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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今朝——byha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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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所谓天神,不过是保护天界维持三界的奴隶而已,倒是连凡人和天人都比不过。"
不过是奴隶而已,连一次错都容不得犯的奴隶。
凡人天人尚且可以轮回转世,而他们天神,却是连一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便是天界,阴冷,残酷,没有一丝的情,只是这最该无情的人,却偏偏生情。

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悉心的画上眉,涂上胭脂,染上唇色,待到梳妆完毕的时候,扬起唇角想要一笑,却是万般的苦涩。
自那人离开已经有好些时候,恐怕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她心中暗想着,神色间自是说不出的无奈和凄伤。
记得当初无论是哪儿,自己都能陪着他一起去,可是如今身子虽是恢复,力量却只残留了些许。
原来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她自锦盒中拿出一支玉钗,那是用古玉制的,每个天神都有这么一块,而自己这块恰是怿羽打成钗子送给自己。
好在,还有它可以助得自己多积攒些力量。

她对着镜子把玉钗插在头上,手间聚集起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许久才终是化做一道火光,她满足一笑,向屋子里头的角落挥去,顿时,大火燃起。
天人的灵魂是不灭的,而只有这天火,却是能令得天人也魂飞魄散。

她喃喃的低吟着那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怿羽,怿羽......"
声息也被火焰吞噬着,四处一片寂静,无人,应她。

大火烧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熄灭,废墟之外,一青衣男子凝着狡捷的笑,从容而望着那一片残骸,口中自语道,
"真是,竟然就这么死了,原先还想善加利用呢。"

许是想起了什么,他手间不有握紧,神色冷然道,
"主子,当初凤朝灭我冥界,屠我冥将,这仇,我决不会算了。"
"还有你,我的冥神龙渲,凤朝自你身上割下的肉刺下的血,我会一一在他身上讨回。"
察觉到自己一时激动间气息混乱,他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玉笛,温润之感顿时深入肤透入心。
是该,回去了。
想起了那个跟他拥有同样笛子的人,他唇角轻扬,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意味。
15

月华站在空中庭院的外头,没一会儿,栏杆之内就已有一人来到了他面前。
紫眸边是抚弄着手间的残花,唇间略是带着笑道,
"这天界日后恐怕是更混乱了吧,本就没了祭祀,如今连五御神也这么少了一个,还真是平白的生了不少麻烦啊。"
月华轻挑眉毛笑道,
"你倒也会关心这天界如何吗?当初令得影帝折腾得整天天界翻天覆地的人,难道不是你?"
紫眸微微一笑,玩弄着手间缠绕的墨色发丝,毫不在意道,
"影帝也真是奇怪,明知我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圣鸟,偏偏一心要我爱上他,还说要放我离开这里,真的,很可笑呢。"
"冥神龙渲不也如此,那群跟着他的冥将们,哪知道他是为了你,才领军攻入天界。"
紫眸闻言,手间一颤,却是被她不着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可不是么,这天界原该无情,却是平白的生情,到头来一个个也不过是落得个灰飞湮灭的下场,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说话间,她深紫的眸子瞟向月华,似是别有深意,月华却是微微一笑,心绪却早已飘去了另一个地方。

待到月华离去后,紫眸仍是玩弄着手间的墨色发束,只是她那神色却略是凄伤,口中不由吐出两个字。
"龙渲......"
只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霸气十足,傲然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我会带你离开的男人,已经在也不在了。
伴随着冥界的陷落,属下将士皆是死在了百年前的大战中,而他自己,也死在了亲生弟弟的手下。
凤朝,他是万物之神,他要保护整个天界,所以,但凡违背神道,叛乱祸界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放过。
影帝是如此,龙渲是如此,连怜雅,也是如此。
天神也好,域界之神也好,就算拥有再至高无上的力量,也不过是为着天界效劳而已。
如此,而已。
※※※z※※y※※z※※z※※※
将臣习惯性的走到偏房门口,惊闻得一阵淡然的菖梨香,心头一震,几步已走入屋子。
许久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心中自是已掩不住想念之情,口中也不由的低声唤着,
"潋尘,你回来了?"
正整理着东西的潋尘闻声望来,嘴角轻扬,笑的煞是温和。
"可不是么,人间毕竟是人间,到底不是自个儿呆的地方,哪留的久。"
将臣伸手抚上那人肩膀,虽是脸上少了些表情,但那动作却是温柔。
见将臣也不说话,潋尘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他眉头轻皱道,
"怎么,还在想怿羽的事?"
将臣并不作答,反倒是问起了别的,
"你给你的笛子你可是贴身携带着?"
潋尘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的,每个天神只有这么一块玉佩,你用他制了两管短笛,你一只,我一只,你说,我怎能不好生收好。"
将臣凝着他的眸子,微微点点头。
那并不异样的神情间却是透着不易察觉的疲倦,潋尘不由的伸手抚上他的眉头,将臣心弦一动,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潋尘轻笑安抚道,
"来,我吹一曲笛音给你听。"
说罢,他掏出玉笛抵唇边。
徐徐而来的,是将臣从未听过的曲子,想来又是他从人间学来的。
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也不过几十年前,那时的潋尘还是灵魄,他躺在冰封圣地外,整个人都被冻的冰冷。
也不知怎的,将臣竟就这么久下了他,后来问来才得知他是无意间通过界结的缝隙落到了天界里头来。
那时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内伤,将臣自然留他下来好生修养,倒没想到这一住,便是住了几十年。
那乐曲也是悲凉,却不似澜吟所弹奏的那般哀伤婉转,却是别有一番豪迈之姿,颇有几分气势。

