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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无道——bywolfea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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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恨,好恨自己的无能!”悠霁双手握成拳狠狠地捶着身下的床板,“这样的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左将军的亲人呢?”其实他不应该插嘴的,甚至来说根本不应该让慕王进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水月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我已经安排他们逃出京城隐居去了。”悠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水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用这个问题打断自己的自怨自艾。
“如果没有了悠霁的安排,左将军一家都不能幸免吧?”水月温柔地笑着,安慰这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孩子,“救了左将军一家的悠霁保存了这一门的忠烈呢!”
“可是,如果我强悍一点的话……”抽噎着的悠霁因为水月的话而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你多大了,悠霁?”水月亲吻着悠霁的脸颊,柔声问。
“十六。”悠霁低声道,再次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路。
水月温柔地凝视着这个哭得双眼发红的孩子:“这样的悠霁应该还有很长的路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放弃呢?”
“可是……”像个孩子般揉着发红的眼睛,悠霁不甘心地道。
“成长总是有代价的,悠霁。不甘和愤怒都是面对失败时人的正常反应,但是只要你不放弃地继续努力,应该终有一天可以成功。”
“我会成功吗?”悠霁吸着鼻子问。
“不知道。”水月好笑地捏捏对方通红的鼻子,“成功并不是努力就一定会得到,但我却很肯定不努力的人一定不会成功。”
“你真好。”仿佛松了一大口气般的,悠霁马上放松了身体,软倒在水月的怀里。
好?对于水月来说这真是一个新鲜的词儿!想当初用尽卑鄙手段快速爬到众生之巅的自己听过所有用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词——从献媚的:英明神武、聪明不凡……到诅咒的:卑鄙阴险、厚颜无耻、冷血无情……
就是没有听到过有人用这么单纯的字眼形容过自己——好?什么是好呢?
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好”就是代表着对自己有用处;不好就是代表会阻碍自己的脚步——最直接了当的划分。
而这个孩子也是吧,因为现在的自己能安定他的心,所以自己是“好”的。
好了,好了,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快快睡觉吧。
叹了口气,抱着怀中已经沉睡的孩子,水月再次回去找周公下那盘还没有下完的棋。

2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改变——除了水月和悠霁。
每天晚上,悠霁会在所有人都睡着后悄悄来到水月的房间,不带任何情欲的和水月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而水月从开始的一个单纯听众,慢慢变成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大哥哥。
虽然他以前也是管理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但是治国和管理公司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再加上他也无意卷入宫廷斗争,所以他只是从旁给悠霁一些鼓励,到后来说一些在他们那个世界家喻户晓的一些战例给他听。
虽然这些对提升一直在接受正统王道教育的悠霁的治国能力来说作用并不大,但是那份来自于水月的温暖却让他眷恋不已。
而对于水月来说,这个总是在深夜造访自己的王就像是当年自己孤立无助的影子。
所以现在水月所作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忽然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他一直很想看看如果当年有人扶自己一把的话,自己最后还是不是会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仅此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份不知建筑在什么基础上的情谊就这么悄悄地在王宫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萌芽了。

