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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梦飞云——by昔年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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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散此意无由说
雨滴滴答答地下了半日,谢瑜抱着膝坐在窗前。那棵老榕树依然静默地盘在那里,曾经与哥哥嬉闹的场景一幕幕浮在眼前,别院的一切还如从前,人却不在那儿了。
服侍的老家人捧着一碗清粥,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怜惜地看了看谢瑜孤单清瘦的背影,夫人与大少爷去的都早,老爷虽为了谢家郁郁寡欢地拖了那么多年,但在世的时候也甚少关心少主,如今九爷已远走南海,五爷被家法处置后羞愤而死--这一家子算是散了,少主他,有过几天舒心日子?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跟前劝道:"小少爷,您从早上坐到现在,也该吃点东西了。"
谢瑜慢慢回过头来,见是从小悉心照顾自己的老人,挤出个微笑来:"我不饿,不用担心我。"他仰着头忍住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忽然问道:"江伯,你说母亲和哥哥会不会还在人世?"江伯心里一颤,捧着的碗微微抖了一抖,低下头来。幸好小少爷也未追问,只是自言自语道:"只要他在我身边,他一定会想起来,他一定就是哥哥。"江伯一惊,抬起头来,只看到谢瑜唇边浮着一个柔和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彻骨寒意。
接过江伯手中的粥,谢瑜冷冷一笑,云梦山之战过后,我便会去扬州找你。你背叛了我们共同的记忆,只有把那一切寻回来,我才会原谅你。
已是七月十六。
这几日懒懒地呆在别院,也是该上路的时候了,谢瑜走到房外,怅然地抚着那棵榕树。
七月十七,云梦山。
随行的全是谢家高手,才到云梦山下,便听说众人早已上了山。谢家便有几人现出不满之色,谢瑜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也不知如何解释。确是自己乱了心,原本的豪气如云却在他一无所知的无辜笑脸中雪逝冰消。在别院中住了几日,才缓解了那直抵内心深处的痛楚,然而对是否重振谢家声威,却已没有以前那样热衷--便有大好河山在手,无人共你去赏,又有何趣?不若幼时与母亲哥哥的和和乐乐--纵是往事一去不复返,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记忆错失,流年暗换,我一点一滴寻回给你。
云梦山中岔路甚多,山脉连绵不断,谢瑜凭着直觉带着属下缓缓而行。参天古木阴森森地站在谷中,似在诉说前路的艰险。谢瑜突然有些烦躁,回头吩咐道:"大家分路而行,找到少林武当群人后再传讯通知。"众人应了,便四下散开,谢瑜一人向深处而行。
雾深露重,渐渐入的深了,举目四顾,四周山林深邃,隐隐有惊涛拍岸之声。这云梦山原本就在海边,山海兼胜,树木葱郁,林壑幽美。山空海阔,谢瑜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继续向前行去,依然是古木森森,灌木丛生。左右看去,景色依然未有什么不同,谢瑜站定了,模模糊糊觉得此处有种熟悉之感。
皱眉看了一会,才确定此处林木的位置暗合颠倒奇门阵法,幼年时跟在母亲身边学武,母亲常会怀念地提起水月教精妙的各种阵法,说过这是其中最精奥的一种,由于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法,乃是按照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不懂这种阵法的走进去后,如入五里动云雾之中,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
忆起旧事,心中千头万绪,也不去理,谢瑜径自穿如其中,入自家庭院那般熟悉,过了一处峭壁,眼前映入一片竹林,青翠萋萋,枝劲挺拔。谢瑜点了点头,水月宫主爱好绿竹之事天下皆知,看来自己无意中却走对了地方了。
玄妙神秘的水月宫,就在自己面前。
谢瑜踌躇起来,要不要传令众人前来此地?
虽已决意随着正道前辈一起灭了水月教,但这毕竟是母亲生长的地方。他心念一转,却又想起卫双来,他虽说是风梦楼的公子风影,但能解月如丝之毒,定与水月教有所关联。想了一想,他还是向前走去,手放入怀中,便要拿出那传讯的烟花--事已至此,容不得自己后退,若卫双真是水月教中人,再拼了命救他便是。
忽然树影摇动,从前方跃出一个黑服的年轻男子来,见了他呆了一呆才施礼道:"见过无双公子,您现在就回来了?"他东张西望,迷惑地道:"绯绯他们呢?难道少林武当那帮贼人都退了?"
