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惹尘满眼的笑映入我放大的眼!此刻的这么一双眼,我想我会永远记得的吧!
我跟惹尘说我想一个人走回去,所以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去的提议。
一个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月光照的石子路白晃晃的,白的没有生气,一片冰冷。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我的心里也是一片悲凉,音月,是不是我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抱你了?你的心是不是也再也不会那么满盈盈的了?留在这里的你跟那时候困在密室的我有什么不一样?
想着想着,不自觉就走到了音月的院子了,他,原来也没睡,一个人坐在院里冰冷的石阶对着天空发呆。
"音月!"我呼唤着他的名字朝他走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你怎么来了?"音月突的象才醒悟过来一样,咧开嘴对我笑了下,我数了下,和哥哥一样,刚好6颗牙齿,但他笑的比哥哥勉强多了。
我才注意到音月竟然没穿鞋子,赤着脚踩在石阶上,他不冷吗?现在可都已经是12月了!
见我把视线投在他未穿鞋的脚上,音月不好意思地将脚往回缩了缩,伸手扯了扯长袍盖住了赤裸的脚。
"我来看你,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我安静地坐在了音月身旁,底下石阶传来的寒义还是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音月见状,往我身边挨了挨,伸手搂住了我的肩,另一手握住了我的双手,只是,他的手和这夜色一样冰凉。
"音月,我再问你一次,我们明天一起走好不好?我们可以走的远远的,我们可以一直不分开!"我不死心地再次问到。
他却只是望向了这墨色的夜空,人虽然紧紧挨着我,但声音却遥远地令我恍惚。
"凯然,这是我必须接受的命运,我只要从今后你能过的好就心满意足了!"
登基
"音月......"我从未觉得音月有这么固执,但对于离开音明离开琉国,他坚持地近乎顽固。
"凯然,你不用担心我,你只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音月的眼中映着我的担心、我的焦躁,只是,他的眼怎么可以这么平静?他就这么逆来顺受吗?他就这么相信命运吗?
"凯然,今天星空很漂亮!"音月转过头去,不再看着我满是忧虑的眼。
"凯然,我喜欢看冬天的星空,冬天的星空总是比别的季节的星空来的热闹些,我喜欢抬着头看着它,对我来说它神秘又魅惑,我喜欢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石阶上,我也喜欢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坐在这里,感受它的冰冷。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安静静地看星空,可以这样不知不觉地一直看到天亮。"
我看着音月仰起的侧脸,他一脸的安详和沉醉,完美的弧线,月光下无暇的肌肤,只是这一切却让我无限感伤。我只是怔怔地盯着他,他却转头对我嫣然一笑。
"凯然,我教你认星星好不好?这样,以后的冬天就会有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陪我一起看。"
"好!"我的鼻子有些泛酸,为着他话里的卑微和苍凉。
音月对我露出满足的一笑,温暖恬美。
"你看,我们现在对着南方,西南方向有三个排成一排的三颗星你看到没,那就是猎户三星,那是冬季星空最好认的星星。在它左下方那颗最亮的是天狼星,你看到了吗?"他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回头问我。
"恩!"回答着他的话,我却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颔下,我想着从见到音月到现在的一切一切。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碰到的人,我那么毫不防备地就冲进他的怀里,那么自然地不带任何戒备地就接纳了他,他是除哥哥外我不排斥的第一个男生,他是除哥哥外我唯一会向着撒娇的人,他会象哥哥一样揉着我的头,他会象哥哥一样对着微笑,但他明明白白不是哥哥,他更多时候在对我放心地大笑,没有面具,没有担忧。我们之间,不用玩那个虽默契却悲哀的游戏。
一开始,我是贪恋着他这张脸,或许现在仍在贪恋,贪恋这张和哥哥,和曾经的我一样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搜寻哥哥的神情、哥哥的影子,想象着是哥哥对我说话,是哥哥在搂着我,宠溺着我。可是,他那么干净,那么清澈,他的眼里没有哥哥的忧伤,没有哥哥的隐瞒,衬的我如同活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一般,我开始变的贪婪,象一个来自冰雪世界的人初次见到阳光那般贪婪。这样的一个人,对我来说是个宝贝,从小到大,我一次次希望然后一次次失望,慢慢绝望,终于懂的,这个世上是没有人值得我付出的,没有人是会真正爱我的,可是,音月的世界里全然没有这些,他的世界出奇地光明,出奇地纯净,或许,对于这个我还该谢谢音明,谢谢音明给他的环境把他"保护"的这么好?
我不想让他变的和我一样悲观,一样带着灰色的眼睛看世界,可是,他却不愿离开,他说那是他的命运,那么平静地就接受了,一点都不象他,没有诧异没有恐慌!或许他是知道的吧?知道音明所安排的用心,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命运,可是为什么他......逼着一个简单的人变的复杂也是件残忍的事吧?只是他的复杂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让我困惑,困惑是他本来就没有复杂还是复杂到让人看不到他的复杂,我不愿意再想下去!
