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要紧,嗯……救、救命之恩……谢……感激不尽,对!感激不尽。」天阿,咬文嚼字,文诌诌的,他的舌头快打结了。
「哪里,助人是应该的。」女子依旧是恬静自制的笑容。
「总之,谢了。」
呼了口气,司澄远比想像中的更快接受自己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的事实,甚者,他还有点兴奋,摆脱了一切过去,一切束缚,他是自由的了,再也没有国家考试的压力,没有就业的压力,没有家庭父母的压力,没有来自同侪异样眼光的压力,还有……没有国界的压力,这里旅行应该不用VISA或护照吧!?哈哈哈哈!!!
「还没请问高姓大名。小女闺名馥蝶。洛阳尤姓人家。」女子落落大方的双手轻扣在腰际,微微欠身。
「我叫司澄远。」忍着不适的晕眩,澄远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车祸是那一套,只是上头血迹斑斑,不过诡异的是身体却没有伤口。
「对了,你发现我时,有看见一个黑黄相间的背包吗?」轻问。里头有手机,虽然他不期望能打的通,但好歹试试吧。
「是杨伯在溪边发现你的,四周并没有任何疑似随身之物,怕是被冲到下游去了,里头有贵重物品吗?」
「不见也没办法,算了,馥蝶,你们要去哪里?」司澄远自然而然的问。
「你这化外之民说话注意点!小姐的闺名只有未来的姑爷可以唤,岂是你可以这样随便轻呼的!这事传出去,我家小姐的清誉受损了如何是好!」老总管杨伯严厉的说。收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已经很不应该了,再让这个男人毁损小姐名声,他这把老骨头对不住老爷和主母啊!!!
「啊?哦……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小姐,你们要去哪里?」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规矩真多,不过还是注意点好,省着叫了一声名字就多了一个老婆。司澄远在心里翻白眼。
「正要回洛阳。公子若顺路,可一道同行,路上也有好照应。」不理会杨伯不赞同的眼神,聪慧善良的馥蝶依旧这般邀请。
「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了。」
正中下怀,司澄远答得很快,他需要有人帮他恶补一下这个朝代的知识,最好混熟了之后还能给他点银两,皮夹里的纸钞和信用卡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他可不想饿死。
「公子不必多礼。」
女人天生的直觉让馥蝶第一眼就爱上这个短发的奇特男子。他跟其他北方男子都不同,长的好俊啊!虽然她已有指腹为婚的对象……但还是忍不住想跟心上人多相处一会儿,适才司澄远唤她的闺名时,她心里暗暗的小鹿乱撞,却不敢给严厉的杨伯发现……
另一厢,完全不知馥蝶心思的澄远却在盘算着怎么先弄来一笔钱,搞定生活开支,才有馀裕去继续他的懒人生活。
殊不知他的生活马上就要翻起滔天巨浪,让他再也回不去过往……
(3)
运气真好,大难当头前,司澄远很苦中作乐的调侃着自己,根据小妹描述的经典剧情,掉入古代之后,不是会邂逅梦寐以求的另一半吗?情人没碰上就算了,那也不用碰上了山大王吧。
望着眼前数十个个个手上一把亮晃晃大刀的山劫匪,再看看我方那二三个已经在发抖的保镖,司澄远头皮发麻,馥蝶惊慌的问他怎么办,他脱口就回答『打119求救』,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这年代哪来的警察!电话更别提,谁会知道119是什么啊!!!