“那个诸葛亮真的那么神机妙算?”听完水月的故事,悠霁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比他的主子还要厉害呢!”
“你错了,刘备比诸葛亮厉害——至少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打了个呵欠,水月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床上多了这么一个小家伙了。
“怎么说?”在水月的故事里,退兵摆阵的人都是诸葛亮,而那个刘备实在是没有什么大建树啊。
“首先,刘备能让诸葛亮为自己办事便已经赢了开始。而到了临终时,刘备还能利用以退为进的方法让诸葛亮保证自己不会篡他刘备儿子的位,就更是最大的胜利了。毕竟不管后世如何评价,对刘备而言最重要的也只不过是让刘姓继续为王而已。”
悠霁低下头,默默思索着水月的话——那个一直被自己嗤之以鼻的刘备能让那么厉害德诸葛亮为自己卖命,除了因为他是身为正统王族外,的确也应该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手腕。
“刘备虽然最后并没有能吞并整个江山,但的确做了皇帝也算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他竟然能隐藏得那么漂亮,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无能、却也能让那么多贤臣良将为他卖命——这个人还真是虚伪得令人敬佩。”
“那样的人也能算是君王吗?”悠霁迷惑了。
自小的教育让他在心底有了个根深蒂固的念头——为王必须坦荡荡、光明正大,更加应该坚强不屈,为天下表率。
而像刘备那种耍弄人心,伪装自己的君王却从来没有在悠霁的世界里出现过——那种人还能算是王吗?
“不管你认为他算不算,他的确是一个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这个是按照成败论英雄的世界啊!
“为什么你那么与众不同?”这个男人教导自己的一切都和自己以前所学的截然不同,然而却又让人不得不赞同他的道理。
“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胆小怕事、与世无争的水月?”自己暗中调查的结果实在是令人吃惊,资料中的水月和自己认识的水月完全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水月只是淡然笑着,等待自己的小朋友继续。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轻声叹息着,悠霁发现自己的王宫实在是不太安全,“原来的那个‘水月’是怎么离开的?”
“水月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也是事实。
看着悠霁眼底浓浓的疑惑,水月只是微笑着揉揉他的发:“我只是借住这个躯体的幽魂,你会不会害怕?”
“对我好的幽魂比对我坏的人安全。”悠霁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反正没有因为水月的话而变色,“你从哪里来?”
“另外一个世界。”那一个繁华而复杂的世界。
“诸葛亮和刘备的世界?”悠霁抬头看着水月——他是刘备还是诸葛亮?
“正确来说是他们千多年后的世界。”水月说着属于自己的过去——无论对方相信与否。
“你在你的世界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悠霁肯定地道。
“我只是一个为了成功而粘了满手鲜血的恶魔。”冷笑着,水月闭上眼睛还能清楚看到自己异母弟弟受伤绝望的眼睛。
“那并不是你的本意。”悠霁能明白人的身不由己。
“那并不是能原谅过错的借口,我甚至伤害了唯一真心待我的异母兄弟。我为了抢夺嫡出的他所拥有的一切,辜负了他的信任,不惜一切代价地伤害了他。”
“可是你已经后悔了啊。”悠霁首次见到这么悲伤脆弱的水月,他已经知道错了。
“呵呵,但是我却永远无法弥补对他的伤害——这辈子,我终究是欠了他。”水月摇头苦笑,不管怎样这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王,这就是今天所要处理的公文了。”文书官收拾好全部的文件,然后率众退下了。
“今天后宫有什么事吗?”虽然已经处理完朝廷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着王一天的事务就已经处理完毕。
“王,太后的信函。”身边的大太监赶紧送上准备已久的信封。
太后?悠霁皱眉接过信封,亲手拆开。
“谁向太后多嘴了?”悠霁看完信后,皱眉问。
虽说太后权倾朝野,但是这个大太监好歹还算是自己的人,应该可以问出些东西来。
“太后得知王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宠幸后宫妃嫔,担心……”虽然大太监从小就很疼这个王,但太后也是得罪不起的主子。
“好了,好了。”悠霁冷笑着示意大太监闭嘴,太后只是担心自己没有按她的意思和她所中意的世家女子生下继承人而已。
后宫虽然已经有数不清的美人佳丽甚至是男宠,但实际上大多都还不是太后为了安抚朝中权势强塞给自己的线眼,其实自己真正宠幸过的人是屈指可数——和心怀鬼胎的人欢爱并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而生下继承人后,自己这个已经不能让太后随心控制的傀儡也就没有用,可以消失了是吧?
心烦意乱地捉起后宫的记事册,悠霁漫不经心地翻着,就想拖延多一会儿时间,不用马上去与那些心怀鬼胎的女子相处。
“王?”大太监担心地低声催促道,“今晚上……”
“就这个吧。” 悠霁随手指着一个妃嫔的名字,只是当种马的话并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反正都只是一个配合自己诞下继承人的工具。

昨天晚上,悠霁没有来。
一直以为悠霁来与不来其实对自己的生活影响并不大,至多就是丧失几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但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的话,昨晚上的失眠和今天一早的精神不振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了。
难道说自己终究还是不能习惯这种与平静生活如影随形的孤独寂寞,还是说自己压抑在心底的热血始终还是希望回到那种巅峰掌控一切?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不是水月自己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悠霁现在也已经不来了。也算是了断了自己想重新争霸的信念吧,他就不相信自己改变不了卷入残酷争斗的宿命。
伸了个懒腰,水月决定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才人,水月才人!”泽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水月睁开一只睡意已浓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
“太后,太后……”泽萍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身后紧跟着进来的太监已经完成了她想要说的话。
“太后有旨,传水月才人觐见。”太监尖声道。
太后?水月原本低垂的双眼因为听到这个实际掌权人的名字而精光一闪——始终还是逃脱不了吗?