谢瑜也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那人继续道:"孙婆婆不放心,吩咐属下到山中去照应公子,我说公子天纵英才、武功绝顶,那些人哪能抵得上公子呢?"见谢瑜不答话,忙陪笑道:"想来公子常居扬州,不认识属下,属下刑堂堂主张顺,请公子随我前去见见孙婆婆吧,她可是想念公子的紧。"
谢瑜情知他是错认了人,但天下谁能与自己如此相象--除了那双生的哥哥,与自己分离多年的哥哥。
无双,卫双,月如撕,水月教,一瞬间豁然开朗--原来你在母亲这里,那,母亲呢?她,还在吗?为什么,你们将我抛在那阴冷的深院任我落寞多年?
碧水自流,轻云四散。
人负我,我负人,不过是为着各自前程;别人的悲欢,只会冷眼看着,又与自己何干?
哥哥,我--不--怨--你。
我只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寻回你。若我将水月教毁去,看你失了背后的支持,可还会再自我身边离去?
生怕惊扰了张顺,探入怀中的手摸了摸那块捂的温热的靴璧,又悄悄收了回来。
薄薄轻雾中,张顺拨开了一丛林木,谢瑜紧随他身后进了这隧道。通道内又有机关--便是白道长他们带人上来,又能把水月教怎么样?谢瑜的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仿佛自己将要做的事是欺师灭祖。
说来也巧,这张顺本是风梦楼总管李暗尘的亲信,仰慕卫双风影之名已久,这几步远的路却是滔滔不绝:教主旧毒复发,闭关何时能出?韦护法那么好的功夫,却偏偏只坐在禁地那个台子上吹笛,也不出来帮公子的忙;怎么教里大多是十五六的孩子,公子您说能不能敌的过人家?
谢瑜短短几个字谨慎地应付过去,眼前一片光明,便已到了水月宫。
甫入宫门,便是映满眼帘的竹林,绿竹猗猗,清新雅致。
沿着细碎石子的小路,远方隐隐有亭台楼阁连绵起伏,环绕在密云中,又增一番神秘之感。
天碧风轻,海浪拍岸,此地宜雅人隐居。
转过一个弯,谢瑜有些愕然,这却是姹紫嫣红的花海,无清新之意,只艳丽多情。更有三两桃树,妖娆张扬,艳极热烈,另有别样繁华之意。
他抬眼望去,轩上书了三个大字,墨色如醉,满满是留书人一腔寂寥无尽情深,风神飘逸,正是"梦溪苑"三字。谢瑜了然一笑,遥想两位千里相望却衷情,已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孙婆婆已颤巍巍地迎了上来,她已年迈不堪老眼昏花,见了谢瑜也只是拉着他的手赞他长的高了。末了又埋怨道:"小双这几年都在外面,回来几天了也不来看婆婆!唉,白在扬州陪了你半年!"唠叨了几句又关切地问道:"外面情势如何?咱们这些弟子挡不挡得住?可不能让那伙人进来了,咱们这都是老若病残,小双可要仔细了!"
谢瑜一向冷心冷情,此时只得绞尽脑汁寻了几句话,学着卫双温和地安慰了她几句,命人扶她回房休息。孙婆婆刚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大不了咱们就躲一躲,从山后走出去也没什么丢人,毕竟人家那么多人手呢!可别像呆子似的拼命,婆婆还等着你来讲笑话听呢!"
谢瑜目送她蹒跚远去,心里一酸,还是回头吩咐道:"召集教中剩余人手至大殿,我有要事宣布。"一个侍卫领命去了,谢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有些茫然的心累。这水月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毒,只是,为人为己,都不能留了。
卫双这些年一直在扬州活动,是以宫中诸人都不认得他,自己才钻了这个空子。等会去见教主与那位护法,肯定瞒不住,又当如何是好?
谢瑜迅速地在心里盘算,张顺仍侍立在一旁,憨憨地笑道:"公子,我看你今日与往常不同呢!"
谢瑜心里一惊,仍是淡淡道:"你不是说没见过我?"
