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起轻功,连拉带拽的把两个半死的人拖到雪山之巅,自己和师傅苦修的茅屋......
却没有注意到遥远处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紧紧的注视,暗自松了一口气......
追影拍拍身上的雪,不是不想接过月儿的担子,背起昏迷的叶风,只不过他敏感的感知到了远方的呼吸,有人向这边奔来,既然看到,就不可能不救,才放心的袖手旁观,至于那个侍卫,他死不死与自己何干......
追影运起踏雪无痕的轻功,跟在莲儿身后,在茅屋后隐住身形......y
"门外的朋友进来吧......"海旭微微一笑,手中的一颗燃烧的碳火飞了出去,吓了追影一跳,几乎把自己的黑衣烧着......
"我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暗中保护此人,并非故意冒犯......",毒王性格桀骜不驯,解毒之术、奇门八卦之学天下第一,无人敢丝毫不敬......
"莲儿,领客人到厢室休息......",海旭面无表情,自己成名极早,受盛名所累,若非必要,不愿沾染凡尘......
"是......",莲儿走来,引追影至厢室。b
追影暗自打量了一下莲儿,大约二八年华的玲珑女子,体态婀娜却身姿挺拔,应是自小在雪山苦修而成的健强体魄,容颜清研娟秀,说话却满是稚气,可能接触人太少吧,全然没有提防之心,倒与这雪山的圣洁清雅相配呢......
"呜......",叶风的口中终于发出细碎的呻吟,海旭却已用到了第八根金针......
看来时间太长,毒深已入骨,非......不能逼出,如果不治,他势必活不过三日,如果为他诊治,自己便要耗费八年苦修的功力......自己和他并未相识,因这濒死之人,是否值得?
"莲儿......",海旭扔下金针,"把他拖出去自生自灭吧......"g
"什么,师傅......求求您......求求您大发慈悲......他......不能死啊......",莲儿已经有了哭音,跪在地上蹭到海旭面前,声泪俱下......
"他......我见到他,第一眼......此生非他不嫁......"
海旭眯起眼睛?"就算为了他,你死也愿意......"
"是......",莲儿坚定的站了起来,拿起匕首,堪堪就往自己的粉颈上割去......
"唉......冤孽......",海旭手一拂,莲儿手中的匕首便飞了出去......,看着眼前自己十三岁时从雪山脚下救起的孩子,已从一个冻的哭都哭不出的幼童成长为俏丽小美人,她与自己不同,自己爱静,与世无争,她的春天刚刚绽放,就算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吧,虽然救叶风要耗费自己八年辛苦的功力......
"去,找个能坐两人的木桶,烧五锅热水,照这个方子去配药,为师为他疗毒......把那个黑衣男子和那个已醒过来的女子叫出来,在屋外为我护法,我疗毒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毒血入心,他和师傅都要死......",海旭凝重的说,下毒的人一定知道天下只有我能解毒,他难道对我还有什么企图?想逼我入世?
"是......",莲儿叫起已经歇息过来的月儿和候命的堤帆,叶风生死攸关,两人一切均听命海旭,不敢丝毫怠慢......
茅屋中,热气蒸腾,昏迷的叶风已被褪下中衣,长长的羽睫慵懒在盖在那汪秋潭,润润的双唇微弯。
胸前露出一片莹白如玉,浩雪依依的肌肤,鲜红的茱萸在小衣中若隐若现,乌黑如墨的发丝梦般悠扬,在水色氤氲下更显诱惑无边,海旭呆了一下,别过眼去,不敢再看,虽说同是男子,可这如诗如月般优雅与美丽任人难以抵挡......
海旭抱起叶风,靠在装满热水的木桶中,拿起莲儿配好的各种药物和七彩毒粉,撒入沸水,转眼水中泛起了墨绿的涟漪,好像沸腾般冒起了气泡,空气中是呛人的药香,还弥漫着升腾为气的细丝毒粉。
因为毒侵过久过深,只能以毒攻毒,以外毒和猛药侵骨,清楚骨内浸润的寒毒和冥月碎粉,再用自己多年修炼的内功打通他周身经脉,推血入宫......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需要一自小浸润毒物、百毒不侵的人日日以鲜血为引入药,才能内外夹攻,清楚体内积毒......
