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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蓝涛终有悔+贺文——by韧心/四方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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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行,你别走的太早,小远一直想跟你好好促膝常谈,但却一直分不开时间,你缓缓,再住一阵,我想过没多久,他就能闲下来了。」御昂非诚心挽留。

  「其实我跟澄远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若有人说见色忘友,那定是指我这种人,这辈子我也许最庆幸地不是轰轰烈烈恋过一场、伤过一场,也不是踏遍山山水水逍遥自在过,而是能有他这么一个朋友,正直、诚信、不可多得。」恋情破灭,却得友谊更坚,倒也赛翁失马,人一生的际遇,起起伏伏,潮起潮落,未来的路,还长。

  「小远有你这样的朋友,何尝不是幸运,他以前的事我没有多问,但或多或少能凑个全貌,小远本性善良,夺取人命对他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那段时期却激狂到不顾一切滥杀,内心阴郁之程度,无可形容,若非有你有情带给他一丝光亮,诚如你所言,他怕是将堕入恶鬼之道,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别提如今怎能意气风发,立于庙堂之上。」小远奋力忠于国君,造福百姓,也是赎罪……饱受良心苛责,拚命想要弥补。

  「不是代替他,单就我自己而言,也想跟你道谢,没有你指引他回头,哪有今日的司澄远。」深深一鞠,感恩之心,溢于言表。

  「哪里,你这样说,我都要愧得无地自容了……」先是误会澄远,又得其助,哪值什么谢。

  「你俩别鞠来鞠去的,好兄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纵有误会,解开就好,大家拍拍胸脯,一个击掌,恩怨勾消,以后还是哥儿们,犯得着这样见外么,要是远爹在这,肯定会骂你俩犯个隆冬傻。」司律揶揄道。他仿起澄远语气手势,九分妙肖,御昂非和韩墨北看了噗哧,双双大笑。

  大殿上,司澄远哈啾连连,觉得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96)

  「大人,陛下传召,请您立刻御书房见驾。」太监小公公对商事司的兵荒马乱简直叹为观止,折子、卷宗堆案上不够,地上跟着叠,连门外都用石头压成一捆捆的排着,真恐怖。

  「知道了。」停手,揉揉酸涩的眉心,连日带夜的办公,一天只睡一个时辰,案件还是消化不完,瞥眼看去,劭阳也是一脸憔悴疲倦貌,果然太吃力。「各位同僚休息一下,打个盹也好,四刻后再继续。」他话一说完,有几个纯文人出身的官员,体力较差,头一歪,直接摊在椅上就睡了过去,呼声隆隆。

  司澄远仆仆地赶往御书房,中途碰到长空,也是接到同样命令,两人心知可能有突发事况,连忙加快脚步。

  「参见陛下。」

  「免礼。」

  「陛下召唤我们,有何旨意?」御书房的情形比起户部、工部好不到哪去,卷策成海。

  「这是最新从玄武送来的。」昊悍递给他俩一份黑皮的信折,澄远与长空互看一眼,快速浏览内容。「措辞虽客气,说要派来专使,名义上敦亲睦邻,但实际恐怕来者不善,因此召两位爱卿前来,权衡权衡。」树大招风,帝国与玄武能容、不能容?

  澄远出使后的回报,黑皇似乎无意与帝国为敌,甚至是采取隔离政策也不为过,如今为何又派人前来,还是半隐密性质的专使,难道是因为商机大量流失,心生不满么?

  「对方意图不明,为今之计也只能以静制动,商人来去行走,本来就是民间之事,黑皇不满,大可在边关设下岗哨禁止出境,若他们有意刁难,四两拨千金即可。」长空说道。

  「嗯,司卿有其他意见?」看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暂且没有,臣的看法同长空一样,只是要……小心提防,黑皇绝非驽钝之君。」不出手的时候,看似懒洋洋无害,一旦伸出利爪,必非撕裂对手不能甘休。

  「朕会注意,专使数日后抵达,届时随机应变。」谨慎行事就好,倒不怎么担心,谅玄武锋芒再剑,在帝国也撒不了什么威风。

  昊悍没有与黑擎照过面,终究小觑了这人狂妄机敏的程度……

  「白沙帝国陛下,实不相瞒,本使临危授命,走马启程,千里迢迢来此,不能辜负黑皇所托,空手而回……」玄武来使不像上一个愚傲不可攀,这也就意味……不好对付。

  「外使直言。」寒暄客套之词后,往往才是目的所在,这人目珠狡诘,像有一肚子坏水,行礼如仪却毫不马虎,黑皇真是……奸人也重用啊。

  「上国陛下宽宏大度,派我前来,不为财、不为名、也不为权,两国往后大可以继续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只要贵国提出一个人。」任务未成,他回国脑袋也不保,无论如何不能无功而返。

  「谁?」又是要人!?帝国是欠了玄武什么,老是来要人。

  「贵国沙相大人从玄武宫廷掳走的妃妾──桂木院的韩御妻。」他大大方方朗声说道,茅头直指那帝国排名前三的尊贵之人。

  此语一处,众臣像甫开锅的沸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怀疑、震惊的眼光不断投向司澄远,他出使,竟还掳了人家黑皇的妃妾!?

