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不由苦笑,今晚,他是别想睡了。
----------------------偶是正确的束发风俗解说分割线-----------------
束发之年:指青少年。
一般指15岁左右,这时应该学会各种技艺。
《大戴礼记保傅》: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所以也有说从开始上学的时候束发的。
古人束发仪式虽不如加冠隆重,但在富贵人家还是很看中的。选择良辰吉日,沐浴更衣,再由贵宾用头巾将头发束起,然后拜见参加仪式的亲朋和长者,以及乡间官吏。
文中柳家虽是官宦书香世家,但是家风整体来说比较朴素,再加上小栖的私心,所以就稍稍做了些变化。
在宋人刘邠的《中山诗话》和施耐庵的《水浒》中记载了一个叫柳三复的秀才靠蹴鞠结交了权贵丁谓的故事。小栖没有考证此柳三复是不是就是柳永的兄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柳永之兄柳三复在这个时候已经进士及第了。
丁谓
(9661037)北宋大臣。字谓之,苏州长洲(今吴县)人。
淳化进士。历任转运使、工部员外郎、权三司使、参加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晋国公,是北宋太宗、真宗、仁宗三朝元老,显赫一时。曾不动刀枪,安抚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叛乱,并根据西南地区产粟米,缺食盐的情况,从内地调入食盐换取当地粟米的充军粮,使官民两利。还建议按当年全国户籍和粮赋数为准,固定粮赋的数额,获朝廷采纳。
机敏有智谋,狡黠过人,善于揣摩人意,通晓诗、画、棋、音律。
真宗时,与参知政事王钦若迎帝意,大搞封禅,排挤寇准,使其罢相。仁宗即位独揽朝政,先后被贬崖州、雷州、道州。
明道中以秘书监致仕。
然其文章出众,与孙何并称孙丁,为王禹偁所推重。
不过丁谓最有名的是宋史中关于他溜须的记载。
丁谓在宋真宗时即在中央政府的监察、财政部门担任领导职务,他伙同王钦若大营道观,屡上祥异,以迎合帝意,不久升任副宰相,即参知政事。时宰相是寇准,丁谓对之毕恭毕敬,唯寇准之言是听。某日,中央政府开办公会议,宰相、副宰相等在一起用工作餐,汤污寇准的胡须,丁谓起而为之揩拂,即溜其须,寇准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说得丁谓既羞又恼,从此对寇准怀恨在心,这大概就是溜须的由来。
第八章
第二天清早,林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脑尚不清醒躲在被窝里继续赖床,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尤其是怀里的这个暖炉,一直温温热热的,也不会变凉也不会太烫,真是做得太好了,模模糊糊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暖暖炉?
林青霍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兄长大人正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林青的脸腾的红了,连忙挪开手脚往被子外爬,但是刚一出去就嗷地一声又钻了回来,只差说一句:真他妈冷。(小栖承认自己不系乖小孩,居然写了句脏话,罪过罪过!)
柳永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青横了这个笑得一脸嚣张的大帅哥一眼,心道: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怕冷的啊!
不过林青也不敢过多腹诽,毕竟是自己半夜钻到了人家被子里头吸取热量来着,只能一脸哀怨地感叹自己的身子骨怎么这么差,计划开春后要锻炼一下增强体质。
柳永忍住笑意,把林青脱在一边的衣服翻到内侧那一边,放进被子里,道:衣服捂一下就没那么冷了,明天开始就让小持早上把衣服烤一烤再穿。青儿这么怕冷,以后还是和为兄睡一床被子吧。
林青觉得有些不妥,正要摇头拒绝,就听这位老大说了句让更他吐血的话:反正就算青儿你一开始是盖自己的被子,最后也会变成过来抢为兄的。
林青一想这确实是事实,而且自己一个人睡睡着实冷得受不了,尤其是享受过昨晚上的暖炉服务后,更是没有拒绝的勇气了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林青决定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于是他看着那人一脸调侃的神色,咬牙切齿道:那就打扰七哥了!
