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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见——by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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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麼了?"珠儿不满两人都不作声,"琥珀你别打坏主意,姐姐是向大哥的!"
"珠儿胡闹,"芳儿好笑的轻叱,"哥哥也不叫一声,我是怎样教你的?"
琥珀也不在意,只是问芳儿,"是什麼时候的事?"
没头没脑的问题,芳儿却是明白,更是暗暗佩服琥珀,不似一般大夫始终弄不清自己的病源,"当年我还小,爹娘带我去採果子,无意中遇上的,那年我大约八岁。"
"你们在说什麼啦?"珠儿靠到姐姐身边去。
琥珀想一下,"珠儿,你姐姐身弱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看到姐姐垂首不答,珠儿知道琥珀说对了,而且姐姐一直也知道的,小声的问,"那毒可以解吗?"
芳儿摇头不语,琥珀却肯定地回答,"可以,但我要先找到毒源。"
吓坏了的芳儿阻止琥珀,"我是靠爹娘以命相救才勉强活下来,琥珀公子是再也不可以去冒险的。"
"我是為了它才来这裡的,"琥珀微笑,"即使不為芳儿,我也会去找,现在更是理直气壮地一定要找到了。"
珠儿听到可以医好姐姐,上前紧紧的拉著琥珀,"要找什麼?珠儿跟琥珀一起找!"
琥珀按著珠儿的手,"我要独自去。"
"可是..."
"珠儿要照顾姐姐啦,"琥珀看著在旁愁眉不展的芳儿,"那株蔓陀罗在什麼地方?"
芳儿只想阻止他,萍水相逢的人,怎能叫他去以性命相博,"芳儿的身子不要紧的,不过就弱一点,在珠儿照顾我就好了。"
"蔓陀罗之毒侵蚀人心,"琥珀把记忆中的知识背出来,"即使勉强逃出来,中毒十年也是最后的期限,若不解开留在身上的毒,人终会衰竭而亡。"
"那就是说姐姐的命只剩下两年了?"珠儿握紧小小的拳头。
"是,所以一定要赶紧找药,"琥珀肯定地,"我可以安全回来的,我知道关於避开毒性的方法。"
"那可是万毒至尊,就算是解药之王石桑花也无法抗衡,"久病成医的芳儿还是反对,"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蔓陀罗还有解药的,不能在多赔上其他的人命了,不能再有人為我丧命,我已经杀了爹娘!不能再害你。"
"那你是要丢下珠儿吗?"琥珀劝道,活著有时也是為著爱惜自己的人,"我看上去可能不是很可靠,但琥珀自有本事。芳儿只要把蔓陀罗的所在地告诉我就可以了,不然我也是要荒野乱找,在找到蔓陀罗之前就先累死了。"
珠儿拉著琥珀,又看著姐姐,想要救姐姐又不想让初认识的琥珀涉险,小女孩苦得不知该说什麼,突然之间再也受不了的大哭起来。
芳儿见这倔强的丫头哭得凄凉也是慌了手脚,琥珀见状只好悄悄退出,让姐妹俩宣洩一下。
"你是谁?!对芳儿珠儿怎样了?!"一出门就有亮晃晃的大刀指向喉间。
=53=
刀尖闪亮,持刀人是年轻男人,高大憨厚此时却是一脸紧张扭曲。
室内哭声振天,叫人误会也是无可奈何。琥珀略一闪身,打算避开刀锋再解释,对方的气势却不容他退,琥珀只是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就挥剑迎上前。
看着刀剑交锋,琥珀忽然有些紧张,以前看不见不知道情况凶险,这刻却是体会了。
琥珀的功夫以前只是稍逊于煌儿,现在可以看到对方的动作,本应如虎添翼,只是以前一直习惯黑暗中作战的琥珀对于眼前的形势还原不很习惯。还好两人不是在同一水平,琥珀突刺数下,对方的大刀应声脱手,飞落到一边的地上。
闻声赶出来的芳儿连忙在一旁解释,"向大哥,这位琥珀公子是我们的客人,你们别再打了。"
姓向的男子抢到芳儿身边去,"你们没事?怎么都哭了?珠儿呢?那丫头不是从来不哭的么?"
琥珀走过去拾起那把刀,"要保护别人仍如斯冲动,早晚会惹出祸事的。"
"你这黄毛小子居然要教训我?"挡在芳儿身前,"他可是欺负们?"
琥珀只是微笑,把刀送给还是一脸紧张的保护者,"在下琥珀,拜见向兄。琥珀以前罗嗦惯了,兄台别要见怪。"
接下大刀,又看见芳儿淡淡的笑着,连珠儿也红着眼冲出来瞪着自己,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呃,在下向永,刚刚听见哭声所以就发急了,没伤着你吧?"
珠儿已经不哭,以事论事的,"你还没琥珀强,你自己没受伤就好。"
"那是因为向兄心急护着你们,你还哭呢,再哭我都要连命也赔上啦。"琥珀拉着珠儿说要去洗把脸,留下那小两口子说话去。
过了好一会,再回到厅中的琥珀终于明白什么叫前倨后敬了,那向永就差在没拜在他跟前,"琥珀公子真的可以救芳儿吗?"
