来,倒也不觉寒冷。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想来应该是来伺候的侍女,走进一看,没料竟是封烬寒。
一身锦衣华服,容貌何其的俊美风流,可手里却是端着盆水,实在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我站的地方正好挡在了门口,他走进我身边,两个手没有空闲,便用自己的身子把我轻推开,待他小心的放在桌上,我已是实在忍不住笑意,打趣道,
"怎么,这堂堂的王府别院,连个侍女都没了?还得劳驾王爷亲自服侍在下?"
他别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这府宅常年都空关着,自然是没有人,这次出京,我也并不想声张,也就只带了飞鸿一人而已。"
说到这儿我也是奇怪,怎么他会忽然出现在漠城。
"你怎么会来漠城?"
我便洗着脸,便问道。
他微微一笑,调侃道,
"我不是说过,你一吹那短笛,我就自然会出现。"
说着他递给我巾帕,我擦清爽了脸,又重重的甩他手上,瞪了他一眼,道,
"少来,这种哄小姑娘的桥段,我还能信?"
他无奈而笑,懒懒的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被季丞相请出了京城一段时间。"
我心头一惊,抬头望向他的脸孔,虽是满不在乎的笑着,可是那眼中流露出的无奈和苦涩却是直刺着我的眼,纠着我的心。
"是因为季慕楚的事?"
我猜测道,他闻言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季慕楚的确是本事,之前与夏国一战,几乎是他一个人撑起了战局,这次回京,表明了身份,季丞相也在朝上一力举荐他担上一军统帅。"
"你定是全力的与他作对了?"
我猜测道。
他苦笑着点点头,理所当然道,
"那是自然的,季家本就一揽朝野,在朝廷上,连江司两家也不能全然的与他作对,如今要是给季慕楚得了这兵权,可还得了。"
字字凿凿,确实是很有道理。
想来季慕楚表明了身份,若是再揽下兵权的话,可说是与詹青宿他们也不得不划清界限,恐怕与叶清风也再无可能了。
回想起当初在漠城,两人若既若离的互相对望着,那眼底的深情,想必谁都能看的出来,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叹息。
生于权势,这也是季慕楚的无奈。
封烬寒见想的我出神,也不作声,只这么静静的看着我,神色中有着说不清的意味。
"那么,你又是有什么把柄被季丞相握在手里了?"
封烬寒无奈苦涩一笑,倒也不隐瞒,坦然道,
"当年父亲的忽然病逝,是我在他日常饭菜里下的毒。"
我心头忽然一惊,缓和下来仔细想想,恐怕当日楚逸君与纪琛交易的,也是此事。
想来正如纪琛所说的,他曾经确实对封烬寒有情,那么,他又是做了什么事而使他愧疚到现在呢?
眼前不经意的回想起当初在封烬寒府里看见的画像,忆起那时他说的种种往事,心头也有了些推测。
"纪琛当初,是真的爱你的吧?"
他微微一怔,却也并无怎么吃惊,只心平气和道,
"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苦笑道,
"何止是以前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是了然在胸。"
对我,他总是无心隐瞒,不愿瞒我,更不愿骗我。
"说起来,当初纪琛跟我同在一老师门下,也可算是我的师兄,自小到大,除了在宫里外,几乎都是与他一同度过的,他一直都喜欢我,这我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时,我的心里,早有了韩庭渲,那时候,纪琛虽也是温柔,但他对感情,却很是极端,所以,"
说到这儿,他瞟了我一眼,似是不知是否该说下去。
我轻闭双眼,幽幽道,
"所以,当初韩庭渲与你在御花园被你父皇碰巧看到,也是因为他?"
