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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满群山——by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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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

当沈若霜睁开眼睛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终于远离了那个让他充满无力感的世界。
头顶似乎是布质的帐子,并不华丽,透着一股纯朴。帐内暖暖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他试着动动指尖,这才发现自己被厚厚的被单包得严严实实,再四处盼顾......自己竟是躺在一张椅子上,而身体......
"哇......哇......哇......"
老天,不是吧,就算他死于事故,孟婆忙着给众多亡魂灌汤难免会不小心丢下一两个,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带了前世的记忆来投胎吧......
代替语言,发出的声音是标准的新生儿的哭泣,很快引得一对男女靠过来。
"小影乖,不哭哦......"女人轻轻把沈若霜抱起来。
真是个大美女呢,不小心被人认为在哭的沈若霜立刻止声,乌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着这个似乎是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的女性。称其为女人似乎并不恰当,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黛色的眉,雪凝的腮,朱红的唇,明明一张娇媚的脸,却在眉宇间透出英气来,没有半分的不协调。
"小影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来,娘亲一下......"
哇......沈若霜有点顶不住了,自己在现世一直是个其貌不扬的瘦小样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脸颊上被重重的印了个香吻,心脏狂跳中......这个刚出生的身体发育还不全,心脏不会就此罢工了吧......
大美女娘亲明显兴奋过头,举起沈若霜小小的身子就送到了身后高挑男人的眼前:"这是爹爹哦......"
"哇......"刚才注意力全在美女身上,没注意这男人,这时突然凑这么近,沈若霜的视野立刻被一张满是狰狞疤痕的脸占据了。
双亲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哭吓了一跳,男人立刻转过身离开几步:"凤儿,把小影抱远些,别吓着了孩子。"
凤儿似乎呆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立刻腾上了一层雾气,她把沈若霜小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祁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若霜现在很后悔。
他刚刚的一声叫仅仅是被吓了一跳而已,但在他们看来就是孩子被父亲脸上纵横的伤疤吓哭了。初为父母,这种被孩子畏惧的感觉必定不好过。
"呀......呀啊......"小小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直直伸向背对着的父亲。母亲又呆了一瞬,立刻狂喜地扑向他的背脊。
"啊......哈......"尽量把嘴角往上翘,沈若霜挥舞着白白胖胖的小手,直往父亲脸上抓。是刀疤,还有被鞭子之类的东西抽过之后留下的痕迹,暗红色的肉翻在外面,是最近才留下来的,看得他心里一阵发紧。前世的沈若霜是中医学院的学生,也去过医院实习,但眼前这张脸还是让他心疼不已。从勉强保存下来没有被伤害过的地方的白皙皮肤和抱过自己的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来看,这个人以前定是个俊秀的男子。
如星光般灿烂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那神情就仿佛大罪终被赦免一般,飘荡着浓浓的感激。沈若霜决定收回前言,哪里是俊秀,单凭那一双眼睛,这人绝对是会令人惊艳的那一类型。
年轻的夫妇逗弄了一会出生不久的孩子,就哄着他入眠了。
"小影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出生时就不怎么哭,跟他说话就好像听得懂似的,咿咿呀呀地回应......"凤儿漂亮的手停在儿子白嫩的小脸上,这孩子,睡得真安稳。
身上一暖,玄色的披风已经盖上了她的肩膀。
"刚生过孩子不久,小心着凉。"
祁宠溺地拢了拢妻子的头发,漆黑的星眸流露出少见的温柔。
一家三口,在寒冬腊月里,这样温情满满的相依相偎......这瞬间的幸福,恐怕早已超越了多数人终其一生所得。
很多年以后,当沈若霜回想起那个自己装睡时的片段,尽管看不到,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温馨也足以填补他前世所失去的幸福。
但是,也许一个人一生所能得到的幸福真的有一个定量。就在那天夜里,变故发生了。他的父母似乎有很厉害的仇家,帐子外面人声嘈杂,母亲紧紧抱着他,就想像要把他揉进怀里,而父亲,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长长的软剑,剑身颤抖着,反射着桔色的烛光,却没有一丝温暖的颜色。
再后来的事沈若霜就不太清楚了,凤儿把他塞进了一个用来装旧衣服的筐里,又盖上了层层衣物。视野里一片漆黑。
"小影,不要出声哦。"
这是最后一次听到那个温柔中带着清脆的声音。

