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经病啊。"头也不抬的道。他身上有种淡淡的薰香,很是好闻,我不自觉的在他绣满金线的衣服上磨来磨去。而他紧紧的抱著我。
"小七。"
"嗯?"
"到底我是不是他所说的幽冥啊?"
他的身子猛的震动了一下。
"不是。"语气坚定。
"真不是?"
"绝对不是。"
乖乖的闭了嘴,虽然知道他的话不尽不实,但我,不想再问。象现在这样就好,现在这样....
八
"未央宫主已经走了?"
"是啊,"采莲边给我收拾边说,"他还来这找过公子呢,我告诉他你出去了,他可失望呢。"
"未央那小子来过这里?"燕翎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门口,不悦的问。
采莲回头笑道:"是啊,少爷。宫主来向公子道别。"
燕翎盯著我,眼神凶的象要吃人。
吓谁呢,我瞪他一眼。
"你怎麽都没跟我说?"
"只是道别,还得跟你申请啊。"
"那以前呢?,"他走进来,一脸不爽,"你怎麽老跟他纠缠不清啊。"
"我爱跟谁纠缠关你什麽事啊。"爱理不理的回他。"跟谁都可以就他不行,天启城这麽多人你干吗非跟他搅一块?"
我有些生气,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麽,只是看人家可怜安慰一下,这你也要管啊。
"这是我的事,"忿忿的道,"你管不著。"
他柳眉倒竖,"我怎麽管不著了,"双手叉腰的嚷,"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想怎麽管就怎麽管。"
我更气了,看看这都把我当什麽了。
"听你的意思,我住在这就是你的人了?"一摔手,发狠道,"好,我走!看你怎麽管!"
无视他气的发青的脸,头一昂就望外走。
采莲在一旁不知所措,"公子。"迟疑的叫。
"不用多说。"我板著脸走出去。
一个人坐在湖边生闷气。
个死燕翎,给他三分颜色还骑我头上来了,以为我不发威就好欺负吗?只是跟未央说说话,听他讲了一些幽冥宫主的事情,这也有错?
其实跟他说估计他也明白,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狠狠扯下一跟柳条,抽打著道旁的花。
还不解恨,又多折了几根,将那些花抽的七零八落。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後说道:"自己生气就迁怒别人吗?"
听著声音有些熟,我回头去,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是鸠。
他仍旧白衣蒙面,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著我。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我总是有些胆战心惊的,那种冷漠的眼神让我从骨头里感到寒冷。
跟燕翎说起鸠的事,他笑笑,说鸠是天启城最厉害的杀手,冷漠是当然的。
但我还是不能释怀,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里还有别的什麽东西。
"鸠...咳、公子。"我心虚的叫。
他看了我半响。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突然这麽说了一句。
我一头雾水,这人有病吗,怎麽冒出这麽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那个,"我干笑两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哈。"
他没说话,我嘿嘿笑著望回走,被他盯著的背後跟长了刺一般。
终於拐了个弯,看不见他了,我发足一阵狂奔。估计他追不上了,我停下来,大口喘气。
"公子你怎麽了?"一个声音问道。
一抬头,看见膳房的小厮远林端著个盘子站在面前,一脸关切。
"没事,"我向他摆摆手,眼尖的撇见他手里的东西,"你端的是什麽?"
"哦,这个,是银耳羹。"
"是吗,我正好渴了,"把碗抢过来,凑到嘴边就喝。省得这小子又跟我说这是谁谁谁要的。
好在他也没说什麽,我大口喝著,嗯,味道还不错。
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我一抬腿,脚象踩在棉花上。
远林的声音遥远而又模糊,"公....子....."
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倒下去的瞬间,看见鸠从回廊深处走过来......