封烬寒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满是凄凉和神伤,
"不错,当日是纪琛引父皇在朝宴中途来找韩庭渲,这才撞见了,说来,这事也是一直到父皇弥留之际,才无意中说起。"
说到这儿封烬寒叹了口气,道,
"刚知道韩庭渲的死,我真是恨死了父皇,曾经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人,最后却逼他至死路,我实在无法接受,所以,我在他日常的饮食中每日下一点毒,不然,正当胜年的父皇,怎会忽然暴病而亡。"
仍是微微的笑着,只这笑容里却是含着多少的苦涩和痛楚,还有那言语间的自嘲之意,字字句句刺着我的心。
无意的伸起手,想要抚平他眉角的忧愁,旋在半空,却是僵硬,无奈,只得这么放下,心,却仍是纠着的痛,象是能感觉到他心中所想心中所感一般。
他的眉头仍是微微皱着,神情也是愁伤,
"后来,知道那事因纪琛而起,心里自然免不了对他怨恨,他这些年,也满是愧疚,避我也避的紧,在朝廷上,更是处处忍让。时间久了,想的透了,对过去的事也是既释然也懊悔,很多东西,终究还是要过很多时间,才能看的透。"
我苦笑着,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憋出了一句,
"对纪琛,你已经释然了?"
我脱口而出的问道,封烬寒微微一笑,道,
"当初纪琛竟是愿意就这么被我关在大牢里,想来也是出于愧疚,之后他与我交易,倒全是为了你,对你,他是真心真意的爱护和宠溺。"
话说到后头,这字竟象是憋出来一般,极为的艰难。
我并未注意到封烬寒此时的表情,只自嘲一笑,说道,
"我并非是那种愿意生活在别人全然的保护之下的人,因为是纪宸,这些我也都忍了,但,我却是决不能够接受最亲近最信赖的人的欺骗和利用。"
字字句句满是坚定,封烬寒也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和,他伸起手,许是想抚上我的脸孔,悬在半空,却是尴尬的僵硬了,最后,只得轻拍我的肩头。
那一瞬间的无奈和凄苦之色,我自是看在眼里,心头一纠,竟是说不出的痛。
"这也怪不得纪琛,他自小父母双亡,凭着和江家的一点关系,才得以安生,所以自小,他就懂得阴谋算计,纵然是再亲近的兄弟爱人,他也下意识的算计在呢,这不过是他下意识的一种习惯而已,想来江夕殇和南洛早就习以为常。"
我轻哼一声,冷冷道,
"我既不是江夕殇,也不是南洛。他曾是第一个让我愿意卸下一切防备,全心全意的亲近信赖的人,他也曾说过决对不会骗我,可是,他却终究还是利用了我,这一点,我无法释然。"
话说到中间,封烬寒搭在我肩头的手竟是微微一颤,我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烬寒似是看出我神情中的坚定和决绝,轻叹了口气,佯作轻松而笑,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按坐在梳妆台前。
"你做什么?"
我问道。
他只笑而不答,拿起桌上的梳子,竟是帮我梳起头来。
记得当初纪琛也为我梳过头,轻轻柔柔的叫我心暖也叫我安心。
可是如今的感觉,却是不同的,同样是轻柔的力道,梳子自我发梢缓缓而下,竟是让我心不由的泛起涟漪,心弦微微颤动,有着几分痒痒的感觉。
那种说不出的滋味,让我的心砰砰的跳动着,却也让我心头感到几丝的甜蜜。
我不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心,实在乱的紧,好在封烬寒也不把什么都说破,我也知他是体谅我,不想为我徒增烦恼。
在这么温馨安然的气氛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终于,我睁开双眼,佯作没好气的道,
"怎么,王爷还真是当侍女当上瘾了?连这梳头的事还要自己亲自来做?"
封烬寒只笑而不作声,好一会儿才放下梳子,又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
"你暂时离开了宁军,想来也是闲不住的,到我府里来可好?"
我不明所以的问道,
"到你王府来做什么。"
他风流一笑,调侃道,
"若是我迎你做王妃,你可愿意?"
