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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梦飞云——by昔年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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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摸了摸自己神似青烟姑姑的面庞,无奈地暗骂了一声青哥,这下惨了,也不知青烟姑姑当年有没有得罪过谢五爷。想了想便恭恭敬敬地向身侧的人道:"这位兄台请了,不知您怎么称呼?绝天灭地阵--又是什么?"他打定了主意,心便安了下来。两个人互相协助,难道还怕了谢五爷?
那人半晌没有答话,卫双心急却又不敢催促,生怕得罪了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到那人低低地道:"我叫梦唐,绝天灭地阵么,听听这名字你也该明白了。"他心中暗气,本来逃生机会还很多,生生被这人破坏尽了。
卫双忙陪笑道:"原来是孟兄,您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被提出去?"
梦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不姓孟,风影公子不用如此客气。"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曾经一切,不过是--梦断人逝,云散高唐。
他的声音怅惘缥缈如天外流云,卫双想说些什么,话在心头绕了两圈,还是没有讲出口。梦唐心中压抑着的痛,他清清楚楚感受的到,他想起初来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个孱弱的少年,那个十三岁时就死去、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少年--此时梦唐的眼睛里,是否有着和那少年同样的悲凉?
梦唐的呼吸时长时短,卫双担心地问道:"你,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只觉肩膀一痛,一个重重的身体已经倒在他身上,卫双忙紧紧抱住他,梦唐迷迷糊糊地道:"这是死地,有进无出。"
卫双一惊,他的鼻息微弱,可现在连他中的什么毒都看不出来,怎么办?他茫然无措,虽是不相识,但总觉得这少年与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怎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此时亦是梦高唐
卫双搂着半昏半醒的梦唐,掏出血璧恋恋不舍地摩娑了几下,摸索着扯开了梦唐的衣衫,入手处冷如寒冰,卫双心生怜惜,便轻轻地来回抚着,盼着能给他一阄屡?
梦唐惊觉,挣扎道:"你......你在做什么?"
卫双趁机便做出个恶少样子,邪邪地笑道:"唔,皮肤摸起来很光滑,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怎么样。"在他心口处轻浮地摸了一把,又朝他脸上摸去。
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薄于他,梦唐气得几乎昏厥,手已紧紧地掐进了卫双的胳膊:"我是男人!你发什么疯!"
卫双吞了吞口水,自从苏云非亲吻过他之后,他已懂得了缠绵时的销魂滋味,这少年的肌肤光滑如缎,明明只是想吓吓他,却真生出了遐思。看梦唐在自己怀中颤抖,心中顿生怜惜之意,忙柔声安抚道:"对对,我们都是男人,刚才不过是和你开玩笑,我是想帮你逼毒,要不要先用些解毒的药?虽不对症,想来也会有些效用。"
梦唐虽是本性高傲,然此时处境凄凉,渐渐将卫双当成依靠,听他这样一说,神思便松懈下来,头垂在卫双胸前,气息已是弱不可闻,断断续续地道:"不用......这是冀北崔家的相思更漏残,我中毒已久......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就算有解药,也已经晚了......"
卫双一只手臂紧搂着梦唐,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个锦囊,摸索了半天,才找出想要的药丸,他松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梦唐,柔声道:"我这有崔家正宗的解药,你快吃下去,多少有些用处。"当初崔静寻为他安全忧虑,将崔家的毒药解药一古脑给了他很多,这时真派上了用场。梦唐却是毫无声息,卫双再晃了晃他,他似是恢复了一丝神识,含糊地道:"珏,我好累,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卫双塄了一愣,再看他时,又没动静了。
绝不能让梦唐就这么死去--卫双将药丸含在口中,摸了摸梦唐的脸庞,俯身便对着他的唇将药度了进去。他的唇,冰冷而柔软,唇齿间尽是年少孤冷的气息,卫双抬起头,忍不住又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
不知如何,他总觉得自己对着个少年负有责任感。卫双挠挠头,困惑地想了想--怎会有这种感觉?自己心中想要照顾的人一直只有桃花师傅--怎么--又多了一个他?