当沈若霜再次感觉到刺眼的光线而睁开眼睛时,迎上他目光的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醒了醒了!师父师父你快来,小家伙醒了~!"
稚嫩的童音高声呼喝对刚清醒地他来说刺激不亚于魔音穿耳,沈若霜险些又被吓晕。小嘴一扁,眼前又是一片朦胧的水雾......
一双有力的手把他抱离床上,模糊中一个人影慢慢地哄着看起来垂弦欲泣的他。不是吧,这个身体怎么自作主张,沈若霜是真的快哭出来了,好像稍微有一点情绪波动眼泪就......
"天斩,你个笨蛋!"另一道清脆的童音怒骂一声,接着是一声闷响。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该打,你想吓死小家伙啊!"
"呜呜呜......师兄又骂我......"
"云深,天斩,你们俩都安静点。"抱着他的人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威严,两个小家伙立刻止声不敢再闹。
好不容易眼睛里的水雾退下去,沈若霜仔细打量着抱着自己的人。看似平凡的相貌,五官分开看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不知为什么,眉眼间似乎是藏着一层清冷,让这张平凡的脸多了分让人移不开眼的神采。
再小心看看周围,不是在帐子里,也没有那日黑暗之后刺骨的寒冷和浓重的血味,布置得很干净整齐的书房里暖暖的,飘荡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见师父没有生气的意思,天斩凑过来也想再看看小家伙,无奈他个子还不到师父的腰际,怎么跳也看不到,抓着师父的衣角干着急。
似乎被蹦蹦跳跳的小子逗笑了,那人眉眼一弯,却是勾出个笑来,那张普通的脸立刻变得神采飞扬,仿佛换了一个人。
沈若霜感觉自己被放低了一些,两张小脸凑上前,都是端正漂亮的孩子,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前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人,怎么到这个身体才几天,身边的就都是些漂亮得让他自卑的人呢?不过这个身体也是新的,光看父母的话,他应该也有一张很俊的脸吧?遗传定律应该不会出错,找机会照镜子看看。
离自己稍近点的是被唤作天斩的孩子,圆圆的小脸盘,小巧的翘鼻子,樱桃色嫩红的嘴,整张脸带着兴奋不已的神情,腻在他身边。
"啊,看我了看我了~~小家伙,我是你师兄天斩哦~~~~"
倒,他沈若霜有说过要拜师么?
哀怨的眼神瞟了眼位于正上方的男子,清冷的表情下是淡淡的温和。
不反对那就是要收了?小孩子没人权啊~~~
一旁的云深并没有天斩那么明显的兴奋表情,细长的凤眼只是在他脸上扫了几眼,只不过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喜爱,小孩子的心思在早已活了二十几年的沈若霜眼中当然藏不住,想来自己这张脸还蛮可爱的吧,连这种一看就是别扭小鬼的小子都会喜欢。
想着想着,沈若霜不小心笑出来,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甜甜地咧嘴一笑......
"哇!好可爱好可爱!他笑了哎!他......痛!师兄你怎么又打我!"
无视身边的喧闹,沈若霜老老实实地窝在即将成为他师父的男子怀里,受不了,等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一定要赶在天斩尖叫之前堵住耳朵。

"阮、天、斩、师、兄!"
一字一顿中气十足的怒吼从娇小的身躯中爆发,夹着骇人的声势直冲天际,引得终年积雪的暮雪山发生了小规模雪崩。
自然,这位被气得不轻的少年就是当年被捡回来沈若霜--按照母亲细心留在他襁褓中的字条,现在叫他林疏影似乎更贴切些。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曾经小得让人不敢用力抱起的身体在不经意间伸展开,变成了现在纤长有力的少年。
吼归吼,手下的烂摊子终是不能指望那个活猴一样的师兄,真不知道那白痴怎么搞的,自己在门厅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他回来。不就是让他帮忙取点药材,至于把刚磨好的黄连粉和巴豆汁全撒在天山雪莲上吗......想让门厅里等着的病人隔屁你干脆上去直接给人家一剑多轻松愉快,干嘛非得让人家先被苦死再拉肚子泻死......
手脚麻利地洗掉雪莲上的药末和汁水,不经意间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是在铜镜中,这个时代的镜子还是铜制的,打磨得并不甚光滑,看人影也多多少少有些扭曲,镜中的孩子长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表情天真无邪。
再见却是几年后,细长的眉斜斜飞进鬓里,其下的眼眸正凝视着池水,较之当年父亲那双惊鸿一瞥的星眸有过之而无不及,鼻是挺的,唇是薄的,是个漂亮得足以让人误会成女娃的孩子。
现在......林疏影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蛋,触手处是薄薄的一层膜,水中映出的也是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因为要接待上门求医的病人,他掩去了自己的容颜,从9岁以后,除了师父和两位师兄之外就再没人见过这张脸。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在那他开玩笑呢,前世混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今生却长了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还是长在一个记忆未曾消去的男人的身上。
小心地确认了一下,颈部面具的接口处还连得好好的,师父说过这次来的家伙不大好对付,让他小心应付别露了马脚......果然这张脸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当初还欢欣鼓舞来着。叹口气,认命地接着清洗贵重的雪莲。该死的天斩,别让他逮到......
"怎么这么慢?师父让我来看看。"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正在配药的林疏影手一抖。楚云深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悄无声息的就到了他背后,相比他这个懒得练功天天只愿意钻研医书的药虫,这位大师兄绝对是全面发展。
"没事,二师兄把药弄撒了,我刚收拾好。"
捧着包好的药包随他往专门用来接待来访者的门厅走。楚云深的背影高高瘦瘦的,给人感觉很瘦弱,但凡是这么想而小看了他的人一般都会很倒霉。想两年前的一个笨蛋,来给主人求医时被大师兄出尘的清秀给迷住了,语言里多有冒犯,结果第二天一早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的身上就挂满了这暮雪山上特有的仅拇指大小的灰鼠,惨叫着冲下山去。其实灰鼠性情很温顺的,平时不喜欢靠近人,只是被他们最喜欢的七叶莲的味道吸引过来,向他表示亲密而已。至于一早醒来身上爬满了毛绒绒的小老鼠,估计这打击也没多少人受得了。