我别了他一眼,脚下更是不由的踩了上去,动作并不大,他却是佯作很痛的样子惊叫出声,
恢复了平和,他才又认真的说道,
"自你那时离开后,我也没再请过贴身护卫,你回来正好也顶个位置。"
说来也是,当初在王府我虽是拿了不少工钱,这事却是没做多少。正如封烬寒所说,我也的确是闲不住的人,有些事做做也好。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欣慰一笑,端起盆子往房外走去。
走到门槛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并不回头,只幽幽道,
"感情的事,受了伤之后,也就自然能慢慢的想的清楚,看的透彻,阿烈,你也该是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言语中满是温情和几许的苦涩,说罢,他并不转身,径直的走远了。
我木然的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却是明了。
对封烬寒,我不是没有情,他的痛苦他的神伤,无一不牵动着我的心,那如感同身受一般的感觉,就象是我与他的心紧紧的贴着,他能感觉到我所想的,我也能感觉到他所想着,这般滋味,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纪琛的温柔,固然能叫我安心,而他的一举一动,却是能泛起我心底的波澜,这恐怕,就是他们两人给我的不同。
封烬寒对我的感情,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说破,封烬寒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感情,无非是不想在这时候扰乱了我的心扉,他能感我所感,给我选择,自是知道现下我最需要的,是好好的想一想。
是的,好好的想一想。
想想我对纪琛究竟是喜欢还是爱。
想想我对纪琛饿感情,是否能释然他一切的欺骗和利用。
想想他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安心,是否真的就是爱,或者,只是我一直渴求的能够包容我的东西。
纪琛的感情直袭心人,让我不由强烈的感受到。
而封烬寒却是点点滴滴的包围在我身边,纵然是再浓烈,也不给我压力,只是这么伴在我身边,如空气一样,慢慢的叫我习以为常,平日里自然是感不深切,但有时却是让我的心不由的泛起止不住的波澜。
终究,他们,是不同的。
在我心中,自然也是不同的。
是该好好的想一想,理清了思绪,才能看透这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三十四

一连住了两三日,三餐几乎都是杨鸿飞准备的,他倒是本事,武功又好,照顾人也很是细心体贴。
每日一吃过晚膳,封烬寒必是拉着我喝酒划拳,我自个儿玩了十多年,何况又是我教他的,他哪里是我的对手,这么十五二十了几下,几乎皆是他输,已是十几杯下肚,我那杯子却是动都没有动过。
实在敌不过偏耍赖几下,我瞪他一眼,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争来吵去了几句,最后乖乖的罚酒的人还是他,几次下来,他索性连耍赖都懒得了,输就输吧,总比丢了脸面好,虽然他在我面前,早就没什么脸面了。
喝到最后,醉的昏昏沉沉的人自然也是他。
杨鸿飞许是已经睡了,我叫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回应。
望着他白质的肤色微微泛着潮红,我竟是不由的伸手抚去,刚触到他的脸,手间微微一麻,心弦也似是随之波动着,我苦笑着摇摇头,扶起他,向着他的房间走去。
七分醉来三分醒,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我也没有听清,只听见夹杂着其中的,似是有我的名字。
扶到门口,我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得让他依靠着门,好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细长浓密的睫毛稍是翘起,赤红的薄唇紧紧的闭着,白质的肤色比刚才更是潮红了一些。
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也透着几分痛苦之色。
我心头一纠,终是不忍,无意间竟已伸手上前抚上他的眉头。
触及到那微烫的皮肤,我手指微微一颤,松了开来,刚要收回,却被封烬寒一把握在手里,力道很足,叫我怎都挣脱不开。
我正是恍惚之际,他手间一用力,把我整个人往他那儿拉,我猛的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已是倾倒在他怀里。
他松开了手,却是紧搂着我,动作很轻,却是牢牢的把我锁在怀中。
他一手抚摩着我的头发,一手轻揉着我的背,眼睛仍是闭着,却是微微颤动着,口中喃喃的唤道,
"阿烈,我......阿烈......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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