张顺摸了摸脑袋,有些惭愧地道:"年前去风梦楼送年货时,远远瞧见了您一眼,那时您穿了银白的狐皮裘子,一直笑眯眯的,让人见了就觉亲切;今天呢,你到现在才笑了两下,咳,再加上这身衣服,可真是不一样了!"
谢瑜道:"是人总会变的。"
张顺应了一声,恍然大悟似地补充道:"今天不是和正道那帮兔崽子玩玩吗!就该这样霸气些!"
水月教经二十年前那次打击,教众已不如从前之多,勉强能出手的,除了卫双带出去的那十几人,宫中也只不过有十五人。
张顺疑道:"难道都要出去迎敌?宫中总得留几个人吧?"
谢瑜自这些教众身边走过,一个个问了武功,又鼓励了几句,众人正期待着与少林武当诸人决一死战以卫总坛,却听得谢瑜柔声道:"你们都不用去,只我一人去就成了。"
他这句话说的极似卫双,众人没有听懂,便纷纷嚷道:"那我们到底该做什么?只要公子说一声,上刀山下火海也没关系!"
谢瑜倏地转过身来,唇边的一丝微笑更是绝艳清丽,英冷而又柔媚的眸光流转间,那眩目的光彩令人不敢直视,他轻轻叹了一声,怜悯地道:"这么简单的话,你们都没听懂吗?"
也不看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道:"冀州崔巍门的暗器用毒乃天下一绝,倾情醉更是其中绝品,令人僵立当场无法动弹,又可乱人心志迷其心窍,崔掌门惊才绝艳,但限于药物难求,也只制得三瓶,其中有一瓶么......"他惋惜万分地道:"就被我洒在这大殿门槛上了。"
张顺挣扎着倒地,喘息道:"原来你......真的不是公子......"他竟露出个奇异的笑容,喃喃道:"我必定没有错认......"
余下的十余人功夫不如张顺,早已沉迷在幻觉之中,个个现出梦幻一般的自得之色。
谢瑜轻轻敲了敲供桌,怅惘地道:"倾情--心似菩提身如不动,情游八荒心飞天外,驰骋于无情天无情地,勘破红尘的,至此也就悟了道......只是倾情难求--你们说,只要是贯注全部心神,又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佛家所谓怨憎会、爱别离,只不过是因为,未能倾情。
若我整颗心都放你身上,厌你的那一天也就是对这尘世倦了。
一剑光寒十四州
谢瑜仰头看着浓重的"禁地"两字,思索着是否进去。
外面还是繁花似锦,禁地中却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一个青衣人立于一树梅下,入神地吹奏着一只横笛,笛身通体如玉,是难得的上品。青衣人色如晓月,却又凛如冰雪。
这正是前来水月教镇守,却又躲在角落哀怜自伤的韦思青。一曲《思往日》缠绵悱恻,谢瑜丝毫不为所动,长剑破空,急急指向韦思青。
耿耿曙夜深,漫漫轻云长,光浮动吴钩,桂筵珠沉香。
天色突然朦胧起来,剑光柔和,如悠悠澄澄的月光--照月十三剑,剑下无冤魂。
如梦如幻的十三招内,温柔地刺穿敌人的喉咙,上一刻还在微笑,下一刻却闭上了双眼,又怎会有机会恨上对方?
韦思青执着笛子,反手顺着剑背平平掠过,飞身闪到一边,凝视着这不速之客,轻笑道:"有意思,与我们家那孩子相貌倒是十分相似。谢家照月十三剑虽然不错,你使着却差点火候,当年我与谢循尧二百招之内亦是分不出胜负,你年纪轻轻,又能学到他几成?"
谢瑜参与此次讨伐,本意就想胜过父亲在世之功,听他如此一说,傲气也上来了,冷冷道:"说的轻巧,再接我几招试试。"刷刷挥剑又抢攻上去。
韦思青初时还倒背着一只手,自命风流,立刻就发现这少年剑法亦是多年苦功,顿时收起了小窥之心,口中却仍调笑道:"和我们家小双长的虽像,脾气却太硬了,不如留来下多住几天,让小双教教你?"