「这几头肥羊够咱们吃好几个月了,照惯例,没用的就杀掉!下手麻利点。」山头头舔着肥厚的下唇,浑浊的眼神里有着嗜血的冷酷,典型的亡命之徒。澄远汗水涔涔,都透湿了内衫,他后悔了……
如果早知自由的代价是面对无尽的危险,他宁愿安安份份的走在平凡的道路上,他怕痛、也不想死啊……
恐惧扭曲了澄远的脸,他呼吸急促,胸口如擂鼓作响,四周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见在山头头手一挥一下,那几么披着毛皮的彪形大汉就冲了上来,四周的家丁丫嬛一个个的倒下,肚破肠流……
「啊啊……啊……啊……」
鼻间尽是作呕的血腥味,还有哀嚎哭泣,杀伐之声,像是无法在多待一秒,澄远转头拔腿就跑,那一瞬间,瞥见了馥蝶,她求救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他没有勇气折回带上她,只能闭上眼睛,也不管方向的胡乱死命向前冲……
他真没用!没用!没用的男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司澄远一个踉跄扑倒在泥地上,挣扎的想爬起来,双脚却僵硬颤抖不属于自己,懒人性格的他根本就讨厌运动,一双腿软弱无力,一双手也软弱无力,就连心灵也软弱无力!眼泪很没志气的哗啦啦往下掉,整身满脸都沾了烂泥,就像家门前曾经被他嘲笑的那条可怜的落水狗。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养尊处优的,哪里多会跑,都解决干净了再来抓你,一点都不迟。哈哈。」
二个大汉从树干跳下,狠狠的踹了澄远一脚,也不管他痛的如何颤抖,一人一边扣住左右膀臂就拖行着往回拉,澄远想站起来,可根本做不到,无力的任人宰割,两条腿被路上的小石子、树枝刮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时细微的呻吟。
「头儿,抓回来了,这个为什么不一起杀掉。」
那里地上已经躺了数十具尸体,泥地成血地,除了馥蝶,全部无一幸免,司澄远怔怔的看着前方杨伯那颗老迈的头颅,彷佛身心都掉入寒冰地狱,连害怕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这里不是法治国家,这里不是自由天堂,这里是最原始的社会,王法所不及的地域四处皆是,哪里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那个长的不错。寻芳阁老鸨说他们最近也私下开始接男客的生意了,让我注意一下有没有面貌清秀的美少年,她可以高价收购。好了,快点绳子捆一捆,天黑前要送过去。晚上还可以顺便快活一下。」山大头发号施令。
「慢……放、放过我们吧,我爹是洛阳第一首富,你放……我们……我会求爹给你们更多银两……」双手在袖里绞的死紧,面对数十位眼神不怀好意的大汉,她低垂着头艰难的吐出言语。
「你是尤馥蝶?」山大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嗯……」呐呐的点了点头,她没有把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会不会答应。
「头儿,洛阳第一首富耶,向尤老头可以要到更大一笔钱呢!」几个山喽罗好像已经看到整片的金山银山了,贪婪的眼睛闪闪发亮。
「哼,我才不会受小妮子的骗呢,你爹跟朝廷的关系密切,要是放你回家,料想不出几日朝廷就会发兵来剿我山寨,我一个拜把兄弟就是被你爹间接害死的!」山头头不为所动,甚至阴狠的逼近尤馥蝶,透露了狰狞的恶意。
『嘶……!』熊爪一把扯烂丝绸手工编织而成的华服,山头头兴奋的看着这个娇美的豆蔻女子苍白着脸,无助的颤抖。
「“洛阳首富之女尤馥蝶,惨遭山贼凌辱轮奸”,你觉得这个消息一旦放出,洛阳尤家在京城的脸面会如何糟蹋一地?」算准尤家丢不起这个脸,只要拿这个要胁尤馥蝶,这个女子就算逃了,也再也不会回家了。还能一泄他兄弟被杀的心头之恨,嘿嘿。
毫不怜香惜玉的抓住凝脂般滑嫩的椒乳,山头头将破烂的丝绸揉成一团塞入尤馥蝶的嘴中,以防她咬舌或是高声尖叫。
「呜呜……呜……」万没有料想到这种结果,她哭泣、她流泪、她抵抗,可被山头头甩了二个巴掌儿,头昏眼花的,动不了了。所有山贼们都围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或压住馥蝶的手脚、或趁机摸几把、或干脆先手淫起来,那二个擒住司澄远的大汉将他捆个扎实后也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泥们……这、这是犯发的……快……处手……快处熟!」司澄远脑袋一片混乱,既惊恐又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法承受,无意识的嘶吼出制止的话语,可却是破碎不堪……
