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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凤来仪——by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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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主子!"
焰驰接过小贩递来的一包糖砂炒板栗,刚一转身正要去卖烤乳猪,突然被身后清脆的声音叫住。
"你怎么在这?"剑眉微拢,转身看着来人,心中突然有些不悦。"你不是跟着梁枫翼吗?"
她会在此,除非......
"主子恕罪,我本一直跟踪着他,哪知方才不慎,又把他给跟丢了。"女孩儿小心翼翼地道。
"又?"
"呃......下午也曾跟丢了一次......"这次,女孩大气也不敢出了。那家伙在集市上闲逛,哪知她一眨眼却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让她跟梁枫翼还是太过勉强。
"拿着!"
焰驰脸色铁青将大堆食物一把塞到少女手中,也不管她接没接住,转身便急急朝方才那巷口奔去。
烤肉、糖葫芦......凡是竹签串的都掉了一地,少女抱住板栗、烤鸡和油炸鹌鹑等大包小食,急忙追赶上去。
果然!
焰驰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看了光溜溜的镇邪石一眼,飞身腾上围墙,一路点蹋着奔去。
梁枫仪......简直将他当傻子一样耍,而他,却偏偏料着他不敢,硬是上了他的套。

"什么人,出来!"梁枫翼刚走,梁枫仪越过围墙便是一声厉和喝。
十个?二十个?尽管人多,但气息隐藏得极好,至少不是三流角色。大约是从焰驰走那会便跟近了来。如今见梁枫翼也离去便开始蠢蠢欲动。
当然,如今他瞎着个眼,又听不见声音,即便是有梁枫仪的一身好功夫,但他毕竟不是什么电视剧上的大侠客,这种状态下,要击毙对方,根本是做梦。但他如今却巴不得这些人来,特别是在焰驰追来之际,一方面,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就把这些人解决掉,二来嘛,也就可以向焰驰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好好地坐在石头上等他。
人尚未现身,十多枚飞标以及上百根银针便齐刷刷地朝梁枫仪射来。幸而他第六感绝佳,在那之前感觉到了不对劲,忽地又翻回围墙之中,很果断地甩开膀子便朝人多的地方跑。针,绝对是针,他被冢轩龄当了几天的飞针靶子,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被针扎扎,除了有些痛,确实不会怎样,问题那针上必定涂有剧毒,方才他小命差点就归了西。
天啊,竟然是暗器部队,看那要他死的人决心实在非比寻常。
梁枫仪当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或许真会随时丧命,实在很有必要多物色几个免费保镖。
扑的一声,一头撞进迎面而来的熟悉怀抱之中,梁枫仪终于松了口起,连忙像快膏药一般紧紧粘着焰驰。目的很简单,焰驰若不帮他解决了那些个杀手,自己恐怕也得跟梁枫仪一起变成靶子。
焰驰抬眸扫过那些前后堵住他们的人,身着不同颜色粗布衣,看上去与寻常百姓几乎没有差别,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时从人群中冒出来,也可以随时混在人群之中逃之夭夭。这十多二十人,手中持着各式暗器,却并无一人握有刀、剑之类的明器。简单的说,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刺客部队。睇向不远处墙壁上隐约可见一排排银针飞镖,搂住梁枫仪的左手不觉加重了力道,而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寒剑并未出鞘。前后十多二十双眼,无一不紧张的盯着焰驰,但谁也没有贸然出手,彼此都在等待机会,寻找破绽。
"主子......"跟在焰驰身后的少女,看了看自家主子怀中的比女氦儿更漂亮地美艳男子,微微蹙眉。纵然主子身手再好,若要带这人对付一帮使暗器的家伙,只怕难顾周全。而那些暗器无一不抹了剧毒,万一伤及皮肉......
梁枫仪也有着同样的顾虑,于是推开焰驰的手,缓缓退了两步,靠着墙角蹲了下来。谁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是不应该蹲下的,若是有暗器袭来,站着逼开的机会显然要大些。但此时的梁枫仪注重的是缩小目标。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他那么他只要靠墙蹲成一团,那么左右的人朝他投掷暗器的点也就更加固定了,这样一来,焰驰要接起来倒是容易不少。总之,他相信一点,无论如何,焰驰会救他,因为他有这个价值。