谢瑜听他提起卫双,一时间傲气、怒气、怨气全都涌上心头,自怜自伤而又自信自负,剑意一变,不由自主便使出了学自母亲的"惘然小剑"。
十丈软红初逢君,繁花朱妍亦可亲。月色惘然留不住,使君却是负心人。
--一切皆是惘然,红颜未老恩已断,便是低首敛眉求你,你依然不发一言。
我愿伴你落魄江湖,你却不愿背负夺人妻子的罪行--韦思青叹了一声,万树梅花飞落,勾画出那张不施粉黛的清水脸,那个虽是绝色却从不以为意的女子。十五年未见,你的轮廓在记忆中依然清楚如昔,青烟,你如梅清高傲骨,我失了你一时,便是失了你一世。
恍惚之间,似是那个女子持剑站在跟前,眼神里有着无声的恳求,却仍是冷然地看着自己--曾说卫双眉眼间颇似青烟,然而他却最是温和柔善,这谢家少年虽少了几分柔美,眼神里却清清楚楚透着坚毅和冰冷。
月光如水的旖旎已被铺天而来的愁思取代,梅花飞旋,清风黯然,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的惆怅。
谢瑜一剑轻飘飘地刺出,像流水一般轻轻滑过,如同情人耳边柔柔的呢喃--情人剑,惘然思旧年,旧时山水最堪怜。
韦思青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刺来,却是一动不动。
不想动,也不能动,他的思绪,早已沉浸在青烟含恨练就的惘然小剑中。
眼看这剑就要刺穿他的心窝,忽然轻轻一声,谢瑜的剑被带的一斜,韦思青这才清醒过来,挥笛一挡,便越出了他的剑圈。
竟有人能有一粒小小石子荡开自己的剑,谢瑜抬眼看向左右,只听得一个优雅的声音:"这位少侠可是故人之子?"
凤三已经缓步走到韦思青身旁,含笑看着谢瑜。
谢瑜不想再对水月教的任何人生出好感,却也不得不惊叹--天下最适合穿这种雪色宽袍的,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位凤教主,只有他,才穿的出那种俊逸潇洒,飘然出尘的味道来。
眼睛别到一边,谢瑜冷冷道:"那不重要,凤教主毒伤未愈,不知能挡得我多长时间?"
凤三点了点头,看了看又横笛唇边的韦思青,叹道:"惘然小剑用的极妙,不愧是青烟的儿子。"
见了谢瑜这些招式,凤三与韦思青这时心里都已明了,他与卫双轮廓一致,显然是血缘同出的兄弟。怪不得卫双长相略似青烟,原来竟也是青烟之子。只是,自从救了小双至今,他也未说过一句话与谢家有关,自道是江南书香门第,不幸流落至此--这又是为何?
谢瑜注视着凤三,心跳加速,与凤三这种成名二十多年的高手对阵,是一个剑客梦寐以求的事。他左手紧紧握住剑柄,傲然道:"我知你功力不如从前,谢瑜平生不占别人便宜,今日就以左手剑来领教水月教绝世武功!出剑吧!"
凤三微微一笑,道:"多年未用剑,剑法也生疏了,恐怕会令少侠失望。"
韦思青仍呜呜咽咽地吹着笛子,凤三轻柔地伸手过去,挑下了他的发带,向谢瑜微笑道:"那凤三就以这根丝带迎战少侠的照月十三剑。"
谢瑜丝毫未敢有轻视之意,以柔克钢,举轻若重--这才是一等一的功夫。
笛声委婉低沉,两人的身影在冰雪银白中上下翩飞。谢瑜的剑如灵蛇出洞,挥洒自如;凤三手中的那根丝带婉若游龙,滴水不露。
天碧云淡,薄雾渐渐散去。
一声号令,水月教的十六个少年迅速列出个新月阵型,卫双冷声道:"要想上得云梦山,自然要先过得在下这个小小堂主一关。"
少年的剑阵防范严密,滴水不露,去路完全被遮挡,本想冲散其中几人令其陷入混战,那想得这些少年身手熟练之至,不知苦练过多少个寒暑,一个稍稍被冲下,另一人立刻就上去补了位子。
崔静寻想上去帮忙,卫双递了个眼色给他,他便横了剑,领着几个门下为卫双掠阵。他赞赏地看着场中的那个飘逸少年,白衣胜雪,于剑气纵横中上下翩飞、左右逢源,劲风飒飒,剑气森森,林中银光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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