看林青答应得不情不愿的可爱模样,柳永无比开心,觉得此时的青儿才更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有些张牙舞爪恣意任性的小脾气。只不过,以后苦的就是自己了,昨晚后半夜基本没睡,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粘在自己身上的人,心里默念礼记中庸论语孟子周易道德经,总算是把这两个多时辰熬过去了,到现在还有点精神不济。
林青穿上捂热的衣服,坐在桌前由着柳永帮他束发,不由从心底里感激身后这个体贴的人。他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两个月,就数柳永对他最好,不止是耐心地教他念书,还照顾他的起居,让他最初的那些不安与恐慌一点点地消弭殆尽:嗯,模范兄长的奖章就应该颁给这样的人!
吃过饭后,照例柳永指导林青是读书习字,趁着林青练字的功夫,柳永回到内室补眠,这一觉居然睡到中午还没有醒。那边小持发下通知说是该用膳了,林青于是跑到内室,看见自己的兄长大人在床上睡得正香昨晚,只怕是自己扰着他了吧。
这是林青第二次看到柳大词人的睡脸,上一次是在半夜,月光虽亮但终究不甚分明,而且林青当时也没有兴趣一直盯着一张男人的脸看,所以这一次,他才算真正看清楚自己的这个兄长的长相。他的脸形轮廓较之一般男子而言略为柔和,肤色白皙,说面色如玉并不为过,飞扬的剑眉给柔和的脸型平添几七分英气,眼睛睫毛很长,覆在眼睑下,形成一帘淡淡的阴影,林青知道这双眼睛睁开后是怎样的光彩夺目和睿智深涵,挺拔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下巴上有些新长出来的胡茬。这个男人不仅文采过人,而且待人亲切,居然连相貌也是一流,不能不说是造物的恩宠。
林青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自己相貌虽然还算端正,但是和柳永比起来只能说是极其普通。
(小栖插播:小八啊,你太高估自己了,不是和柳大帅哥比普通,而是真的很普通啊,话这么说和那么说,里头差别大着捏。小栖被恼羞成怒的小八华丽丽滴PIA飞~~~~)
不过转念一想,身为大好男儿,这么在意皮相做什么。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平,于是手下也有些粗鲁,推搡着睡梦中的某人,道:七哥,吃饭啦!
午饭过后,柳永忽然问道:青儿可想出去走走?
林青之前也被他带出去逛过街,但是第一次上街看什么都新鲜的感觉过后,第二次再去就没什么意思了,看来看去就那么几样,而且东西良莠不齐,他不懂分辨也没兴趣去分辨,以前他就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一般是缺什么就直接去明码标价的超市商场一次性买下,所以对于这种古早时期的混乱市场更是没什么特别偏好,柳永见他兴趣缺缺,后来也不再提上街的事。只是昨日柳永收到封拜帖,说是东来阁有个词会,邀他出席,想带青儿一起去见识见识。林青一想整天闷在家里念书也挺枯燥的,逛街虽然也不好玩,但聊胜于无吧,便答应了。
东来阁二层热闹非凡,一群儒士文人推杯把盏,谈国事聊风月,好不快意。
林青头一回参加古人的聚会,只觉得非常有趣。而自己的七哥柳永显然很受欢迎,很多人和他招呼寒暄。林青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进门前就和柳永打了招呼,说不要告诉别人他的身份,而后自己挑个稍稍偏一些的靠窗位子坐了,端着杯热茶看那名出色的男子周旋于众人之间,如鱼得水。
忽有一名年纪稍长的文士站起身来击了击掌,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这人道:诸位,张某不才,设下此次词会,还愿诸位不吝赐教。
一人应声道:还是老规矩,景庄兄,有劳了。
柳永也不推辞,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净手之后,取过一旁的古琴,做了个起势,而后信手挑抹琴弦,指尖清音流转。
只听他歌道:
有美瑶青能染翰
千里寄小诗长简
想初襞苔笺
旋挥翠管红窗畔
渐玉箸银钩满
锦囊收犀轴卷
常珍重小斋吟玩
更宝若珠玑
置之怀袖时时看
似频见千娇面
(词牌名:凤衔杯,词文小栖因私心有预谋滴改了一个字,感兴趣滴亲依旧是老规矩,见下方小绿字)