宝剑出鞘,寒光阵阵,焰驰没有急攻,只是站在原地用剑打回飞来的银针暗器,刺客军团立刻死伤无数,而那少女也扔出几颗弹珠似的玩意儿,珠子落地之处的刺客无不面色紫青吐血而死。眨眼见,刺客军团只剩下原先一半的人。按理说,一切都十分顺利。然而就在这时,剩余几个人互使眼色,于是毒针暗器突然全部向梁枫仪所在角落射去。焰驰眼疾手快,将暗器纷纷打落,但刺客们的暗器又突然掉转方向,纷纷打向另一边墙脚的少女。少女虽不停躲避,但无奈毒针暗器数量过多,而她手中并无武器......
这是一道无正解的选择题,并且,你没有思考的时间。
焰驰自然知道,并不善于打斗的傻二妹,根本无法全然避开,但他若去救她,那么剩余的暗器便会全打向蹲在另一边墙角的梁枫仪。
该救谁?没有犹豫,焰驰立刻扑向跟了他多年的忠诚下属。焰驰在月灵谷曾与梁枫仪交手,以梁枫仪的武功底子,那样程度的袭击,即使是他瞎了眼,也可以凭感觉避开来的,他不愿动,只是一种偷懒的手段。
但焰驰却不知道,那时与他交手的梁枫仪并不是这个梁枫仪。
如焰驰预料的那样,当上百根毒镇、暗器就要刺穿梁枫仪身体的刹那,他突然扑倒在地,滚了一圈避了开来。然后,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速度,瞬间从地上弹起,飞快地翻过围墙,避开不停射来的毒针,夺路而逃。
几分钟之后,刺客军团全军覆灭。焰驰插剑回鞘,脸色难看到了极至。
"主子......属下的无能......"傻二妹的心情也沮丧到了极点,她竟然成了主子的包袱,坏了主子的事......只是,那男子明明能避开了毒针,为何还要逃走呢?只要他避开那一击,她神通广大的主子自然能将那些人统统解决掉......
"也罢,将东西拿回相父家去。"焰驰微叹一声,越过围墙,朝刚才梁枫仪逃走的路线追去。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既然他没选择救他,所以他便爽快地选择自救。因为眼睛看不到,梁枫仪当然不会了解当时是种什么情况,他完全可以相信,如果他呆着不走,那些刺客还会继续向他攻击,而他也依然能够不救他第二次。所以梁枫仪把刺客统统丢给他,自己想办法脱身,非常果断而聪明的做法。
老实说,当梁枫仪蹲在墙角时,焰驰心中有些喜悦,而在那最危险的一刻,他知道他会闪避,但眼看梁枫仪闪开,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内心深处却有种莫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失落感。
一路穿过街道上拥挤的人群,顺着沿途被撞倒的行人与摊位追去。然而梁枫仪大概是拼了命在跑的,焰驰听到的只是被撞倒的行人以及被撞翻摊子的老板们的漫骂声,却迟迟不见前方有他所熟悉的身影。
他是在逃命,真是在逃命。

没错。
梁枫仪一路狂奔,不敢有所停顿,因为身后会是什么,他不知道。
焰驰这混蛋,究竟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他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他都不救。那或许是中了毒针死了。
胸口憋闷得发慌,梁枫仪依旧不敢停下,为了保命,只能无比狼狈的继续横冲直撞。直到他撞到的只有树木,他仍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什么也看不到。
呼吸开始便得困难,头脑越发昏沉,胸中气血翻腾,血水涌出喉咙,随着一阵剧咳飞溅而出。

