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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见——by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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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是不会烧下去了,"琥珀被点点落在头上的冰冷吓了一小跳,"只是我也有当杀人凶手的觉悟。为了保住我在守护的人与事,琥珀可以化为索命的厉鬼。"
月白看着义正词严的琥珀,不由得笑了出来,"好了,琥珀君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冷得脸色青白呢。"
"月白,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月白看着庆全小心地领着琥珀慢慢回去,"我是知道的。"
直到再也看不到琥珀的身影,月白才转身回到主帅的帐中,"殿下,身子可好一点?"
从刚才就清醒着的狄凌志抬头直望帐篷的顶部,阴沉的回答,"如果那琥珀不是瞎子,他会是最危险的一个副侍。"
月白没有回话。
琥珀第二天检视过众人的状况进展良好之后就赶着回去,他这次藉词出营就是不想西关大营中的各方势力看出狄凌志的惨败。再来狄凌志那刚愎自用的性格,对自己这救命恩人可不见得会有什么好脸色,"而且我还得回去采药呢。"
月白说不过他,只好叮嘱庆全要好好照顾琥珀。
"月白?"
"什么事?"
"我想知道天海族那个副祭司,海青峰的事。"
"好,我去查一下,回去跟你说。"月白再把一件厚袍往琥珀身上披去,"我叫人再给你添上围巾。"
"月白,我跟你同年,不是孩子了。"琥珀没好气,心智上还比你大上一截呢,"而且再添衣,可会压坏我的小希呢,小希你说可是?"黑马像是听懂了,适时低嘶一声。
月白笑着说,"看,你的小希也在说你这小家伙太轻,再多穿点也没关系的。"
"哼,庆全,我们走,别管这不知感恩的家伙。"琥珀的身子也真的耐不住寒冷,想早些回到大营去。
"琥珀,即使太冷也不要随便唤人替你暖床。"月白故意在后面大声取笑,叫琥珀把小希赶得更急了。
狄凌志坐在主帅椅上,瞪着回来的月白,"那暖床什么的,是什么回事?"
月白解释之前有人为了拢络他而把姑娘送到琥珀帐中的事,狄凌志听罢,沉吟半刻,"他没有接受那些礼物和款子?"
"琥珀对殿下忠心耿耿。"
"那他和都中及宫内可还有联络?"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嗯,回去之后,让琥珀开始接管本君在南域一带的私产,反正你也没时间打理了。"
"是。"
"之后再看清楚钱财的去向,有什么异动再跟本君报告。"
"是。"
"还有,"狄凌志咬牙,"别叫闲杂人等接近他。"
"...是。"闲杂人等?琥珀作为主帅营的主管,有哪天接触的不是闲杂人等?这位殿下真的日益强人所难了。
狄凌志不是看不出月白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他没有收回成命,因为连自己也无法解释心中那奇怪的骚动是什么回事,他就是不想琥珀随便让其他人看见。
虽然不是全无异样,但当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狄凌志身为主帅,走在最前,也吸引最多毒雾,到最后勉强扎好帐篷,他们倒进去之后就没法子再起来。只有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幻象挥之不去,扭曲的黑影,飞闪的火光。无法掌握当前的状况,那无力的恐惧,像当天被母妃毒打那幼小的自己。忿恨,焦躁,还有害怕。
狄凌志不是曾向自己起誓,要挣脱这无力感?
为什么这刻又再次陷落?
我不是已经亲手把母妃推落枯井?要杀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对,已经不在了。
有人在说话。是谁?是来救我的人吗?
"琥珀?"你究竟是谁?是谁也好,别要离开我,别要舍我而去!"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明明已经用力抓紧,但手中的温暖还是绝情地离开,狄凌志痛得再次紧闭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精神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有手脚还是发软不听使唤。
"殿下感觉如何?"是月白而不是琥珀吗?那一点温暖真的只是梦吗?在西关,只有两位副侍会以殿下称唤而不是主帅大人。
"发生了什么事?"狄凌志立刻就回到自己主帅的身份,"敌军目前的状况如何?"
"琥珀在一天前带人来增援,说是我军受到野生草药影响。"月白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只能勉强汇报,"他带来了解药,目前军中各人的身体也有改善。敌军方面...琥珀一人迎敌,听他手下所言,他打算智取。"
狄凌志阴沉的听着月白解释,终于挥一挥手,"你退下吧。"冷冷看着月白行礼蹒跚走开。
再见到琥珀是半天后的事。那小子一脸正经地探索着自己的脉搏,只是娇小的个子活像玩家家酒的小孩装成大夫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心疼。琥珀随口询问各人有没有醒来,不知为什么,狄凌志向月白示意,不让他说出自己已醒。
也许,他只是想好好的看一下琥珀。
自己不是最讨厌有人走近自己的吗?为什么只有琥珀,只有琥珀想让他锁在自己视线之内。
=12=
"庆全,我们还有多久才回到大营?"没有了去程时的紧张,琥珀明显轻松了不少,不时为各式花草留步,叫庆全为了赶路差点把他挟回去。
"如果君上不为难我们的话,"被折腾了几天的庆全语气不善,"明天日落之前就该到达大营。"
"庆全就体谅我是南方人,遇到下雪就是有些兴奋嘛,"琥珀笑着解释,"而且这里的草药种类不少,只是我看不见,要你们帮忙辨认,时间就花多了点。庆全大人大量,别跟琥珀计较了。"
庆全听着心里受用,只好像过去那许多次一样认命,"君上还没有找到那株什么...什么..."