歌声刚起,林青这才想到,词令好像本来是用来和曲而歌的,自己以前只知道读词背词,竟从未往这方面深究过,不由暗道自己之前学东西太过浮浅,什么都是流于表面。而大厅中间这人,白衣出尘,歌咏动人,浑然不似凡间人物,林青不由托腮听得出神。而柳永边歌边看向窗边少年,心中半是喜悦半是酸楚:青儿,你可知词中之人就是你?为兄多希望能将你置之羽翼之下,片刻不离。
最后一丝余音隐没,四座响起一片赞美喝彩之声,林青回过神来,待要鼓掌,但旋即发现周围无人用这个姿势,便改而冲柳永微笑点头,示意很好。柳永也含笑看他,起身离座向他走来。
林青并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熟稔,于是装作没看见,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一转头不要紧,却让林青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和柳永打招呼,跳起来就往外冲去。
柳永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过,伸出手去却来不及抓住那个疾奔的身影,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词会之中他又不好贸然离席,怕会被在座的一干人等误会,以为自己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从眼前离去。
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失魂落魄,心不在焉,过不久觑着个机会便找了借口请辞。
出了东来阁,想起少年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便打算找旁边的店家询问,正好看见他从街那头走来。
柳永大喜,快步走过去,却见少年一脸的沮丧忧伤,正埋着头一径儿往东来阁走,浑然没有看到他。
他忍住心中的担忧疑虑,上前唤了一声:青儿。
少年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看他,甚至来不及改变脸上悲伤的表情,勉强回了一声:七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柳永心中一痛,看到眼前之人的悲伤,多想把他抱在怀中好好安抚,只是这手伸到一半,却不敢贸然唐突了,改为轻拍少年的肩膀,道:青儿,怎么啦?
林青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勉强笑道:我没事。七哥,词会开完了?
柳永神色一黯,点头道: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林青没有察觉身边之人的不对劲,犹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跟在他身边,一同往柳府走去。
话说林青在东来阁的二层窗户往外看时,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发型服饰不同,但那张脸是他记得不能再清楚的那个人十年前的初见样子,弯弯柳眉略有些粗,黑黑的眼睛顾盼生辉,鼻子不够挺,粉色樱唇看上去略微有些厚有些撅,似乎什么时候都像是在撒娇那是苏盈吗?
虽然明知道是她的机率几乎为零,但是他还是身体先于思维,追了出去,只不过,寻了好几条街,却不复见那名女子的身影。
回到家来,再一思量,这世上长相相同的事情也不一定不存在,那女子可能只是像她而已。又或者,只是他执念太久,产生了幻觉,不过若只是幻觉,那身衣饰又该如何解释?再说,自己既然能穿越过来,说不准她也可以。
抱着这些纷繁的思绪辗转反侧,林青最终还是陷入了睡眠。
柳永感受着贴着自己的少年身上渐渐回暖的体温,想起下午在街上他的隐瞒和疏远,心道:我难道还是进不去你的心,成不了你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吗?既是如此,如果进不去你的心,那就把你的身体绑在身边好了,总有一天,你会习惯我的存在,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我。
思及此处,他便侧过身,一手将少年轻轻搂在了怀中。
文中词的原文:
凤衔杯(二之一大石调)
有美瑶卿能染翰
千里寄小诗长简
想初襞苔笺
旋挥翠管红窗畔
渐玉箸银钩满
锦囊收犀轴卷
常珍重小斋吟玩