九
醒来时无端的觉得冷。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
"醒了吗?"一个声音冷冰冰的道。
浑身一激灵,那声音烧成灰我都认得。
鸠。
他坐在面前椅子上。
而我,我很汗颜的发现,自己被捆成个大肉粽子,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
"你想干什麽?"我张口就问。哎,要不就说我倒霉吧,老说这句话,真是有够烦。
他没说话,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示意道:"给他松绑。"
这才发现远林站在角落里,低著头。他过来给我解开绳子,眼睛始终不敢看我。
我苦笑,我这样还能吃了你不成,当大幽灵的手下,也够你受的。
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眼睛不自觉的向鸠脸上瞟去。这家夥也真够胆,大白天还敢在人眼皮子底下绑人。
突然想起燕翎那张闹别扭的脸,也不知道他发现我丢了没有。
嗯,不知道这是哪儿,四下看看,很简陋很黑暗的房间,不象是天启城。
"这里离天启城很远,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什麽。"鸠慢条斯理的道,语气冷静的可怕。
我看著他,"喂你...是不是认识我啊?"虽然等一下可能会死的很难看,但我怎麽也得先问个明白。
他看了我一眼,回头对远林道:"你先出去。"
远林小心的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羞愧。
他退了出去,关上门。
我突然觉得冷。
屋子阴暗潮湿,桌上昏黄的一盏灯,映的墙上满是影子。
鸠看著我,手伸出来,"坐。"
我磨磨蹭蹭的在他面前坐下。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问,两人就这麽静静的坐著。
我有些沉不住气,他这是跟我比定力吗?拜托要怎麽杀我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这麽搁著等著被宰可太难受了。
他终於开了口:"听说,你失忆了?"
我一愣,这不是天启城人人皆知的吗?这会提出来算什麽啊?老朋友见面?
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上次未央宫主把你错认了别人,可还记得?"他竟然熟人一般跟我白话家常起来。
我再次点了点头,我一向自诩记忆力良好,尤其对於美人来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就是他所说的那个人?"
"我当然...."话说了一半,却不知道怎麽接下去。说没想过那是骗人的,我甚至想从未央口中验证,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可是.....可是.....
他眼神复杂的看著我。
"燕城主确实待你很好。"
"啊?"我没反应过来,他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他盯著我,眼中慢慢浮起往日那种毒似蛇蝎的眼神。
"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幽冥宫主...."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刚才说什麽?我...喜欢小七?不,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叫我的声音,他刚才叫我.....幽冥宫主?
"你说...什麽?"我的声音颤微微的。
他突然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去。
"这张脸,宫主可还记得?"
我怔怔的看著面前那张脸。
消瘦的脸,面如冠玉,左脸上却有一道醒目的疤,从眉心直延伸到下颌。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我认得这张脸,我记得他。可是想不起来,什麽也想不起来,身体里面好像有什麽东西骚动不安,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是...."喉咙干的厉害,声音几乎要发不出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怨毒。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神,那除了冷漠的眼睛里,还有恨,刻骨铭心的恨,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销骨的恨意。
"我这张脸,宫主可还记得?"他的声音冷的象冰,蜿蜒著从地底深处爬上来。
我禁不住的打著冷战,向後缩著。
他死死的盯著我。
"为什麽你还活著?"看我的眼睛充满著血丝,那股强烈的压迫象要将我吞噬。
"为什麽他死了,你却还活著?"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不自觉的後退,哐啷一声将椅子绊倒。
"你是谁?"我哑著嗓子问,牙齿不住的打颤,"你到底是谁?!"
他一步一步的逼上前来,我背靠著墙壁,睁大眼睛看著他,心里恐惧已极。
"你倒好,转身忘的一干二净...."他的脸正对著我,昏暗的灯光下,那道疤痕分外狰狞。 "你把他害死了,转身就另结新欢,幽冥宫主,你当真以为天下人都为你痴迷吗?"
看著他血样的眼睛,我觉得脑中一阵眩晕,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迷糊的听到他的声音,如一丝冰綫从耳朵里钻进来。
"....我会让你想起来,你所作的一切,我都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幽冥宫主,你逃不了...你逃不了了...."
.....谁?
谁在叫我?
...不要叫那个名字...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寄宿在这身体里的一缕游魂,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名字的意义....什麽也不记得,什麽也不去想,我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你看,我连名字都没有,现在的我,什麽都没有.....
朦胧中一个声音在叹息。
"忘记了一切,是不是真的比较幸福?"
我全身一震,是谁?在我脑中说话?谁?!
双手乱抓,却什麽也抓不住,身子渐渐下沉,望黑暗无尽的深渊中直落下去。
不要.....
拼命的喊,却发不出声音。
谁来--谁来.....救我......
耳边有声音。
"...在这里,我在这里,"那个人轻轻的说,"我就在这里...."
手被紧紧的握住,好温暖。
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张熟悉的容颜。
"小七?"小声的问。
他努力的冲著我笑,眼睛湿湿的。
"我在这里。"他说,将我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的吻。
"这是...哪儿?"声音沙哑的可怕。
"当然是在我们的家,这是你的房间,记得吗?"他微笑著。
四下张望,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不是梦里那个阴暗湿冷的屋子。
刹那间想起那如血般的双眼,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燕翎的手,"我刚才....看到鸠了...他在笑,他在诅咒我..."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燕翎柔声道,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茫然的看他。他坐到床边,伸手搂住我。
"没事了。"他的脸磨著我的头发,在我头上轻轻一吻,"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相信我...."
