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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梦飞云——by昔年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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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雨炎忙道:"多谢公子记挂,我家主人一切都好。"
卫双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似是沉沉睡去,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深深扣着床板的左手,才让人知道他的痛苦与煎熬。
辛雨炎眉眼弯弯,看了看谢瑜,点头笑道:"都怪我不好,一时未想到极乐丸的用处,主人刚刚飞鸽传书给我,我立刻便赶了过来,哪知还是晚了一步。"说罢便露出惋惜的神气来。
谢瑜盯住他,脸色阴郁,半晌才慢慢道:"你倒是有勇气,此刻还有心情调笑,就不怕我杀了你?"他手掌慢慢扬了起来,冷笑道:"看来是谢家没落,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辛雨炎本有十分的把握,此时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谢家少主不过是爱念太深关心则乱,他稚龄便掌谢家,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定了定心神,陪笑道:"雨炎此错万死不辞,只盼少主不要动气,先照顾好卫公子再说。"忍不住转头看了床上那人一眼,那人背向而睡,一只恍若白玉的手松松垂在床边,身形愈发单薄可怜,竟是已然痛昏过去。
谢瑜怔了半天,似是忘了辛雨炎,终于回过身去。
卫双静静伏在那里,侧脸线条柔和,几缕汗湿的发丝垂在耳边,玉似的面庞竟透出瓷白的光泽来,仿佛是一个玩闹累了的孩子。谢瑜抬起卫双的手往里放放,那只手软软地搭在床沿,指缝里渗出血迹来,谢瑜面色如常,拿出绢帕细细擦了。
辛雨炎偷眼看去,只见他一脸的阴阴沉沉,眼神幽深如潭,山雨欲来之势彰显。他低了头盯着脚尖,思索着如何应对,犹豫间,满室的压抑渐渐散去,辛雨炎松了一口气,慢慢抬起了头。
谢瑜神色已慢慢和缓,起身悠悠道:"与谢家定下协议,又假意赠我极乐丸,嘿,倒是好心机,好手段。"
--当真好手段,我伤了哥哥,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再出现他在面前?
只是我,绝不会如了你的意去。
他轻叹一声,却不知自己这番话有几分把握。如今看得哥哥一眼,心中都是无限煎熬,还谈什么日后?
这些暂且不提了罢,哥,伤了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辛雨炎手心冒汗,却依然是带着笑容,谢瑜坐了下来,敲了敲扶手,漫不经心地道:"如今伤了我哥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辛雨炎道:"主人赠药原是好意,再说卫公子的身份么,还有待确认。"
谢瑜扫了他一眼,道:"他的身份,与外人无关。"他随手拈了个起式,淡淡道:"你我两派结交,原本不该再生事端,只可惜我谢瑜眼中从来没有那些江湖规矩。"
他神态静雅,手势状若礼佛,辛雨炎眼皮一跳,知这就是谢家绝学拈花指,他恍恍惚惚想起主人送他前来时平淡如水的声音:"合不合作不要放在心上,这极乐丸是最关紧要的,一定要让谢瑜收了用下。跟他说,那人......那人的要害,就在风府穴。"
他惨笑,想起昨日,谢瑜蹙眉犹豫,自己按着吩咐慢慢说服了他,这少年脸上温和而兴奋的笑容,而如今,这些全没了,剩下的,只有狠绝与凌厉。
罢了,以此身报君情,还了你知遇之恩便是。
你虽说协议不重要,但,若得了湘楚名门襄助,又是何等的好处?