这夜,我陪着音月坐在寒冷的石阶上望了一夜的星空。
上次错过了音月的成人礼,这次我不能错过他的登基礼了。今天音月一定会很忙,很累,音明派了人来接我和惹尘去典宫看音月的登基礼。而子夜,只能留守府里,我对着他信誓旦旦:"等我从典宫回来,我们就离开!"
"恩,我都处理好了,等你一会儿回来,我带你去岚国玩。"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子夜的眼睛明亮碧绿。
典宫很大,但却空旷的没有一根柱子,地上铺着实心的木板,漆满了朱红的漆,音明站在最前方的高台上,一身紫服,金色腰带,一件连帽子的紫色长袍,左方是音月,同样打扮,身后有三个同样装饰的人,只是他们的腰带是黑色的,除了中间这个年轻点,两边的那两个人看上去都已经有四五十岁。
偷偷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人都是紫服,紫色长袍,连不远处的惹尘也是这副打扮,只是腰带颜色略有不同,惹尘所处的那堆是红色的,还有两处分别是银色和兰色,位置从前往后分别是红、银、蓝。而我,现在则站在音明的右方。
从我进来到站在音明这里,每个人都在打量我,的确,我白色的装束在这么一群统一的紫色中就能达到这个效果,但我明白,他们的震撼是在在看到我的眼睛之后,是的,他们的眼睛多数是褐色的,只有台上的音明,音月,那三个人还有我是琥珀色的,而其中又以我的眼眸色最浅,最淡,在明白了琉国的等级之分后,我太明白他们的震撼与不可置信了。
但是没有人敢这么直接盯着我的眼睛不客气地瞧,他们都在碰到我的视线下迅速地低下了头,只有那三个寄黑腰带的盯着我的眼睛玩味地看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这三个人应该就是琉国现在除音明音月外血统最纯正的三位王爷了!
过去
就算他们是王爷,就算血统再纯正,这一切也都将与我无任何关联。
我静静站在音明的身边,望着底下一片低着脑袋的紫色,心里却一阵漠然,这就是哥哥说的感觉吧,这些事、这些人与我都无关,我只是个局外人,脱离身体漂在空中看着他们而已。
一会儿我就将离开琉国,离开这里的一切,可能,以后我不再跟这里有任何联系,可能,我将会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中,也有可能,我成了他们最不会忘记的"护师"。
登基的仪式并没有我想象的烦琐,先是音明讲一大堆为什么会给音月封印的场面上的话,然后就有一个系红带子的人出来拿着一块镶边的布在一脸严肃地读,如果没错,那可能就是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本来面目的"古训"吧,只见底下的人从音明一开始讲话起,就立马整齐地跪倒在底,低垂着头,大气也没怎么出,整个宫殿里只回荡着音明的声音和回音。直到那个系红带子的人读完长长的古训,他们才在音明的命令下抬起身,小心地起身。
这时,我看到那三个王爷一起走下台去,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灵环搬上了台,而后围着灵环成圆形站好。
音明拉着音月的手也站在灵环前,接过身边一个下人递过来的匕首,在音月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这个情景?怎么好象跟当初验我是不是护师时的程序一模一样。底下的人看不到,但在台上灵环旁边的我们这几个,却清楚地看到了灵环从一开始的浅红色慢慢、慢慢变的鲜红,直到整个灵环都漾着鲜血的颜色,它才开始变淡变稀,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甚至比原来的颜色还要再淡一些,只能看到微弱的红色。
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因为当初音明将我的血滴入时,灵环里的液体最终是变成透明的,而现在,音月的血却没让它完全变透明,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紧张地看了下那三个王爷和音明,只见那三个王爷一脸出乎意料的喜色,而音明,却将眼神投向了我。随即,那三个王爷中最年长的那位开始宣布音明的即位,而音月则在他的指示下伸手将灵结从灵环内拿出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高举起手向底下的皇族示意。
我不由地一阵诧异,经过了这5次拭血,音月竟已经能顺当地将灵结握在手里,我想起惹尘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只有在位者和护师才能摘动灵结,这么看来,音月现在已经就是在位者了,他成功登基了,也就是说,他生命无碍了!总算......
我侧眼看了下音月,天生的吧,此时的他威严尊贵,只是没有任何登基者该有的喜色。
整个仪式甚至仪式结束后,他都没看我一眼,第一次看他这么始终绷着个脸,这么陌生,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音明这样冷冷的人吗?
音月随音明还有那三个王爷回了宫,惹尘陪着我回音月的府中。
"你不用和其他皇族一起进宫的吗?"我随意地问到。
"不用了,我晚上再进宫和他们一起进宴就可以了。"惹尘皱了下眉,象是下定决心一样对我说到,"凯然,你一会儿就和子夜离开琉国,音明答应我让你走,但其他皇族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企图,今天你一露脸,估计他们都知道你是护师一族了,虽然你的身份在琉国很高贵,不会有人想害你,但保不准会有些不要命的人打你的主意。最好,你和惹尘去北边的寒拉!寒拉是现在除了岚国外大地上最强大的国家了。你离开琉国后就不要再回来了,记住了吗?这里的一切以后跟你都没关系了,包括音月!"他扳着我的肩平视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到。
"知道了!"我想我也不会回来了吧?对我来说,去寒拉还是岚国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总是离开琉国罢了,至于音月,以后,我们真的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吗?心里不禁一阵伤痛。
子夜却已经着急般地准备好一切等我归来了,我和惹尘的马车一到,他便招呼我直接进他准备好的那辆马车,有必要这么赶吗?我一边困惑,一边却顺从地扶着子夜的手进了马车,子夜与惹尘交换一个心意相通的眼神后也直接进来了。
挑开帘子,看着身后一点点变远的惹尘和王府,我想我是真的离开了,可能不再回来了!