梁枫仪终于被迫停了下来,倒在草丛中。
怎么可能全然必开?虽然他已经在紧要关头不顾颜面的"狗啃屎"爬下,然后"驴打滚"避开,但脚踝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暗镖,然后他起身,不顾痛楚地狂奔。比起痛,他更怕死,这只是作为人的本能反应。
古人的制毒方式不会太厉害吧?梁枫仪心想着,费力地摸出腰间的匕首,趁自己神志还清醒,摸索着割破布靴,咬咬牙,一刀挖出扎在脚踝上的暗器,带着那些发黑的血肉。他庆幸自己很有常识,并且如此冷静。在翻过围墙之后还没忘了扯下腰带勒紧了腿脖子,阻止血脉流通。
或许,他还有救。
抬起被挖去小块肉的脚踝,张嘴便一口,又一口地吸出残留的毒汁,吐掉,吸,然后再吐。直到疼痛麻木,伤口处,似乎再无可吸之物,他才呸掉口水,一头倒下。残留的意识在沉睡前的一秒,仍不死心地打算着自己生还的可能性。若是焰驰没死,或许他良心发现、大脑清醒之后会来救他。若焰驰自己也挂了,那也没关系,他已经尽人事,剩余的便看天命了......

"吃不吃?"
张开眼,坐起来,混身是汗,房中闷热得犹如一个大蒸锅。窗外是漆黑的夜空,房内没有开灯,电视正在播花儿乐队的MTV。罗凤仪低头寻声望去,李亚庆正拿着根旺旺碎冰冰朝她晃着。
床下面四台电脑开了三台,媛媛,弘君,文静坐在各自的电脑前,嘴里嚼着零食,键盘被猛烈地敲打着,QQ音速,劲舞......
"吃!"
伸手接过亚庆递来的草莓味碎冰,一口接一口的猛吸,一丝冰凉,一丝清甜,不像在做梦。
穿了?又穿了?
罗凤仪慢慢爬到床尾,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下床,口里咬着碎冰,走到阳台上,洗了洗手,然后望向窗外。
穿越这种事,难道跟坐飞机一样,可以去,也可以回程吗?她笑,狠狠地笑,四周的一切这样熟悉,但此时,又这么的陌生,而她,似乎只是在看一场身临其镜的四维电影。对于时间、距离、真假......突然失去了判断力。
"帮你带了煲仔饭,土豆肉丝的。还有水。"文静抬头看她,指了指,电脑旁边的不锈钢饭盒,以及大瓶农夫山泉。
"哦,谢了,多少钱......哦,对,上次年糕钱也还没给你......"梁枫仪淡淡一笑,一屁股坐在桌前的靠椅上,顺手开了电脑。
"三块......四块......水......一共八块。"文静扬起了笑脸。
"谢谢。"罗凤仪从抽屉里摸了零钱出来,放在文静手上。很奇怪......为什么呢?抽屉里的钱,似乎与她摔到古代那天一样多。
"今天几月几号?"
"六月二号,怎么了?"
"我......今天下午逃课没被抓到吧?"那天是多少日他确实不记得了,只是......六月......怎么会是六月呢?她穿过去时便是六月,现在怎么可能还是六月......
"没,放心,我帮你答到了。"文静漫不经心地回了她一句。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仍然在那一天?她摔下楼梯的事呢?她穿到古代呆了两三个月的事呢?难不成都是她在做梦?
"呵呵呵......"罗凤仪干笑两声,像极了神经错乱的前兆。但很快恢复正常。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电脑里下载的动画,一边吃着香喷喷地土豆肉丝饭,笑言人生就当如此。跳跃的动画画面,一幕幕闪过罗凤仪的瞳孔......刚做完一个漫长的梦,若是不赶紧回忆,恐怕很快便会隐没在堆积如山的记忆中。于是,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重放这那个漫长的梦境。