他心一横,便道:"千错万错全在雨炎,雨炎以此身谢罪便是,只盼公子莫忘了与我家主人的协议。"
谢瑜点头道:"他有这样的手下,真是福气。"说着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辛雨炎闭了闭眼,又睁开,手如疾风点向自己胸腹四大穴,顿时万蚁噬心,他嘴唇咬出了血来,见谢瑜依旧是面无表情,闭了眼,便向檀中穴点去。
神思恍惚,眼前一片黑暗--这次在常德,怕是回不去了罢,他遥遥地想着。苏杭的花香柳轻,湖净山空,年少泛舟把酒,一幕幕浮在心头。
啪的一声,辛雨炎手腕一痛,一阵力道袭来,他蹬蹬后退了几步,站稳了睁开眼,才看见地上滴溜溜滚着一粒小圆珠。
他长出了一口气,忍着痛向前拜谢道:"谢少主不杀之恩,雨炎永记在心。"
谢瑜淡淡道:"方才你那几手,是分花拂柳手罢,功夫倒不错,我还真想留你做个助力了。"
浑身筋骨几乎错位,辛雨炎强笑道:"谢少主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计,不值一提。"偷眼看谢瑜神色平静,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正想寻个机会退下,却听谢瑜有节奏地敲着扶手,悠悠道:"这几招能用在自己身上,也算个狠辣的,你也不过听人吩咐,这事到此便与你无关了。"
辛雨炎刚想恭身道谢,胸口又是一疼,谢瑜轻轻走到他身边,慢慢道:"你幼年即为苏云非伴读,十五岁时机缘巧合救下负伤的崔家长老,于是奉了苏云非之命捏造身份,自称流落江湖无依无靠,就此进入崔巍门,如今又成了崔静寻的属下--一南一北,你与他相互照应,如今是做错了什么,他要你过来送死呢?"
他的笑容居然有些天真的疑惑,辛雨炎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难道不知么?何必再来问我。"
忍不住又抬眼去看床上的少年,少年的睫毛微微颤抖,是痛楚还是闷热,脸上生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来,辛雨炎心中一酸,竟是无法恨他。
谢瑜道:"不愧是苏云非,当断则断。"他顿了一顿,无限惆怅地道:"我哥哥他,其实不是个温和的人,苏云非......他总有一天会后悔如此。"
辛雨炎嗤笑一声,道:"后悔又怎么样?卫公子当我是崔家的人,谢少主不也是没有解释?"
谢瑜盯着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辛雨炎茫然地看着前方,眼神中有着无尽的伤感与绝望。谢瑜的怒气渐渐平息。
我们都是不得已。e
情丝一日日纠结,再也无法自抑,哥哥,你问我是否明白对你是何种情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自从你在水月洞天中抱住我,告诉我不要怕,我的人生中,已深深烙下你的影子。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沉默无语。
辛雨炎终于开口道:"卫公子也快该醒了,雨炎先行告退。"
谢瑜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留在这里看着,回去怎么向你家主人交待?你昨日胡言乱语,今日怎么就不敢听了?"
辛雨炎默默垂下了头,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生怕谢瑜遣开自己。
极乐丸。
谢瑜手段凌厉,对这个哥哥却是万般不舍的,他若问不出口,自己定要代他问的。
这个结局,亦是谢家所重视的。
不可不问。
卫双微微一动,眉头依然是紧紧皱着,谢瑜终于忍耐不住,跪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伏在了他的身边。
卫双慢慢转过了头,眼神迷茫,疑惑地看着他,喃喃道:"是小瑜么?这些日子你天天送雪莲茶过来,我心里很欢喜。"他重重地喘息着,手颤抖着摸了摸谢瑜的头发,慢慢道:"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妙道软筋散药性虽然不重,可是小瑜,我是那么信任你......"
他一向温和,就是不理谢瑜之时,也只是淡淡告诉他,这些事情不怪他,只让他好好理清了感情再说。
谢瑜枕在他手臂上,胸闷欲狂,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自己伤害他,已是如此之深。
泪水已将卫双的衣袖浸湿,他呜咽着:"是我不对......我再也不会这样......这一切都是......"
辛雨炎心思玲珑,举步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温言道:"谢少主,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卫公子宽厚温和,不会怪罪您的。"
谢瑜生怕他看见,胡乱擦了擦眼泪,突然听到卫双柔绵无助地呼唤:"静寻,静寻,你站近些,当心脚下......"似是回想起了与崔静寻一起的日子,谢瑜咬了咬唇,原先的犹豫完全消失,将卫双的手贴在脸上,柔声问道:"你心里,可有小瑜一分位置?"
"你抛下我这么多年,难道还想再次离开么?"