可这自小浸润毒物、百毒不侵的人去哪里找?自己倒是可以,不过在运功后体力耗费巨大,再失血的话无异奔赴黄泉,自己还不想英年早逝......对了,今天那个黑衣人,看他目光清亮,好似万毒归宗,百毒不侵,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以血饲人......
"你......割开手腕......放一碗血......",海旭走出柴门外,面无表情的指着追影......
"是......",追影惊讶的看了一眼海旭,恍然,自己自小受过特殊训练,喂食过各种毒物又反复解毒,身子早练至百毒不侵,就为了有一天主人有难,以血相饲。
追影挥舞匕首,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出,面前的一个瓷碗转眼盈满血腥。
"够了......,莲儿,给他喂一颗生血丹......",海旭接过碗来,遥点追影腕旁穴位,止住鲜血,转身进门,剩下不知所措的月儿......
他是谁,一句话就放了自己一碗血,是为了救少主吗?难道是叶询国的故人?抑或是华凌国派出暗中保护叶风的高手?追影目视前方,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言不发,腕上依然沁出的血丝滴在地上,淋漓成冰,他却于冰天雪地中傲然独立,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真是奇怪的人,月儿嘴角挂起了调侃的微笑。
茅屋内,熊熊燃烧的炉火,热气氤氲的蒸腾,木桶中的叶风身体泛出淡淡的粉红,紧皱眉头,面上有种难言的痛楚,那是桶中加入的毒粉开始起作用了,开始无情的侵入肌肤......海旭揽起叶风的头,硬灌进一碗鲜血,叶风腹中一阵恶心,直想吐出来,海旭忙点睡穴,让叶风无力瘫软,直将鲜血咽下喉去,这鲜血何其宝贵,是以命搏命啊......
海旭除去外衫,也坐进桶中,突然袭来的毒水让他一颤,忙运功抵御。叶风的绝美就在眼前,那琼鼻,美目,湿润的唇色,让人心神俱醉,海旭哑然失笑,不是为自己徒儿的终身幸福才救他的吗?怎么好似自己也迷离在这无边的清雅之中......二十余年的独身生涯,于寒寡欲,从未对任何人动情,本想而立之后正式削发修行,从此清灯古佛相伴、珍药奇毒一生,可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一汪湖水......难道这是我注定的劫数?
海旭苦笑了一下,把叶风转过身去,叶风软软的靠在海旭怀里,身体发出淡淡清香,海旭觉得头脑发昏,忙用手轻轻扶正叶风,平伸双掌,抵住叶风背心,自己坐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五心守一,蔽弃一切杂念,专注运气于周天,一会,双掌散出蒸蒸热气,逐渐在叶风背心游走盘旋,逐渐,海旭和叶风头顶都冒出蒸蒸热气,木桶中的水更加沸腾,叶风粉红的脸颊上不断沁出汗滴,全身也不停的颤抖,在内功和外毒的夹攻下大汗淋漓,而流出的汗珠却是紫黑色,让人触目惊心......
一会,海旭掌间的热气已经冲入叶风的丹田,找到那碗刚融入脉络中的鲜血,运气慢慢导引着那血脉循环由下至上,冲向任、督二脉......
大约一烛香的功夫,海旭额头已密布汗水,汗水流下,流入眼睛,流下脸颊,滴入沸腾的水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运功的双臂也不停的颤抖,咬紧牙关,在拼力支撑,这是紧要关头,如果任、督二脉冲不回去,自己又无力将饮入的鲜血导入正流,毒气就会反扑,同在一个桶中的自己也无法幸免,即使还有命在,也可能要毕生瘫痪......
海旭低吼一声,咬破舌间,这是搏命的打法,舌间沁血,可以发出更大的功力。果然,头脑清晰了许多,那股血脉更努力的冲击......好......继续......
海旭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却不知道,自己垂到足间的美丽银发渐渐变成斑白灰暗,光滑的额头也现出几丝鱼纹......