"小然,我们去寒拉!"子夜似乎很疲倦地靠在了马车上对我说到。
可能惹尘也跟他说过了吧,我不可置否,到哪里其实都一样!
"小然,我没跟你好好说过寒拉吧?那里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地方,到处洋溢着生机,透露着喜悦,就象我的母亲一样,无时无刻都是那么地迷人!寒拉族是这片大地上最骁勇善战的族群,但他们却生性平和,从不主动开战,只安静地守着他们的领域过着富足快乐的生活。"子夜突然停顿了一下,涨红着脸使劲地咳着,我忙移到他的身边给他拍着背。
"子夜,你休息一下吧!别说话了。"咳嗽过后的子夜,脸上虽有坨红,却显的憔悴,可能是这几天为了他师傅的死没怎么吃喝,也没怎么睡闹的。从身边拿了条毯子盖在了子夜和自己的身上,对他说到,"子夜,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睡会儿吧!"说着,便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假寐。
感觉到身边的子夜调整了下姿势,渐渐地呼吸也沉寂稳定下来,我想他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闭着眼,感受着马车的移动,我仿佛好象离开原来的世界好久了,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世界,我又会在这里逗留多久,可能某天醒来,我已经在原来的世界里,可能,我要在这个世界里孤老终死,可能,这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梦,而这个梦,可能没进行完就要醒来,可能醒来却忘了自己曾经梦到过,可能,我将沉睡在梦中再也醒不来,谁知道这是个什么回事。
一直知道,世界与我无关,连哥哥也这么认为,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冷漠够淡然,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还是有这么多人让我牵挂让我放不下,不是谁都不值得,谁都不应该得到谁的付出的吗?哥哥,承认吧,自始至终,我们都在渴望,都在奢望,有个人能爱我们,有个人能让我们好好爱,我们总是那么贪婪,有了个彼此却还在期待更多,却又是那么吝啬,不轻易先敞开自己的心扉,等着有人来敲门,等着他们有足够耐心瓦解我们的防备,谁又知道你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却只是让他更彻底地伤害了你,你说你不再相信了,可是我知道,你只是不敢却不是不再希望,现在的我也和当初的你一样吧,我那么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警告着自己,却在一不小心间对音月,对子夜卸下了自己的防备,我没有其他的退路,我只有全部地信任,全部地投入,无法再回头,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同样深深的伤害,我会不会也和你一样,从此再也不敢,只能守着自己,守着你过那么寂寞的一辈子?
睡
子夜说的对,寒拉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满是清新满是赏心悦目,放眼过去,大多数是绿色、兰色和黄色这些让人心旷神怡的颜色。一路过来,跟得勒不同,寒拉的建筑没那么密集,也没那么奢华,它们错落地分散在一片绿色中,象极了童话里的场景。
偶尔看到几个女人,发现她们都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绿色的眼睛让她们看起来和斯佳丽一样充满活力,一样迷人。偷偷看了眼睡梦中的子夜,他的母亲也应该有着这么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吧,否则又只能让琉国的君主这么多人只宠幸她一个人,至她死后仍念念不望。但子夜眼中的绿色却只是那么微微一抹,不过,漾在澄净的琥珀色中,他的眼睛却格外的吸引人的视线。
到了寒拉的首都弥城后,子夜象上好发条的闹钟自觉地醒了过来,一碰到我的视线,他就条件反射般开始对我笑,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醒来就要对我笑,但事实上,刚醒来的他毫无防备的纯真笑容还是让我窝心不已,难得能看见他这副样子,寒拉的好风景和子夜让初来乍到的我有了好心情。
马车一停,子夜就吩咐人安置我的住房什么的,望着眼前虽不豪气但精致的府院,我起步往里走去,但子夜却没一起迈动脚步,他好象没意思要同我一起进去。我疑惑地望了眼他。
"小然,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一下,你先休息,我晚上就能回来了!"说着,拍了拍我的脸颊,"等我回来啊!"
我还能有什么反应,就只能点点头,然后看着一脸疲惫的子夜登上马车离去。
有什么事?为什么子夜一回来就要马上离开呢?那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回寒拉的吗?
心里暗叹了口,只得随了一直站在身边的仆人进了院子,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和子夜应图阁里的那个小院一模一样,全是绿色,连房间位置、柱子颜色、甚至连路旁种植的花的种类也一样,只是这里的绿色面积是应图阁的三倍,似乎房间也多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