梦唐仍未醒来,此时解药只能化解一半毒性。卫双轻轻把他放在地上平躺,轻轻叹了口气,血璧也放在了他心口处--自己的冬暖夏凉,就这样没了。
梦唐醒来定会气的发疯,他偷笑着快速脱了衣服,俯身压在梦唐身上,与他五指交缠,肌肤紧紧相贴,心中默念着日月菩提经的心法。梦唐已经没了意识,只能自己将功力行走于他体内,助他驱毒了。
此时他只恨自己平时疏于练功,所幸他心性暗合日月菩提经的奥义,这半年不知不觉中,他也已到了第五层,只要尽全力,定能救得了梦唐。
一定要救他,这个强烈的念头在卫双脑海中徘徊不去。不知为何,他低头便吻上了梦唐的唇,轻啄他的唇瓣--不是爱他,只是无法忽视心中抑制不住的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自己,救他,不惜一切去救他,吻他,把你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不,我会照顾他,但我不能全都给他,他坚定地告诉心底那个声音--因为我,答应过静寻。
无尽的暖意自卫双体内涌出,气走丹田,神游八脉,梦唐迷迷糊糊中已有了感觉,只觉得体内有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刚想张开眼睛,便听到耳边一个低低的声音:"意守丹田,任气息随我游走。"那人的声音柔和动听,似是幼时母亲对自己温柔地絮语,他莫名地心安,完全放松身体,任真气屡次自下而上地冲来。他此时只觉浑身苏软如棉,说不出的舒服,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自梦中醒来,眼皮依然沉重,他开始回想起来--五爷寿筵上,自己喝了两杯就要告辞,五爷却殷勤相请探看藏宝室之内的布置是否万无一失,本不想去,五爷却说风影名头甚响,手底下想来是有几分真功夫,自己老迈无能,一定要请少主检查一番,看是否有何错漏。前几天刚夺了五爷管事之权,此次不忍推辞,便随他过来--哪知,那些号称为风影准备的暗器,竟射到了他身上,自己便被抛入了谢家高位之人熟知的无情窟。
无情窟,有进无出。
这令无数水月教众埋骨的地方,竟要再死一位谢家少主。
也罢,自己的出身--本来就没那么高贵尊荣。母亲,母亲,他要流出泪来,他多少次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呼喊:为什么我没有投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之中?为什么让我有那样一个母亲?
梦断人逝,云散高唐。
谢瑜谢瑜,说什么破水月、傲天下、窥剑道至境,自己不过是梦断魂飞,孤身一人。
珏的疼爱,填补不了那些空白。
他神思渐渐清醒,这才觉得身上沉重,一片黑暗中声息全无,只听得到身上那人均匀悠长的呼吸,一个翻身便将卫双甩了下来,卫双重重落地,不知有什么物儿"郎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忆起卫双摸过他,便故意冷冷地道:"又要把我当女人么?"他自幼生长在高门大院,向来不知男欢之事,便是卫双将他下衣也扒了,他一时也不会反应过来,此时不过是想借机吓吓卫双、与他开个小小玩笑--他与卫双在此等境地共处,卫双又是加意温存,他一向冰冷的心防居然为卫双碎掉了一角。
慢慢向四周摸到了衣服穿上,见一向多话的卫双还是没有动静,这才记起昏迷前卫双说要为他解毒,如今自己真气畅通无阻,再无令人烦闷的痛感,梦中另一股真气引导自己游走的情形清晰起来。难道风影......难道他把毒引了过去、中毒而亡了?他越想越心惊,忙向卫双道:"喂,你怎么了?"声音已有了一丝颤抖,手已伸出去轻轻碰了碰卫双的身体。
卫双还是不做声,他急了起来,跪在卫双跟前,摸索着就想掐他人中。卫双不过是脱力晕眩,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向他袭击,他无意识地便挥出了一招杀手,然而几乎抓到的人轻飘飘地从自己手边掠过,竟反手一指向自己袭来,他这才清醒过来,堪堪避过,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有人恩将仇报了。"
谢瑜薄怒道:"谁让你刚才下手那么狠?"他顿了顿,终于还是问道:"喂,你还好吧?"