"你说曼陀罗?"琥珀接着说下去,"那是相当稀有的品种,找不到也不出奇。反正那是毒物,我也不一定会用到。"
"不是说无毒不丈夫吗?"
"毒也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曼陀罗虽是毒但是太张扬啦,"琥珀压低声音,"真正的毒,可要无声无色就致人于死地...像我一样。"
"...是,我们还是快马加鞭好了,那徐参事可是非常罗嗦的。"庆全忍着狂笑的冲动,他这位君上真是可爱得很。
"知道啦。"琥珀真想早日恢复自由,可以随心而行,不过到那时也许就找不到像庆全那样贴心的伙伴同行了。"还好采了不少好东西,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还有,君上..."
"什么?"
"我们为什得捧着几坛水回去?"
"那是初雪呀,"琥珀理所当然的,"自然是回去泡茶用了。"
...庆全只觉南方人的嗜好真的很难明白。
回到大营没什么要事,琥珀于是安心的请了徐习之来品茶,说是感谢这位大人网开一面让他出去跑了个转。
"欢迎徐大人赏光。琥珀身无长物,又什么都不会,只是刚好遇上今年初雪,正好拿来配皇家御赐的梨茶,"亲手捧着托盘,琥珀娓娓道来,"还有那些是都中送来的点心,用来送茶也是不错。"
连忙接过来,再让琥珀坐好。徐习之很喜欢这琥珀的乖巧,明明官职在他之上,却没有一般少年人的傲慢,"琥珀君言重了,这茶很好,我也很久没有尝到一口好茶了。"
"大人不嫌清寡就好,"琥珀垂首,似是有些难过,"琥珀笨拙,总是不懂得如何处世,以后有什地方作得不好,还请大人多多包容。"
明明是不合礼仪,但徐习之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琥珀的头,"别紧张,军中虽然人事复杂,但只要安分守己,日子还是不难过的。"
"琥珀明白了。"琥珀点头,"嗯,徐大人别光是喝茶,也试一下那些点心,很好吃的!"
徐习之笑了起来,"琥珀喜欢这个可是?别要管我,拿去吃吧。"
"可是,这是用来款待徐大人的..."
"还有很多呢,我一个也吃不完。"放了一块杏仁饼进琥珀的小手中,徐习之想起了什么,"营中可有人欺负你?每天的侍候可有缺失?"
"没有,他们很好。"琥珀笑着回答,这些糕点真的很甜,完全不是自己的口味,只是为了装成十五岁的少年,不得不佯作喜欢地吞一大口,"大人多吃一些吧。"
好不容易才过了一个下午,琥珀送走了徐习之后独自回到帐中,心中有些抱歉,看来这位徐大人真是个好人,就是说自己怀疑的方向错了吗?暗中操纵军内势力的人到底是谁?看来还是得一一拜访军中有各人了,为了留在都中的狄煌,他一定要找出可以侵蚀的缺口。
狄凌志过了十几天之后也带兵回营了,不知道他之后跑了什么地方,居然也掳获了好些战俘和战获,真的像土匪一样的行径。看来他并不打算公开松山受辱的事,那对琥珀来说只有好,可以避过私自上阵的罪名了,琥珀没有希望狄凌志会感恩,他只希望对方不要来反咬一口。
虽然没有刻意针对,不过更见阴沉的主子还是很难侍候,这天主帅营中,每一个人连同月白都已被骂过一遍,琥珀想下个就该是自己了。
"琥珀!"
心中叹气,"是,殿下。"
"这些是什么?你把文本当成小玩意?"
"那结绳是为了区分文本的类型,"琥珀板起了脸,"殿下手中的是淄北骏城的交易,要等初三得到回覆确实。琥珀原来是打算入帐以后再让殿下过目的。"
冷飒飒的,"把帐簿拿给本君看一下。"
"还没有弄好。"琥珀比狄凌志更冷,"殿下不会以为一个瞎子会得拿笔写字吧?"
一把拉琥珀入怀,狄凌志低吼,"别瞎子瞎子的叫自己!"