"是。"琥珀肯定,"向兄让芳儿说出那株花所在之地。只要找到了花,我有把握制出解药。"
向永低吟,"我这才知道芳儿是中毒。只是蔓陀罗在本地传说之中,见者即亡,像芳儿可以逃出的已是极罕见,更别说如公子所说会有解药了。"
"但总是一个机会,"琥珀知道一般人对于蔓陀罗的恐惧除了因为剧毒,还有好些鬼魅传说,"而且我有高人留下的神器相助,总该一试。"
又说了半天,芳儿终于说不过琥珀,把小时候到过的鬼域点出。向永说要随行,琥珀也不好推,反正好一个帮手也好,自己以前老是被人照顾,也勉强算是娇生惯养的。
问他要不要回村准备,向永却说近来有些奇怪的人在村中出入,似在探听什么人,他不想有人打扰芳儿才偷偷过来了。
咦,不会吧?琥珀心中没由来地慌张,也许是与自己无关的吧?只是万一是来找他的,会是谁?琥珀又希望是谁?
"琥珀?"珠儿叫醒那离了魂的人。
琥珀回看瞪着他看的几位,只得咳了声,"芳儿所说之地不远,来回不过是三数天,我们直接出发也可。"
说着让芳儿与向永去收拾行装,琥珀则把珠儿留了下来。
"珠儿,我想请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知道琥珀为了姐姐身冒大险,珠儿静静的点头,"你说,我去办!"
琥珀笑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一脸壮士一去不回的样子。"
"哼,你说啦。"
"把这个带给在外村查探的人,如果对方追问你,就照我的话回答。"
"这不是手杖吗?"
是的,就是以前为目盲的琥珀引路的柳条手杖,如果是来找他的,不会不识。
跟珠儿商量好,让她在自己出发之后到外村一走。都安排好之后,珠儿说要去帮姐姐,琥珀就独自留下来坐着,只见窗外大雨依然。
虽然芳儿始终觉得琥珀这样一去有些鲁莽,但终于还是在第二天送两人出门,脸色还是苍白,"事事小心,真的不行就算了,别要逞强。"
琥珀笑着对向永说,"芳儿这话是跟你说的呢,向兄。"
一本高大的向永红着脸,又跟芳儿低语一会才赶上琥珀。跟自己心爱的人,就该是那样子吧,琥珀笑着想。
"琥珀,"向永在董氏姐妹熏陶下,早就不用公子相称了,"你是南方人吧?"
那个,灵魂不说,身子是淮族人的身子,"算是吧。"
"我们这里传说会有南方来的仙子来解救我们的,"向永盯着琥珀看,"其实你也像得挺长仙子。"
琥珀吓得一个踉跄,"什么仙子且不说,你们当下有什么大困难要人来解救吗?"
向永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那倒没有。不过奶奶老是说仙子的故事,所以我想要是琥珀是仙子,那可以带回去给奶奶瞧瞧。"
又不是什么珍兽...琥珀瞪他一眼,"说起仙子,也该想起美女吧,怎么在我身上打主意?治好芳儿之后把她带回家瞧个够好了。"
向永尴尬一笑,"像你一样清俊的孩子很少见,所以就想到那个去了,你长大了以后也一定很清秀的。"
"谁是孩子,"知道向永才十九岁的琥珀板着脸,"我刚过了生日,已经十六了。"
"什么?"向永大吃一惊,"我以为你只比珠儿大一点,你们也差不多高啊。"
鼓气地,"南方人一般都不特别高大,谁像你们有事没事都长成一颗树一样。"想起某个以身材来欺他的人了...
"呃,也不见得都长得像花似的。"向永低声吐嘈。
只可惜琥珀耳力极好,"连花也打不过,向兄是不是该检讨一下了?"
向永只是笑,虽然知道琥珀只比他年轻一点,但看上去还是像个娇贵的孩子,让人舍不得生气,"想来我还不知道琥珀的尊姓呢。"
副侍在皇子赐名的一刻就被夺去姓氏,从此只有名字,琥珀沉默,他不想更动煌为他改的名字,"我就叫琥珀,本是富贵人家的奴才,早忘了本名,也没有姓氏。"
"你是逃出来的?"向永不信。
"是,我是逃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改掉名字呢,"向永不解,"你不像是没主见的人。"
"因为我逃了,却希望被人寻着。"琥珀微笑承认。
=54=
那两天他们都得露宿野外,雨还是下个不休。
虽说已经穿上蓑衣,但在那样的大雨之中还是湿透了。
也还好这一场雨,琥珀不用在那个话题上解释继续下去,不然要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琥珀,前面森林可以稍稍遮挡雨势,今夜我们到那边避一下,"向永不愧是山间生活的本地人,对于恶劣环境习以为常,"你看上去好像很累,我们早点休息好了。"
"对不起,麻烦向兄了。"琥珀知道自己有些发热了,被雨水打了两天,这身子真的有些吃不消。
向永受宠若惊,"琥珀是为了芳儿努力,向某尽力相助是应当的。现在是本地雨季,本该待雨势稍息才让你出来。"
"芳儿有跟我说过,只是大雨可以阻止花香和花粉肆虐,"琥珀着手在树底弄一个乾燥点的小窝,"所以我们趁大雨没止前找到那株奇花比较好,照目前的情势看来,大约明天就该到达那花所在之地,只是能不能找出来就得看我们的运气了。"
"琥珀喘促气急,怕是着凉了,"向永一脸担心,"我去采着药给你吧。"
"那倒不用,我有些方剂随身,只是服后会昏昏欲睡,得麻烦向兄多加照应。"琥珀放心这位大哥,一心一意为着家中的芳儿,质朴单纯得可爱。
想起自己,什么时间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就该酬神庆祝了。
用过剂药,又吃了点乾粮,终于在胡思乱想中睡去了。
雨声答答,总有些哭泣之境,他自少喜欢水声雨声,也许是因为这像他哭不出来的泪。
"希,希,你又走神了,我说的事就有那么闷吗?"...这是妻?"说了多少次,别闭上眼啦,就不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张开眼啦!"
