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木偶
风细细吹过耳边，好冷......好......冷......我为什麽这麽冷，为什麽风好像是直接吹到我的身上？？？卷缩......想尽量把身体缩起来，团起来......不能动，为什麽不能动？？？身体硬硬的，好像冻僵的尸体。
"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主子给他的好处，这就是他的恩宠？哼......"停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你回去可以告诉你主子了，以後他与他无关了，他输了......请他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接著空间里一阵静默，我浑身开始疼了起来，想叫出声，试了良久也只是心中的一个念想。看来我现在就是一个有感觉的木偶，身上针扎一样地一点一刺，一疼一冷，来不及想说话的是谁黑甜乡就再次召唤我去做客。
再次有感觉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还没有死吗？意识比上次清醒了一点，我记得我应该是在琅琼王府的，而且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我喝的那个酒有毒。
意识虽然清醒起来身体还是不能动，不过应该是已经在被窝里面了很暖很软，有点熟悉的感觉。之前应该是在马车上吧？突然有一只手摸在我脸上，很温柔，很像青爱怜的时候摸著我的感觉。
手极温柔的漫漫游移，额、眉、眼、鼻、颊、唇......一点一滴，一寸一分都没有放过，这个时候我在想：我真的要死了吧，这麽仔细是想要记得清楚一点吧？......我也想看看，想看看青，看看宝宝......我看不到他了吗？
"哎"一声叹息，接著是细细索索的离开的声音。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小心的扶起我，小心的搂著，轻声地说话。
是风儿，我闻得出他身上的味道。
他小心的喂我吃东西，应该是稀粥，薄薄的很润很滑很香。
食物一部分顺著食道滑下去，一部分顺著嘴角滑下去。同时脸上感觉到雨滴的润湿，嘴边有软绵的布巾轻轻擦拭。我很无奈，我到底怎麽了？我是不是会成为植物人？
"蓝，蓝，你怎麽还不醒，怎麽还不醒呀？我该怎麽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回到宫里。不该让他们有把柄对付你，都是我，都是我。"
"蓝，我只是想你让无拘无束的生活，琅琼王本来答应我只要我配合他他就会放过你的，他说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放过他的，决不会......蓝，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他怎麽样了？"
"你滚，要不是你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会出事吗？"
............
"别忘了你已经没有资格了，他现在是我的，是我的......"
暗哑而沈重的脚步离开。
是青吗？是青吗？不要走呀，风儿帮我留住他......宝宝还好吗？青你还好吗？我......想你们......
"回来。"
太好了，风儿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你告诉他，我想他，我也想宝宝，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我安排的人进来了吗？人部应该把人弄进来了吧？......这样我就放心一点了。
"杨凯，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身份高贵，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那个人，卑鄙无耻的一个。蓝醒了以後我一定会带他走，希望你不要用小孩来牵住他，不然我就告诉他实情。"
"我知道，我会告诉他宝宝流了，没有活下来。"
"你还要纳嫔娶妃，断了他的念想。"
............
"回答我，你会去做。"
"我会的，只要他好起来，只要他快乐，我什麽都愿意......你......好好对他，我走了。"走出去的脚步杂乱无章，足以印证心情。
"蓝，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救你，你放心，等沐稀来了就可以了。"喋喋不休的说著，冰冷的唇压上我的，轻柔温和，沿著唇线滑了一圈，舌尖软糯，将刚刚残留在嘴里的稀粥一一舔尽。
"蓝，我知道你爱的是他，可是他不值得你爱，他一直骗你。真的，他不值得。你应该得到更好的，我也不够好，不够好......我也配不上你......"
"蓝，我真的後悔了。要是当初我不和八王爷走，我们是不是就能够快乐的在一起？或者我没有软禁凌青没有招惹小将，我们是不是就会很平顺？更或者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我没有怀疑你要自杀没有强要你，我没有中那个‘比翼双飞'我们是不是会很幸福？蓝，你告诉我，我们会幸福吗？"
"蓝......你告诉我，告诉我呀，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我才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如果没有我，你不会从小被......，你早就可以逃出去离开山庄了，以你的武功，不会有人能控制你，是我，父亲用我拖住了你。要不然也不用......不用......哥哥......呜......哥哥......"