卫双笑嘻嘻地道:"干吗装出一付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七情六欲才叫做人,你怎么不学我温柔一点?我猜你平日定是天天板着面孔。"双手又在地上摸来摸去,口中不停地道可惜可惜。
谢瑜本来便是性格极端、剑走偏锋之人,他一向冷淡,于这无情窟中得卫双相救,又莫名地对他有着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心中已对他视若亲人。如今听他如此说法,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一腔热情顿时熄灭,冷冷道:"风影公子后悔损耗内力救我?"
卫双忙笑道:"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可惜那块血璧--唉,冬暖夏凉。不过,只要能救你,就算价值连城、天下难求,那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番话倒是真心真意,谢瑜心中暗暗欢喜,哼了一声:"那我就容许你哀悼它一会。"
卫双失笑,此时已摸到了血璧,便把他塞入手谢瑜手中:"它吸了你体内毒气之后已成墨色,你留着把玩吧,墨玉色泽漂亮的很,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喜欢。"
谢瑜别别扭扭接了,小心地放入怀中,口中却道:"不就是块玉么,谁又喜欢了。"
这人的脾气倒也是孩子脾气,卫双只得哄着:"您是大人物,这等货色原不放在眼里的。"
谢瑜一惊--他这是玩笑话,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动声色地道:"我见识浅陋,自然不如风影公子见多识广。"这场相识难道又是--云断梦散、一切如幻。
卫双声音仍是温和动听:"别那么客气,我叫卫双,你爱叫我卫哥双哥都是随你。"
谢瑜不愿:"还不知谁大呢,我就要叫你小双。"看似平常最不凡,那文弱的书生,竟是天下无双的风影。虽然是他救了谢循越,谢瑜心中却并不恼他,那不过是他与九叔的一笔生意而已--自己与他,才是朋友,才是相知。
卫双笑着应了,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对视,一时之间心里都有些满足感。半晌,卫双才忧虑地道:"谢五爷把我们抓到这儿就不闻不问了,我们怎么出去?不闷死也要饿死了。"
--怎么出去?
洞天香冷暖意浓
卫双愁眉苦脸,伸手不见五指,迈出一步都不知停在何地,在这黑漆漆一片中只能仰望这位熟知一切的人了。
谢瑜丝毫不见紧张:"你还想着出去?常德山清水秀,埋骨与此,也是造化了。"
卫双心中疑惑,笑嘻嘻地道:"不见得吧?谢五爷威望不足以服众,定然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怎会轻易......"话没说完就被狠狠掐住了手腕--卫双避的虽快,谢瑜这一招小擒拿手却是精妙无双。
卫双呻吟了一声,苦着脸道:"你的毒好像是我治好的哪......"他声音柔甜可怜,盼望引起谢瑜的内疚之心。
谢瑜不为所动:"市恩罢了,你自然是想着我出去给你什么好处。"
卫双不敢妄动,叫屈道:"我可是不要命地去救你,你怎么还这样对我?"
谢瑜手上用力,冷笑道:"你救我?若不是你,我早逼出了毒出去了,如今绝天灭地阵都已发动,你叫我--往哪里走?"
卫双听得他怒气甚重,也不去提醒他本来毒入心脉,根本无法逼出,只是小心翼翼道:"这好象不该怪我吧......"他可不敢说,哎,谢少主哪,谢五爷如此顾忌我卫双,是因为少爷今天这张脸很像你母亲。
谢瑜哼了一声:"我身中剧毒,他何须多此一举?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害得我现在想出都出不去!"
卫双手腕硬硬地发疼,嘀咕道:"还是刚才可爱,早知不给你治伤,还能欺负欺负你......"
谢瑜大怒,想起方才自己内心的软弱,手上一用力,卫双闷哼了一声,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了他,半晌才笑道:"你这样生气,该不会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吧?"