我顺从的靠在他肩上,将脸埋进他衣襟里。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那麽抱著我,手在头发上轻轻抚摩著。
那一刻无比的安心,仿佛刚才的纷乱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就在他怀里,温暖而安全。
轻轻的呼唤他。"小七。"
他嗯了一声。
"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笑,松开手看著我的脸,"好,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他的眼笑的弯弯的,不象往常的妩媚,却温柔无比。
我凑上去,轻轻吻了他。
他一下子将我拉拢,深一下浅一下的回吻我。
他的吻从脖子直往下走,衣衫被拉开,那炙热的气息在胸口游走,一只手摸到了胸前的突起,轻轻的搓揉著。
我虚弱的喘著气,那酥麻的感觉使得身体阵阵发软。
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轻轻一笑,随手一扯,衣衫滑落在地。下一刻,雪白的身子贴了上来,烫的象火。
一只手捉住了我的分身,上下抚摩著。快感瞬间传遍身体的每个细胞,我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小...小七..."气喘吁吁的叫。
他邪恶的一笑,不知从哪摸出个小盒,打开,挖了一大块晶亮的固体出来。
我看著那东西,心里一阵发毛。
眼神妩媚的看著我,他的手指慢慢向後摸去。
下意识的捉住他的手,"不...不要...."
他的唇贴了上来,"乖,放轻松点..."
我瞪,这种情况让我怎麽轻松,被上的可是我耶。
"会痛...."咬著嘴唇小声的说,脸上一阵发烧。
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碰著我的,"不会的....放松些..."
手指在後庭上轻轻摩著。
清凉湿润的感觉,微微有些麻痒。
刚刚松了口气,那手指一下子戳了进来。
我差点叫出声来,微凉的手指在身体里拓展进出著,微痛,轻痒,却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灼热的气息就在颈边,皮肤接触到滚烫的身体。
我意乱神迷的叫著他。
他的手指慢慢增加,两根,三根。
他将我的腿分开,环在腰上,分身抵住了我後面的入口。
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脑中仿佛有根弦绷紧了,身体....好奇怪...象是有什麽东西要浮上来...
他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硕大炙热的欲望缓缓顶了进来。
我的心狂跳不已,慌乱已极。"不要...."断断续续的叫,脑中一片空白。
他抱住我的腰,轻轻向前一挺。
.....绷紧的弦啪的断开来,眼前一片血红。身子象水面的浮木不住起伏,有什麽东西沿著喉咙深处一点点爬上来,我一张口,叫出了那个名字--
萱、漠、冷。
第二部 前尘
一
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闭著。
开始以为他在养神,後来才发现,他是个瞎子。
即使睁开眼睛,仍然什麽也看不见。
他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长的直垂脚踝。脸型瘦削,下巴尖尖的。
虽然戴著一张人皮面具,我还是能从他的脖子和手上看出来,他的皮肤很白,柔软细滑。
他总是闭著眼,看上去安静平和。
没有人认识他。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上一刻还在一块喝酒,下一秒即时刀刃相向。
只有他始终坐在那里,神情安详。
然而他们都很怕他,走路也故意绕开去,远远的避开他。
我却总喜欢不时的跑去找他,在他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有时会接上一两句,但更多的时候,沉默不语。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为什麽会来这里。
我想了想然後告诉他,因为我杀了自己的爱人。
他突然的笑。
你比我幸运,他说,我的爱人...杀了我。
我们熟识起来,他的话渐渐多了,上天入地,他似乎知道许多,却不乐意显摆,只是一层层的剖开了来,往往一句话就能发人深省。
我喜欢他说话的样子,神气飞扬,不同於平日安静平和的他,让我隐隐想起一个人,很久很久以前他把我从妖兽手里救出来,我所见的就是那样的表情。
而现在,那个人还在,那样的神情我却是再也见不著了。
几天後我向他告别,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
我说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他没有说话,连笑容都没有。
然而在我转身的瞬间,他叫住了我。
"如果可以,你...还是忘记的好。"声音出奇的清彻,"金虫盏帮不了你什麽。"
忘记....轻轻叹息,忘记了一切,就能够幸福吗?
回头问他,那你呢?你可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