更宝若珠玑
置之怀袖时时看
似频见千娇面
这首词的涵义其实是千里之外的相思之人寄来书简,收信之人珍而藏之睹物思人的意思,小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冬天且和能YY到小八身上的词,于是就勉强用了这个。
眼尖的亲应该能看出来,偶把第一行的卿字改成了偶们林青的青,偶真是个万恶滴作者啊~~
第九章
柳永发现林青近来越来越沉默了,读书也有些心不在焉,半夜在睡梦中也不太安稳,偶尔会在梦呓中叫一个名字,不过语声含糊,他总听不分明。
柳永也想了些法子逗他开怀,只不过那些哄小孩儿的玩意,林青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偶尔也有一两次奏效的,也是好不过三天两日。
林青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那酷似苏盈的女子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时时扎在他隐忍的伤口上,而且之前流落陌生时空的无归属感又回来了,想若自己不是附在这柳三彻的身上,兄长柳永又怎么会待他这般好,所以在柳永哄他的时候,他虽然也想极力配合,但总是有些不自在。
转眼新年将近,柳府也忙碌起来,下人们采买年货,清算帐目,柳老爷着急把公务赶在年前处理完,每天都是很晚回来。
那天,兄弟二人在屋中温书,听下人来报说是城外的张先生拜访柳大人。
这张先生在附近颇有清名,家主不在,柳永便携林青接待。
林青跟在柳永身后,看到一位中年文士立于堂中,衣着朴素整洁,举止文雅,显然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而当他看到旁边的女子,眼睛一亮,那赫然就是东来阁上看到的那名少女。
柳永上前一揖道:张先生,家父恰好不在家,晚辈冒昧,敢问先生有何事?
那张先生道:那真是不巧了。鄙人平日承蒙柳大人关照,铭记在心。明日鄙人便要举家迁往江州,特携小女玉英来向柳大人告别。
柳永道:即是如此,张先生若不嫌弃,且在舍下用些茶水,在下这就差人去通知父亲。
张先生道:不敢不敢,太过叨扰了,既是柳大人不在,也就算了。
柳永道:先生太客气了,不妨事的。若是先生就这样走了,父亲回来定当责怪在下待客不周了。
即使如此,那就有劳了。张先生谢过,而后询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柳永笑道:这是八弟三彻。
林青有样学样地向张先生作了一揖。
柳永吩咐了人去寻柳老爷,自己在厅里陪张先生聊些江州风情,还有旁的一些掌故。
那边林青却时不时拿眼睛瞟张先生身后的张玉英。
虽然已经知道这少女是这张先生的女儿,但心里还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希望她便是苏盈,而在这里,他和她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唯一亲人。
只是那少女张玉英却埋着头,半躲在自己父亲身后,似有些羞怯,偶尔会抬一下头,那也是在张先生与柳永谈到投机处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另一个小小少年在关注着她。
林青想起了前一次的错过,便鼓足勇气,走过去,问道:你可认得阿青?
如何试探张玉英,林青其实想了很久,他很想说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之类的,但又怕旁边的人听出古怪,所以选了自己的名字做问句,如果她是苏盈,她定会知道阿青两字的含义;如果她不是,别人也只会当林青是在说他自己的字悦青中的青,而不会看出其他端倪,更不会想到他本不是这世界的人。
林青一脸期待地仰头看着眼前比自己稍高一些的少女,心中祈祷:快说认得快说认得快说认得
可是事实却没能让他如愿,那少女一脸惊讶,摇摇头道:不认得。
林青十分沮丧,但是他很快想到,即使她不是苏盈,他也要和她成为朋友,于是,他展开笑脸,道:那你现在不就认得了,我就是阿青!
若这话出自一个年轻男子之口,那人肯定已经被算作孟浪的登徒子了,好在林青现在只是个身量未足的十三岁少年,加之他笑得真诚,并无任何斜肆之态,倒显出少年人无所顾忌的可爱心性。
那张玉英倒也还算落落大方,只觉得眼前这少年十分可亲,也微笑道:柳小公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