断断续续的话语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风儿，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不折手段只求目的的人。我们都是受害者，没有你只是换一个办法一样的结果。
第十八章 条件
身体依旧一动也不能动，某日都有人妥善的照顾我，风儿更是一直随身服侍。神志一直很清明，风儿喋喋不休的述说了很多往事，有些是我亲身经历，有些是我没有到这里的过往。青也时常过来，风儿没有给过好的语气。我估计我到了这里也有十几天了，有时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
今天风儿好像有点不对劲，刚刚出去後回来我觉得他的气息很不稳定，很暴躁，很杂乱。然後又出去了，好长时间了我有些饿了，现在应该是正午了吧？这麽多天从来没有让我饿过的，今天这是怎麽了？
有人进来了，是我熟悉的气息。是青──最近风儿寸步不离，青没有和我单独在一起过，没有抱过我，没有亲过我，甚至连手都没有握过。我有些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青坐到了我的床头，扶起了我的上半身然後搂住，抱的紧紧的，好像我是什麽稀世奇珍又好像是什麽易碎的国宝。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许久没有感受的温暖和安心。
‘！'门被粗暴的撞开了。
我吓了一跳，当然没有人感觉得到我的动静，不过我感觉到青也惊了一下。
"杨凯，你为什麽没有派人去请沐稀？为什麽？十几天了？难道你真地想让他死吗？"
"放肆，朕是你可以乱呼其名的吗？小心你的言行。"冰冷严厉，我很久没有听到青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青握著我的手，轻轻柔柔的抚触。
"杨......皇......皇上，万岁......"‘咚'的一声，"请您派人去请沐稀过来，当今天下他的医术是最高明的，一定会有办法救蓝。"
风儿，风儿......你跪下了吗？你求他吗？他一定会救我的，如果我还有救他怎麽会不救我，他一定是知道即使沐稀在也没有用。
"沐稀不是那麽好请的，他是尧国的皇後，他会轻易到我们临国吗？就算肯来，也要重重的手续。"
"那也应该试试，说不定，说不定......求你，皇上，我可以放弃，我可以退出，只要你救他。"有些轻微抽泣的声音。
............
青将我抱的紧紧的，无声无息。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过我相信他，他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皇上，你真的不救他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他爱的也是你呀？我最多只是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那天你看到的，都是琅琼王安排好的陷阱，他用了安魂香然後故意放进去一个下人，谁能受得了蓝熟睡时的绝豔。那个人亲了熟睡中的蓝，所以你才会看到吻痕。"
"不要说了，无风。朕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把他放在琅琼王的府上，你明知道他要害他蓝。"声音里带了颤音，"我要带他走，我要带他离开你。"
我的身体有些摇晃，手被从青的手里拉出来，身体也向外倾去......风儿......
"无风，不要闹了，蓝会疼得。"青将我放开，我落在风儿得手里。风儿单薄的手臂紧紧搂住。依稀能感觉他那种绝望的颤抖和无奈的喘息。风儿将我紧紧抱了一会儿然後放平再仔细的撵好被子。
"无风，蓝不是中毒......所以沐稀来了也没有用，他中的是巫咒。"
"巫咒？"
"嗯，你放心，我已经从琅琼王那里问出来怎麽解决的办法了？等一下他会过来，你先出去吧。"
"启禀万岁，琅琼王带到。"
"宣。"平铺直叙没有起伏。"无风你出去吧，我一定会救蓝，不惜一切代价......"
一阵虚弱的脚步离去。不多一会儿一个强健的脚步声踏入。
青坐在床沿，摸著我的手来来回回。我心里百味杂陈，我也一直以为我是中毒，现在才想起来我是百毒不侵的。可是琅琼王是动不得的，不能威胁不能拷打，不受逼迫不受利诱。青是怎麽让他说出来的，他又怎麽肯为我解咒？
"呵呵，真是一道羡慕人的美丽风景。"
"怎麽考虑好了？同意了？请本王来这里？"
青，他提了什麽要求，什麽条件？青，不管他说了什麽，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他。青，会让你考虑这麽多天的事一定很为难，很苛刻。
"朕考虑好了，朕会废了他皇後的封号，明天朝堂上就会宣布。你提的要求我也全部答应，不过那件事现在不行，打掉孩子我的身体最起码二个月後才可以。"
‘！'一声巨响，什麽东西被琅琼王拍碎了。青握著我的手紧了紧，他的肚子贴著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宝宝也受了惊吓，不安份地踢脚伸拳。
"还有，我会让他离开。但你要发誓永不会伤害他。而且朕只答应你一次，只让你抱朕一次，多一次都不行。"
"你，你都答应，你知道你答应的是什麽吗？而且，这个时候你还有什麽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还可以选择和他一起死。"坚定清脆。
‘！'又是一声巨响，又毁了什麽东西？
你们在说些什麽？为什麽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你......你......你怎麽可以......"
"我当然可以，条件是你开的，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在做什麽？"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是你不知道而已，你後悔了吗？後悔逼我到这个地步？後悔用这个巫咒？"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心在滴血。青，青，吾爱......
不要答应他，你身为一国之君怎麽可以受人威胁而雌伏於人下？为我不值得，不值得......
"你为他真的连这个孩子也不要了，这可是你和他的孩子，你这样辛苦才拥有的而且已经八个月了，你舍得？只要你放弃这个贱人，你什麽也不会失去，我不会去强抱你，这个孩子我也会对他好的，会当他是我自己的孩子。"
青的身体抖得厉害，我懵了，孩子？难道琅琼王还要青杀了孩子才愿意救我。
"你怎麽废话这麽多，我说了我要救他，你听不懂吗？"
青连朕都不说了，直接用了我。
青──你不能杀死我们的孩子。
青，你不可以答应，不可以......