好......冲过去了......海旭出了口长气,有条不紊的收功,缓了缓精神,从木桶中抱出叶风,放在被水气汗湿的床榻上......刚才清澈的水也经历了由绿至黑、由黑至紫、由紫至红的过程,现在,桶中就是满满的鲜红,像血,像幽怨和凄烈......
"莲儿进来......"海旭无力的吩咐......
"是......"莲儿飞奔进来,月儿也紧跟其后,想看看少主是否苏醒,只有追影眼望华凌方向,一动不动......
"师傅,你的头发......",莲儿失声,一滴清泪滑下,是自己太自私吗?为了所爱宁可牺牲师傅的多年功力,师傅可是翩翩美男子,一头银丝超凡脱俗,却因为自己的稚气而幻成满头斑白......
"不碍事,体力流失过大,需要半月时间调息正常,发色就会自然恢复了......"海旭无力的摆摆手,趁自己还有一丝精力,吩咐完所有该吩咐的事,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心里还有半截话没说出口,像叶风这样神仙般的人,即使没有你,师傅可能也会救的......
海旭指指昏迷中依然蹙眉颤抖的叶风,"他体内的冥月和寒毒已经清掉十之七八,其余的就要靠珍药和饲血疗伤了"
"去,把这水倒掉,再换桶清水,他需要沐浴,去除表面的浮毒......"莲儿含泪领命。
"奴婢是少主的贴身婢女,奴婢来服侍少主......谢先生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愿倾命以报......"月儿拜倒在地。
"好吧,这里交给了你了,别忘了给他换上干爽的床褥,他沐浴后会觉得浑身发冷,这是突然卸毒后的症状,只要过了这关就无性命之忧了......"海旭艰难的走出茅屋,到旁边的主室,该好好调息一下,八年内力的损失让自己虚弱无比,如果这时有什么敌人来恐怕只能坐以待毙......
叶风在月儿的半拖半抱中又回到桶中,这次,罗衫轻分,香带半解......月儿细心的擦拭少主美玉般的身子,边擦边落泪,是上天的惩罚吗?少主儒雅纯真,心地善良,不愿意与任何人为敌,却何故屡遭暗算......难道美丽也是过错?难道爱一个人必然要经受各种折磨?月儿情难自禁,泪珠雨点般滚落,溅一地落花情殇......
沐浴后,月儿找出所有能找到的被褥,紧紧的围住少主,毒性余孽袭来,叶风浑身打战,手脚冰凉,唇也显出青色,再多的被褥也挡不住身体内散发的恶寒......
月儿咬紧了唇,闭上眼睛......自己的心早就是少主的,不是吗?即使他不要自己,自己的心也只为他绽放,任他揉碎成泥,碾在风里......
月儿解开自己的衣襟,张开怀抱,用体温来温暖昏迷的少主,眼中有丝决然......叶风的身体如万古寒冰,自己本温暖的肌肤也开始颤抖僵硬,血仿佛都要凝固,意识也在慢慢的抽离身体......不行,月儿忙盘膝坐好,运气至周身,再重新怀抱住叶风,双手按住他的背心,透真气于他的经脉,于经络中找到叶风微弱的气息,缓缓引导至周身,慢慢的,气血循环起来,叶风逐渐温暖,唇色也变成晶莹的淡红,月儿松了口气,少主总算从鬼门关回来了......月儿合上自己的衣襟,为叶风盖上所有的被子,轻巧走出门去,该去为他熬一碗清粥了......
门外的追影依然保持着北望的姿势,仿佛恒古以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乱花迷眼吐红裳
烟雨飘零泪千行
满心创痍恨旧梦
一世相思一世伤
第五章 青桓煮酒论华年
半月以来,在莲儿和月儿精心调理下,叶风身体已稍微好转,可他每天还是被迫喝下一碗粘粘苦苦的浆液,海旭说是补气养伤必须的鹿血......
可月儿却知道,随着割腕放出鲜血次数的增多,即使有生血丹的支撑,那个总躲在黑暗中的黑衣少年,身体却在逐渐虚弱,曾经明亮的眸子开始暗淡无光,依恋的目光却始终朝向华凌国。月儿知道,那应该是他的故土,那里也一定有他所依恋的人......