谢瑜没有回答,卫双却能想得出他偏着头生气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梦唐梦唐的喊你,怎会知你是谢家少主?你也想想--我出招挡你,你用的可不就是谢家招牌的拈花指?内力精纯,招数微妙,自然是谢家有名的人物。"
原来谢瑜刚醒时,卫双昏迷在一旁,谢瑜情急之下去掐他人中,卫双迷糊中以为有人偷袭,一招过去,谢瑜自然而然便使出了拈花指--卫双当时便猜出他身份,觉得没什么值得隐瞒之处,是以才轻易说出。
怒气消散,谢瑜声音这才和缓:"那就是说,你只是为我了?"他心中有一丝暖意,这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外人,不,性命相依,怎么还算是外人?
卫双揉了柔手腕,温和地道:"自然是因为你就是你,不管你是梦唐,还是叫做谢瑜。"救他,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声。此时卫双也有些迷惑,这--是从何而来的亲切?
谢瑜欣喜莫名,把卫双的手放开了,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讷讷地站在那儿,卫双一笑,拉起他的手道:"我们还是摸索着出去吧。"
谢瑜应了,心情仍未平静下来,他长于谢家别院,自小孤独,本有母亲淡淡照拂,可十岁那年母亲却带着哥哥走了。后虽有萧珏陪伴,但他始终认为萧珏受谢家大恩,是以才这样爱护照顾于他。如今有了个萍水相逢的人对他如此,真是黯黯天际中给了他一线阳光。
卫双的手温暖柔和,又是那么有力,就这样任他牵着,谢瑜心中有一丝奇异的甜蜜。他模模糊糊地想,我就要这样随着他走,就这样一辈子。
谢瑜一直在胡思乱想,此时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看卫双行动实在缓慢,这才开口道:"这下面没什么,不过是个入口。直走便是,再往前到了水月洞天,那才是惊心动魄。"
卫双这才直起腰来,埋怨道:"不早说,那咱们就加快速度,你也该饿了吧,对了,出去后带你到我家,我凤叔叔的厨艺尤其好。"说着便搂起谢瑜的腰飞身而起,低头向他笑道:"不会说我冒犯吧--我的轻功,好象实在是很不错。"
谢瑜倚在卫双肩侧,卫双温热的呼吸均匀绵长--他的手,紧紧地搭在自己腰上。谢瑜的心砰砰直跳,然而,就在他搂起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已经没有空隙了--他给的温暖,已填满了全部。
不知行了多久,突然有了淙淙的流水声,卫双放下谢瑜,仍紧紧握住他的手,疑道:"那边的滴水,莫非源于此处?"随即振奋起来:"有水流,自然就有出口。"
谢瑜本不忍打击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道:"水月洞天中一切都是幻境,皆是人心底所想,不如我们另想办法如何?"
此处有毫末光亮,谢瑜俊挺的轮廓隐隐约约,卫双转向他,叹道:"谢家少主,原来是如此体贴温柔,传言果然大多不实。"
谢瑜脸上阵阵发烫,甩开他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又觉自己反应过大,回过头来想了想,终于还是别扭地牵起了卫双的手。原来他虽冷漠待人,却是个极热的性子,认准了人便是绝对的一片真心相向。
卫双心中大乐,另一个只手覆在谢瑜手上,笑嘻嘻地道:"我们一定可以平安走出去,管它有多艰险呢!"
水声越来越大,谢瑜道:"前方是个瀑布,瀑布过后便是迷幻之境,这水月洞天,本是我们谢家留给一些长辈罪人面壁思过的地方,他们只能终老于此。"
卫双点点头道:"怪不得谢家有些高手往往不知所踪,原来是被置于此处,难道就没有没有例外?"
谢瑜没有做声,握着卫双的手却紧了一紧,过了一会才道:"我父亲与九叔便是特例,他们曾经从这走出。"
卫双心中有些宽慰,然而却感觉到谢瑜情绪激动,话锋一转便故意惊叹道:"外面明明已是夏天,这里寒气却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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