屋外,修罗安静的抱着膝盖靠着窗边而坐,听着里头传来的曲子,如孩子般清澈的神情间既是迷茫也是困惑。
她想着的是,
为何前一会儿在废墟中,竟见到潋尘,
他那略是透着几分狡诈意味的神色,跟现在在屋子里头的样子,明是不一样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到底将臣,是否知道。
恍惚间,却不知,笛音,已断。

16

夜色之下,竹林深间,透着些许的鸟虫鸣叫,并不恼人,反倒遮掩了不少声息顿促。
清冷的月色打在女子的脸上,更衬其妩媚风情,见到来人,她启唇轻笑,低低得唤了声阔别了近百年的名字,
"潋尘,真是好久不见了。"
潋尘微微一笑,浅浅的,似是泛在水面上的涟漪。
"你怎就知道是我?澜吟。"z
澜吟脸上笑意更浓,她扬着唇间的弧度,含着颇有兴致的意味道,
"虽说我早听说将臣身边有一特别的人,倒是没想到是咱们冥界右使,你这掩藏声息的本事的确是无人能及,莫说将臣未发现你是天神之体,连凤朝也一直以为我是天人。不过,"
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别有意味的嫣然一笑,y
"不过若非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将臣怎会发现无玉和云裳魂魄的事儿,毁天界,灭神将,杀凤朝,我们如今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主子报仇。"
随着语调的激昂,那眸子里也豪不掩饰的透着阴狠。b
"当日我在你身上使了法,为你掩去天神的气息,倒未想到你会这么大胆的留在凤朝身边,从前远远的听过大殿里头传来的音乐,我就猜,是你,冥界乐师,澜吟。"
澜吟听得此言,秀美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叹气道,
"那一手好琴艺,倒全是从前怜雅教的,凤朝宠我,恐怕也是这个缘故。"
"你琴音之中,隐约有他的味道。"
念及故人,潋尘也露出些许哀伤之色。
"从前我们四人共同辅佐在主子身边,可是如今,怜雅死了,连泠水也......"
"泠水没有死。"g
澜吟闻言,惊异的睁大了双眼,当日那具尸体她亲眼所见,绝对是假不了的。
潋尘看出她心思,解释道,
"那具尸体使了法,实则,根本不是他,外表看起来一样,可我近瞧过,那不是他的气息。"
"他怎么可能......"
潋尘释然一笑道,
"当初主子把剩下的力量全给了他,也许,他就是用那些力量才得以逃出去。"
澜吟闻见,默不做声。
每一想起当日的情景,想起那个雄姿英发的冥界之神身披赤血,神色却是温柔的对他们喊着,
"走,快走。"
心,就不免的黯然。
那隐隐涌起的愤恼之意,更是贯彻了周身。
"莫露杀气。"
潋尘低声道。
澜吟赶忙逼得自己平静下来,眸子却仍是夹杂着苦楚和悲愤。
"凤朝的力量不是你我可以抵挡的,当初冥界余将都逃到了各界,我们自是无法召唤,如今,只得想办法,先除御神,再杀凤朝。"
除御神么,那就是说,连将臣也......
心里头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不觉间,竟已恍惚。

潋尘望了一眼天色,昏沉沉,隐约已染上几分亮色,他微微一笑道,
"该回去了,莫不然,得遭人怀疑。"
澜吟也觉得有理,便起身朝着天宫的方向而去。
凝着那悠悠远去的身影,回想刚才澜吟临走前嫣然的一笑,一瞬间里头,潋尘竟以为他们仍在冥界,没有仇恨,没有伤痛,无忧无滤的过着闲散的日子。
只要这么一开起玩笑,一大笑出声,后头就会传来那人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高兴呢。"
看似威严的主子,平日里头却是亲和随性,他总带着几分宠溺的神色望着他的属下,但那傲然的站在大殿之上时,却又满是霸气之姿,
那是他们的主子,龙渲。

许是快到清晨,这气候微微染上几分暖意,走在天界的疏散闲路上,步步间,他饶有兴致的踢玩着地上的石子。
记得那是从前泠水的习惯,而他和澜吟见了时,总笑说他仍是长不大。
每每这时,泠水总会张牙舞抓的扑过来,但若只要龙渲一在场,他立马安静下来,可这口中还是念叨个不停,着实是有趣的很。

想到这些往事,潋尘的唇角不由的扬起一抹愉悦的笑。
回神间,他忽然看见一个蓝发身影向着天界之门而冲去,
那是泠水。
他随着那人赶去,可刚到天界之门便,就已只得瞟见那人,已自那儿而下。
随即,天界之门,完全的合上。
心里头虽是有着万般的疑惑,可却是欣慰的很。
泠水他果然没有死,离开天界就意味着可以召唤起分散在其他二界的冥将,如此一来,复仇之事更有把握。
应该,觉得高兴吧。
百年来的夙愿,不就是如此吗,可为何这心,却是隐约的纠结。
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玉笛,他的神色,默然......