每次在月儿和莲儿搀扶下,叶风在雪山漫步时,追影就躲得无影无踪,雪地无痕,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或者他的存在只为了给叶风奉献出这满腔热血......
海旭的身体也稍微恢复,可失去八年功力换来的是易累和憔悴,满头的斑白长发颜色渐渐恢复成雪白,却失却了眩目的银色,少了份脱俗的出尘,却多了丝沧桑和魅力......
雪山常年飞雪,对习惯严寒的海旭和莲儿还说,还不算什么,但对于生长在四季分明地方的月儿和叶风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我们下山去青桓国,他的毒只祛除十之七八,还需要珍药调理,最全最好的药物当然在皇宫里......"海旭简单的说......既然自己已经无法恢复无心无情,又何妨重新入世?
风雪中,两男两女,御风而行,在遍天玉蝶纷飞中绘出绝美的风景,远方,一个黑衣少年运起轻功,始终跟他们保持数米的距离......
青桓国,是三国中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国中尚武,叶风同父异母的姐姐--叶询国长公主叶飞莲就嫁到嬴蕈,被封为珍妃,飞莲公主性格温柔恬淡,深得李凯彦宠爱。
青桓国皇宫,"凯彦兄,别来无恙吧?"海旭拥抱了张开双臂的青桓国国主,让身后一众人等惊讶了半天。
"拜见青桓国主......"叶风身为叶询国储君,且李凯彦说什么也算自己的姐夫,只礼节性的弯腰致意,身后的月儿、莲儿跪拜李凯彦。
"叶风?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李凯彦只见过叶风一次,还是多年前自己迎娶叶飞莲时,当时还小的叶风远远的哭泣......
"你认识?他是我的病人,到你这里寻珍药调伤,那个女子是他的侍女,这个调皮的丫头是我的徒儿......"海旭介绍,他本不知道叶风就是尊贵的叶询国储君,不过知道又如何,权贵财富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皇兄......你看这幅画......叶......公子",青桓国二公主李芮惊喜的见到了自己梦萦魂牵的人儿站在眼前。
"传珍妃觐见......"李凯彦传令。
香气袭人,绫环汀咚,一个窈窕、秀美的宫装女子优雅的走来,眉间眼角均是甜美,看来在青桓国生活的还算快乐......
"拜见长公主......"月儿还按珍妃在叶询国的身份请安。
"风儿......",意外的惊喜让叶飞莲失去了矜持,上前拉住了叶风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你瘦多了......对了,你怎么从华凌国......",叶飞莲知道自己无意中揭开弟弟身为人质的伤疤,樱唇止住欲出的话,美丽的凤眼中泪光盈盈。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身处两国,以为此生得见亲人已是奢求......
叶风紧紧抱住宠爱疼惜自己的姐姐,眼角忍不住流下热泪......跳楼求死却跌入这世界,与最亲爱的凌云再见,却还要在勾心斗角,处处陷阱中伤的宫廷中挣扎,逃出宫来又身受巨毒,失去了忠诚跟随的堤帆,连累了海旭功力受撞,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哭泣的肩膀......
旁边的李芮痴痴的看着叶风,无论如何,他终于来到自己身边不是吗?即使此生无法比翼,能时时刻刻见到也是一种难言的幸福,满脸的满足和幸福终于驱散回国后一直深藏的忧伤和痛楚。
"陛下,臣妾想留内弟小住几日,可否?"飞莲满脸期盼的看着李凯彦。
"皇兄,芮儿也想留叶公子小住......"李芮也红着脸向皇兄乞求。
"风儿,你就尽管留在这里,青桓国虽然不算富饶,可足够我李凯彦招待远道而来的内弟......"李凯彦笑着说,此刻不谈国与国之间的君主与储君,大家只是难得一见的亲人。
其乐融融......
"风儿,你还不知道吧,海旭是我幼时的好友,他父身居高位却只愿纵情山野,海旭也喜欢钻研医药、毒物不好仕途,要不是我这宫中的药有点吸引力,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面呢,哈哈......"宾主尽欢,没有厉害冲突,没有恶意中伤,叶风觉得一种幸福和满足,这可能就是自己向往的家庭生活吧,只是,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