  「司卿,此事当真?」昊悍面色凝重,这指控非同小可。

  「我没有掳走他。」司澄远冷然回道,黑擎还有脸来要人,哼!他还以为那混蛋十年八个月还不知道墨北消失了呢。

  「但人在您那里,对吧?」玄武黑使些微细缝也不过放,疯狗紧咬着手,钳定司澄远。

  「……」不语,算默认。

  该死,他挨了混蛋一记闷亏,黑擎若私下派人来带回墨北,他大可以个人身份秘密阻挠,偏偏来了一个半正式的使节,在大殿之上公然要人,墨北虽是他的朋友,可也是黑皇红册里挂有名份的御妻,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墨北是自愿离开,可黑皇要回自己妻妾,旗帜正大光明,他没有理由阻拦,当初若是强掳,如今更要还人,不论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对,无法开口拒不交人。

  谁知道黑擎安的是什么心眼?墨北若回玄武宫廷,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请沙相大人将人交还给本使带回,您私自拐跑黑皇妃妾一事,就可以善了,既往不咎,不然……休怪黑皇陛下大动干戈,这样对两国百姓也非福事,是吧,尊贵的帝国陛下?」黑皇不在乎为小小一个韩御妻燃起烽烟,但显然帝国不能不在乎。

  玄武使的要求,昊悍确实难以拒绝,若是为了臣子,他还能抵挡,可澄远也默认了人在他那,身为一国之君,能为一个他国宫廷的下妾,鸣起开战的号角么!?前线将士的性命、百姓的流离颠沛,能为此牺牲么!?

  昊悍个人也许说可以,但『朕』不能。

  尹长空摇摇头,一样无法可想,澄远愿意冒险护卫那个人,必有他的道理,他也相信那个人一定值得结交认识,可眼下的情况,榨干了脑汁,也挤不出阻扰的藉口……

  「陛下,臣陷主上于烦忧之中,实在不忠,自应自请其罪……」澄远前踏一步,低头缓缓冷静说道。「但韩墨北非臣强压而来,我俩多年好友,无谁强迫谁的道理,他会在臣府上,乃出于其自由意志,臣一没有强留、二没有禁锢,他若是要走,水酒一杯饯行也就是了。要臣交人,臣实在无权决定其去留,若跟陛下讨,对象更是错得离谱……」

  他也只能回旋出这点空间了,聊胜于无,希望能有助益。

  「因此──来使大人要人,欢迎自行到我府上去请,请得回、请不回,那就是大人自个儿该如何跟黑皇陛下交代的问题了。」他把『要人不成即开战』的威胁与帝国和自己脱钩,这样一来,即使没抓着人,也扯不上国家纠纷。

  「好!既然如此,帝国陛下不介意本使手下的这几个莽汉,去沙相大人府上带走逃妾吧?」他才不管什么掳不掳,反正把人拖回就对了,丢了韩御妻,陛下怒火涛天,在宫里延烧一月有馀,无人不胆战心惊,水深火热。

  「外使皇命在身,姑且便宜行事无妨,但不许伤及司卿府上无辜之人。」昊悍算是允了,澄远既然打这个算盘,自己也就配合。

  「对了,未免风声走漏,有人通风报信,危及捕获行动,在场诸位大人是否委屈一点,同本使杵在原地,咱们可以来聊聊两国相异的风俗民情。」手一扬,外头几名看来精悍的黑衣铁卫,扬长而去,殿内众人,各怀鬼胎。

  (97)

  「律儿,武法你都熟稔了,只要持之以恒,勤奋不懈,青出于蓝,指日可待。」昂非十分欣慰,自从律儿夺得武技大赛冠军以来,他一阵子没亲自指导司律功夫了,今日再看,那根底扎实没话讲,临场反应能力又有长进,超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御爹总是夸律儿,律儿哪有这么好,枭哥、远爹、御爹,还有韩叔,都技高一筹,要是胜负打赌儿,律儿都要输得脱裤子了。」将双剑收回鞘内,这两柄剑是在他武艺有成之日,昂非送他的礼物,司律宝贝的紧,一天都要拭上好几回。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领你进门,要教什么?是教方法,习得正确的方法、观念与态度,超越师父就非难事,你根基稳,是最大的筹码,只差年岁来累积深厚内力,将来成就即不可同日而语。」他并非填鸭式的灌输律儿武技,复制品再怎么成功,学生永远超越不了老师,唯有懂得础法,律儿才可能踏在自己的肩膀上,看得更高更远。

  「律儿悉遵教诲。」司律俏皮回话。

  「你浑身是汗,先去简单淋浴,莫要着凉,我且查厨房有什么吃的,若是不够,一会儿一起上街买。」不知道小远今天会回来么?