罗凤仪并没有去在意自己心中微妙的变化,还有那些极其细微的矛盾,因为她懒。
梦境是漫长的,漫长到她能够清楚地扳起手指数着在梦中的每一天她她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梦境的产生缘于大脑地活动。难道她一直在思考?是的,这里平静,平静得让人茫然。晚上七点从走廊穿过,半开着的那些门中,或者一如既往地播放着湖南电视台的超级女声,或者传来一阵接一阵地敲打键盘的声音......
记得很久前有人告诉过她这么一个小故事:一个记者问牧羊的男人,你为何牧羊?为了取老婆,男子回答。取老婆为了什么?记者又问。生儿子,男人答道。生儿子为了什么?记者继续问。妈的,当然是让他放羊!男人不耐烦地回答。于是,记者震惊了,不禁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采访他?全世界默然。
为了什么?
没有目标,只是不停朝着大约有光的方向行走。她向来懒于思考,因为思考会让她停止不前,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她的大脑自身仍在活动。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是渴望去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的。
罗凤仪想。
她是一辆没有装刹车系统的跑车,她懒于行动,因为她隐约知道,她一旦动起来,要想停住,很难。
只是如今,似乎已经有人把她给推动了,推向风口浪尖。
一星期了,已经一星期了。
没错,自从那个荒唐的穿越梦境中醒来足足已经过去了一星期。
对于时间,从来懒得去记的罗凤仪,脑海中却无端冒了个计时器出来。

"凤仪,你就这样去上课?"
一星期没换过的黑色纯棉背心,还有一条印着粉色桃心花纹的桃红色睡裤。
文静低头了看罗凤仪的脚,转首望向身旁的李亚庆,很显然已经无语。这星期,罗凤仪显然把她的懒散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我没衣服穿了。"梁枫仪平静而淡然地随口说道。一个半月没洗衣服的人会有衣服穿?阳台上堆积在桶中的衣物,在外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全部发霉。
"不......我是说......鞋......"文静无奈道。
三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质量并不是那么差,只要你愿意,它可以伴随你穿越半个地球。即使如此,恐怕愿意会反着穿的人仍然不多。
罗凤仪死鱼眼微垂,淡淡扫过无意中穿反的拖鞋,倒也没兴趣将它们换回来,就这样拖沓着脚步,睡眼惺忪地朝雕刻室走去。

这堂造型课,罗凤仪选用了价钱相对便宜的黏土作为材料,作品高度约为1.84CM。随着脚手架上蹲坐着的罗凤仪手中大号刮刀时起时起落,属于人类的容貌一点点在黏土中浮现出来。

184cm啊,难得一见!那个作品尺寸向来不会超过3CM的罗凤仪,竟然会做一比一尺寸的东西?
同学老师无不哑然。

反穿地拖鞋,蓬乱地短发,桃红色带着芬色心形图案的花睡裤像某个上街买菜的邋遢大婶......罗凤仪若无旁人的雕雕刻刻,脸上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投入的神色。
年过六旬的雕刻老师不禁喜极流泪,未来的艺术大师,终于在他的感召下觉醒了。

落刀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与偏差,只见罗凤仪围着那大块黏土打着转儿,左一刀右一画,动作迅速且流畅令人咋舌,仿佛那是一个在她心中堆积已久的灵感,她迫不及待地表达、创造。

在一个人的大脑中,存在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盒子,人们将它们一个个打开,拼命捉住从盒子里飞出来的东西,然后观察它,了解它,最后将它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然而人的一生短暂,直到生命尽头,尚未打开的盒子仍有千千万万,那时,无数没有被挖掘的希望,都将变为遗憾。
大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运作着,仿佛是拉开的闸门,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或者说,她更懒了,懒到不想去控制大脑,放任自流的程度。在她的大脑里,也存在着许许多多那样的盒子,它们堆积如山,只是她一直以来懒于去打开任何一个。因为,若是盒子里的东西过于美丽,她却无法紧紧抓住,那么,她一开是就一个盒子也别打开,至少,他们会一直待在那里,陪她一起化为遗憾,永远。

一刀,接一刀,再接一刀。当黏土已然以一个身着古装,俊逸、潇洒男子的轮廓出现时,雕刻室中一片哗然。同学纷纷议论着,有的在佩服,有的在犯花痴,还有的在嫉妒......
而她,只是在泄愤而已。
若不是这个男人耍他,若不是这个男人没有救他,若不是这个男人可能已经死在她梦中......她此时不会茫然地找不到支点,支点......
突然间,眼看已经有了全貌的雕像,突然间被罗凤仪用力推倒在地,支离破碎。众人惊呼、唏嘘......此时此刻,整个雕塑教室如同一锅沸腾的粥。独独罗凤仪淡然微笑,额上挂着汗珠,心中虽然微微有些细微地疼痛,但畅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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