"大师兄,这次来的人中的毒很厉害吗?"
趁着没到门厅,赶紧多问两句。
"还好吧。"楚云深突然停步,只顾着低头走路的林疏影猝不及防地直接撞到他身上。
"痛~~"揉着被撞红的鼻头,抬头看......"怎么了?"
楚云深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指着前面不远处扒着窗口往里看的土黄色身影:"你现在有事找他吧,药我帮你送过去。"
"哇......疏影疏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师父救命!师兄救命啊~~~~~"
不理越来越远去的哀号惨叫,身着月白长袍的少年推开房门走进去。


天光云影共徘徊

楚云深迈进房里,刚好赶上混乱的一幕。
"少主......少主您冷静点......"两个精壮的汉子竭力扯着一个相比之下小得多的身躯,一旁看上去已逾不惑之年的男子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劝着。
坐在雕花木椅上的师父见他进来,招了招手。
楚云深点头,不动声色地递药上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待他解释,接着道,"去叫疏影再配一味清宁散,直接煎了端来。"
"是。"
临出房间,楚云深回头瞧了一眼暂时被压制住的人,锁紧眉头。黑发散乱,双目发红,全不似片刻之前温文儒雅的样子。
这"杜鹃啼血"未免也太霸道了些,不发则已,发作时居然能让人疯狂到这个地步,还好他身上带伤,功夫完全使不出来,不然这暮雪山庄让他给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被抓住的少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望向这边。愤怒、悲伤、不甘、痛苦、绝望......那双眼睛里装满了这些东西,楚云深呆了一瞬,那个暂时平静下来的身体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甩开了拉住他的两个侍卫,直接扑过来。
楚云深反射般地闪开,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条缝。
"师父,还有没有我要做的......"
林疏影半个身子探进来,而暴怒的少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身上。
只觉得眼前一花,林疏影就被巨大的冲力直接弹出去,远远落到积雪的院中,痛得他闷哼一声。
"疏影!"楚云深立刻跟了过去。
好在连日降雪,院中积雪甚厚,除了落地的背部还隐隐作痛,倒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处。林疏影揉揉脊背,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雪。
"没事吧?"天斩担心地拍拍他的脑袋。
"没事。"
抬头再看那个把他撞飞的少年,已经被回过神来的侍卫一把揪住牢牢压在地上。英气的眉扭曲着,双肩不停抖动想要甩开几乎是用体重压住他的两个魁梧汉子。
"少主!"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手足无措地冲出来,又转回去在还不动声色的师父身边打转,"楚先生,请您想个办法啊,这么下去少主他......"
"师父......"
见师父微微颔首,疏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了粒小指大小的药丸,凑到少年嘴边。少年狂性未退,张嘴就要咬他手指。天斩见状,捏住他的下颌,疏影食指一弹,药丸直下喉咙。
片刻之后,少年的挣扎渐渐无力,双目也慢慢合起来。两个侍卫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把自家少爷抱起来,送回屋里。
"疏影,云深,把刚才配出的药煎了,这位叶公子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天了。"
"是。"
楚贤顿了顿,又转向面带焦急的中年人:"我本不打算用这‘醉红妆'的,皆因此药药性过于猛烈,用后不仅会昏迷一整天,其后十余天内全身都酸软无力,不过叶公子的情况实在太过严重,也只好请你们暂时住下来了。"
"叶熹明白,一切皆从先生安排。"
"天斩,带各位去客房吧。"

轻轻地扇着炉火,透过隐约的轻烟,疏影小心地用眼角偷看着坐在一旁翻着医书的云深。云深与被师父捡来的自己和天斩不同,他是师父的儿子。剑眉星目,出尘绝俗,他的身畔总飘荡着一股清冷飘逸的味道,不似红尘中人,身上的气质与师父如出一辙。
混杂了淡淡酸楚的欣喜。一点一滴,慢慢地蚕食着他的心灵障蔽。
前世其貌不扬的沈若霜,从来都是被人遗忘的那个,总是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别人的哭和笑,自己却像个看客,从不参与其中。
但十几年前,先是接触只有短短几天的生身父母,再是清冷却温和的师父,还有一同长大的天斩和云深,疏影早把他们看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一世自己构建起来的,在冰冷的人际关系中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张网,终于破了。隐藏在与世无争冷冷旁观的面具后面原本天真可爱的,甚至有点调皮的一面,慢慢显露出来。
云深抬起头,看了看瓦罐中的褐色药汁,眼神不经意间与疏影相接,淡淡一笑,继续低下头看书。
疏影只觉一道阳光直射心底,并不十分耀眼,留下的是温暖和丝丝甜意。
这样便够了,他安慰自己,能够一直有他在身边,有天斩在身边,有师父在身边,就如这十四年一样,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林疏影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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