「公子哥儿,大爷们兴头上,别触霉头,再让爷听见你说一个字,老鸨那几个钱不赚也罢,俺当场给你开膛剖腹,听见没!」山头头恶狠狠的回头警了几句,再也不理会司澄远,粗暴的用淫欲之根当场毁了馥蝶的清白身子,随即不住的抽动着。四周此起彼落的邪笑、冷笑、淫笑……
别……别这样……别对她这样……
在心里狂烈的呐喊了不知几百遍,却懦弱的说不出一个字,绝望与无力袭卷他的意志,司澄远头抵着地,紧闭的眼帘悲哀的苍白。
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怕死而卑微的可怜虫。连一点挺身而出的勇气都没有……
该日,一男一女被卖进江南最有名妓院——寻芳阁——同时也立刻举行只有少数人可以参加的秘密竞标,一个江西商人标下了司澄远,一个槽船海寇标下了尤馥蝶,两人当晚就开始接客。
(4)
拖着脚步,吃力的将桶里水倒进缸中,单薄的衣物遮蔽不住寒风,司澄远颤抖的瑟缩,在确认缸里的水已经有八分满后,才一步一步的走入室内,简陋的房舍,上下二铺,总共四个人凑一起,除了床,也只有一个小柜子,这里是中下等级的男妓居住的地方,因为不若高级男娼受客人喜爱,因此接客之外还要干粗活杂事。
司澄远刚来之时,也被归类成高级类的,可是他浑浑噩噩,一点才艺都没有,完全不懂讨客人欢喜,还时还会胡言乱语,甚至出现攻击性的行为,经老鸨多次狠狠警告的鞭打都无效后,就被丢进了男妓区,接的客人多是不入流的贩夫走卒,或是有特殊性癖好的客人,身上时常都是伤痕,就连回到了房里,也逃不过其他男妓的凌虐。不过数月,已经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活像个骷髅。
也因如此最近比较少客人点他,但却也不轻松,老鸨不甘心白养个赔钱货,就将所有的粗活杂事全指到他头上,这么大的寻芳阁,多的是活儿,他日日夜夜不睡觉干也干不完,被罚的有一餐没一餐的,身形就更显得魂消骨立。
「……我给你偷带几个馒头来了……」小小敲门声后,进来的是馥蝶,怀里揣着二个白馒头,蹲下身,摇晃着饿得半昏死过去的澄远。
睁开眼,看见许久不见的食物,澄远苦笑,这种生活不如死了算了,纵是饥饿,却再也不想伸手进食,他半垂下眼。
「别再管我了……快走吧,要是让人看见你来这里,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经历了那些,澄远根本无法再直视馥蝶,想二人远远的再也不要接触,一见她,他就羞愧欲死,讽刺的是,在这个金银元宝堆砌出来的纵欲天堂里,每一次他能不死,都是因为馥蝶,她是寻芳阁的红牌,一夜砸在她身上的银两多到够让老鸨卖个面子饶过他,可也不会太多次了……
「小远……你别这样……呜恶……」才正开口想劝他振作一点,酸腐的恶心感却突然从喉头窜出,让馥蝶难受的捂住嘴巴,阵阵干呕。
「……你……还好吗……」
面对馥蝶突如其来的难受,澄远又惊又慌,他不想见她,是逃避,但不代表他对她的安危无动于衷。
「没事……呜……」馥蝶突然一把抱住司澄远,头靠在他胸前,无声的啜泣。
「你……」从那日后,澄远再也没看过她哭了,怎么……
呵呵,他在想什么啊,堂堂千金小姐遭遇那种事情,还沦落风尘,哭是应该的……可悲哀也没用……寻芳阁在江南的势力庞大,岂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惹得起的,司澄远嘴角露出比死还难看的笑容……
「小远……我……有了……」哽咽中,细若蚊蝇的声音,楞了司澄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你怀孕了……」司澄远痛苦的闭上眼睛,天呐……
「我不敢让人知道……我看过……他们……会强灌……打胎药……还有……流出来的……婴孩……」回想起红香下体流出血淋淋的……馥蝶攀附的手扯的更紧……
「……你要……生下来……?」
看馥蝶微凸的小腹,算算日期应该是那日……他无法想像馥蝶要怎么面对这个孩子,告诉他,你是被轮奸之后的产物吗?
「我想生……他是……他是……我的……孩子啊……」她能感觉到,腹里的悸动……这个人跟她骨血相连,纵有一半是……但……但……她……
断断续续、痛苦不堪的话语,显然馥蝶也是挣扎万千,可就算如此,她也想生下这个孩子,她已经不可能回到尤家去了,她没有家人了,唯一的就只剩下……想要留下孩子……想要有家人,因为这里好寂寞好冷……
「回去吧……」
推开馥蝶,司澄远努力撑起站都站不稳的身子,一步顿着一步往外拖。
「小远……」
馥蝶眼中充满绝望,低下头,眼泪浸湿了馒头……
过了一会儿,她擦乾泪,静敲敲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澄远做完柴房的粗工回来,在无人的房间里,空洞的盯着那二颗有些风干的硬馒头,机械性的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咸……涩……
他……要用这个破身子赌一把……
(5)
不记得细节了。
但感谢一切都还算顺利……
司澄远回头,裹着毛毯的馥蝶睁着眼睛跟他一样,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