“水月参见太后,太后金安。”水月盈盈下拜,乖巧的样子完全就像是当日那个生性淡泊的水月才人。
“抬起头来。”那个温婉的声音令人听到如沐春风,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对这个轻易就能操控生死大权的女人掉以轻心。
水月依言抬起了头,与那个端坐在宝座上的贵妇人对视。
这次的距离较近,水月总算能看清楚太后的庐山真面目:端庄秀美的容颜堪称人间绝色,凤眸中隐含着王室不容侵犯的威仪,但是眉宇间满是令人畏惧的凌厉,一点都没有女性应该拥有的温婉。
就是这样的女人在背后真正统治这个国家吗?她的确应该有这个能耐。
水月淡笑着,算是从心底承认这个女人的崇高地位。
同时太后也正在打量着眼前的水月——的确还是那张令人心怜的绝美容貌,但是眉宇之间却已经隐含着雄心壮志,这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落贵族临死时以所有财富为代价,托付自己照顾的那个小孩了。
“来人,给我痛打三十。”然而太后也拥有一副和她高贵容貌十分相配的清脆嗓音——但是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令人喜欢就是了。
“是。”左右一排太监仿佛早已经准备好了似的,拿起身边的宫棍就上前推倒水月。
“太后……”虽然早就知道这场是鸿门宴,自己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但是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人痛扁,水月实在是不甘心。
“你这个贱人,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勾引王?!”太后身边的嬷嬷一边为太后捶着肩膀,一边骂道。
“别以为你不会怀上子嗣就不会东窗事发,试问这个王宫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太后?!”另一个正在掌扇的嬷嬷也搭嘴道。
“近一个月的专宠让你昧了心眼了,可知道王的雨露必须广施后宫,以诞下龙裔。像你这种娈童只能作为玩物!”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道。
水月闻言狠狠咬住牙根——果然呢!
他就猜到,一个王宫的主人——至少名义上是——近一个月都夜夜和自己同床共枕,在这种遍布耳目的宫廷里,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那宫棍听说是用坚实的圆木中间挖空灌进水银做成的,打在人身上可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当初在太后寿辰时,曾经听到慕王向太后求情,只要求把那打碎翠玉茶杯的太监打三十宫棍了事,当时水月还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但是现在他知道——这三十宫棍其实一点都不容易熬过去。
第一棍打到臀部,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的水月就差点痛得昏过去,无法形容那种疼痛的感觉,只知道挨棍子的部位瞬间就失去了知觉,直到火辣辣的疼痛感从那个部位蔓延全身,让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而冒冷汗。
第二棍接着打在同一个地方,水月那身细皮嫩肉马上就裂开了,湿淋淋的鲜血从臀部涌出来,开始浸湿了裤子。
第三棍打下去,水月的唇已经被牙齿咬出血来,腥甜的液体被愤怒的水月重新吞回肚子里。
第四棍——
第五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月已经开始慢慢失去意识了。
只记得耳边隐约传来一个阴森森的笑声:“这个宫廷里所有人都是本宫的木偶,谁敢违逆本宫的意愿都不得好死!”
“没有人能把那个受诅咒的孩子救出来,没有人!”
然后似乎——还有一阵喧哗?

“住手。”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这个已经充满血腥味的大厅响起,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悯世大人?”看到来人一些地位低微的宫人们赶紧下跪,而那些太后的心腹太监和嬷嬷们则只是微微福了福,就算是行礼了。
太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的丈夫一眼。
“本宫有叫你们住手吗?”太后冷冷地道,语气中带着不悦。
那些回过神来的宫人们可吓得不轻,赶紧爬起来重新举起了宫棍。
“那个孩子顶不住的,太后一定要弄出人命吗?”柳悯世叹息着上前阻止道。
“什么时候一个卑贱的娈童也让你有这个胆量和本宫说情?”太后冷笑着,满眼都是讽刺。
“他是霁儿重要的人。”柳悯世垂下眼帘,低声道。
“重要?一个娈童怎么可能重要?!”太后尖声笑道,忽然声音低下来道,“别以为王有你的血统就一定会和你一样,这个男人只是他的一个玩物!”
“那太后又何必和一个不重要的人过不去呢?”柳悯世脸色一白,苦笑着道。
“本来本宫只打算凑足三十宫棍,可是既然你柳悯世说话了——”太后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本宫就要活活打死这个贱人!”
“何必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怨而害了这个孩子呢?”柳悯世皱眉摇头,妻子的暴戾依然如旧,自己或许不应该出来的。
“住口!”太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了浑身的毛,“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动摇本宫的意志,你根本不配!”
柳悯世原本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退在一旁。
“给本宫打——直到他断气。”恢复了原本的雍容华贵,太后靠在舒适的躺椅上挥手道。
“是!”得到命令的宫人哪里还敢怠慢,如狼似虎地扑上前。
“给本王住手!”悠霁带着自己的随身侍卫急急跑进来。
“给本宫继续打!”看到儿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太后更加兴奋了。
她就是要这个孩子心疼,就是要让那个柳悯世伤心!
掌刑的宫人左右看了看,王固然是得罪不得,但是现在下命令的是太后——
终于,那棍子还是重重地打向了已经昏迷过去的水月。
“啊!”一声惨叫,然后是溅了遍地的血迹和一个倒下的无头尸体。
宫人的头颅滚落到太后的脚下,惹得那些站在太后身边狐假虎威的嬷嬷们大声尖叫。
“王竟敢违逆本宫。”太后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盯着那个第一次敢对自己说“不”的悠霁。而且还是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就只是为这个娈童——难道真是父子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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