"好，你好......那麽明天朝堂上见。我要先听到你废了他这个皇後的称号，然後再谈其他。"临去时，琅琼王有些咬牙切齿，走出门後又飘进来一句话。"青，我的陛下，你难道不知道他活著你也得不到他了吗？条件里面可是要让无风把他带走的，你要放弃他的。"
第十九章 转变
我不知道第二天青颁布诏书後，大臣们有些什麽反应，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应该是我关心的事。让我关心的是风儿──已经两天不见人影了。甚至连琅琼王都不见人影，每天背在我身边的是青，而他上朝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是小宁。
我很担心，不知道青有些什麽打算，会不会接受琅琼王的威胁。我日思夜想，青在这三年里面不会一点都不防备琅琼王的。之前可能一时措手不及，现在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够他布一个反扑的圈套了。而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不能动可是我的神志很清明，我能感受到青对我的每一份爱恋。
真的，如果需要用离开青和宝宝的生命来换取我的行动自由，那麽我一点也不愿意，绝对不会快乐。我希望青能明白，即使他的反扑计划失败没有能够打倒琅琼王，我也不希望他去答应那些条件，即使需要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
空气紧凝，非常不寻常的气息流动。小宁刚刚出去，青还没有过来。两天或许距离那琅琼王从我这里的离去已经三天了。今天，我终於又感觉到了琅琼王的气息，带著凶狠踏入我的房间。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然我就算反应过来也只是神志而已，身体一样无法避免被人从床上拖下来，一只手锁上了我脆弱的咽喉。只要轻轻用力，我的下一口气就不知在何处。
我不知道他为什麽不用力，应该是在等人或者说等转机。果然不多一会儿，青急促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我几乎能感觉到青愤恨的眼光和颤抖的身躯。
"朕不是都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吗，为什麽你还要到这里来？......你放开他......"
"我後悔了，我不要他活著。你越是什麽都听我的，甚至连反抗的小动作都不敢做，我就越恨。我宁愿你恨死我也不要他留著。"
琅琼王今天竟然不用本王来自称直接用我？是什麽事让他方寸大乱？难道说青的手了吗？
我感觉到喉间的手越收越紧，他是真的想要我死吧？......我听见了剑拔出剑鞘的清脆悦耳声......
"你杀吧，反正有人陪......"
我的喉间一疼，几乎以为已经，可是那个葬字还没有吐出来，已被人仍在地上。
"青，青你这是干什麽？"
"你不是想要人陪葬吗？朕来陪──"
"你不要这样，把剑放下来，不要伤了自己。"
我心头一震，青──你竟然拿剑对著自己吗？我真的值得你如此吗？我──似乎从来没有对你怎麽好过，没有为你付出过什麽，甚至没有把你当作我唯一重要的人。我甚至不止一次想过离开你，你甚至为了要怀这个孩子故意对自己下药求我上你，只因为你知道我不会也不愿意主动上你。
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尺度，观念里总认为谁上了谁就要对那个人负责。当年风儿中了江小将的春药，我不得已为他解药性，在我心中始终觉得欠了他。而青必然也发现了吧？他就用同样的手段让我也永远记得他。更甚至偷偷服下那枚凤凰果，致使男身怀孕。
"你出去，以後不许你进来这里。再过三日朕希望你遵守诺言解开巫咒。"
"青──皇上，今天这第二帖药喝下去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会痛苦万分的，让你幸苦了八个月的孩子就会慢慢死去。明天喝下第三帖药孩子就完全死去并开始萎缩，你的身体会渐渐打开。第四帖药下去它会促使你将孩子排出体外......你真的受得了那种锥心的疼痛吗？
"我能，只要你救活蓝。"
从我不能动以来我从来没有这麽恨过，我恨不能立刻死去好让青不再受他威胁，也不用喝那个要命的药。宝宝，我的宝宝......
耳边传来愤愤然离去的声音。青，青，你好傻，让我知道是你牺牲了这些才换来了我的生存，我会快乐吗？我会安心吗？当然你不会知道此刻我是清醒地，而等我醒来必然已经远离你了，没有人会告诉我这些，没有人会让我知道这些。
身体被温柔的抱起，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後仔细的塞好被角。手带著丝丝寒意扶上我的脸，青刚刚很紧张吧？手心里都湿湿的透著寒气。
我的确长的祸水了一点，不过我很清楚明白青绝对不是因为我的长相才对我好，才喜欢我。当然也不是因为我真的有什麽能力，需要利用我的原因。青是真心真意付出了全部心血的爱我，也许有时候过激了一点有些行为不是很得我的理解，不过爱我的心却绝没有虚假。