他的声音柔若春水,眼神却极为冰冷,夹杂了几分嫉恨与不甘,辛雨炎心中一寒,却为床上那人担心起来。
主人说过,卫双绝不是谢瑜的兄长。
两人屏神静待卫双回答,谁都没注意到窗下悄然闪过的一个娇小身影。
都随风雨到心头
谢瑜紧紧握住卫双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卫双咬了咬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勉强向谢瑜笑了一笑。
垂在木窗旁的树叶簌簌作响,谢瑜跪在床边,眼眶里已有了泪水,却强自忍了。
室内悄无声息。
辛雨炎抬头看了卫双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只有卫双承认了,自己这次才算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可自己,竟然不忍再看他倔强隐忍的面容--这极乐丸的药力,普天下应当没有人比自己清楚了。当初扶持自己的那位崔家长老善于用药,崔家暗器之毒名满天下,便是这位长老之功。
无边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卫双终于开口:"小瑜,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兄弟。"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悲哀与压抑,唇更是死死咬着。
谢瑜依然温柔有加,柔声道:"那就为了我留在常德,不去见崔静寻,好不好?"不待卫双回答,他的下巴已经贴到卫双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梦幻一般地道:"小的时候母亲就说过,我们是双生兄弟,本就该是同一个人的,注定要一直在一起。你知道么,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每天都睡不安稳,总是怕你出事,如今你来了,我再不会让你离开。"
从心底而来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辛雨炎听着听着,嘴角便浮出了一个笑容,仿佛看到了两个面容相似的俊秀少年,在林间舞剑,在花下对酌。
卫双偏着头,手稍微动了动,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眉头舒展中有了些笑意。
辛雨炎一阵心急,谢瑜待卫双当真是万般柔情,原本说好的问题也果真没问,说不得,只好自己做这个恶人了。
他向前了一步,笑容可掬,不顾谢瑜的冷眼,温和地问道:"能不能请教一下卫公子的家世出身......卫公子,您当真是谢家长孙、谢少主的兄长?"
谢瑜冷冷道:"我们谢家的事,不劳外人多问,你出去。"
辛雨炎直直在站在那里,只是盯着卫双。
卫双脸色苍白,却依然带着微笑。
谢瑜有了一丝怒气:"真是得寸进尺!"他冷笑一声,转向卫双,柔声道:"哥,你就说一句,让他死心。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只不过欠了他家一个人情,不好赶他出去。"
卫双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给了自己一个苦笑。
如果没有怀疑过,又何必逼着我吃那极乐丸。
罢了,小瑜,算我欠你的。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当初的惨状。
你永远不会知道谢瑾已死。
你半生孤苦,我只愿,有我的陪伴,你能开心展颜,再不孤单。
极乐丸。
虽名极乐,又哪有什么乐趣,脑海中一片混沌,半边身子如在烈火中炙烤,半边如沉于千年寒潭。
一忽儿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烧焦,尸骨无存,一忽儿又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呼吸,早已成了冰铸的石头人。
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如翻山倒海般眩晕,卫双强行定了定心神,压下百般痛感,向谢瑜安抚地一笑,淡淡道:"辛护卫,你倒是那人的好属下,真是难得。"
辛雨炎一改之前的诚惶诚恐,微笑道:"雨炎不过是职责所在,卫公子方才梦中呼唤主人名字......这,才是难得罢?"说着便故意瞟了一眼谢瑜。
谢瑜明明看出他眼中挑衅之意,心知不该去理他,五指却紧紧口住了床板--崔静寻,崔静寻,你就是忘不了一个崔静寻!
卫双淡淡一笑,本待好生安抚谢瑜,却另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自身底传来。他忙侧过了头,生怕谢瑜看到异状之后痛心自责,然而黑暗袭来,他浑身发软,无一丝力气,只觉自己置身于幽闭的小黑房中,不得呼吸,意识渐渐混沌,闭上眼睛前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真相,我是谢瑾,我只是谢瑾!
我只是小瑜的哥哥!