  「嗯。」司律应声,匆匆到后园梳洗。

  御昂非笑笑,回到厨房,开了食柜,正清点存量,突然手下一颤,蓝眸大睁,一股烈焰熊熊的火龙恰似从心肺间甩尾摆窜,腥甜之液不受控制的从喉头涌溢而出,『哇』一声,他狠狠呕了一口鲜血!柜面霎时喷得怵目惊心!

  「咳咳……咳……咳……咳……」无论双手掩得再怎么密实,血丝仍不断从指缝间淌出,成了红河,御昂非紧紧的捂住嘴巴,欲遮去咳声,可那痛鸣之响在寂静之室仍是清晰异常……

  不要……还不要让他们知道……

  「昂非!?」韩墨北原在厅外,似闻房内有异响,寻声而来,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骇人的景象!他人难受的拱弯着背,每闷咳一次,那血花就似在空气中盛开一朵,整地斑斑。

  天啊!

  「你还好吧!!!振作点!!我去叫大夫来!!」墨北心慌意乱,连忙扯开嗓门大喊,却给制止。

  「不!……墨北……咳……不要张扬!」御昂非难受的脸色苍白,却犹固执的拉着他衣袖,一手按不住唇际,那血跟涓涓细流一样落的更凶,触目皆红。

  「你……」他无法忽视昂非的恳求,可……怎么能不说!都喀血了!这绝非小病小痛!「你老实说,到底出什么问题,你怎会这样!?你不该瞒着大家,有病须就医,你……你……你这样若给澄远和小律知道,怎是一个惊骇了得!」墨北手忙拿布巾给昂非掩口,难以置信他平日跟没事一样,居然身怀恶疾。

  「我会坦白的……咳……只是现非允恰时机,小远最近又特别忙……我不想增加他额外负担……」咳势稍些,气也比较缓过来了,昂非低喘,幽幽说道。

  「他知道一定会气疯的,你该知晓他把你看的多重,这种大事隐而不说,难道非要到最后关头,东窗事发,你才要给他来个当头棒喝么!这是什么病?怎么之前的大夫都没看出来,有没有医治?还是你就这样藏着而已?」话才说完,前厅似乎隐隐有骚动发生,墨北蹙眉,搞什么鬼?

  「御主子,外头有一批人闯了进来,嚣说要捉韩公子回去,还提是朝廷准的,他们把府邸都包围了!」古契在屋外方才大叫,随即消音,怕是被人闭了口。

  「墨北,你快走!」御昂非脑袋一转,就窥得几分事态,能到官员家抓人,必过了陛下那关,澄远也在朝上,不可能闷不吭声,一定另有转寰馀地。

  「你这样叫我怎么走!!你还没交代你咳血是怎么回事呢!?」墨北不从。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律儿闻风也只能抵挡一阵,你若束手就逮,可就白废小远苦心了,外头拿人的一定是玄武人,小远堂上不能明摆着保你,定是制造机会,让你趁乱脱离,快!你不走,要给抓住,小远一定会私下劫救,那后果就难收拾了!」御昂非急急催促。

  「你!……唉!你要安然无事啊昂非,我会再回来的!」他随澄远这趟已经添够麻烦了,如今不能再节外生枝,要是因此引起战争,那便是千古罪人,一对不起好友、二也对不起无辜百姓,只得先撤。

  「要小心啊……」昂非喃念,在心底送他一程,又看自己浑身血迹,他吃力的挪着轮椅往后厢去,想更换衣衫,可阻在寝室的缓坡前,怎么也推不上去……

  他大量呕血,精气不足,早有些昏眩,平日轻松的举动,如今却一再的从斜坡倒滑下来,房门在眼前,他却一步也迈不进去。眼看一个卖力挺进,失败反作用回来,就要速摔个倒栽葱──倏地适时出现一双手稳住轮椅。

  「……荷……荷……咳……咳咳……枭?」御昂非气喘吁吁,汗透重衣,虚弱的竟连枭的身影都看花了……

  昏死过去。

  前院

  「小兄弟,你再妨碍,休怪在下不客气了!我们只是奉命带走韩墨北,并不会伤及无辜,你快快让开!」黑卫军的总侍卫长黑离对这小伙子实在有分惺惺相惜之心,年纪轻轻却颇有大将之风,跟他拆招数百,不慌不忙,进退有度,未来定是人中龙凤,可若再不识相,他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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