如言张眼,躯坐在床上,身穿着妻喜欢的绵衣布裤,她说抱起来舒服,这刻她就如常抱着程希。
"我的程希真的又温柔又可爱。"清丽和气,不愧是白衣天使,一脸包容温婉,大眼灵敏地闪动着。
是妻子,这就是她的模样,"哼哼,你在说你的丈夫还是说宠物了?"
"都是,程希身兼多职嘛,"妻子乾脆整个人趴到他身上去,"你可以跟大哥请假的吗?我昨天看到一个旅行团的资料,享受阳光与海滩的。"
"你想去就跟三姐她们去好了。"程希不喜外游,会麻烦了妻。
"我是想你去啦,不然跑黑道的,皮肤白成这个样子像什么,"妻嘟囔,"都比我要白了,我的脸子挂到什么地方去?"
程希笑了,妻就是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不是买了好些什么美白护肤品的吗,那个银码啊,我还在肉痛呢。"
妻脸上一红,早些时候经不起推销员游说,花了一大笔,"那个有什么重金属啊,你还要我用,想毒死我不成。"
聪明的男人都知道,永远不要跟太座谈道理,那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好好,要去旅行是吧?你去安排,我随传随到。"
妻知道程希就是宠她,只甜蜜的笑了,想起刚才的话题,"要是可以选,我情愿比你早死,我很自私吧?"
"怎样说到这个了,"心中勒紧,像是要记起不堪的回忆,不,不要去想,"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了。"
"希你也知道我们当护士的,每天接触不是生就是死,看多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人生必走的道路。"妻搂紧程希的腰,"如果是你先走,把我留下来,我一定会痛不欲生,所以我宁可自私点,成为早走那一个。"
"那你走了后,我又怎样呢?"每天想你的声音,想你的拥抱。
妻想了想,吻上程希,"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别要担心。"
一直温和的程希却选择了执著,"别要丢下我。"
命运又有什么时候会顺从人的愿望?妻只是苦笑,"这样吧,如果我先走,那我就大方的容许希找继室。"
"这是那一门子的安排?"程希气结。
妻越想越好笑,"可以找个好身材或是美若天仙的或是聪明伶俐的,希喜欢哪一个?还是贪心一点,都要了?"
"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希轻咬妻的唇以示惩罚。
"不然怎样呢?我不会让希随我去的,"妻子的脸庞慢慢褪色,"我希望希可以快乐,真的。"
"我..."
"还是说,希随我去会快乐一些?"妻的唇更艳,眼更媚,"希累得不想活下去了?"
不觉心跳,只知哀凉,"程希曾经渴望随妻而逝,可是我却变心了。"
"是吗?"
"我竟然爱上其他人。明明才信誓旦旦,却过目即忘,程希竟是不堪至此。"
"所以你要以死谢罪吗?"
"不,我是卑鄙小人,打算苟且偷生。"
"你快乐吗?"
"...是的,被爱总是甜美的。"
"那就好了,"
"对不起。"
"不要死了?"
"不,现在还不能死,那天到黄泉再向你赔罪。"
"何罪之有呢?"妻微笑,"我从来只想你快乐,我的希。"
紧紧抱着妻。
雨声凄清,琥珀再打开眼,手中是那株艳色无双的蔓陀罗,"琥珀还不能死,却是不得不谢谢你让我再见妻一面。"
有若人高的奇花在雨中仍是艳如火,琥珀不知什么时间紧紧抱住花茎,身上被藤蔓缠绕,带着尖刺的蔓条快要贯穿琥珀的心脏。
只是当琥珀张眼低语,花藤似是有所觉的慢慢散开,终于如常物立在琥珀身前。
摘去花旁的气根,琥珀退后深深一拜。
花的毒源自人心的裂缝,甜美的毒气是人绝望的心情,如太医院的经书所载,蔓陀罗是人心的试练。
能够面对自己的罪,但仍有勇气活下去的人才可以通过这场幻觉。
琥珀深知自己的练门在什么地方,他想来见一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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