谢瑜伸手去抚他肩膀,手所到之处全被冷汗侵湿,薄薄的衫子能滴出水来,谢瑜起身坐在床边,一把掀了毯子,将卫双搂入怀中,转身向着辛雨炎,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辛雨炎脸上有一丝怜悯,迟疑道:"极乐丸之毒完全发作,卫公子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谢少主还是离远些,以防他伤着您。"
卫双静静躺在谢瑜怀中,偶尔不安地颤动一下,面庞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谢瑜紧锁眉头,似是未听到辛雨炎的劝说,抬手在他额上轻轻擦拭,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红,不由看了看门外,扬声道:"翩翩,端盆水过来!"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应声,他皱眉道:"平日都在近旁伺候,怎么却不见人影?"说着便要起身出去,低头却见衣襟被卫双紧紧拉住,他安抚地按住卫双的手,勉强一笑,眼中怜惜懊悔之意愈盛,颤声道:"很难受么......等你醒了,罚我做甚么都好,朝我刺上一剑也行,不,一百剑、一千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就是百倍千倍的痛楚,又怎抵得过此时之痛?"
辛雨炎叹了一口气,仍是慢慢凑近卫双,低低道:"卫公子,您到底是什么身份?"眼见谢瑜眸中有了怒色,辛雨炎恭身道:"早在谢少主收了这极乐丸,您就已经不信任卫公子了,这句话您闷在心里头,总有一天也是要问的。"卫双只是闭着眼没有反应,他又凑近一步,缓缓道:"卫公子,您到底来自何地、出身何处?您真的是谢家子弟,还是、您本来就姓卫?"
谢瑜茫茫然,看着辛雨炎怜悯的浅笑,张了口就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搂住卫双。
一心以为自己接了这极乐丸,不过是盼着哥哥说出心里话,给自己一个心安。虽隐隐约约觉得哥哥与幼时殊不相类,倒也没多想,昨日听了辛雨炎的传话,再想想他这些日子的表现,虽还是告诉自己他确是长兄,却也是忐忑不安。
他冷笑,原来全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将信将疑,别人的蛊惑又算得是什么?
用了极乐丸伤他,已是无法面对了,如今又存了这等心思。
就是你当真弃我远去,我又有什么话说?
谢瑜苦笑,低头去看了看卫双,叹了一口气。他定然不会怪罪自己,可自己还能以什么心情、还能有什么颜面再去喊他哥哥?
山中岁月长,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一团团、一簇簇煞是好看,白衣少年仰着脸伸手接了,一张灿然的笑脸与秀美脱俗的景致相互辉映。
忽然平地风起,群山回应,一句句一声声直逼少年心底:"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少年惶然四顾,飘雪蓦地消散,阴风浊浪扑面而来,少年急急后退,狂风却呼啸而来,直将他卷入山谷,滚倒在地。他缩了缩肩,只觉奇寒彻骨,呼吸难耐,他使劲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谢瑾,我是谢家的长子......"刚说完,就听到一个柔和动听的声音:"你不姓谢,你不是谢家的子弟,你姓卫,叫做卫双。"又听到一人薄怒道:"你干甚么误导他?够了没有?"先前那人却正色道:"谢少主,认祖归宗乃是大事,还是慎重些好,反正这毒如今也解不了。"
卫双脑子一片混乱,却只守着一句话,执着地道:"我是谢瑾,我一定要好好照看小瑜。"一遍一遍,执拗地重复。
只听得到一声叹息,那个柔和的声音又低低响起,循循善诱:"都说了罢,说了就睡着了,就用不着忍受这些痛苦了......"卫双整个人好似浮在空中,身下有熊熊大火炙烧,皮肤发出焦臭的味道,身上现出一种腐败的黯淡,他默念着静心的心法字诀,脑海中却另有一个声音道:"都说了罢,你与小瑜那么亲热,就算不是真的谢瑾,也可以与他兄弟相称照顾于他!"卫双急促地喘息着,身体的两半处于冷热的两极,整个意识好似都已不是自身所有,急不可耐地想往那个声音处去,贪婪地享受那难得的舒适。卫双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一点点的清凉顿时渗入内心--说,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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