"谁让我就是瞎子一个!"琥珀反手击向狄凌志的天池穴,趁他手上瘫软的瞬间自那个宽大的怀抱中退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要是不放心就别让琥珀打理这些数目。"
狠狠瞪着那人儿,狄凌志气得说不出话,两人僵持半天,还是狄凌志先发话,"退下。初九之前把帐簿送过来。"
"得令。"
"琥珀。"叫住那想退出去的那人,语调冰冷"以下犯上,冲撞主帅该当何罪?"
站在门边,稍稍转身回答,"不比以大欺小,以权相迫的罪名更重。"
"你就不打算在本君面前装乖巧了?"
"反正殿下也不会上当,我何必浪费心力。"
"你给本君退下!"
琥珀转头开步就走,不知道为什么,狄凌志总是令他怒从心生,叫他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出言相讥。
在厢房用功的月白看着努气冲冲地走出来的琥珀,只好苦笑,"琥珀,你又跟殿下吵起来了?"
"是那家伙欠骂,每天就是没完没了的找渣,"琥珀真的气得双颊通红,急步走近月白,"如果他不是殿下,我一定先揍了他再说。"
月白拉着琥珀坐到自己身边,"以前殿下即使是不高兴,也只是冷淡记恨。只有对你才忍不住会大呼小叫的。"
琥珀赌气,"拜托,这种荣幸我才不要,请他再随便找个人乱吼好了。"
那孩子气的模样让月白笑起来,"如果可以,殿下大约也不想如此。只是聪明如琥珀,也该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如我们所愿。"
"月白,"琥珀深吸一口气,还自己冷静下来再淡然的说,"作为五殿下的副侍,你的责任是保护和扶助五殿下。所以你应该小心我,而不是保护我。"
"但是我也还是当日的杰天,希望照顾小琥珀周全,而且我以为两者之间没有矛盾。"
"小不点该长大了,"琥珀脸上有一丝按不下的凄然,"要知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是吗?那不是笨人的藉口吗?"
琥珀轻叹一口气,"因为我就是笨人一名呀。"
月白习惯的弄好琥珀散了的衣带,"关于那海青峰,就是那天你遇到的人。"
"是,有他的资料了吗?"
"听说他是西关内外最出名的浪荡儿,几年来招惹了不少美人儿和风流债。"
"月白!"琥珀慨叹连这月白也不老实了,"谁要知道这些?!"
月白佯装惊讶,"啊?难道琥珀不是想要明白这些?不知对方底蕴就倾心相许可是很危险的。"
"天呐。"琥珀呻吟,"这里还有女人对不?为什么我偏要对男人有兴趣不可?"
"对女人有兴趣的是男人,"月白故意为难,"而你,你挺多只能算是孩子。"
"月白!别以为瞎子不揍人!"
13
月白笑了老半天才说明那海青峰是天海族内定的下任族长。
"他不是什么副祭司吗?"琥珀有些奇怪,"怎么现才又会是下任族长?"
"因为他是现任族长的长子,他们的族长之位皆是父子相传,"月白还在笑,"不过他的确同时是副祭司没错。"
"听说那天海族对祭司很是严谨,要经过特别的训练和甄选,以他的年纪当上副祭司是太年轻了,该不是以他父亲的势力而得来的虚位吧?"
"不。只是他那副祭司之位也不是从正途得来的,"月白笑得古怪,"听说天海族当前掌权那位大祭司是位大美女来的,特别喜欢俊朗的小伙子。"
"呃?"琥珀一脸黑线,"他们挑祭司是那么儿戏的吗?"
"其实那小子是有些才干的,"月白声音一沉,"他之前也策动了几次偷袭,伤了我们好些人。不过因为他极少以真名出战,所以才被我们忽略了。"
"能够以色谋职还能安之若素的当他的副祭司,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呢。"
"说的是,"月白又再笑起来,"特别是这次,海青峰放话说他接下来的目标正是我们的琥珀君呢。"
"...下次遇上他,一定要杀掉那混蛋!"
月白笑得喘不过气,"在那之前,你可回覆了徐参事那边的邀请?"
"你说那营火会?"
"嗯,我在军中多年还没有接过邀请,想不到他们入冬第一场营火会就请你去了。"
"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玩闹一个晚上...想来是你平常太严肃,他们没想到你也会跟他们一起玩吧。"
"是吗?不是因为琥珀太受欢迎了吗?"
"别闹了...那个,殿下他也知道了?"
"嗯。"
"...他有什么反应?"
"大发雷霆,目露凶光。"
"其实我跟他们拉好关系,打通各系的人脉,对五殿下来说只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跟殿下说。"
"那他的回答?"
"大发雷霆,目露凶光。"月白察觉自从琥珀来了之后,自己老是笑过不停,"你不觉得这两天他的心情更是恶劣了吗?"
"他平常就已经很阴沈了。"琥珀没好气,"其实我答应了徐参事,也正好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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