回到屋子里头的时候,见得将臣还睡着,他略是安下了心。
躺回被窝里,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那人的脸来。
这轮廓分明的俊郎面容里,平日可总是一副冷漠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这熟睡中,却是微微含着笑。
看到下头,潋尘不由一笑,原来那人,握着了自己的手。

许是翻身的动作太大,惊扰到了那人。
将臣见他着了衣裳,疑惑问道,
"你怎么起来了?"
潋尘恰是一笑道,
"身子粘稠的不舒服,去清洗了一下。"
将臣轻皱起眉头,手间揽着他的动作不由一紧。
"外头冷,这些个事儿,以后唤我起来,由我来做。"
潋尘脸上荡起一抹清甜的笑,他边是抚着将臣的眉头,边是调侃道,
"你这人啊,平日没个表情就已经够威严的了,要是连眉头都紧皱着,还不把人吓死。"
将臣不怒反笑,淡淡的,不着痕迹的染上脸孔。
"这话,月华从前也说过,不过说的是怿羽。"
说话间,他的眸子里的光芒黯然了下去。
他们五神将看似平日并不常粘在一块儿,可潋尘却清楚,那几百年的交情,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甚至可能比他和澜吟泠水还要来的更甚。
念及如此,他的心不由砰砰做想,安下心神,他朝那人宛然一笑,
"睡吧,睡吧,还早呢。"
那人轻柔的揽着他,不出一会儿,已入了睡。
果然,还是太累了吗。
潋尘望着那人疲倦的神色,心里头不由的一阵纠疼,许久,才终是化做一声无奈的叹息。

天还亮,莫夕却是独自一人站在一片金色的雏菊花丛间,蓦然而望着那仅一朵的殇菊。
昨日怿羽的消逝仍是历历在目,他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既是害怕,也恰是愧疚。
明知道不该说,就算是对着凤朝也该是瞒下去。
但是,他怕死,他很清楚,凤朝有力量可以让他也这么一瞬间里,就化做虚无。
"我不要死......我不要这么......灰飞湮灭......"
恍惚间,他口中不住的喃喃着,那凄伤的神色里头,几分惭愧几分畏惧,夹杂着萦绕在眉头,久久不能退去。

宁墨向来习惯早起,见天色已亮,他梳洗之后便是准备到凤朝屋外候命。
刚路过庭院,却见得昨日皇夜所指的那棵树,已燃成一片废骸,而站在那面前的人,正是凤朝。
"殿下,你一夜没睡?"
宁墨不由自主的走近他身边,恭敬道。
凤朝抬起头望向宁墨,平日就白质的肤色今儿个却是更为苍白,看似竟是虚弱到没有一点儿的血丝。
宁墨微微一惊,凤朝知道他的疑惑,启唇一笑,自嘲道,
"没事儿,不过是昨日用的法力太多,有些承不住罢了。"
宁墨眉头微微一皱,
"何必那么焦急的,一下就燃尽了怿羽的......"
"难道我还得看着他在火中挣扎吗?那倒不如一瞬间烧个干净。"
宁墨还未说完,凤朝已是激动的喊道。
若是别人,他断然是不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这心思,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宁墨。
宁墨转来神色,避开凤朝那含着凄伤之色的眸子。
他望着那仅残的废墟,冷然道,
"把这树毁了,就能忘记一切了吗?"
凤朝一惊,凝神望着宁墨,紧咬着唇间,他并不说话,却是一手握上宁墨的的手掌,好一会儿,才道,
"不要背叛我,宁墨,绝对不要背叛我。"
宁墨恭敬一笑道,
"是,殿下。"
那神色,那话语却如针一般刺进凤朝的心。
宁墨,一贯便是如此,看似是清润含笑,却是比谁都冷漠,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神色,已把在两人间竖立了一道屏障。
见凤朝神色迷离的又握起他的手,宁墨无奈提醒道,
"我可不是怜雅。"
凤朝心头一纠,
"我知道。"
宁墨闻言,却是冷然笑道,
"难道殿下对怜雅的感情,就只到这地步吗?"
这话里头的意味,凤朝哪会听不出。
"你真残忍,宁墨。"
宁墨挣脱开他的手,浅浅一笑道,
"因为我比谁清楚,什么事情上,必须得残忍。"
他似是别有深意道,料想起当日宁墨自人间回来时的神色,凤朝自是明白了那其中含着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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